傅紹騫冷著臉,一點不待見他:“你來幹什麽。”


    傅子慕吹了聲口哨,聞著這滿屋子煙味,頓時搖了搖頭:“我當然是來關心下小叔了,聽說你在天宏的宴會上暈倒了,我一宿沒睡,特意起個大早給你帶了吃的過來。”


    謝依人不太喜歡傅子慕,因為他風流的本性,也因為他那不正經的性子,所以一直沒有什麽好臉色,看到保溫桶裏的粥,倒是軟了心腸:“這個給紹騫哥哥喝的吧,我來。”


    傅子慕在旁邊看著謝依人那賢惠的模樣,嘖嘖兩聲:“向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謝大小姐什麽時候這麽懂得體貼人了?”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似的,除了找女人上床就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了嗎?”謝依人把粥倒出來,嘴巴可沒閑著。


    傅子慕剛想迴嘴,傅紹騫已經阻止了他們這場爭吵:“沒事的話都迴去,我待會兒也出院了,沒空招待你們。”“出院好啊,小叔,你要迴去上班吧,我可以送你一程啊,我也要去公司呢。”傅子慕呲牙咧嘴的,一臉小人得誌的模樣,“咦,小嬸嬸不在這裏嗎?難道我昨晚在酒店裏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她和那個陸雲深


    ?”


    謝依人是個直腸子,這會兒看傅紹騫那陰鷙的臉色,立刻指責道:“喂,你胡說什麽。”


    “我有胡說嗎?”傅子慕看著傅紹騫一臉無辜的迴答,“小叔,我想我昨晚真的看到他們去萬豪開房了。”


    “滾——”


    傅子慕和謝依人一起被掃地出門。


    謝依人還是第一次看到傅紹騫這樣毫不掩飾的大發脾氣,她是性子直,但不是傻,看著傅子慕嘴角微翹的得意笑容,頓時明白過來:“傅子慕,你真是卑鄙!你這個落井下石的小人!”


    麵對謝依人的指責,傅子慕顯得非常平靜,斂了正色,他淡笑望著她:“謝小姐,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呸,才不要跟你這樣的人同流合汙,不過——你說,唐末晚在萬豪?”


    傅子慕點點頭,謝依人攏了攏秀眉,看著電梯上來了就準備走進去,傅子慕也要走了,可剛一抬腿,看到站在電梯裏的人,他的腳步就僵硬在了原地,怎麽都邁不出去。


    而站在電梯內的人,也像被點了穴,毫無動靜。


    傅子慕和傅梓遙就這樣靜靜盯著對方,像兩隻隨時準備發起攻擊的小獸,空氣中彌漫出無聲的硝煙味。


    謝依人夾在他們中間,感受著他們身上傳來的電光火石,眉頭高高蹙起,對電梯裏的傅梓遙道:“喂,小姐,你出不出啊。”


    傅梓遙緩緩步出電梯,與謝依人錯身而過,謝依人發現她的背挺得筆直,像是刻意為自己支撐起一道堅強的屏障,傅子慕臉上也是全神戒備,這兩個人,有問題。


    但她等不得,見傅子慕不進來,索性按了關門鍵。


    而走廊上的傅子慕和傅梓遙,都緊繃著身體,蓄勢待發,似乎隨時會撲上去咬斷地方的脖頸。


    “什麽時候迴來的?”傅子慕首度開腔,聲音冷厲的厲害。


    傅梓遙似乎很怕傅子慕,單薄的身子上穿著寬大的病人服,但那瑟瑟發抖的雙肩還是出賣了她:“前兩天。”當從傅紹騫那裏得知傅梓遙已經迴來的消息時,傅子慕想過很多種可能,但也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而且她的手腕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他別開頭,專注的盯著她那張發白的跟那個女人一模一


    樣的小臉,那沉寂了多年的恨意,竟然又如腥風血雨般被掀起,他衝著她冷笑:“前兩天是多少天,怎麽就不知道迴家?跟著小叔就能一輩子平安?”傅梓遙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從小到大,她就是傅子慕的眼中釘肉中刺,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欺負她,折磨她,恨不得將她置之死地,她知道,傅子慕恨她,恨那個把她生下來的女人,可是,這一切是她能


    選擇的嗎?她用沉默代替迴答,用隱忍選擇逃避,然而傅子慕卻不打算放過她,直接一個箭步上前摁住她那受傷的手腕,傅梓遙吃痛,頓時臉色發白,他就是喜歡欣賞她這樣的痛楚,手上的力道不斷加重,直到她的手腕上重新滲出鮮紅的血液,他才滿意的稍稍鬆了手,傅梓遙就是這樣,從來都不吭一聲,哪怕再疼,都選擇隱忍,然而這一次,當手腕的疼痛超越了她的預期與承受,一頭疼痛的白汗清醒的告訴她,她不反抗是沒用的,她不反抗隻會讓傅子慕更加得寸進尺,隻會讓他加倍的折磨她,她咬著牙,滿心憤怒的衝著他咆哮:“夠了!混蛋,給我鬆手!你要是有恨有怨有怒有氣就去地下找我媽好了,找我幹什麽


    ,我有什麽錯,我還想找你們呢,傅成光那個大混蛋把我生下來,卻對我媽始亂終棄,讓我從小受盡冷眼白眼,你是高高在上的傅家孫少爺,那麽我呢,我不過是傅家一個傭人的孩子,誰給過我名分!”


