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封好箱子,“我正想等下下樓找您,趙太太,這閣樓我不租了。”  房東天天眉頭一豎,尖聲尖氣的說,“要搬家之前怎麽也不說一聲,我好早點招租呀,你這麽搞,我是不會退你押金和租金的。”  方灼廢了吃奶得勁兒,把箱子搬起來,壘到另一個上麵。  他扯起衣服擦了下臉上的汗水,“從現在到下一次交房租,還差二十多天,夠你招租了,當然,我沒事先跟你打招唿,的確有些不妥,所以這個月剩下的租金就算了,但押金你必須退。”  押金整整一千呢,方灼舍不得。  揣進腰包的錢,哪那麽容易掏出來。  更何況自己家這房子並不好租,環境差,還漏風漏雨,盼望著對方能再租個四年的租客突然要走,房東太太肉疼。  她故意找茬,想這人臨走前再撈一筆,“你在我這兒住了這麽久,把房子都搞得漏水了,要走也行,先把房頂的維修費賠了。”  真沒想到,這鍋也能甩到他身上。  方灼沒急著跟她掰扯,問係統能不能找到,他四年前剛剛搬進來時的一些曆史迴放,再導入他的手機。  233自信道,“你等著。”  房東太太見他這麽久不說話,還以為自己的氣勢把小年輕給嚇著了,冷笑一聲,“既然你要搬就快點搬,別到時候租房子的人到了,你還沒搬走。”  叮的一聲,手機響了。  方灼取過手機,把視頻點開,給房東看,“這是我搬來的第一天拍到。”  視頻中,雨水從頭頂的木質房頂滲透下來,啪嗒啪嗒落了一地。  房東太太被當場打臉,火冒三丈,卻又找不到話反駁,手指顫抖的指著方灼的臉,“你給我等著。”  她氣衝衝跑下樓,叫來了狀如牛的老公,和超前發育的兒子,手裏還捏著一塌錢。  方灼微眯眼睛,扯了扯嘴角,一副老子很吊不怕你的樣子。  房東太太把那一塌錢啪的一聲扔到桌上,下巴一抬,“把他的東西都給我扔下去。”  錢是掏了,這憋在胸口的的氣,必須出。  方灼臉沉下來,直接用電話報警,說是有人私闖民宅,他的生命和財產受到了威脅。  出小區左轉就是派出所,房東太太的老公和兒子不敢再輕舉妄動,紛紛看向一家之主。  房東太太的臉一下子就變了,掐著嗓子說,“小方啊,你誤解我了,我這是想讓我老公和兒子幫你把東西搬下去。”  “哦。”方灼把手機揣到兜裏,視線掠過那十張紅票子,心裏有點生氣。  我好言好語跟你說,是給你麵子,你卻想坑我錢,那還留個屁的麵子。  “這個月的房租你至少得退二十天給我。”方灼說完,又把手機從兜裏掏出來,打開撥號盤,假意又要報警。  房東太太差點咬碎一口牙,最後不但退了二十天房租,還讓自己老公和兒子,幫方灼把箱子搬到了小區門外。  直到車子沒入車流,隔壁那間派出所都安安靜靜,沒有出警情況。  方灼坐在出租車裏,在手機上輕輕點了一下,關了飛行模式。  233還挺高興,“活該,誰讓他們那麽橫。”  方灼仰頭靠在座椅上,盯著車頂,“這種兇神惡煞,恨不得把人榨幹的房東可多了,但肯定也有好人。”  他看向窗外,街景色不斷後退著。  過去的那一段,算是徹底畫上句號了。  陳叔家出租的房子不太大,三室兩廳,房裏都配了衛浴。  而且在他來之前,嫂子還特意過來幫他把屋子裏打掃了一遍,換了幹淨的床褥。  方灼整理完東西,一頭倒在柔軟的床上。  被褥上曬過,又軟又宣,散發著洗衣服和陽光的味道。  人在困境的時候,總是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無論是過去的他,還是現在的他,能遇到陳叔真的很幸運。  躺了會兒從床上下去,去樓下買了水果,準備去陳叔家坐坐,表示一下感謝。  這一坐,就被八卦起感情問題。  一家三口圍著方灼坐了一圈,一邊吃瓜子,一邊用眼神示意他快說。  方灼咽了咽口水,突然有點緊張。  他神經兮兮的看了一圈四周,除了眼前的三個,沒別的人了,可他就是莫名覺得,有另一道更加銳利的視線,正直直戳在他腦門上。  很熟悉。  陳叔把瓜子殼扔掉,踢了下方灼的腳,“快說啊。”  方灼低下頭,羞澀的抿了下嘴,“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他人挺好,個子高,長得也好看,有自己的事業,很厲害。”  陳嫂眨了下眼,“這姑娘條件不錯,你能握得住?”  方灼被噎了下,還真握不住,因為每次到最後,他這個主動出擊的,都會變得被動。  