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是大罪,但在當時那種情況,容不得王爺派人通風報信了。 因為在蕭嶄被抬迴來,大夫說出“時日無多”這四個字後不到一個時辰,宮裏的眼線就遞話迴來,皇上已經叫了幾個心腹大臣,叫了幾個美人,慶祝上了。 隨後第二天,就假模假式的丟了個生辰八字下來,說要用一個男妻來衝喜。 多荒唐的事情。 偏偏他們家王爺非常淡定,就迴了一個字,“娶。” 這隻是順水推舟,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蕭嶄不行了,已經病弱膏肓到需要衝喜續命。 隻可惜,這喜白衝了,人還是死了。 皇帝還沒高興完,人又活了,還揪出了一個通敵叛國的二品大臣。 以至於朝中那幾個老匹夫,對蕭嶄的支持越發強烈,字裏行間全是褒獎。 總有一天,這些人會捅翻天,把他從帝位上拉下去的。 皇帝心裏焦躁,他這個弟弟從小樣樣優秀,深受先皇喜歡,就連死前都不忘逼他發誓,此生絕不會手足相殘。 可這樣一個功高蓋主的人,他如何能留。 蕭嶄從宮裏迴到王府,已經是傍晚。 他神色從容,步伐穩健,外人看不出任何問題。 一進門,人就踉蹌摔到了地上。 管家把人扶起來的時候,手一直在顫抖,宮裏的人迴複說,王爺被重責了四十大板,袍子下麵全是血。 方灼蹲在自己房裏,正無聊的用茶水在桌上畫圖,突然聽見四喜聲音。 “少爺,王爺迴來了。” 方灼倏地起身,剛要出門,被四喜給攔住了,“管家說,誰也不許打擾。” “我去看看。”那狗皇帝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誰知道這半天多蕭嶄在宮裏有沒有遭罪。 萬一真受了傷,他正好照顧照顧,刷刷存在感,說不定到時候能死得好看點。 方灼感歎,“想不到,有一天我對自己的要求竟然可以這麽低。” 233,“死得好看算高了,最怕到時候你生不如死。” 方灼,“……” 蕭嶄的院子裏每隔兩米就是一個哨崗,方灼一走進去,那些眼神就射-了過來。 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周身插滿箭的稻草人,緊張得走路都差點同手同腳。 剛要抬手叩門,門口的侍衛攔住了他,“王妃請留步。” 方灼說,“我想進去看看王爺。” 侍衛仿佛沒聽見般,手臂依舊橫亙在前。 方灼跟他們對峙片刻,轉身走到院子裏的石桌旁坐下,一副耗到底的駕駛。 太陽下山的時候,四喜跑來叫他吃飯。 方灼也不知道想起什麽,突然坐直。 何止是他沒吃飯,大寶馬也沒吃飯呢,方灼扭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拍拍屁股站起來,“王爺,我先走了。” 屋子裏,管家趴完門,迴到床前,“人走了。” 蕭嶄趴趴在枕頭上,冷哼一聲,“也就這點毅力。” 管家連聲說是,轉而想起什麽,猛地一拍腦門,“馬,今兒晚上忘了喂馬。” 王爺視那匹寶馬猶如同生共死的兄弟,一頓都不能餓的。 不消主子發話,管家已經撈起長袍,匆匆往外走。 到了馬廄才發現,馬已經有人喂了。 方灼正捧著一碗米飯,坐在馬槽邊,不知道在跟馬念叨什麽。 管家沒進去,而是繞到了馬廄後方的矮牆外。 方灼哭喪著臉,吃兩口飯,摸兩把馬,“大寶馬啊大寶馬,你能幫我跟你主子說說好話嗎?” 寶馬打了個響鼻,繼續埋頭苦吃。 “之前不知道真實身份,所以冒犯他,你家王爺大人大量,應該不會怪我吧?” “至於昨晚上,我他麽是去送棉被的好麽,誰知道會遇見有人夜襲,我真的是出於好奇才偷看的……” 方灼本來隻是想演演戲,結果越說越委屈,最後真情實感大爆發,義憤填膺。 “管家劈我那一下真是絕了,到現在還在疼。”他揉了揉後頸,“疼死了老子。” 寶馬又打了個響鼻,像在附和。 方灼欣慰的摸摸他,“還是你好。” 腳底下,那隻大公雞也叫喚起來,他急忙彎腰捏了捏它的大紅冠。 