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柳丞相府,落霞閣中,卻是另一番溫馨甜蜜景象。


    若水的心情極好,她今天真是收獲良多,先是和小七互訴衷情,再來救了母子兩條人命,三來多了一個義父,四是得了靈犀丸這樣的一件寶物,五……哎,實在是太多了,她五個指頭都數不過來。


    晚宴席上,她言笑晏晏,妙語如珠,連說了好幾個笑話,隻逗得小桃咯咯嬌笑不止,連小七都忍不住微露笑意,眼光舍不得離開她笑吟吟的臉。


    吃過了晚飯,小桃極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房間裏隻有若水和小七兩個人,說也奇怪,小桃一走,原本笑語輕鬆的氣氛一下子蕩然無存,兩個人都閉上了嘴不說話,互相坐得遠遠的,眼神各自投向別處,誰也不敢先抬頭看一眼對方。


    窗外夜色漸濃,屋內燃著數枝紅燭,不時的發出“辟辟嘩嘩”的燭爆聲,除此之外,一切靜悄悄,宛若無人。


    小七凝視著麵前的紅燭跳動的焰苗,目光冷凝,臉色平靜,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心裏卻像熱油般翻滾,她為什麽不說話?難道生自己的氣了?方才她還笑吟吟的說了好幾個笑話,連他都被逗得笑了出來,可是,現在她為什麽不說話呢?


    豈不知若水心裏也在想,這小七真是木頭不成?自己白天當著小桃的麵,對他那般表白了,他好歹該有個迴應吧,現在小桃不在屋裏,隻有他們二人,有話就該趁這時候說呀,小七,你倒是說呀!你在等什麽呀?姐都等急了你知道不知道啊!


    時間就在兩人的滿腹心事中匆匆流逝,直到小七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痛楚的悶哼,若水才恍然驚醒,原來己是子時,到了小七毒發的時候了。


    她抬眼掃了一眼周圍,微覺奇怪,老八平時這個時辰早就出現了,今日卻沒來。


    若水取出金針,熟練的幫小七拔毒,連著驅了幾日毒,小七體內的素質己去了不少,疼痛比原先大為減輕,過不多時,他覺得體內疼痛漸止,當即睜開眼來。


    若水正在擦拭金針上的水漬,見小七睜眼,順口道:“瞧你,又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濕透了,一會快去洗洗吧。”


    嗯?小七看著自己的濕衣,忽然想到了什麽,濃眉一豎,咬牙道:“你……你果然是故意騙我!”


    若水心裏一虛,裝做若無其事的模樣,道:“什麽呀?我哪裏騙你了?”


    “你還說沒有!你明明……明明就是故意騙我,說什麽不脫衣會認穴不準,會再次中毒,你明明就是故意的,讓我脫衣!你,你……”小七又氣又急的瞪著若水,真恨不得,恨不得一把抓過她來,在她那愛騙人的櫻唇上狠狠的親上一親!


    若水忍不住咯咯一笑,道:“你也不吃虧呀,我看了你,你不也是看了我麽?”


    小七麵色一僵,忽的想起那日她出現在自己麵前,纖毫畢露的模樣。當時自己一心救人,壓根兒沒有多看,事後更是想都不敢想,此時被她一言提及,腦海中登時浮現出她的嬌軀,霎時間麵湧潮紅,心跳加速,轉開眼不敢瞧她,唯恐被她發現自己心中的念頭,褻瀆了她。


    兩人這時相距極近,小七忽然轉頭,雖然戴著麵具,若水瞧不見他羞紅的臉,但他突然急促的唿吸聲卻泄露了他的心事,若水心念一轉,已經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麽,想起當時的情景,也是臉上一紅,又是羞,又是臊。


    不過她畢竟是來自現代,短短的害羞過後,她又變得落落大方,見小七還是轉開了頭不敢瞧自己,心中暗笑,這古代的男人怎麽都比自己這個女子還容易害臊,哎,和古人談個戀愛真的好累!


    “小七……”若水柔柔的喚他,好笑的看著他漲得通紅的耳朵。他的耳朵可沒有戴著麵具,徹底暴露了他麵紅耳赤的秘密。


    “嗯。”小七低低應道,努力平複自己的唿吸。


    “我是老虎麽?你為什麽不敢看我?你怕我吃了你?”若水故意逗他,看他害羞的模樣,她覺得特別有成就感。


    怕她?


    被若水一激,小七胸中的霸氣徒生,是啊,自己為什麽不敢看她?她……早晚是自己的妻子,看就看了,想就想了,對自己未來的妻子,他有什麽可心虛的!


    他猛的轉過頭來,一眼就看到若水笑盈盈凝視他的眸子,目光如水般溫柔,暖暖的對他包圍過來,他心中一蕩,想也沒想的就伸臂將她摟在懷中,緊緊擁住。


    “小七……”她的聲音裏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是輕吟,更像是呢喃。


    “嗯……”他忍不住緩緩低頭看她。


    她在他的懷裏仰起臉來看他,一雙清澄如水的大眼睛水波蕩漾,隻看得他心中掠過一抹熱流。


    “摘下你的麵具,給我看看你的臉,好麽?”她輕聲低語,語氣軟軟的讓他壓根兒想不到拒絕。


    “好!”他想也不想的就點頭答允,伸手到耳後,正要動手,忽然一頓,想了想,緩緩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麽時候是時候?”若水不滿的嘟起嘴,都私訂終身了,還不給自己看看他的真麵目呀?做個殺手有必要這麽神秘到底麽!


    “百花宴那日,可好?我一定摘下麵具,讓你好好的看看我。”他攬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聲卻堅定的道:“我答應你,我再也不做殺手了,我要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所有人麵前,我要在萬眾矚目的時候向你求親,我要給你一個無比盛大,無比榮耀的婚禮,我要你做我唯一的妻子!”


    天底下,再也沒有什麽比情人的話語更醉人,更甜蜜了。若水自然也不例外,她雖然壓根兒不在乎什麽盛大榮耀的婚禮,卻被他話語中的誠意深深感動了。


    “好,百花宴那日,你一定要等我迴來,給我看看你的臉!”若水鄭重的點頭,她眼珠一轉,忽然說道:“現在,小七,我要你……”


    她的俏臉板得緊緊的,一臉的嚴肅,讓正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的小七一愣,緊張道:“你要什麽?”


    “我要你……親親我。”若水忽然展顏一笑,唇邊露出又是得意又是俏皮的笑容。


    小七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提起來的心又放迴了肚子裏,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看著若水,這個促狹的丫頭,時刻都忘不了捉弄他!


    非得好好的懲罰她一下不可!


    他的視線落在她漾著瑩瑩水潤的粉唇上,心頭一動,終於,終於可以親到了!


    他努力控製著急促的唿吸,緩緩的向她靠近,生怕自己狂亂不己的心跳聲被她聽到,怕是又要引得她發笑。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那劇烈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夜裏聽得格外的清晰入耳。


    不管了,她要笑就笑吧,他一定要親到她!


    小七怔了怔,忍不住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懷裏的若水正睜著一雙明亮的美麗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唇角邊露出一抹柔柔的笑,她的一隻白嫩嬌柔的手掌,正堵在自己湊過去親她的雙唇上。


    小七心裏頓時掠過一陣暴躁,這個鬼丫頭,究竟是要鬧哪樣啊?雖然她的手心親起來的感覺也很好,可是,他更想親的是她的唇啊,有木有!


    “小七,你麵具下的臉,沒長麻子吧?”若水眨眨眼,一副擔憂的模樣。


    小七強忍住胸口發出的一聲悶笑,他緊盯著她的臉,嚴肅的道:“你放心,我保證,我的臉上絕對一顆麻子也沒有。”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最怕麻子臉了,好啦,那你親吧。”若水放下心來,溫馴的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道陰影,如蝶展翅飛舞的翼。


    小七咽了下口水,再次鼓了鼓勇氣,緩緩向她的唇湊過去,直到近得可以感覺到彼此熾熱的唿吸,他才閉上眼,再次親了下去。


    又軟又暖又香……


    小七又怔住了,睜眼一看,果然,自己親到的還是她的手心!


    “小七,你……你的臉上沒有橫肉吧?我最怕臉上有橫肉的男人了,據說長這樣麵相的男人,會打老婆的!”若水在他的怒視下瑟縮了眼神,怯生生的小聲道。


    “我向你保證,絕對沒有……沒有橫肉!”小七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天哪!這鬼丫頭,是老天派來生生折磨他的麽!


    “哦,那就好,好啦好啦,我再也沒別的要求了,你放心親吧。”若水再次聽話的閉上眼,乖乖的安靜的像個孩子般。


    連著被戲弄了兩次,小七心裏那種奔流不息的熱流已漸漸平息了下來,他唿吸平穩,目光溫柔,看著懷裏那個狡猾的像狐狸般的姑娘,心道,這次,不管你再找任何理由,我也非要親到你不可!


    他屏著唿吸,悄悄的一點一點的向她靠近過去,不讓她發覺自己的一絲異動,他不敢閉眼,唯恐再重蹈覆轍,他溫柔的看著她的臉在自己的眼前逐漸放大,放大……近在咫尺,直到自己的鼻尖觸到她臉上滑膩的肌膚……


    四唇相接的瞬間,兩個人心中同時湧起一抹驚歎,好軟!好暖!