最後被對方拽住心,心甘情願圍著他轉。  他靦腆的看著腳尖,活脫脫一個純情小男生,“我,我不確定,他對我忽冷忽熱的。”  陳叔用力拍了下大腿,“這他媽一看就是想跟你搞曖昧,不走心。”  陳嫂斜睨過去,“你經驗挺豐富。”  陳叔訕訕閉嘴,給自己老婆倒了杯茶,討好的推過去。  陳嫂知道有些話隻適合在兄弟間說,喝了茶,就拉著女兒下樓遛彎了。  媳婦一走,陳叔的話又多起來,“方子,你是個老實人,這種姑娘咱們降不住,要不還是算了吧。”  話音一落,方灼明顯感覺到四周空氣變得膠著。  後背涼颼颼的,有一股視線正刺在他的背上,仿佛要戳出兩個窟窿。  他心頭慌亂,一下子站起來,差地把凳子帶到。  陳叔一愣,“你咋啦?”  “坐著腰累,動一動。”方灼摸了摸後頸,假意活動腰身往後一看。  他背後是廚房,裏麵的燈早就關了,黑乎乎的,但他確定,那視線並不來自那裏,更像是頭頂,或者其他地方。  並且距離很近。  無論是風水中的煞氣和晦氣,還是靈異世界中的鬼怪,他們都是一種能量場。  “233。”方灼問,“附近有能量波動嗎?”  233說沒有,“檢測不到任何能量波動。”  方灼額頭浸出冷汗,渾身不自在,他相信係統不會出錯,要麽是對方太厲害,對係統的檢測造成了幹擾。  要麽……  要麽是對方的級別比係統更高,能讓屏蔽係統對它的感知。  未知的東西,最能讓人產生恐懼。  方灼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怎麽感覺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233說,“不管什麽,他沒有傷害你,你就不用管啦。”  他怎麽沒有傷害我,老子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像個跟蹤變態狂。  陳叔見人愣著不動,以為自己剛剛的話太戳心,讓小兄弟心裏不舒服。  陷入熱戀的人,很容易栽進去出不來,特別是像方灼這樣,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  他歎了口氣,苦口婆心道,“聽老哥一句話,你性格太軟,壓不住強勢的女人,結婚以後的日子不會很好過。”  說著陳叔突然伸脖子,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悄悄說,“你看看我現在,工資全部上繳,一個月就二百零花錢。”  方灼,“……”  慘,這個確實很慘。  他定了定神重新坐下,竭力忽略背後那看不見的東西,說,“可是我挺喜歡他的,將來也會繼續喜歡,娶不到我就單身一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四周的氣氛突然柔和下來,黏在背上的視線也不見了。  這他媽也太奇怪了。  疑惑一直縈繞在心頭,直到迴家,依舊在腦子裏轉啊轉的。  方灼在屋子裏站了會兒,突然捏住衣服下擺,將衣服往上一扒,露出光溜溜的上身。  他咽了咽口水,把衣服扔到床頭,又開始脫褲子。  脫到一半的時候,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就來了。  方灼渾身僵硬,臉上通紅,被氣得。  他飛快竄上床,用被子將自己過程蠶蛹,哆嗦著掏出手機和一張名片,發了條短信出去。  方灼:顧先生救命,有變態偷窺我。  顧沉:……第218章 真假世界12  方灼這會兒腦子裏一團亂, 唯一想到的就是顧沉這個新晉男朋友, 結果對方竟然發來六個點。  什麽意思?不信?  他深吸口氣, 打了一長串的字出去。  方灼:我從前兩天開始,就總覺得有人偷窺我, 走哪跟哪兒, 非常恐怖……  戳字母的手指停頓, 懸空半秒後,又迅速敲了一段。  ——我現在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能過來陪我嗎。  這一句話可以說是非常嬌弱了, 如果顧沉對他有意思, 不可能不迴複。  結果消息發過去,如同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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