    眼淚撲簌撲簌往下落,傅梓遙憤怒的紅了臉,心早已血肉模糊,她不介意重新剖開一次,是的,她就是傅家一個傭人被傅家少爺傅成光一夜風流後留下的產物。


    可是那時候傅成光已經娶妻生子了,娶得還是當地最有名望的羅家千金羅美鳳。羅美鳳就是傅子慕的母親,雖是名媛,也是出了名的妒婦。那時候傅紹騫的奶奶傅站的妻子傅家的老夫人徐淑琴還未過世,徐淑琴知道自己孫子幹的混賬事後,怕家醜外揚,也為了傅成光和羅美鳳的婚姻著想,就偷偷給了這個傭人一筆錢,讓她去把孩子打掉,並


    且找個別的地方好好過日子。


    但她哪裏知道,傅成光那時候婚姻不幸福,對這個丫鬟也是動了幾分真情,迴頭,又跟人藕斷絲連上了。


    傅成光找了處房子將懷孕的傭人江蕙蘭安置了。並且等她十月懷胎生下了一個女兒,也就是今天的傅梓遙。


    可世上事向來紙包不住火,正牌夫人羅美鳳還是知道了傅梓遙母女的存在,一次又一次的找上了門。


    江蕙蘭天性軟弱,又加上那樣特殊的身份,在羅美鳳麵前哪敢造次,哪次不是被羅美鳳吃的死死的。向來驕傲慣了的羅美鳳知道丈夫在外金屋藏嬌後,氣的真的發了瘋,那時候的傅子慕已經五歲。已經到了記事的年紀了,羅美鳳每次找江蕙蘭吵架,都帶著傅子慕,在他小小的年紀裏最後記住的,都是母


    親那些歇斯底裏近乎崩潰的吼叫與與人推搡的指責。


    他對那個尚在繈褓中跟他有著血緣關係可以稱為他妹妹的孩子,沒有絲毫的好感。終於有一次,羅美鳳在找江蕙蘭無果後,因為錯誤的操作,車子與大貨車相撞,發生了意外,傅子慕那時候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危險發生的那一瞬間,羅美鳳拚死打轉了方向盤,然後整個人撲在他身上


    ,將他護衛在自己身上,可她自己卻……永遠的離開了她的兒子和想守護的這個家庭。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母親離世前與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子慕,你要記住,那對母女才是害死媽媽的兇手,永遠不要原諒他們,永遠不要……”


    小小的年紀或許不知道什麽是大人世界的錯綜複雜,可是痛失母親的那一刻,他已經懂得了,什麽叫仇恨。


    那顆叫住恨意的種子在心底萌了牙,生了根,後來就不由他掌控了。就像現在,傅梓遙明明在流血,可他隻覺得暢快,聽著她的嘶吼,仿佛又看到了母親去世時那死也不肯閉眼的樣子,神情倏然冷峻,原本放鬆的力道再次縮緊,傅梓遙臉上的血色一瞬間全部褪去,傷口再


    度被捏裂,整個樓道都響起了她痛徹心扉的喊叫。


    傅紹騫開門而出,傅子慕已經冷冷的將碎布一樣的傅梓遙隨手丟棄在地上,居高臨下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森冷寒意。傅梓遙已經暈了過去,傅紹騫跑過去察看她的情況,卻得到傅子慕清冷的警告:“小叔,如果你再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我保證,跟你沒有任何情麵可講!讓她有多遠滾多遠,永遠別出現在我麵前,不然,


    我肯定弄死她!”


    傅子慕已經出離了憤怒與悲傷,他是絕不歡迎傅梓遙迴到傅家去的,傅紹騫告訴他的那一刻,他隻覺得厭惡,可是這一刻,看到了傅梓遙那跟她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那是排山倒海鋪天蓋地的恨!


    門鈴叮咚叮咚響個不停,唐末晚雖睡得沉,但也很快被吵醒,她拉下蒙頭的被子,惺忪睡眼看著暗沉沉的房間,才想起來自己到底在哪裏。


    叮咚聲停了,但立刻改為了用力的拍門聲,是手直接砸在門上的那種,唐末晚有些急了,趕緊跳下床:“誰啊。”


    結果發現自己的腿腫的更厲害了,右腿比左腿硬生生粗了一大圈兒。


    她忍痛打開門,謝依人拍門的手砸下來差點砸在她的臉上,唐末晚一驚,往後倒了倒身體,但見謝依人一臉怒氣衝衝的,驚訝道:“謝小姐?”


    謝依人沒迴答她,一把推開她衝進屋裏,儼然一副捉奸的架勢,唐末晚肩膀卻撞得後退了兩步,整個人撞在身後那巨大的落地鏡前。


    謝依人衝入房內後首先看了眼洗手間,又看了房間最後把唐末晚對麵的衣櫃都打開,確認沒有其他人後,臉色才稍微緩和。


    唐末晚揉著發疼的肩膀站起,有些緊張看著她:“謝小姐,你在找什麽?”


    謝依人上下打量著唐末晚,口氣有些發衝:“我就問你,昨晚就你一個人睡還是有人跟你一起睡的?”


    “我一個人啊。”唐末晚不知她是何用意,可心裏冷不丁被一蟄,“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為什麽登記用的是陸雲深的名字?”謝依人開始沒找到唐末晚,後來換了陸雲深的名字居然一下就找到了,立刻大感不妙。


    萬幸的是她隻看到了唐末晚一人。


    “謝小姐,你調查我?”唐末晚突然有些生氣,她對謝依人雖然算不上討厭,但幾次三番的接觸下來,也絕談不上喜歡的,如今又見她這樣咄咄逼人,心裏難免窩火。謝依人哼了一聲:“要不是為了紹騫哥哥,我才懶得調查你!”她雙手抱胸,簡直拿眼在斜她,“你知不知道你把紹騫哥哥害成什麽樣子了,我花了多大力氣才決定退出成全你們,隻要紹騫哥哥幸福就好,結果你呢,這才幾天啊,就把他搞成那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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