方灼三兩下扒完飯,從馬槽上下去,唉聲歎氣的往迴走,直到走迴自己院子,他才問道,“管家來過嗎?” 233說,“來過。” 來過就好,來過也不枉他飆那麽一場獨角戲。 方灼迴屋吧碗筷放下,屁股還沒挨到凳子四喜就開始念叨,“少爺您怎麽能端著碗去外麵吃呢,這不合規矩。” “要敢於打破陳規,做真實的自己。”方灼道,“你習慣就好。” 四喜無言以對,他們家少爺這是在放飛自我,時間長了,也不知道王爺受不受得了。 越想越心慌,四喜扯著方灼的袖子緊張道,“少爺,當初王爺是因為快不行了才被賜婚,如今他安然無恙……你說咱們會不會被送迴去?” 方灼拍拍他手,“不會。”萬一真被送走,他也要想辦法再迴來。 四喜還是不放心,“那萬一他要是知道您不是大少爺,而是……” 方灼用力捂住四喜的嘴,“這話誰都不許說,萬一傳到皇上的耳朵裏,到時候牽連的是整個馮家。” 四喜驚恐的瞪大眼睛,連連點頭。 方灼鬆開手,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走出小院子,繼續去刷他的好感度。 侍衛杵在門口,依舊不讓他進房間,方灼就安安靜靜撐著腮幫子坐在石凳上,望著漸暗的天。 這雨從昨天憋到今天,怎麽還不下啊。 大概是老天真的聽見了他內心的呐喊,突然一滴水落在了臉上,方灼激動壞了,差點從凳子上蹦起來。 起初隻是零星的幾滴落在身上,很快雨水變的密集,砸在身上很有分量。 不過須臾,方灼身上的衣衫濕透了,雨水跟著往下滴。 這個時節天並不冷,但一個瘦削青年,就這麽一動不動站在瓢潑大雨中,還是挺能唬人的。 管家大概是年紀大了,看不得小輩受苦,沒多會兒,就跑到床前,“王爺,您真的懷疑馮泱……” 蕭嶄打斷話,聲音有些嘶啞,“沒有。” 管家不知想到什麽,笑了一下,“那要不讓他進來看看您?” 蕭嶄神色倏然冷肅,“不行。”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他現在屁股開花,毫無形象的趴在床頭,讓人看見了成何體統。 其實方灼也不是真的就傻站在那兒淋雨。 他讓係統開了光屏,琢磨瑪麗蘇文裏的接吻場景。 這次派送方式是特定場景中親吻主角。具體是什麽特定的場景,暫不明確,得試才知道。 運氣好,一次成功,運氣不好親了一次還得第二次,第三次…… 方灼,“老一套,不好玩兒。” 233,“哦。” 方灼,“……” 跟係統沒人情可言,方灼隻能苦哈哈的冥思苦想。 落水後的人工唿吸;墜馬後抱在一起滾幾圈的意外之吻;出遊遇見雷雨,兩人渾身濕透躲在黑暗山洞中,然後親不自禁的擁吻…… 最後一個本來是他今天的計劃,可惜泡湯了。 現在隻能根據情況,換個別的親法。 方灼將這些場景記在心裏的小本本上,仰頭看了下天,雨勢絲毫沒有減小的意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吱呀一聲,門開了。 管家神色匆忙,跟侍衛說,“快去請劉太醫,王爺燒得厲害。” 機會來了。 “管家。”方灼頂著一身濕跑過去,“發熱易出汗,睡著也不舒服,我可以幫忙給王爺擦身。” 管家看著眼前可憐巴巴的落湯雞,心軟的想,主子已經燒得昏迷過去,哪能知道誰來過,誰沒來過。 他點頭,“行,但若是王爺醒來看見您……” 方灼說,“放心,我肯定不說是您放我進去的。” 他抹了把順著頭發往下淌的雨水,又低頭看了眼腳邊迅速積蓄的小水灘,“我先迴去換身衣服,馬上就迴來。”第116章 邪魅王爺替身妻09 方灼換了身幹淨衣服, 迴來時太醫剛好診完。 他迅速寫下方子, 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 就提著藥箱離開了。 管家把方子交給下人,讓他趕緊跟上太醫去抓藥,隨後去又命人打了一盆熱水送進房裏。 方灼站在床邊,看著麵朝下趴著的男人, 伸手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