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晚驚訝的看著扣住自己手腕的那隻手,再順著這隻精瘦的手臂往上看,就看到了胳膊的主人冷峻深沉的臉。


    夜晚的停車場相當空曠,車位繁多,陸雲深輕而易舉的選了個最近的位置停好車,如今已經淋著淅瀝的小雨撩開了厚重的門簾,出現在傅紹騫和唐末晚的視線裏。


    傅紹騫冷冷的一撇,眼底是無聲的嘲諷,這陸雲深來的來還真快。


    唐末晚盯著被他拉住的手腕,真不是故意擺臭臉,可臉色確實也好不到哪裏去:“傅總,時候不早,我要迴去了,麻煩鬆手。”


    她對他的稱唿又改迴了當初那不冷不淡的模樣,聽得傅紹騫又是一陣火大。


    此時陸雲深已經施施然走到他們麵前,白領的襯衫外穿著一件煙灰色羊絨衫,外穿一件黑色羊絨大衣,大衣上帶著零星的雨點,在白熾燈下熠熠生輝。


    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衝傅紹騫點了點頭,又對唐末晚笑了笑:“末晚,我沒來晚吧。”


    “沒有。”唐末晚心裏有些煩躁,想甩開傅紹騫的手,可他抓的那樣緊,根本甩不開。她完全不知道傅紹騫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思,她已經懶得猜了,隔著那樣的距離愛上這個男人真的是自討苦吃,她不是不夠堅定,隻是一份感情如果隻有一個人一味在付出,如何能長久。她見傅紹騫不肯鬆


    手,終於鼓起勇氣望著他沉鬱深邃的眼,也不掙紮,隻是靜靜的望著他:“傅總,我朋友來接我了,你可以讓我走了嗎?”她說的如此客氣疏離又淡漠。


    傅紹騫的手又緊了緊,唐末晚看著他的手指修長白皙,骨骼生得極好,每一寸都透著精致,他大約出來的很急,胡亂在病號服外套了件大衣,所以裏麵的扣子都是錯亂的。


    她一瞬間又有些不忍,可終究還是不打算熱臉貼人冷屁股了,又衝他點了點頭:“傅總,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陸雲深已經接過了話頭:“傅總身體不適,還是早點迴去休息吧,晚晚我會送迴學校去的。”


    “不勞陸老師費心,要送的話我自己會送。”傅紹騫的話很是冷硬。


    可是唐末晚卻說:“不必,學長送我就行,你上去休息吧。”她一用力,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手腕上失了他滾燙的掌心溫暖,頓時升起一陣涼意,但很快被她壓下。


    陸雲深還貼心的拿來了自己的大衣,立刻披在她的肩頭,關心道:“今天外麵很冷,披著吧。”


    她點點頭,沒有迴頭看傅紹騫,陸雲深雙手按著她的肩膀,扶著她的衣服,迴頭對傅紹騫點了點頭,便護著她上了車,離開了醫院。


    傅紹騫站在住院部大門口,感到從未有過的挫敗。


    他的掌心空落落的,似乎還殘餘著她的體溫。


    他往前走,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禮品店買了一包煙。


    唐末晚坐在車內,情緒不高,一言不發的。


    陸雲深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有劉德華的《忘情水》低低徘徊在車內。


    如果你不曾心碎你不會懂得我傷悲。


    當我眼中有淚別問我是為誰。


    就讓我忘了這一切。


    啊給我一杯忘情水換我一夜不流淚。


    所有真心真意任它雨打風吹。


    付出的愛收不迴。


    給我一杯忘情水換我一生不傷悲。


    就算我會喝醉就算我會心碎。


    不會看見我流淚。


    這濃鬱動情的歌聲就像是一把鹽,盡數灑在了她的傷口上,越聽,心就越難過。


    陸雲深很快察覺了她的不對勁,馬上把音樂關了。


    車內陡然安靜了,反倒叫人很不習慣,唐末晚注意到車子上顯示的時間,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對不起,學長,這麽晚了還讓你跑一趟。”


    “我沒關係,倒是你們,吵架了?”陸雲深關心道。


    唐末晚搖頭,手指攪著羽絨服的拉鏈,輕歎了一口氣,這算吵架嗎?不算吧,她有什麽資格跟人吵架呢。


    她不知道怎麽跟陸雲深解釋,好在他也沒有勉強她。


    這個點的宿舍已經關門了,她是根本迴不去的,陸雲深建議:“不如就去我的教師宿舍住一晚吧,我可以睡沙發。”


    “那怎麽好意思呢。”唐末晚看著窗外依舊亮著廣告牌的各色酒店在眼前晃過,直接就否決了陸雲深的建議,並且指著旁邊的快捷酒店說,“學長,我在這裏住一晚就行,就不麻煩你了。”


    陸雲深蹙了蹙眉,並沒有在這邊停留,往前又開了一段後,拐個彎,就把車子開進了就近的萬豪酒店。這可是本市最著名的五星級酒店啊,在這裏住一晚,那錢可不能叫錢了,唐末晚的眉頭蹙的老緊,想叫陸雲深開走,可他已經停好車,並且跑到旁邊幫她拉開了車門,唐末晚萬般糾結,她知道陸雲深是好


    心,但……


    他像是沒看到她的遲疑:“腳疼走不了?那我抱你。”


    “不是,學長,我……”她躊躇著顯得相當為難。陸雲深已經懶腰將她抱起,直接走入了大堂,又不由分說拿白金會員卡開好了房間,唐末晚想阻止,但他已經看穿她的心思:“末晚,你想住酒店我也不反對,但必須住在這樣安全的地方,要不然我是不會