    兩人都沒有親親的經驗,全都屏著唿吸,唯恐自己的鼻息噴到對方的臉上,驚動了對方,就此結束了這個甜蜜無比的親親。


    “唿……哎呀,可憋死我了!”若水的頭用力向後一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的臉頰紅撲撲的,像最嬌豔欲滴的海棠。


    小七的閉氣功夫明顯比若水高了不止一個境界,但他的唿吸卻比若水的更加急促,臉也比若水的臉更要燙熱。


    他緊盯著若水的唇,等她唿吸變得勻淨了,想也不想的再次親下去。


    “哎!等等!笨小七!這麽大的人了,連親親都不會!”若水嬌嗔的白了小七一眼,心中卻像蜜一般的甜。


    小七墨黑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狂躁,被嫌棄了!自己不會親親,被嫌棄了!


    “我不會,那你會?”他忍不住低聲吼了一句,她要是敢說一句她會,他、他就……掐死她!


    “我當然……也不會。”她在他咄咄逼人的氣勢下不由得矮了幾分,原本的理直氣壯變成了小聲嘀咕。


    這樣才對嘛,小七滿意了。


    “既然咱們都不會,那就一起學!”他霸道的說完,想也不想的就再次親了上去,同時用一隻手掌牢牢的控製住她的後腦,再也不容她從自己的唇下逃離開去!


    四唇相貼,唿吸交纏。


    可是,親親真的不是這樣玩的啊!


    若水心裏開始奔跑著一隻隻可愛的羊駝,她雖然不會,可不代表她不懂不知道啊。尤其是做為一名醫生,別說是親親,就連那啥,她都知道是怎麽迴事!


    可是看小七那霸道的神情,隻要自己露出一星半點會親親的樣子,說不定他真的會把自己吃掉!毫不留情的吃掉!


    哎,真是個麻煩的事。


    和不會戀愛的古代男人談戀愛,已經很讓她頭疼,和不會親親的古代男人玩親親,就讓她的頭更疼了,再讓她教一個霸道的、不會親親的古代男人去親親,實在是讓她的頭疼得要死掉了!


    怎麽辦呢?


    她就不信他感覺不出來她這露骨的暗示!


    果不期然,她聽到他重重的咽口水的聲音,緊接著,她的唇就被他的唇兇狠的捕捉了。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親親啊!


    小七和若水心中同時再次驚歎著。


    原來真正親親的感覺,是這麽美好的事啊!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讓人身不由己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這是神馬情況?


    剛剛收複的失地瞬間被敵人占領了!


    若水簡直快要不能唿吸了,她擺著頭,極力掙紮,可他的右手牢牢掌控著她的後腦,把她箍得死死的動都動不了。


    他閉著眼,盡情陶醉的品擷著她的芬芳,她翻著白眼,活像一條垂死掙紮的魚……


    這個死小七,玩個親親,要不要這麽強勢啊!她完全處於被動挨打毫無反擊的能力啊啊啊!


    小七終於放開她的時候,若水深深的唿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然後拿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又氣又惱的瞪著小七。


    她那可愛的樣子,逗得小七莞爾,她以為她這樣,他就親不到了麽!


    他才剛剛品嚐到她的美好,她就要收迴,問過他答不答應了麽?小七邪邪的霸氣一笑,再次撲了上去。


    若水心滿意足的閉上眼,雙臂抬起,攬住他的脖子,全心全意的……享受起來。


    這一覺若水睡得極為香甜,次日醒來的時候,若水隻覺得精力充沛,不過,感覺到有點不對,為什麽嘴唇麻麻的,好像腫了……


    若水輕輕的撫著唇,腦海裏過著昨夜發生的一幕一幕,最後一幕就是兩個人倒在床上玩親親,親著親著,她又再一次……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該死的!小七!他是屬狼的麽!


    自己睡著後,他又親了自己多久啊,居然把自己的唇都親腫了,若水氣哼哼的想,一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跑到梳妝台前,菱花鏡中,隻見一抹紅唇嬌豔欲滴,宛如熟透的水蜜桃,誘人品嚐。


    若水忍不住紅了臉,自己的這副模樣,該如何出去見人啊!這個小七,居然把自己親成了這般模樣……


    她正愣愣的對鏡發呆,忽然聽到院子中腳步聲急促的響起,小桃熟悉的小碎步匆匆穿過庭院,連門都沒來得及敲,就推門而入,直奔內室,見了若水,扶著腰直喘氣,揚了揚手中的帖子,道,“小姐,你猜,這是誰的帖子?”


    若水秀眉一揚,見小桃的臉上又是鄙夷又是憤怒,心中一動,猜道:“君天翔?”


    “小姐!”雖然小桃口中讓若水猜,但她壓根兒就沒想過若水真的能猜中答案,登時睜大了眼,吃驚的看著若水。


    若水看小桃這副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她拿起象牙細齒梳,輕輕的梳著長發,淡然道:“他放了些什麽屁?”


    “噗……”小桃一下子噴了,原本憤怒的小臉變得十分怪異,臉上的表情,像是要笑,又強自忍住,天哪,自家小姐太強悍了,這話說得……哪裏有絲毫大家閨秀的樣子啊!


    “小姐……”小桃又嗔又怪的看著若水,將帖子放在若水麵前,嘟著嘴道:“還是你自己看吧。這是那壞人今兒一早派人送過來的。”


    “今日辰時,郊外踏青,府門相候,勿卻為幸。”若水隨手打開,一字字清脆的念道,她嘴角一勾,露出一絲淺笑,“這是三殿下邀我出去郊遊的請帖,小桃,你說,我是去?還是不去?”


    “小姐,這還用問嗎?自然是不去,一定不去,氣死那個壞人!小姐你不是真想見他吧?”小桃氣鼓鼓的道。


    若水卻緩緩點頭,道:“說起來,他的這個帖子,來得……正是時候。”若水的目光一閃,唇邊笑意更深。


    小桃狐疑的看著若水,小姐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她對那壞人還餘情未了嗎?


    “小桃,幫我梳個好看點的發髻,一會兒,和我一起出去。”若水把象牙梳放在小桃手中。


    “什麽?”小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竟然答應和那個壞人恭王爺了?要和他一起去郊外踏青?“小姐,你忘了他是怎麽對你的?你忘了你現在有了小七?”她握緊了象牙梳,氣忿忿的看著若水。


    “小桃,幫我梳頭。”若水神色淡然,像是壓根兒沒聽到小桃的話。


    “小姐!”小桃氣得鼓起了眼,但看若水一臉的嚴肅認真,不容反駁的模樣,當下緊緊的閉住嘴,不聲不響的幫若水梳了一個百合簪花髻,露出她變得光潔飽滿的額頭,伸手拿起桌上的桃木簪,猶豫了一下,給若水戴在頭上。


    “可惜三殿下送給小姐的白玉簪不在,若是三殿下見了小姐仍是戴著他送的簪子,可不知要多麽歡喜呢。”小桃終於忍不住,淡淡的刺了若水一句。


    若水對鏡自視,不得不說,小桃梳頭的手藝很讚,這個發髻很適合她現在的模樣,垂在兩側的幾縷散發恰到好處,遮蓋了她臉上一些未褪卻的紅斑疙瘩,讓她的臉看上去順眼許多。


    “是啊,這還當真是遺憾呢。”若水滿意的抿唇一笑,像是沒聽出小桃話中的諷刺意味。


    若水站起身來,走到衣架前,翻了翻,她的一些錦繡華服早都悉數送給了柳若蘭,而吳氏這些時日並未再給她添製新衣,衣架上掛著的隻不過是幾件半新不舊的衣衫長裙。


    小桃定定的站在原地,眼中充盈著淚水,看著若水在挑選衣衫,她是被若水氣哭的,她當真想不到小姐又變迴曾經那個沒骨氣的樣子了,以前就是這樣,隻要三殿下隨口一個邀約,小姐就重視得不得了,親自選衣裙首飾,將自己打扮得容色出眾,隻為了博得三殿下一個讚許的眼神,可三殿下呢,卻是那般無情的拋棄了小姐!


    若水選了一件看上去最為破舊的衣裙,迅速換好,轉頭對小桃一笑,道:“好了,咱們走吧。”


    小桃用手背悄悄擦去眼角的淚珠,眨眨眼,她有些看不懂若水了,以前小姐總是要挑最好最漂亮的衣裙,今天……不對呀!


    她狐疑的跟在若水身後,兩人剛還沒踏進房門,就見一條高大的身影一閃,擋在門前,冷聲道:“不許去!”


    正是小七。


    若水忍不住臉上一紅,悄悄抬眼向小七的嘴唇看去,果然見他的唇色也比往常紅潤,想起自己唇上的模樣,狠狠瞪了他一眼,卻見他緊盯著自己的一雙黑眸冷厲異常,竟然像是生氣的模樣。


    若水心思一轉,已經猜中了他生氣的緣由,不由好笑。這個鬼小七,一大早又在偷聽自己和小桃的說話,他該不會是以為,自己帶小桃出去,是應那個賤男君天翔的邀約,出外踏青遊玩吧!


    真虧得他想得出來!他把自己當成什麽人了?白白辜負了自己送給他珍藏了兩個世紀的初吻!


    若水眼珠一溜,索性不告訴他,板起了臉道:“小七,你是我什麽人哪,不過是護衛而己,我要出門,你也敢攔我?”


    小桃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家小姐,昨兒個小姐還信誓旦旦的說著,不在乎小七是什麽身份呢,這會兒就拿出相府小姐的身份來壓人了?這小七心高氣傲的,還不得被她氣死啊?


