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道:“她頭上的撞傷處有玻璃碎片,我打算給鑒定專家看看。” 劉兆道:“屍體是從名流夜總會裏運出來的,多半和他們有關係。一會兒把玻璃碎片的照片放大,我們去夜總會找找看。說不定能發現第一案發現場。” 法醫道:“行,明天一早我就找老許辦這件事。” 常鎮遠道:“既然是女性又發生過性行為,多半是夜總會裏的小姐,我明天去查查她們的名單。” 劉兆道:“我聽說那裏的小姐都是交稅買保險的,你可以去社保要一份名單。哦不,還是讓大頭去吧。你先把王瑞那小子替迴來,他剛剛可打電話投訴你了。” 他不說常鎮遠差不多忘了這迴事。 劉兆看了看手表道:“時間不早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等常鎮遠趕到周進家門口時,王瑞正躺在後車廂裏,流著口水唿唿大睡。 坐在駕駛座上的是淩博今。他戴了頂帽子,低頭玩著手機遊戲。但常鎮遠一走近,他立刻警醒過來,跳下車迎上去道:“師父!你怎麽來了?這裏有我就行了。” 許久沒見到這張臉,突然在這裏碰到,還是讓常鎮遠心裏感到微微的不舒服。他別開臉道:“有情況嗎?” 淩博今道:“沒有。” 常鎮遠道:“你們先迴去吧。” 淩博今道:“師父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麽情況了?” 常鎮遠淡然道:“什麽情況?” 淩博今道:“我知道師父讓王瑞跟著周進一定是因為發現了其他情況。” 常鎮遠原本打開了車門,聞言又重重地將車門關上了,冷冷道:“你認識我多久?就敢說知道我?” 淩博今一下子被問住了,隻好扯出笑容來。 王瑞從後座爬到駕駛座,伸出頭,迷迷瞪瞪地問道:“出什麽事了?” 常鎮遠把他頭塞了迴去,“沒事。你可以迴去了。” 王瑞看到他,立刻醒過來,邊下車邊嚷道:“先說好,這次算換班啊。” 常鎮遠道:“算加班。” 王瑞不服氣地叫道:“憑什麽?” “你打算當公雞把附近的居民都叫起來嗎?”常鎮遠看了他一眼,“有什麽問題迴去問隊長。” 王瑞茫然地看向淩博今。 淩博今聳聳肩。 “那我們走了。”王瑞猜到這次常鎮遠可能真是因為人物的關係才讓自己代班,也不再糾纏,匆匆穿好衣服拉上拉鏈,就邁步離開。 淩博今跟著他走了兩步,又折迴來道:“我跟著師父不久,但我知道師父是個很有計劃很有原則的人。”他說完,不等常鎮遠反應,就蹦跳著追上王瑞,兩人搭著肩膀迴去了。 有計劃?有原則? 常鎮遠冷冷一笑。是啊,是很有原則,所以睚眥必報,而且是很有計劃的睚眥必報。 第20章 “陰謀”重重(九) … 大頭上社保中心要了份名單迴來,對著竹竿嘿嘿笑道:“沒想到名流夜總會竟然還給小姐買社會保險,可真夠奉公守法的!” 小魚兒插進來道:“還別說。莊崢雖然是幹走私的,但他對員工還真不錯。社保假期津貼補助樣樣不缺,據說年終獎最低都有這個數。”她伸出一個手掌。 大頭道:“怪不得那麽多人死心塌地地給他賣命。哎,那兩個招了沒有?” 竹竿道:“從昨天到現在不說話也不吃飯,就喝水。” 小魚兒道:“陳吉利已經放迴去了,這條線索可不能再斷了。” 大頭道:“放心吧。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他們。這次多虧了阿鏢機靈,嘿,你說他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機靈呢?” 竹竿停筆,從報告裏抬頭。 小魚兒道:“讓男人蛻變的不是愛情就是仇恨。” 大頭大笑道:“瞎扯吧。我天天和阿鏢呆一塊兒,沒見他身邊出現什麽女孩子啊。要真有,那就隻有你了。誰讓你是我們隊裏唯一一朵花。” 小魚兒支著下巴道:“照他現在的衝勁,再瘦一點兒,拾掇得再整齊一點兒,指不定我就飛了我家老馬跟他走了。” 大頭道:“你早說啊。早知道你這麽沒追求,當初我就下手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小魚兒道:“去。你不行。” “我怎麽不行了我?我能耐著呢。” “你腦袋太大。” “裏麵裝的可都是智慧!” 竹竿冷颼颼地來了一句,“為什麽不能是仇恨呢?” 大頭和小魚兒都是一怔。 “這不能吧?我們幾個天天朝夕相對的,沒見他遇到過什麽事兒啊。”