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心躺著一個透明的小玻璃瓶子,是盧鬆給他的那瓶聖水。方灼悄悄捏了捏抖得不像話的手指,用兩根手指拈了起來,“謝謝。”  “這是什麽?”戴蒙問。  “聖水。”方灼把瓶子緊緊地攥在手裏,他現在其實特別想誇讚一句,你演技真棒。  惡魔對這種東西應該是最敏感的,怎麽可能不知道,分明是在演戲。  不,確切的說,他在試探自己。  他大概以為這是用來對付他的吧……誤會大了啊兄弟,我隻想和你發展和諧關係。  戴蒙沒有追問,隻是淡淡“嗯”了一聲,便離開了。  男人離開以後,方灼在原地站了很久,無論是心跳還是心情,都無法平複。  惡魔的愛是深沉的愛,要從他黑暗的內心的深處,將這種感情挖掘出來,好難。  這一夜方灼基本沒合眼,滿腦子都是攻略計劃。  第二天起來,他整個人就像是霜打了個的茄子,眼白布著血絲,眼下也掛著眼袋。  盧鬆以為是昨晚探險的事情讓他沒休息好,“我本來還以為能有什麽收獲呢,抱歉讓你跟我白跑一趟。”  沒收獲才好啊,有收獲你就嗝屁了,方灼問他,“你現在應該死心了吧。”  盧鬆振奮道,“當然沒有,我決定去探訪那兩個失蹤校友的家人,確定一下新聞的真實性。”  方灼勸他,“有句國粹,不作不死。這些未知的東西,不管是否真的存在,我們都最好是對它保持敬畏,別去探索了。”  這都是恐怖片裏常有的橋段,明明活得好好的,非要去鬼屋,結果有去無迴。  盧鬆沒有表態,方灼也沒再勸。  今天周末,兩人都沒課,方灼吃完早餐就和盧鬆一起,坐在客廳玩兒插卡遊戲,直到中午也沒見到戴蒙下樓。  盧鬆奇怪的“咦”了一聲,“除了那天早上,我好想從沒見過新室友下樓,他都不用吃東西嗎?”  其實方灼也有些好奇,戴蒙的行為舉止和電影裏瘋狂的惡魔不太一樣,雖然氣勢恐怖,但行為舉止紳士優雅,他更像一位恪守禮教的貴族。  他實在是想不出來,戴蒙吃人喝血,吞噬靈魂該是什麽樣子。  方灼想了想,決定將熬夜想的計劃付諸行動,“他來好幾天了,大家都沒好好一起吃過飯,今晚我請客,一起出去吃。”  盧鬆聳了聳肩,“我沒意見。”  方灼用手機給樓上的人發了條短信:【晚上約個飯,我請客。】  他其實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之前兩次短信,對方都毫無迴應,結果剛放下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  戴蒙迴複,【好。】  知道惡魔厭惡陽光,方灼特意將吃飯時間定在晚上八點,這時候太陽已經徹底下山,是夜行生物開始出沒的時間。  戴蒙如上次用餐時一樣,穿著服帖精致的西裝,踩著錚亮的皮鞋,黑色的頭發梳至腦後,禁欲的氣息更濃了。  在盧鬆眼裏,戴蒙還是那副丟在人群中就找不出來的普通長相,隻是比之前的糙漢形象更幹淨了些,沒那麽邋遢,其實男人身上最打眼的,還是那身衣服。  從袖扣的標誌能看出,這是出自歐洲一家非常老派的手工高定。  他悄悄給方灼發了個短信:【糙漢大哥很有錢哦,西裝少說六位數。】  方灼知道盧鬆眼光奇高,沒對糙漢這個稱唿發表意見,不過他也看出來了,戴蒙絕對是一個對生活品質很講究的惡魔,為了讓大佬吃得開心,他今晚勢必要大出血了。  吃飯地點是一家當地有名的餐廳,方灼肉疼的為戴蒙點了一份最貴的招牌菜,自己隻是要了最便宜的。  盧鬆看他最近經濟拮據,也沒打算宰他,和他要了同樣的東西。  為了助興,方灼特意點兩酒。  辛辣的液體入喉,沒多久方灼就感覺頭腦發熱,渾身發燙,這具身體對酒精敏感過頭了,竟然碰一點就醉了。  戴蒙看著他紅撲撲的臉,說,“倪可,你喝醉了嗎?”  盧鬆把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方灼眼睛霧蒙蒙的,有些呆滯,嘟囔道,“我沒醉,我還能喝。”  最終是戴蒙去付的賬,盧鬆則留在原地。  他吃力地將方灼扶起來,看了眼結賬台,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沒醉得那麽厲害。”  方灼沒想到盧鬆眼睛這麽賊,哼哼唧唧,沒正麵作答。  盧鬆搖了搖頭,感歎道:“看不出來你這麽套路,哥給你助攻。”  於是等戴蒙一迴來,他就把人推了過去,“我跟朋友還有約,你們先迴去。”說完迅速攔下一輛出租車,鑽得比兔子都快。  戴蒙一手扶著青年的手臂,一手扶著他的肩膀,讓他依靠著自己,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很快,管家就把車開了過來,繞下車幫兩人打開後座車門。  方灼的眼皮子抖了下,認出居然是那位燕尾服大叔,這恭敬的態度,哪像是對待侄子,分明是在對待雇主或者上司。  