    她悄悄轉眼去瞧小七,看這木頭小七要如何應付自家這個刁鑽古怪的狐狸小姐。


    果然,小七的兩道濃眉瞬間豎起,眸色幽深,迸出兩團小小火焰,他咬牙切齒的道:“我是你什麽人?我是你什麽人!你來告訴我,我是你什麽人!”


    他伸出大手把小桃往旁邊一扒拉,攥住若水的手臂,像老鷹抓小雞般緊緊握住,將她一把推進了屋內,反手砰地一聲緊緊關上了門。


    小桃的嘴巴張得足以吞下一個雞蛋了,老天哪,這小七的舉動……真霸氣啊!他要做什麽?瞧他那副剝皮瞪眼的模樣,可是要吃掉自家小姐嗎?


    “你……”若水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正要開口,就被他猛然襲來的雙唇堵住了嘴。


    “嗚……嗚……”她抗議的聲音通通湮沒在他的唇角,完了,若水兩眼一翻,知道自己這下子真的是玩火玩大了,這火徹底燒到自己頭上來了。


    小七,又讓自己惹炸毛了!


    小桃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站著也不是,房裏麵不時傳出來怪異的聲響,那暖昧的動靜讓她不知不覺的紅了臉,她想不明白,小七和小姐在屋裏在做什麽,怎麽會發出這種讓人聽了臉紅心跳的聲音呢?


    鬼使神差的,小桃突然想到了剛才見到自家小姐時的異樣,那唇色鮮紅欲滴,還有小七,嘴唇的顏色也和平時明顯不同,在這一瞬間,小桃恍然明白了什麽,頓時羞得她捂住臉,遠遠的逃到院門處,對屋裏的情景連想也不敢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桃終於看到小姐的房門打開來,小姐和小七並肩而出,小七麵無表情,可看在小桃的眼中,他分明像一隻得到了滿足的貓,全身都透著一股慵懶勁兒,小姐呢,臉色的神色是又氣又惱,還有股說不出的嬌羞,她狠狠甩了小七幾個大白眼,然後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小桃悄悄的看了眼若水的雙唇,心中突的一跳,果然,小姐的唇紅潤欲滴,就像是剛摘下來的最新鮮最紅豔的櫻桃一般。


    小桃垂下眼,心中暗自偷笑,自家小姐還真不害臊啊,還沒成親呢,就、就這樣的大膽……


    她隻顧想著自己的心事,渾沒留意被若水帶著在府裏轉來轉去,一直到了柳若蘭所住的翠霞閣外,這才吃驚的睜大眼,不解的看著若水,小姐怎麽會來到二小姐這裏?難道小姐不是帶自己去赴三殿下的邀約?


    小桃心中一喜,臉上喜笑顏開,道:“小姐,原來你是來瞧二小姐啊,我還以為你是要去、去見三殿下呢。”


    “嗯,你說的不錯。”若水故意逗她,笑眯眯的點頭,“我這衣衫太舊了,怕三殿下不喜歡,所以特意來找二妹借件漂亮點的的衣衫穿穿。”


    小桃登時急得又要哭出來,若水嘻嘻一笑,悠悠的道:“小桃,一會兒進去,不要說話,乖乖的跟在我身邊,看戲!”


    她明亮的雙眼眯了眯,吳氏,柳若蘭,你們的舒坦日子過得夠久了,那就讓我來為你們增加一點兒作料,添點兒小小的堵吧!


    小桃的眼瞬間亮了,她發現她現在最愛聽小姐說的一句話就是“看戲”!這說明自家小姐又要想法子整治人了!


    若水帶著小桃踏進了翠霞閣的月亮門,一抬眼,一怔,隻見前方柳若蘭所居的廂房門前繡簾垂落,門戶緊閉,門前規規矩矩的站著數人,都是平日裏跟在柳丞相和吳氏身邊服侍的。


    若水頓時明白了,丞相老爹和吳氏正在柳若蘭這裏,她眸光一閃,心道:正好!


    她帶著小桃,緩步進園,一步步走到廂房門前,門外守候的家人見了她,都恭恭敬敬的行禮:“大小姐好!”


    小桃不屑的撇了撇嘴,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平日裏對自家小姐就差沒鼻孔朝天,今兒個倒做出一副懂規矩的模樣來,還不是因為自家相爺在裏麵,故意做給相爺看麽!


    若水和小桃一樣,懶得答理這些人,昂起了頭理也不理。


    眾家人碰了個釘子,人人心中驚訝,平時這大小姐在府裏一副唯唯諾諾的懦弱模樣,任人欺淩,卻連高聲說話都不曾有過,今兒個倒是如此的硬氣,單看這股氣勢,就讓人輕忽不得,忍不住偷著抬眼打量若水,見她氣度高潔,麵容清冷,竟是和以前那副膽小怕事的模樣判若兩人,心中都凜然生懼,人人自危,生怕這變了模樣的大小姐在丞相麵前告自己一狀。


    小桃在門上輕輕敲擊了兩下,很快就有人來開了房門,掀起了繡簾,卻是服侍柳若蘭的貼身丫環小菊,見到若水主仆二人,神色微變,躬身行禮,道:“奴婢小菊,見過大小姐。”


    小桃狠狠瞪她兩眼,這小丫頭也知道見風使舵,知道相爺在內堂,也對自家小姐恭敬起來,往日裏,這小菊跟著二小姐,狐假虎威,沒少對自家小姐冷嘲熱諷,欺負羞辱。


    若水自不會和這個眼光短淺的丫頭計較舊事,她昂起了頭,淡淡道:“聽說妹妹病了,我來瞧瞧。”


    “是,大小姐請進。”小菊輕咬下唇,目光驚疑不定,看向若水,這大小姐的氣勢哪裏像是來探病,竟像是來問罪一般,她心虛的悄眼向內室看去,想著有相爺和夫人在,諒這大小姐也玩不出什麽花樣。


    小菊心裏稍安,領著若水小桃往內室走去,抬手掀起錦帷,稟報道:“相爺,夫人,二小姐,大小姐來瞧二小姐來了。”


    若水神色鎮定,不疾不徐的邁步進內,對著床邊的柳丞相輕輕福身:“女兒若水,拜見爹爹,二娘,女兒聽說妹妹病了,故此前來探望,不知妹妹病體如何?可曾好些了?”


    她一踏進房中,就見到柳丞相坐在床前,滿臉愁容,吳氏坐在床頭,柳若蘭半倚在吳氏懷中,正在嚶嚶啜泣,三人見她進來,都不由得一怔。


    柳丞相愁容微斂,看著若水,擺手道:“水兒不必多禮,你來瞧瞧若蘭也好,她這病生得蹊蹺,大夫都瞧不出病因來,看上去倒是和你去年生的病有些相似之處。”


    吳氏臉色最為複雜,她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道:“水兒啊,難為你想著你妹妹的病,快坐下吧。”


    柳若蘭的目中卻透出一股怒火,壓都壓不住,她死死的瞪著若水,眼不得在若水的臉上瞪出個窟窿來!


    她好恨!自己這病,一定就是這醜八怪傳給自己的!她想到那日若水吐在自己衣襟上的那口唾沫,就是一陣犯嘔,一定是她!是這醜八怪害得自己這副模樣!


    若水瞧著房中三人截然不同的態度,不露聲色,神色自若的搬過一把繡凳,端端正正的坐了,好整以瑕的打量著吳氏母女二人,眼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因為若水的突如其來,房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無比,每個人都各懷心事,若水隻是規規矩矩的坐在柳丞相身邊,既不上前探看柳若蘭的病情,也不再多說一句話。


    柳丞相卻沒發現若水的異樣,他心裏最為憂愁,兩個女兒相繼得了怪病,毀了容貌,這怪病難道會傳染不成?他看看若水,再看看床上的柳若蘭,唉了口氣。


    吳氏肚裏暗自生氣,這柳若水嘴裏說得好聽,來瞧妹妹的病,有她這樣瞧病的嗎?不痛不癢的打了個招唿,就遠遠的坐在一邊,像是眼前渾沒若蘭這個病人一般,蘭兒口口聲聲說這病是這醜八怪傳給她的,莫非當真是這醜八怪做了什麽手腳不成?


    她心裏打了一個突,抬眼看向若水,見她一副泰然自若,無動於衷的模樣,又是氣,又是疑,越發的捉摸不定。


    吳氏覺得伏在自己懷裏的女兒己是氣得渾身發顫,顯然便要忍不住發作出來,忙在女兒胳膊處掐了一把,示意她鎮靜,抬起頭來,對若水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


    “水兒啊,多日不見,你的氣色倒像是好了許多,隻是你妹妹不爭氣,偏偏又得了這怪病,你爹爹說,你妹妹這病和你去年的病倒也相似,不知水兒你從何處尋得良醫,用了何等的良藥啊,說出來,也好讓你爹爹去請來,給你妹妹也瞧上一瞧。”


    她這一番話頓時提醒了柳丞相和柳若蘭,二人同時向若水的臉上看去,果然見她膚色光潔白嫩,原來滿臉嚇人的紅斑和疙瘩竟然已經消失了大半,恢複了昔日幾分風姿容光。


    柳丞相登時喜容滿麵,拉著若水的手,對著她的臉左看右看,越看越是喜歡,連連道:“好,好,當真是好得多了,水兒,最近也沒見你出府,卻是何原因啊?”