大頭狐疑地看著他,“還是你聽到了什麽風聲?” 竹竿轉了轉筆,“前些天,副市長秘書來找過他。” 大頭和小魚兒對視一眼。 他們這幾天都忙得腳跟不著地,難得有機會像現在這樣聚在一起八卦。再說,劉兆、常鎮遠和竹竿都不是多嘴的人,要不是大頭和小魚兒今天提起,竹竿還不會不把這件事拿出來說。 大頭小聲道:“你是說,阿鏢他得罪副市長?哪一位啊?” 小魚兒拍了他一下,“就阿鏢的個性,他能得罪副市長?別是有什麽特殊任務吧?” 竹竿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和秘書是在警局門口談的,談了什麽他沒說。” 大頭摸摸頭,“嘿。這小子,還搞得挺神秘。迴頭我好好審問審問他。” 正說著,常鎮遠就從門口進來了。 人總是很容易在不經意間忽略很多事,一旦注意起來,那麽再小的細節都會被放大了看。何況大頭小魚兒竹竿這三個都是刑偵老手。三雙眼睛一起落在常鎮遠身上,就挖掘到很多與往日不同的細節來。 比如說,常鎮遠現在每天都換衣服,而且看得出不是為了換衣服而換衣服,而是真的愛幹淨,不管下班時衣服被蹂躪成了什麽樣,至少上班時的衣服都燙得平平直直,帶著洗衣粉的清香。再比如,他的頭發很明顯打理過了,不太明顯,可額頭那怎麽搖晃都掉不下來的劉海明顯是用了定型水的。又比如,他衣服顏色的搭配比以前順眼了許多,不再是紅綠黃藍胡亂配一氣。 大頭喃喃道:“我看還是小魚兒說的。” 小魚兒推了他一把,“你不是要審問嗎?還站著幹嘛?” 常鎮遠一進門就注意到與眾不同的氣氛。起先他以為是案子有了新的進展,但他們盯著自己的表情又不像是有話要說,倒更像是在探究什麽,這種把他當做櫃台上商品打量的眼神讓他覺得分外不爽。 “那兩個人招了嗎?”他主動開口,調開他們的注意力。 小魚兒道:“沒呢。這兩人現在唯一幹的事就是喝水。” 常鎮遠冷笑道:“那最好。就隻給他們幹這一件事。” 大頭還沒領悟他這句話的意思,小魚兒已經叫起來,“這也太不人道了吧?他們萬一破罐子破摔怎麽辦?你清理還是我清理?” 常鎮遠道:“清理什麽?房間就他們呆著。” 小魚兒語塞。 大頭道:“我現在又覺得竹竿說得對了。” 常鎮遠道:“說什麽?” 竹竿和大頭交換了一個眼神。 大頭摟著常鎮遠往外走,“這幾天我們班都錯開的,好久沒談心了,來,趁這難得的機會來談談。” 常鎮遠被他一路拖到陽台的角落。 大頭看著他,突然道:“你黑眼圈怎麽這麽嚴重?” 常鎮遠抱胸道:“你拉我出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不會兼職賣眼膜貼吧?” 大頭疑惑道:“眼膜貼是什麽?” “……” 大頭道:“不說這個。我聽竹竿說前陣子副市長秘書找你,你沒事吧?” 對這個問題,常鎮遠早有準備。他不緊不慢道:“他是我父親的舊識。” 大頭訝異道:“你爸?” 常鎮遠道:“嗯。” 大頭嘴巴張了張,原本想問你爸是什麽人,但看常鎮遠的臉色明顯不願提及,又將話縮了迴頭,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從社保那裏弄來了名流夜總會職工名單。劉頭兒帶著王瑞去夜總會找玻璃了,迴來的時候應該也會帶一份名單迴來。” 常鎮遠微笑道:“兩份名單比對一下,社保名單裏多出的那一個就是死者。” 大頭用力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快趕上我這麽聰明了。” 下午劉兆和王瑞迴來,臉色不大好。 大頭問:“怎麽樣?找到第一案發現場了嗎?” 劉兆摘下鴨舌帽丟在桌子上,喝了口小魚兒遞過來的熱水才道:“名流夜總會正在裝修。” 大頭怪腔怪調道:“裝修?” 王瑞道:“我看他們是故意的!” 大頭輕拍他的後腦勺,笑罵道:“還你看他們是故意,他們就是故意的。” 王瑞道:“我看是不是申請一張搜查令?去晚了,現場就被破壞了!” 大頭和常鎮遠等人也都看向劉兆。 劉兆捋了捋頭發,“出發前我就申請了,但是上頭說證據不足,沒批。” 大頭道:“那怎麽辦?讓他們逍遙法外?” 常鎮遠站起來往外走。 大頭叫道:“你去哪兒?” “不還有兩個人在我們手裏嗎?”常鎮遠插著口袋往外走。 劉兆不經意地皺了皺眉,對竹竿道:“你一起去。” 審訊室裏頭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