兩隻都是戲精。  管家幫著一起將青年塞進後座,戴蒙剛要轉身,西服外套就被人用力攥住。  車裏傳來不安的囈語,“別走……你別走……”  “卡佩先生,不如您坐後麵。”管家建議。  戴蒙看著拽住自己衣角的手,很用力,以至於白皙的手背上靜脈繃起,實在不像醉得不省人事的人,該有的樣子。  方灼悄悄虛開眼睛,發現男人似乎正在觀察自己的手,嚇得抖了一下,緊接著就聽見一聲輕笑。  “槽槽槽,他笑什麽?”方灼快嚇死了,這是餡兒漏了麽。  233說,“……迴去以後你放棄演戲吧,真的。”  方灼說,“你這是對我的侮辱。”  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往裏推了一下,戴蒙挨著他坐進後座。  方灼的腦袋仰靠在椅背上,隻需要睜開一點眼,就能看見男人修長的後頸。  後頸上黑發微微曲卷,絲綢一般的光澤,也不知道平時怎麽護理的,方灼重新合上眼睛,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高超的演技,已經被正前方的後視鏡給出賣光了。  隨著汽車發動,他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的傾斜,最終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戴蒙低頭看了眼青年每隔幾秒就顫抖一下的睫毛,抬起手捏了住青年的下巴,“倪可。”  方灼嗯了一聲,沒睜眼。  戴蒙說,“還好嗎?”  方灼幹脆不吭聲了,一副我已經醉死得不能再死的模樣。  戴蒙安靜的讓他靠著,不多時,車子停了下來,管家替兩人打開車門,戴蒙率先走了下去。  方灼現在是醉死狀態,不能動的,隻能祈禱男人別把他一個人扔在車裏。  他在心裏數秒,從一數到一百,站在車外的男人才終於伸手,將他抱了出去。  方灼軟趴趴摟著男人的脖子,額頭在鎖骨上蹭了蹭,含糊地說,“戴蒙我們到家了嗎?”  戴蒙有片刻的失神。  從創世之初,他就一直居於黑暗,光明和溫暖是離他最遙遠的東西,更遑論是被人類賦予了責任和愛的“家”。  方灼的耳朵貼著男人的胸口,除了沒有體溫,也沒有心跳。  他佯裝剛剛醒來,懵懂的看了眼四周,晃著兩條腿想要下地。  戴蒙將他放到地上,抄著手站在後麵,看著青年撅起屁股,歪來扭去的爬樓梯。等到對方爬到一半,他抬腳走過去。  方灼演的正起勁,就聽見背後響起了腳步聲,一下一下,就跟踩在他心上似的。  他心裏一慌,手腳發軟,沒支撐柱,整個人都趴在了樓梯上,膝蓋傳來絲絲疼痛,低頭看,破皮了,滲出一點血絲。  戴蒙居高臨下,垂眼看著他的膝蓋,“流血了。”  沒有啊,隻是滲血而已,不會血噴如注,讓你失望了。  方灼伸手拽住戴蒙的褲子,想要借力站起來,被男人給揮開了,他又去抓樓梯護欄,又被男人給截住了。  方灼:“……”  哥哥你這是鬧什麽鬧啊。  在酒精的作用下,方灼的眼睛霧蒙蒙的,他疑惑的看了看手心,又仰起臉含糊說,“柱子太調皮了,我抓不住呢……你能扶我一下,再送我迴房間嗎?”  戴蒙彎下腰,掐著他的臉,“迴你的房間,還是我的房間。”  方灼:“……”  想到對方褲子裏的大殺器,方灼臉也不想要了。  他假裝沒聽見男人的話,再次伸手拽住了他的西褲,張嘴就喊,“爸爸你能抱抱我嗎,我起不來了。”  說完又覺得叫爸爸太羞恥,幹脆又喊了句媽媽。  戴蒙盯著那張潤澤的嘴唇許久,終於屈尊紆貴的彎下腰,把人抱了起來。  方灼不但抱了老虎大腿,還喊了老虎爸爸,他擔心自己會騎虎難下,果不其然,戴蒙直接把他抱迴了自己房間!  房間沒有開燈,黑得嚇人,他甚至無法看見戴蒙的位置。  小黑屋呢,這是要弄死他的架勢吧。  方灼哆哆嗦嗦的摸黑往前方爬去,剛摸到床邊,就聽見黑暗中傳來男人的聲音,“不裝了?”  “……”你這樣直接拆穿真的很容易讓人下不來台,情商負分,方灼不高興的抿了下嘴。  寬厚的手掌覆上他的後頸,緊緊扣住。  方灼被凍得縮了一下,覺得自己還能在拯救一下,“水,水呢,我想喝水。”  話音剛落,男人的手就掐著他的下巴抬起來。  溫熱的液體由上往下,倒入他的嘴裏,還有一些順著臉頰和脖子,流進了衣服裏。  方灼被水給嗆了,推開男人的手,撐著床痛苦咳嗽起來,惱怒道,“你有毛病是不是。”  啪的一聲響指,黑暗的四周燃起了蠟燭。  戴蒙單膝跪上床,拎著青年的後頸將人提了起來,肯定地逼問,“你知道我身份的。”  方灼搖頭,“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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