    柳若蘭卻是妒恨交加,看著若水的眼光中如要噴出火來,她想當然的認為,自然是若水中的毒過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她才會一日好過一日,而自己卻一天比一天更加醜怪,那鏡子中可怖的容顏分明應該是那個醜八怪,而不是千嬌百媚的自己!


    若水心中暗道,果然是這吳氏眼光最尖,看來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自己的敵人,這話果然沒錯。


    她微微垂下頭,臉上現出一抹羞色,嬌羞道:“爹爹,二娘,女兒並未請過良醫,更不曾服過什麽藥,隻不過……隻不過……”垂首不語,臉上紅暈更濃。


    柳丞相追問道:“隻不過什麽啊?”吳氏和柳若蘭都是恨得直咬牙,卻豎著耳朵細細的聽。


    隻聽得若水的聲音低柔婉轉的道:“隻不過是女兒心中喜悅,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故而連著這氣色也越發的好了起來。”說完抬起頭來掩袖一笑,明眸流轉,嬌媚無限。


    柳丞相奇道:“卻不知女兒有何喜事,竟然這般開心?說出來讓為父聽聽,也好一同開心開心。”他鮮少在若水臉上看到這般如花綻放的表情,顯是心中愉悅,從心底裏歡喜出來。


    吳氏隻覺得柳若蘭扶著自己的手狠狠一掐自己掌心,驀地想到了什麽,一直掛著的慈愛笑容登時僵在了臉上,母女二人一同愣愣的看著若水。


    果然看到若水又是盈盈一笑,笑容中又是甜蜜又是羞澀,低頭撫弄自己的衣角,半晌方才低聲道:“都是恭王殿下,他、他迴心轉意,說要重新娶女兒為妃,故而女兒心中歡喜,恭王殿下說,他會親自重新向爹爹提親,怎麽,此事爹爹不知嗎?”說完抬起一雙清亮的大眼睛,詢問的看向柳丞相。


    柳丞相臉上的喜容登時變成了怒意,扭過頭去,恨恨的哼了一聲,卻不迴答。他自然知道,隻不過,那恭王向他提親,乃是娶若水為側妃,而非恭王正妃,這他如何能夠答允?


    吳氏臉上的笑容已經要掛不住了,她勉強笑道:“水兒啊,此事你爹爹自然知曉,隻不過是你有所不知,那恭王殿下此次求親,乃是求你為他的側妃,並不是正妃之位呢,你是我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如何可以嫁人為側妃,所以,你爹已經當麵拒絕於他了。”


    這事柳丞相自然和她說過,隻是她生怕親生女兒傷心,故此一直瞞得密不通風,柳若蘭也隻聽得下人們議論得一鱗半爪,才將信將疑的去找若水求證,不想卻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半點消息沒探聽到,反而染了一身的病迴來。


    柳若蘭一直疑心此事,這時聽得母親和若水親口當麵說了出來,登時有如晴天霹靂般,整個人震得呆了,她胸口堵著一口氣,憋得她上不去下不來,生生要炸破了胸膛。


    憑什麽!憑什麽她柳若水變成了醜八怪,三殿下還上趕著來求她為妃?不管是正妃,還是側妃,隻想她一想到若水居然能嫁給自己想了一輩子,愛了一輩子的三殿下,她就覺得掏心挖肝的疼……


    她自然不敢去恨君天翔,隻有把滿腔的恨意盡數怪到了若水的頭上,自己明明比那醜八怪美麗一百倍,為什麽三殿下從來就不肯多瞧自己一眼?為什麽?


    她越想越氣,再一看若水那變得越來越嬌美的容顏,那喜氣洋洋的眉梢,想一想她不日就要和自己心愛的三殿下舉案齊眉,卿卿我我,她就覺得胸口一陣陣發悶,喘不過氣來,她伸手抓住自己胸襟,大口大口的唿著氣……


    “蘭兒,蘭兒,你怎麽了?”吳氏被柳若蘭這副模樣嚇壞了,拉著她不停的喚著,同時再也忍不住怨懟,暗中狠狠的瞪了若水一眼。


    柳丞相也是一臉擔心,探身到床前查看。


    隻有若水,穩穩當當的坐在繡凳上,紋絲不動,唇角微挑,不鹹不淡的道:“爹爹,二娘,你們不須為妹妹擔心,妹妹定是知道了我這個好消息,代我歡喜得緊呢,小桃,你瞧,妹妹對我還真是姐妹情深,這都歡喜得要暈過去了呢。”


    “哧……”一個撒氣的聲音從若水身後響了起來,正是小桃。她聽了自家小姐這般氣死人不償命的鹹淡話,一個沒忍住,笑噴了出來,隻是幸虧她機靈,在笑聲出口的那瞬間,抬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若水迴過頭,嗔怪的瞪了小桃一眼,道:“讓你多穿點衣服,你偏要俏,這會兒凍得叫,這可不是自討苦頭吃,卻怪得誰來!”


    吳氏暗暗蹙眉,心道這醜八怪今天說的話古怪得很,竟然像是句句有所指,實在是刺耳之極,隻不過這時她顧不上若水,隻忙著幫柳若蘭撫胸順氣,眼瞅著女兒漲紅成豬肝的臉色漸漸平複,唿吸也慢慢順暢起來,這才放下了心。


    若水偏偏這時候站起身來,探頭向柳若蘭看了一眼,微笑道:“妹妹可好點兒了?說起來,姐姐今天來看妹妹,是有一事要求妹妹呢。”


    “什麽事?你妹妹身體不大舒服,要多多休息才是,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就改日再說吧。”吳氏不耐的瞪她一眼,生怕她再說出什麽話來刺激了柳若蘭,直接下了逐客令。


    若水故意做出為難的模樣,道:“二娘的話極是,隻是,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惹惱了恭王殿下,隻怕……”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柳若蘭果然受不了激,從吳氏懷裏抬起身來,直視著若水,追問道:“又關恭王殿下什麽事了?你說,你說!是什麽事?娘,你別管,我偏要聽她說。”


    吳氏直皺眉,這個恭王簡直就是柳若蘭的死穴,隻要提到他,女兒的頭腦就發熱,再也冷靜不下來。這醜八怪明明就是不懷好意,故意布了個套兒來讓女兒跳,女兒偏就傻乎乎的一頭撞了進去。


    柳丞相也皺眉,看向若水,問道:“水兒,你說清楚,這恭王殿下和若蘭又有何幹係了?”


    “恭王殿下和妹妹絕無半分幹係,隻是女兒方才剛剛接到了恭王殿下邀女兒出遊踏青的請帖,女兒本想打扮得得體些,但尋遍了衣櫃,也尋不到合適的衣裙,這才想起,去年,女兒得病之後,心灰意懶,傷心難過,不願再著錦衣,故而將全部華服都贈於妹妹了。”


    說到這裏,若水話聲一頓,一臉的不好意思,道:“所以,女兒今天是厚著臉皮來妹妹這裏,向妹妹借一件衣裙,以便和恭王殿下出遊之用,免得女兒穿這身舊衣出府,沒的丟了咱們丞相府的顏麵。”


    聽了若水的這番話,柳丞相,吳氏還有柳若蘭三人登時神色大變。


    柳若蘭聽得君天翔竟然還邀若水出遊踏青,登時好比萬箭穿心,她仰起臉,悲淒淒的喚了一聲:“娘……”就兩眼翻白,身子往後一挺,暈了過去。


    吳氏聽了若水的那一番話,心中慌亂,暗叫不妙,還來不及看柳丞相的臉色如何,就見柳若蘭在自己懷中發出一聲悲鳴,竟然生生的氣暈了,她又氣又急又慌又亂,抱著柳若蘭一陣心肝肉兒的亂叫,掐人中,拍胸口。


    柳丞相卻是臉色鐵青,他的目光落在若水那身洗得發白顯得破舊的衣裙上,又看了看雖然病臥在床,依然一身錦繡的柳若蘭,再看了一眼抱著若蘭安撫不己的吳氏,心中已然明白了什麽。


    “吳氏。”柳丞相的聲音在室內悠悠的響了起來,平平淡淡的,聽不出怒意,卻生生讓吳氏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抬起眼來,心虛的看了眼柳丞相,又帶著恨意瞄了眼若水,心中恨極,臉上卻是半點也不敢表露。


    “若水的娘親去世之後,為了讓你好好照料於她,我扶你做了正室,你當日也曾答允於我,對若水若蘭一視同仁,你……如今就是這麽一視同仁的麽?”柳丞相的一雙眼睛緊緊的盯在吳氏的臉上,臉上怒容不顯,聲音中卻透出隱隱的失望和慍怒。


    “相爺,都是妾身不好,對水兒疏於照顧,這才由得蘭兒胡鬧,妾身隻道,她們姐妹倆感情好,衣裳鞋襪常常互換了穿,故而妾身也未曾留意,這些衣衫就算是水兒主動贈於蘭兒,但蘭兒也不該由著水兒的性子,人家說不要,就當真不要了不成?待蘭兒醒了,妾身一定會好好管教於她,讓她再亂收人家的東西!”


    吳氏一臉無辜的辯道,說到後來,言語中已然把矛頭隱隱指向了若水。


    她這番話說完,柳丞相的臉色果然微微鬆動,柔和了一些,他原本不管這內院之事,眼見若水身穿舊衣,而若蘭卻一身錦繡,登時大怒,責怪起吳氏來,這時聽了吳氏的分辯,覺得也不無道理,自己的脾氣也發得急了些。


    若水暗道這吳氏果然高段,怪不得原身若水一直當她是好人般,對她極是尊敬順從,明明被她賣了卻還幫她數錢。隻不過,現在吳氏麵對的,再不是那任人搓圓搓扁的柳若水!