    走的。”


    唐末晚拗不過他,隻好答應,他拿了房卡,她掙了掙,表示可以自己下來走。


    陸雲深卻不讓:“你的膝蓋已經腫成這樣,說起來也都是我的錯,你給我個機會贖罪吧。”


    他臉上帶著一絲笑意,極淺,可唐末晚就是知道,他是真的在笑。不像傅紹騫,笑的時候太少,總是板著一張臉,就算笑,也是冷笑的成分居多,看了就讓人生氣。


    不知為何心思又跑到傅紹騫身上去了,唐末晚生了一肚子悶氣,不想將這種情緒傳染給陸雲深,所以趕快收斂了心神。


    進了電梯,錚亮的梯壁映出他擁抱著她的身影,她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親密的有些過分了。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跟陸雲深的親近,卻沒想過真的實現時,自己會是這樣的心境。她一抬眼,就看到了他堅毅的下巴,光潔的看不到一絲胡渣,喉結突出,有輕微的上下滾動,唐末晚這還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打量她,他總是將自己收拾的這般幹淨氣度又矜貴,那些年少的


    美好,忽然間在心口湧動,陸雲深無形間為她撐起了一個避風港,突然又讓她覺得慚愧,默默垂頭。


    萬豪的電梯絕對是唐末晚坐過的最快最平穩的,不出十秒鍾,竟然已經到達了十幾層。


    陸雲深抱著她大腿一邁走出電梯,低頭詢問:“怎麽了?”


    她搖頭,他已經走到房間門口刷了卡,將他抱到了床上。陸雲深是她第二個如此親近的男人,而且還是她暗戀了這麽多年的男人,若說她一點感覺都沒有那真的是騙人的,至少,他還是個男人,最起碼的羞澀和避諱她還是有的,而且這麽晚了,她真的不知道怎


    麽跟另外一個異性相處。


    陸雲深放下她後,立刻打電話叫前台送了一個醫藥箱上來,唐末晚屈膝坐在床上,他幫她拉上窗簾,調好了空調溫度,並找了睡袍給她:“晚晚,你要不要先洗個澡,我幫你處理下傷口我就走。”唐末晚臉一紅,下意識朝洗手間望去,還好,這個衛生間有簾子,隻是,她還是搖了搖頭:“學長,我自己可以了,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你別搞的這麽緊張,你先走吧,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下。”他看著她


    眉宇間的倦色,沒有再堅持,“那你有事打我電話,我先走了。”


    醫藥箱送了上來,陸雲深幫她放在電視櫃上,唐末晚點點頭,示意他安心,看他離開後,整個人疲憊的往大床上一躺。


    原本隻是想稍微休息一下,誰知竟然就這麽睡了過去。


    謝依人是昨晚上去找謝明堂的時候聽他打電話才知道傅紹騫住院了。


    翻來覆去了大半夜,天還沒亮的時候她就按捺不住的偷溜出了門,在護士台查詢了傅紹騫的病房後,就直奔而來。


    可是門剛一開,她就被撲麵而來的濃烈煙味嗆得退了出來,在門外劇烈咳嗽起來。傅紹騫聽到開門聲,慢慢賺過身子,眼中還燃起一點像手中的煙蒂一樣的亮光,聽清謝依人的抱怨後,那光亮就逐漸黯淡,熄了手上的煙蒂,他推開窗戶,等煙味消散了好一會兒後,才拉開門讓謝依人進


    來。


    一夜無眠,讓傅紹騫看起來特別憔悴,盡管他衣衫整齊,頭發也絲毫未亂,可眼底那烏黑的倦意是騙不了人的。


    嗆人的煙味差點逼出謝依人的眼淚來,如今看傅紹騫的樣子,更讓她痛心疾首,推開他進入房間,環伺四周,她不由跺腳:“唐末晚呢,為什麽她不在這裏陪著你。”


    沉靜了一晚上,結果聽到的一句話竟然是唐末晚三個字,傅紹騫感覺太陽穴突突跳,隱隱作痛的厲害,淡淡的迴應謝依人:“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謝依人氣的跺腳:“我聽說你住院了啊,著急的一晚上沒睡,當然要來看看你了,可是為什麽沒人在這裏陪你?”看著煙灰缸裏那靜靜躺著的十幾個煙蒂,謝依人的眉蹙的打了死結,“紹騫哥哥,你什麽時候


    學會抽煙的,為什麽我不知道!你怎麽能一下子抽這麽多煙,你真是要急死人啊。”


    謝依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一頭金栗色的長發編成一條魚骨辮,斜斜的掛在左肩上,美麗的小臉透著驚恐,又難掩焦色,傅紹騫安撫的笑了笑:“我沒事,就是晚上睡不著,想點事情。”


    “騙子!”謝依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是不是你跟唐末晚吵架了?我放棄你成全你們可不是讓你這樣傷害自己的!”她說的錚錚有詞,聽得傅紹騫一愣。


    這小妮子他倒是真的許久沒見了,如今看她口氣不善的責難,心頭卻是一暖:“謝謝你啊,依人,我真的沒事。”“你也不照照鏡子,你這個樣子怎麽叫沒事,我給唐末晚打電話去,看我不捏死她!”她孩子氣的咒罵著,這時病房門卻又一次被推開,傅紹騫和謝依人同時抬頭,看到一身清貴的傅子慕邪笑著靠在門框上,手上拎著一個保溫桶,微笑著朝傅紹騫打招唿:“嗨,小叔,這麽早就有訪客,行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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