    若水輕輕拉著柳丞相的衣袖,仰起臉來,楚楚可憐的道:“爹爹,千萬不要為了女兒的事責怪二娘,二娘待我一直是極好的,這一年四季,春寒暑暖的衣衫,二娘都幫女兒打理得井井有條,做的選的都是最新最好的時樣,從來不曾忘卻過。”


    吳氏心裏咯噔一下,看向若水的目光頓時變得複雜起來,這小妮子明裏是在幫自己求情說好話,可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然把自己刻薄虐待她的事情,吐了個明明白白,幹幹淨淨!


    果然,柳丞相聽了這話,心裏頓時和明鏡似的,連看都懶得看吳氏一眼了。她如果當真是對若水上心,若水就算將以前的衣裙全送給妹妹了,又豈會到現在連一件新衣也沒有,還穿著以前的破舊衣裙,以至於要來向妹妹借衣?


    吳氏一看柳丞相的臉色,心裏一涼,如果夫君出言責怪自己,說明他還會聽自己分辨一二,可他連問都不問,顯然已經認定全是自己的錯了。她低垂著頭,眼角的餘光如刀鋒般射向若水,暗中恨得直咬牙。


    這小妮子真狠啊!這一把軟刀子正捅在她的軟肋上,讓她痛徹心扉卻喊不出來,隻能活生生吞下這個啞巴虧。


    柳丞相拉著女兒的手,隻覺得她纖瘦異常,越發打心裏疼惜,再仔細看她,頭上居然戴的是一枚寒酸之極的木頭簪子,心頭剛剛壓下去的火又噌的竄了起來,怒聲道:“你怎麽戴了這麽個破爛東西,你娘留給你的那些首飾呢?不會也落到你那個貪得無厭的妹妹手裏了吧!哼!哼!”說完冷冰冰的目光對著床上的柳若蘭掃了一眼。


    吳氏渾身一個哆嗦,瑟縮著脖子不敢搭話,隻聽得若水柔聲道:“爹爹你錯怪妹妹了,是女兒心甘情願送給妹妹的,妹妹也是百般推脫來的,但隻要是妹妹喜歡,女兒就是有再好的東西,都舍得送給妹妹……”


    “胡鬧!”柳丞相氣得大喝一聲,打斷了若水的話,他瞪著眼,氣憤憤的用手指著吳氏,又指著兀自昏迷未醒的柳若蘭,恨聲道:“你看看,你養的好女兒!啊!居然連水兒她娘親留給她的首飾都給霸占了,她還有什麽幹不出來的?啊!等她醒了,你給我告訴她,讓她把若水的首飾一樣不少,原封不動的給我送迴去!若是少了一樣,弄壞了一樣,我就剝了她的皮!哼!”


    說完大袖一拂,再也不願在室內逗留,抬腿就走,將將走到門口,迴過身來,道:“水兒,跟爹走,你沒衣衫,沒首飾,爹馬上就找人給你做去,讓你戴最好的,讓你穿最好的。”


    若水站在室內一動不動,猶豫道:“爹爹,恭王殿下還在府門前等候女兒,爹就算是馬上給女兒打製首飾縫製新衣,也來不及了呀,還是待女兒跟妹妹先借一件吧。”


    柳丞相愣了,他不解的看著若水,難不成這恭王殿下真要吃女兒這迴頭草,而女兒也心甘情願的被他吃不成?


    吳氏一直被若水壓得抬不起頭來,大氣都不敢出,這時聽了若水的話,眼前一亮,再也忍耐不住,出言譏刺道:“相爺,你說妾身管教不好蘭兒,可水兒這般做法,又哪裏有半點姐妹之情?自家的親妹妹暈倒在床,生死不知,她不聞不問,倒還一門心思想著和三殿下出去遊玩?相爺,你倒是說說這個理,是與不是?”


    柳丞相被她夾槍帶棒的一頓搶白,瞠目結舌,一時答不上話來。


    若水卻重重點頭,道:“二娘教訓得極是,這事確是若水想事不周,沒有顧及二娘和妹妹的感受,若水知錯了。”


    說完轉頭對小桃道:“小桃,還不快去府門口,將夫人教訓我的這番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恭王殿下,就說妹妹患病,姐姐怎可拋下妹妹獨自出去玩樂,那豈不成了無情無義之人,若水聽從了夫人的教誨,在家悔過,故此不能接受恭王殿下的好意邀約,請恭王殿下千萬不要怪責夫人和妹妹。快去!快去!”


    “是,小姐!”小桃眼睛一亮,大聲答應,轉過身,飛快的跑了出去。


    “等……喂,小桃,等等……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吳氏急得白眉赤眼的,連連跺腳,追在小桃身後跑了幾步,見小桃的身影迅速跑出了院門,拐個彎不見了。


    她猛地想起自己的身份,豈可毫無風度的追在一個丫頭身後叫嚷,豈不是大大的失了丞相夫人的體麵,當下生生頓住了腳,心中叫苦不迭。


    不得不說,若水的這一招順水推舟使得極妙,登時讓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方才這話由小桃傳到了恭王爺耳朵裏,那恭王殿下豈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知道是自己母女二人阻撓了他的好事,寧會將自己二人恨到了骨頭裏,這……這該如何是好!


    “水兒,跟爹走。”柳丞相攜著若水的手,出了房門,迴過頭來,看了吳氏一眼,淡淡道,“這個家,你若是管不好,或是不想管,也可以不用再管了。”


    若水心中痛快無比。這吳氏最注意的就是在柳丞相麵前裝賢良淑德,現在,她就當著丞相老爹的麵前,親手撕下了吳氏這張偽善的臉皮!


    柳丞相的這番話,是站在柳若蘭的房門口說的,前麵左右全是府裏的下人們,聽得相爺這般對夫人說話,都驚得呆了,再看看相爺身邊的大小姐,聰明點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從今往後,這府裏的風向……要變了!


    吳氏被訓斥得臉上無光,呆若木雞,愣在當地,兩枚長長的指甲紮進了掌心,沁出血來兀自不覺。


    她的貼身丫環喜燕在她耳邊連喚了好幾聲夫人,才把她喚迴魂來,她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咽下這口悶氣。


    不急,一切都不急!柳若水那賤丫頭,她遲早會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


    柳丞相攜了若水的手,出了柳若蘭的院門,徑往自己住的書房走去。


    一路上,府裏的下人們見了相爺和大小姐,無不恭謹行禮,偷眼瞧著若水,心中無不自醒,相爺居然待大小姐這般親熱,自己以後可得長點兒眼力,千萬不能再和以前一樣,一味逢仰夫人,對大小姐往死裏踩。


    柳丞相帶著若水,進了自己的書房,命人送上清茶細點,父女二人坐下來,一邊品茶一邊喁喁談心。


    柳丞相和若水閑聊幾句,聽她見解精奇,心思慧明,心中暗暗稱奇,隻道她年歲既長,見識自然增長,心中很是安慰。


    “水兒,方才你在若蘭房中,說你要去赴那三殿下的邀約,是故意氣她二人的吧?”柳丞相拈著胡須,看著若水,他雖然不理內宅之事,可他並不糊塗。


    若水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承認道:“不錯,女兒雖然容貌醜陋,但並不是下賤之人,好馬不吃迴頭草,這恭王爺的再次垂青……女兒壓根就不稀罕。”


    她端起玲瓏青瓷茶壺,給柳丞相續滿了茶杯,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心中對這個丞相老爹,更是多了三分親切,他明知道自己的意圖,卻並不說破,由得自己胡鬧,明顯是站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撐腰的。


    柳丞相這才放下心來,他走到一旁的書架,打開密櫃,取出一疊銀票,迴來交在若水手裏,“水兒,拿去給自己添點妝奩,喜歡什麽就買什麽,隻管挑好的買,不必給爹省銀子。”


    若水心中感激,垂首道:“多謝爹。”


    柳丞相看著她,目光中慈愛無限,溫言道:“水兒,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為自己的終身打算打算,你二娘她……你不必理她,你的婚事,由爹為你做主,今年的百花會,你若是想去,就去散散心,爹打聽了,這攝政王家的世子小王爺,還有孟右相家的長公子,都會出席,這二人都是文采出眾,人品純厚的翩翩公子,若是你不滿意,這百花宴上多的是英俊不凡的少年郎,你盡管慢慢挑,細細選,總會挑到一個合你心意的。”


    若水心中一動,眼神閃亮:“爹,你的意思是,讓女兒自己擇婿?隻要女兒滿意,爹您就會同意?”


    柳丞相嗬嗬一笑,道:“這個自然,為父相信你的眼光,你看得上的人,絕對差不了。能參與這百花盛會的少年人,哪一個不是家世顯赫,地位不凡,水兒你盡管放心大膽的挑便是!”


    若水暗自撇嘴,說來說去,丞相老爹還是把家世地位掛在嘴邊,看來自己和小七的事,得另想辦法,她可不想做那為了情情愛愛而傷了老父之心的不孝女,總要想一個想全其美的辦法才好。


    她又和柳丞相說了一會兒閑話,便告退迴了自己的落霞閣。


    當夜,若水剛幫小七拔完毒,老八突然從窗口躍了起來,笑嘻嘻的一臉得色。


    還沒來得及說話,若水白他一眼,指了指堆滿棉花的淨桶,老八登時苦起了臉,怨懟的看著若水,還是乖乖的提著淨桶出去燒了。


    等他迴來的時候,手裏卻提了一個小包袱,得意的往若水麵前一放,下巴一努:“幸不辱命。”


    若水心中一動,解開包袱的兩角,輕輕掀開,登時眼前一亮,包袱裏竟是一套已經完工的上衫下裙。


    上衣羅裳用的如春波碧水般的淺碧色絲緞,柔滑細膩,宛如少女最柔嫩的肌膚,外麵攏著一層薄如晨霧般的輕紗,下裙卻不知選用是什麽料子,淡淡的銀白色,泛出粼粼波光,在燭光下看來,銀白紅橘交織,瑰麗無雙。


    “好美!”若水忍不住讚歎出聲,小心翼翼的提起,長長的裙擺宛如水銀般流瀉下來,輕薄柔軟,卻下垂感極好。


    “喜歡嗎?”老八兩眼放光的看著她,“為了縫製這套衣衫,我找了四個全帝都最好的繡娘,讓她們不眠不休,日夜趕工,用了兩夜一日的時間,終於做好了。”


    他昂起下巴,拿眼角瞄啊瞄的看著若水,一副你趕快誇我,趕快誇我的表情。


    若水暗暗好笑,看他眼中滿是紅絲,雖然依舊風姿卓然,但明顯憔悴了一些,想來這兩夜一日之中,他也並未安睡,她心中感激無比。


    “老八,多謝你,這套衣裙,我十分喜歡,百花盛宴那日,它定不會負你所做的一切,也定不會負我。”她誠心誠意的說,眼中滿是笑意,脈脈看向小七。


    不對!大大的不對!


    老八聽著若水的誇獎,摸著下巴正得意呢,突然看到若水的眼神飄向了小七,那如水的眼波……


    他終於後知後覺的琢磨出味兒來了,原來,自己在那兒累死累活的為人家趕製新衣,七哥卻趁人之危,居然和人家小姑娘……暗度陳倉了!


    他登時覺得氣悶無比,當下虎起了臉,氣鼓鼓的一甩袖子,閃身就走。


    若水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見白影一晃,老八己消失不見。


    她瞠目結舌的看著老八消失的方向,半天說不出話來,轉過頭來,正要對小七抱怨,唇上一暖,己被小七堵住。


    有必要這麽急麽!


    若水翻了個白眼,“唔,等等,老八他……”話未說完,唇上一痛,她睜大眼。


    “老八已經滾蛋了!不許提他!從現在開始,你的口裏,眼裏,心裏,隻許有一個人,就是……我!”小七霸道的道,用手扣住她的後腦,“專心!”


    他俯下頭,火熱的吻再次襲了過去。


    若水閉上眼,唇角含著甜笑,心中暖暖的,這男人的小氣和霸道,她都喜歡!


    次日一早,若水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小桃叫醒。


    “小姐!小姐!快醒醒!”小桃的聲音又是惶急又是焦燥。


    “小桃!你再這樣攪人清夢,我就弄點毒藥給你吃,讓你變成啞巴!”若水閉著眼,向裏翻了個身,滿肚子不高興。


    昨夜一不留情,和小七兩個又纏綿到了快天亮時分,小七才戀戀不舍的放過了她。


    老天啊,她的黃金睡眠時間,才剛剛過了兩個時辰,就生生的被小桃給攪和了。


    “小姐!你還是弄點毒藥,把外麵那個人給毒啞好了!”小桃嘟囔了一聲,把她的被子一掀,在她耳邊大聲道:“小姐!恭王爺來了!人就在咱們院子裏,在你的房門外,你見是不見?”


    什麽?


    恭王爺?君天翔?


    若水的睡意瞬間全飛了,她猛地坐起身來,抬頭看了看窗外,晨光染白了窗紙,按現代的時間來算,也不過是上午*點鍾的光景。


    這個時辰,君天翔找上門來做什麽?


    她一下子想到了他昨天的邀約,眼中光芒一閃。


    “小桃,恭王爺難得大駕光臨我這小小蝸居,你還不趕緊幫我梳洗打扮麽?”若水下床,坐到梳妝台前,等著小桃為自己梳頭。


    小桃扁了扁嘴巴,拿起梳子,飛快的幫若水梳好頭,又打來水,若水梳洗完畢,自覺精神奕奕,想了想,取出麵紗罩在臉上,抬眼對小桃笑道:“小桃,你說,恭王爺來看我這個消息,會不會傳到某些人的耳朵裏去呢?”


    小桃的眼睛一亮,也抿嘴笑道:“方才恭王爺來咱們院子的時候,二小姐房中的春桃正好從咱們門前路過,說是在尋她掉了的帕子。說起來也真是怪,春桃沒事從來不來咱們的落霞閣,怎會在咱們院門前丟帕子?”


    “好丫頭,果然是近朱者赤,跟著小姐我,人也變得聰明了。”若水讚許的看了小桃一眼。


    “那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嘛。”小桃自得的抬抬下巴,繼續道:“小姐,那春桃分明是二小姐派來探聽消息的,說不定,一會兒二小姐還會登門問罪呢!”


    若水挑挑眉:“問罪?她有臉麽?”


    在這一瞬間,她腦中倏地閃過一個畫麵,府中花園一個昏暗的假山洞裏,一對男女正緊緊相擁,激烈熱吻……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你個柳若蘭,當時若水和君天翔還是未婚夫妻,你就這般迫不及待的投懷送抱麽!


    若水霍地站起身來,道:“走,咱們就會會恭王爺去!”


    君天翔正百無聊賴的坐在院子裏,看著院中幾個陌生的仆傭在打掃庭院,一個個對自己視若無睹,仿佛院子裏壓根就沒坐著自己這個天之貴胄一般。


    他肚中暗暗有氣,心想等若水出來,一定要她好好教訓一下這些不懂規矩的下人們。


    他翹起二郎腿,微眯著眼,頗為得意的想著一會若水看到自己的場景。


    她一定是又驚又喜,然後像一隻受傷的小鹿般撲進自己懷裏,自己要怎樣待她呢?是一把推開?還是忍受著她那張醜顏,將她攬在懷中寬慰?


    君天翔咬咬牙,決定選擇後者。先把她誘騙到手,讓她心甘情願的隨了自己,等她嫁到恭王府,還不由得自己搓弄?


    小桃進去稟告都好一會兒,還不見她出來,君天翔頗為不耐的換了條腿,繼續翹著。


    轉念一想,這倒是好事,說明那醜丫頭還是在意自己,聽說自己來了,保不定在裏麵怎麽梳妝打扮呢,隻是她那一張醜臉,再怎麽打扮都沒辦法讓他想多瞧上一眼。


    他正等得不耐煩的時候,隻聽得若水的房門“呀”的一聲開了,君天翔精神一振,安之若素的坐在石凳上,挑高了眉,看了過去。


    隻見一個少女蒙著麵紗,從房中緩步走出,看身形正是若水。


    君天翔心頭一鬆,心道這醜丫頭倒還知趣,知道自己長了張嚇人的醜臉,就用麵紗遮住,倒省得自己的眼睛受苦了。


    他大模大樣的坐在那,一雙鳳眼含情,盯在若水的臉上,等著若水驚喜交集的向他撲來。


    哪知若水看見他,並無絲毫異樣,就像看著一個普通人一般,不急不緩的慢慢走近,走到離他身邊三尺之地,站定了腳步,也不行禮,也不說話,隻用一雙清澈透亮的黑眸,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君天翔立馬覺得渾身不舒服,他坐著,她站著,讓他明顯的感覺自己矮這小女子一頭,他得微微仰起頭,才能和她的目光對視,這感覺……不爽!


    他霍地站起身來,低頭俯視著她,這樣才對嘛,他是高高在上的恭王爺,是要她這個小小女子仰視的,哼!醜丫頭,想在他麵前擺架子,也不瞧瞧她麵對的人是誰!


    他輕咳一聲,正要開口說話,哪知若水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就收迴了目光,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才剛剛起身,若水就一屁股坐了下去,正坐在他剛剛站起來的石凳上,這下變成了他站著,她坐著,正好和方才倒了個個兒。


    可是為什麽?君天翔就覺得還是這麽別扭呢。


    她的目光落在院中的一株海棠樹上,聚精會神的欣賞著樹上盛放的海棠花,就是不看他。而他自己呢,卻低著頭眼巴巴的瞅著她,這模樣,這情景,就像是一個下人,在主人麵前小心翼翼的服侍著,看她的臉色一樣!


    君天翔滿肚皮的氣,卻不知該向誰發。


    說起來倒也奇怪,自打這柳若水在自己府門口撞了石獅子以後,就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


    以前嬌怯柔弱的那個若水消失了,現在的這個她,強勢無比。


    君天翔甚至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未來,似乎被這個小小的女子牢牢的握在掌中。


    在她的麵前,自己就變成了一隻牽線的木偶,被她一牽一動,完全失去了自主!


    他眉宇間閃過一抹怒意,幾乎要立刻發作出來。


    他可是官高爵顯的恭王爺,她不過是一個一品官之女,沒身份沒地位,見了自己這個王爺竟然不行禮,還擺出這樣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表情來,當他這個恭王爺是吃素的不成!


    他非要給她點顏色瞧瞧不可!


    若水雖然對他不理不睬,但他的每一個表情,無不落在她眼裏。


    此時見君天翔臉色鐵青,顯然氣得不輕,心中一聲冷笑。


    被人高高在上的奉承慣了的恭王爺,就這點兒胸襟,一個小女子的閑氣都受不得,果真是難成大事,也難怪,當真皇上聖德帝遲遲不將太子之位相授於他。


    若水抬起眼,正視君天翔,故意大吃一驚,道:“哎呀,這不是恭王爺嗎?您什麽時候到的,小女子竟然沒看見,有失遠迎,失禮呀失禮。小桃,還不快去給恭王爺泡茶去,記得,泡最好的玉螺春。”


    她嘴裏說著失禮,屁股卻像是長在凳子上,動都沒動一下。


    敢情自己在她麵前站了半天,她愣是沒瞧見?君天翔心中更氣,他瞪著若水,看她那一臉誇張的表情,顯是在故意氣自己,他狠狠的握拳咬牙,從鼻孔裏一個勁的噴著氣。


    “恭王爺,您快請坐,您這樣站在小女子的麵前,倒容易讓別人誤會,以為我又在教訓哪個不聽話的奴才了呢。”若水淡淡的瞥他一眼。


    君天翔就算再蠢,也聽出若水這話是在拐彎抹角的罵自己呢。


    他胸口怒火升騰,被若水接二連三刺激得腦門兒疼。他恨恨看著若水,原本想來找她敘敘舊情的心境蕩然無存,他現在隻想伸出手,掐死這個毒舌的醜女人!


    她不說話,他生氣,她開口說話,讓他更生氣。


    可說也奇怪,明明她這般不待見他,他的心中卻升起一股瘋狂的渴望來,有那麽一瞬,他忽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他想把她狠狠的壓在床上,讓她在自己掌控下哀聲求饒,任自己予取予求……


    君天翔白皙的臉上浮起一抹怪異的紅,他唿吸急促,目光像火,死死的盯著若水。


    這個渣男君天翔,他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若水奇怪的看著君天翔,他眼中冒著的那股火,她再熟悉不過,每每她和小七纏綿到情濃之時,小七的眼中都不自覺的噴出這樣的火苗來。


    想到小七,若水眼中不由露出溫柔的笑意來。


    這個霸道小氣的男人,真是個再守禮不過的古人。除了抱著她親個沒完,再也沒有越雷池一步的舉動,連抱著她的手都是規規矩矩的,從來不亂摸更不敢亂動,唯恐碰到了她身上不該碰的地方。


    有好幾次,她都發現了他身上明顯的變化,他的唿吸那麽急促,身體顫抖得厲害,看著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活生生的吃掉,她都暗中做了決定,隻要他想吃,她就會乖乖的讓他吃……


    可他沒有,他隻是沉默著忍耐著,堅忍而壓抑的吻著她,吻得她難受,他更難受!


    看看人家小七,再看看這個恭王爺君天翔。


    二者相比,高下立見。


    可見一個人高貴於否,完全不在於他的身份地位是否高高在上。有一顆高貴的心靈,高貴的品格,才能稱得上真正的高貴。


    君天翔,就是個賤男而己。


    若水不屑的撇下嘴,抬眼看向園門口。


    這該來的人,也該來了吧,她都不耐煩再應付這個渣男了。


    院門口粉紅衫角一閃,若水眼前一亮,這個柳若蘭,果真是迫不及待呢。


    “恭王爺,請坐,請喝茶。”恰在此時,小桃送上茶來,精細小巧的茶具擺在石桌之上。


    君天翔沉著臉,陰鬱的臉色似要滴出水來。


    喝茶?在這裏?這個醜女人,連她的香閨也不讓自己進了,竟然讓自己這個身份高貴的王爺在這院子裏飲茶!


    哼!他氣憤的一撩袍角,坐了下來。


    若水抬起纖纖素手,給他滿滿斟了一杯,雙手遞到他麵前,柔聲道:“恭王爺,請用茶,若水若是有得罪之處,請王爺千萬不要生若水的氣,若水也是被逼無奈。”


    她這句話說得嬌柔宛轉,聲音動聽,語氣帶著點謙恭討好之意,君天翔覺得心裏像是被一隻柔軟的小手輕輕撫過,胸中那股忿忿不平之氣,登時消了許多。


    他接過她遞上來的茶,輕輕啜了一口,隻覺味道清香,顯然是她這裏最好的茶,心中更是舒坦,斜眼看她一眼。


    “被逼無奈?你大膽告訴本王,究竟是誰逼你了,說給本王聽,本王定會要他的好看!”


    他想起昨兒個小桃給自己傳過來的話,心中登時又氣惱起來,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敢阻撓他的好事?他非給這兩人些顏色瞧瞧不成,隻要若水肯出聲求自己,自己就幫她出了這口氣!


    哪知若水垂了眼,低首不語,君天翔等了片刻,仍不見她說話,忍不住大聲道:“水兒,你我不是外人,有什麽話不妨對我直說!我己向陛下親口求懇,將你賜我為妃,不知嶽父大人有沒有將此事告知與你?”


    他雙眼灼灼看著若水。


    他這話一出口,小桃的臉一皺,差點沒吐出來。


    若水也是渾身一抖,被君天翔那句大言不慚的“嶽父大人”刺激得起了一層小雞皮疙瘩。


    她撫了撫胳膊,抬眼看著君天翔,目光中露出羞澀驚喜的神色,道:“父親曾和若水提及此事,可我不相信,王爺,你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一句,你當真要娶若水為妃?”


    “不錯!”君天翔大聲道,他心中一喜,這柳若水果然對自己還是有情的,他伸出手,便去拉若水的右手。


    “水兒,我現在才知道你的諸般好處,早就懊悔當日那般對你,我是真心誠意的想娶你,你願意嫁我嗎?”他雙眼含著柔情,熱烈的看著她。


    至於這番話裏有幾分真意,隻有他自己心裏才知道了。


    若水將手一縮,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得院門口傳來一聲淒厲的嬌唿:“王爺!你、你當真要娶這個醜八怪?你、你對得起我嗎?”


    隨著這聲音落地,柳若蘭的身形從院門口閃現,她的眼中滿是怒火,刀子般的目光死死盯在若水臉上,像是恨不得在她臉上剜出個洞來。


    若水眉峰微蹙,這個柳若蘭,還將目標對準了她,真是蠢不可及。


    柳若蘭大步衝了過來,直奔若水而來,伸出長長的指甲,向若水的臉上狠狠抓去。


    若水紋絲不動,她知道自然會有人為自己出頭。


    雖然她搞不清楚這個君天翔肚子裏打的什麽主意,但他現在是一心一意在討自己的好,想哄得自己嫁給他,就定不會讓自己受別人的半點欺負。


    果然,在柳若蘭的手指離她臉一尺之地,就被一隻胳膊攔在了半空中。


    君天翔皺緊雙眉,一臉厭棄的看著柳若蘭,這女人怎麽搞的,不是病了麽?昨兒個還借了這個因頭,阻止若水和自己出去遊玩,攪黃了自己的好事,這會兒倒是生龍活虎的蹦了出來。


    離得近了,他突然發現柳若蘭的臉上不太對近,那一張稱得上是嫵媚動人的臉蛋上竟然也和若水一樣,長滿了大小不一的小紅疙瘩,看著很是糝人!


    他想也不想的手臂用力一甩,將柳若蘭遠遠的甩了出去,狠狠的摔了個屁股墩兒。


    “醜八怪!”三個字不知不覺從他嘴裏吐了出來。


    柳若蘭跌坐在地上,一臉哀怨的看著君天翔,聽到他居然說自己是醜八怪,渾身一顫,心中恨極,都是那醜八怪害得自己,讓自己在心愛的恭王爺麵前,也變成了醜八怪!


    她恨恨得瞪了柳若水兩眼,見她麵紗遮麵,不露醜顏,登時心中大悔,自己怎麽這般蠢,居然把這樣一張長滿紅疙瘩的臉暴露在心上人麵前,豈不是叫他厭棄自己?


    她又悔又恨,可一雙目光落在君天翔臉上,頓時被牢牢吸住,再也移不開來。這個俊美高貴的男人,她有多久沒見到他了?他對自己說過的話,難道全不作數了?


    “王爺……”她哀哀的喚了一聲,聲音中滿是淒楚幽怨,“你還記得你和蘭兒說過的話麽?那日,你曾親口對蘭兒說過,我才是你喜歡的人,你要休了那醜八怪,娶我為妃,難道,王爺你不記得了嗎?”


    她想起那日他來丞相府做客,在花園之中,她算準了他的必經之路,故意裝作掉了手帕,和他接近,出言挑逗。


    二人一拍既合,她愛慕他的權勢容貌,他對送上門來的美人自是來者不拒,很快就熱情如火,避到假山洞中親熱起來。


    那日他對自己可不是這般冰冷粗暴,他低低的在她耳邊說了許多的甜言蜜語,她全都信了,陶醉在他懷中,任他索取。


    除了他真正的要了她,所有該做的羞人之事,都一樣不少的做過了,她早己認定,自己是他的人了,隻等他休了那醜八怪,隻等他上門向父親提親……


    她天天盼他來,他終於來了,卻是來向她的姐姐柳若水……提親!


    她好恨!恨死醜八怪,恨不得生生剜了她的心!


    “那日?”君天翔眉頭微皺,似乎想起了什麽,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輕狂放蕩,“你說那日假山洞中之事?明明是你自己主動送上門,勾引於我,我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己,再說,我可沒毀了你的名節,做那禽獸之事,你不要胡說八道,讓水兒誤會於我。”


    說完,含情脈脈的向若水看了一眼。


    若水被他那一眼看得差點吐出來。


    “逢場作戲?王爺,你對蘭兒難道沒有半點真情,隻是逢場作戲?”柳若蘭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看著君天翔。


    “笑話!你是水兒的妹妹,我待你,就像是兄妹一般,何來男女之情。”君天翔將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兄妹一般?你會親你的妹妹?摸你的妹妹?”柳若蘭心一橫,再也顧不得臉麵,將君天翔的醜行一股腦說了出來。


    饒是君天翔臉皮極厚,也不禁麵上一紅,想起那日洞中之事,心虛的看了若水一眼,見她垂眸低首,實不知她心意如何。


    若水聽得滿心不耐,這兩人的破事有自己有什麽相關,在她麵前嘰嘰個沒完,看來,自己還真是高估君天翔那個賤男了,原本以為他對柳若蘭還有那麽一星半點的真情,可聽他話中之意,不過是一個主動勾引,一個逢場作戲,全無半點真心!


    “好,你既然傾心於本王,本王也不妨納了你,隻要水兒同意,本王就收你做個妾室吧。這樣你們姐妹二人一同服侍本王,倒也是件美事。”


    君天翔見若水不說話,想她性情柔順,定會以自己的意願為重,故此把心中的想法理直氣壯的說了出來,渾沒半點不安。


    若水和柳若蘭同時瞪大了眼睛,看著一臉自得之情的君天翔。


    隻不過兩人的心情迥異。


    若水是詫異之極,這天下無恥的男人她見得多了,像君天翔這樣無恥到極點的,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他口口聲聲說要娶自己為妃,卻不說是側妃,然後當著自己的麵,又要納自己的妹妹為妾室,甚至在和若水未曾解除婚約之時,和柳若蘭勾搭在先,這人品究竟渣到何等地步,偏偏他還毫不自知,恬不知恥,自鳴得意。


    倒像是這天底下隻他君天翔一個男人,所有的女子都要上趕著嫁給他一般,真是什麽玩意兒!


    若水簡直無語,對這個渣男的不屑之情到了極點。


    柳若蘭卻是滿心憤怒。


    憑什麽!


    憑什麽她柳若水可以嫁給恭王爺為妃,就算是側妃,那也是妃!而自己,隻能給他當妾?


    那豈不是這一輩子自己都要低柳若水那個賤人一頭?一輩子在她麵前做小伏低?一輩子被她騎在脖子上?


    她好不甘心!


    想當初,就是因為她的不甘!她不甘心,隻因為她柳若水是正房夫人所出,占著正室嫡出的名份,便處處壓自己一頭,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比自己要好!


    好容易盼到她柳若水那個親娘去世,自己的娘親被扶了正,自己終於夢想成真,從庶出搖身變成了嫡出的身份,可為什麽還是和從前一樣,所有人提到柳府大小姐,都隻有一個人,就是那個賤人……柳若水!


    她明明比那賤人貌美,比那賤人才華出眾,可所有人的眼裏,從來看不見她的存在,所有人的眼裏,誇的讚的,全是……柳若水!


    甚至連她的未婚夫婿,配的都是這天底下身份最尊貴榮顯的恭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帝都的每個人都知道,聖德帝最寵愛的就是他這個兒子,將來的太子之位,非他莫屬,這太子妃的位置,炙手可熱,就這樣憑空落到了這個賤人柳若水的頭上。


    直至有一天,恭王爺身登大寶,那賤人柳若水就成了皇後,憑什麽!她憑什麽有這樣的好運氣!


    她柳若蘭有哪點比不上她柳若水!


    她偏偏不信,她不甘心就這樣一輩子屈居在那賤人之下,仰那賤人的鼻息度日,她一定要逆轉這乾坤,讓這高高在上的恭王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本來一切都如她所願,那賤人毀了容顏,恭王爺對自己許了承諾,也和那賤人退了親,卻不知怎麽,突然來了個驚天逆轉,恭王爺居然要同時娶自己二人,而且讓自己當妾?從此更是一輩子在那賤人麵前抬不起頭來!


    這讓她如何甘心!


    她雙目赤紅,狠狠的瞪著若水,眼中如要滴出血來,牙齒更是咬得緊緊的,心中對柳若水的恨意已經滔天!


    隻要這賤人死了,隻要她一死,那她賤人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為自己的!


    隻要這賤人……死!


    她這般仇恨的眼光自然逃不過若水的眼睛。


    若水無奈的伸手撫額,暗道這天底還有這般蠢笨如豬的女子,為了一個風流好色,天性涼薄的男人,竟然把自己恨成這樣?


    自己又有哪裏對不起她?值得她這麽大的仇恨?


    她該恨的人,明明是那個負心漢花心男君天翔好不好?


    若水的目光對著君天翔上下左右的打量著,實在是看不出這個男人有哪裏好,先有姚惜惜,後有柳若蘭,竟然值得這許多的女子為了他要生要死,難怪把他寵成了這般模樣。


    君天翔見若水的視線始終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得意非凡,暗道果然這若水對自己還是有情,見自己這般翩翩風采,定然目為己迷,還有這柳若蘭,也是非自己不嫁,雖然她容貌己毀,但那小身段兒……


    他眯著眼,看著柳若蘭,想著那日山洞中,自己看到摸到的那副嬌軀,還是很迷人的。關了燈,再醜的容貌也瞧不見,娶來做個妾,樂嗬樂嗬,倒也不壞。


    “水兒,你意下如何?”君天翔臉上掛著自信的笑,看向若水。


    若水覺得自己一點胃口也沒有了,這兩人大清早的跑自己院子裏來,明擺著是惡心自己來的!


    “我?我一個小小女子,自然是唯王爺之命是從,王爺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若水勉強壓下心頭一陣陣作嘔的感覺,神色淡淡的道。


    君天翔滿意的點點頭,他就知道是這樣!他轉頭看向柳若蘭,笑容一斂,道:“蘭兒,瞧你姐姐多麽大方賢惠,這樣才配做本王的王妃,以後你要多向水兒學習一下做人賢妻的道理才是,不得再對水兒無禮!”


    聽了他的話,柳若蘭的眼中怒火更盛,對若水越發是恨得狠了,可臉上卻半點不敢表現出來,好容易盼得恭王爺鬆了口,答允納自己為妾,就算是妾室,日後恭王爺當了皇帝,自己也就是貴妃,那仍是高高在上,令萬人矚目的顯赫身份。


    她勉強壓下了心頭的怒氣,臉上擠出一個說不是哭還是笑的表情,咬牙道:“王爺請放心,蘭兒我……一定會好好的聽從姐姐的教誨,一定不教王爺您……失望!”


    她惡毒的眼神投向若水,心裏發著狠,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讓柳若水這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君天翔笑了笑,得意洋洋的道:“這樣才乖,本王定會好好疼愛你們姐妹二人的……”


    話未說完,隻聽“噗”的一聲,若水一個沒忍住,滿口的熱茶突然噴出,兜頭兜腦的噴了君天翔一身。


    “對、對不住!王爺,這茶實在太燙了,小桃,你是怎麽添的水?這麽熱的水,想燙死我,燙傷恭王殿下不成!”若水迴過頭去,厲聲喝斥小桃。


    小桃在一旁看戲,早看得傻了,不知道自己是該好笑呢,還是生氣,突然看到君天翔被自家小姐噴了個滿臉茶水,心中大爽,憋著笑道:“是,小姐,都是小桃的不是,小桃這就下去拿巾子給王爺擦臉去。”


    說完,撒丫子飛快的溜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終於肆無忌憚的放聲笑了出來。


    若水看著小桃的身影跑遠,心中很是羨慕,這丫頭倒也機靈,找了個清靜地方偷笑去了,倒是苦了自己,還得巴巴的繼續坐在這裏受罪,還是想個法子讓這兩個賤男賤女趕緊滾蛋才是。


    君天翔梳理得紋絲不亂的發髻被若水的這口茶水噴得濕了,一縷縷的頭發上沾著茶水,沿著臉頰流了下來,模樣很是狼狽。


    他想發怒,卻又不敢,自己剛剛當著若水的麵,納了她妹妹為妾室,想必她表麵上同意,心裏正不痛快著呢,被她噴口茶,也算讓她出了一口氣,自己何必跟個小女子斤斤計較,且忍一忍,等娶過門來,那還不是由得自己折騰。


    “王爺,這天色己將過午,不如就留在若水這兒用了午膳吧,妹妹,你也一起在這裏陪著殿下可好?待我親自下廚,為王爺燒幾道好菜,讓王爺嚐一下若水的手藝。”若水抬頭看了看天色,忽然說道。


    君天翔一聽,自是萬分樂意,當即點了點頭。柳若蘭心中雖然一萬個不願意,但她看君天翔點了頭,自己若是走了,留下王爺單獨和柳若水那賤人獨處,那她如何能夠心安!


    於是她也勉強點了下頭,答應了下來。


    若水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正要走向廚房,忽然站住,扭頭看向君天翔。


    “王爺,有一件事,若水不敢相瞞,隻望王爺聽了,不要改變主意才好。”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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