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這事你去辦,辦妥之後,將刑氏絞了頭發,送去家廟,派人盯住了,別讓她死了。”趙令武無情的說道。 “是。” 說完,喬仁遠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趙令武叫住了他。 “國公爺?” “宋氏葬在什麽地方?” “啊?”喬仁遠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趙令武說的是宋姨娘:“迴國公爺的話,如果小的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葬在西山那邊。” 妾室死後,按律是不能入葬祖墳的,隻隨便找個地方葬了就是。 “派幾個人過去,找到她的墳墓,務必將其剖棺戮屍,挫骨揚灰。”趙令武恨聲說道。 若不是那個賤人,國公府怎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是。” 聽見這話,蕭氏心中又是一陣冷笑,剖吧剖吧,她可不會告訴趙令武,早兩年宋氏的屍骨就被宮裏的大太監陶安遷走了,這會兒躺在那墓裏的是他那死了十幾年的親娘。 說完,趙令武急急的喘了兩口氣,麵色也好了幾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敬兒,為避人口舌,我明日便上書請旨,廢掉你的世子之位。” 趙以敬迴過神來,麵上一白:“父親?” 蕭氏也急了:“國公爺——” “你們放心,”趙令武打斷了蕭氏的話,他看著趙以敬,像是打定了什麽主意一樣,說道:“該你的就一定是你的,等你九弟登基,我看誰還敢再對咱家說三道四。” 趙以敬麵色巨變:“父親,你的意思是?” 趙令武隻說道:“事已至此,咱家還有的選嗎!” 他倒是想做一個純臣,可偏偏孟則知是從他府裏走出去的,如今的宋國公府已經打上了他的標簽。擔著一個元後嫡子的身份,孟則知就是不想爭也會有人逼著他去爭那個位置。到那時,若是他爭贏了,有著幾十年的養育之恩在,宋國公府自然沾光。 可萬一他爭輸了,就算宋國公府兩不相幫,保持中立,贏了的那一方恐怕也不會放過宋國公府。 為今之計,不管是為了趙以敬的名聲還是為了宋國公府的未來,幫孟則知奪嫡都是唯一的選擇。 “我明白了。”趙以敬一聲苦笑。 眼睜睜的看著孟則知從一個卑賤的庶子爬到和他平起平坐的位置,最後一步登天成為他隻能仰望的存在,趙以敬說不清自己這會兒是個什麽樣的心情,悲痛、憤慨、沮喪…… 還有邢小雅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冥冥之中,他有一種直覺,他這輩子不該活的這麽窩囊才對。 將趙令武父子倆的神情盡收眼底,蕭氏不動聲色的彎了唇角。 …… 就這樣,孟則知在皇宮裏住了下來。 除去五位公主暫且不提,廣德帝一共育有十五個皇子,活到成年的隻有七個,俱都已經封王分府了。 因而眼下還住在端本宮的皇子也就孟則知一個。 端本宮是專門供皇太子和眾皇子居住的宮殿,毗鄰廣德帝居住的乾清宮。 就在兩天前,廣德帝令宗人府重新給諸皇子序齒,孟則知行五,更名顧世安。 半個月下來,孟則知慢慢的‘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 陪著父愛泛濫的廣德帝用過晚膳,孟則知便迴了自己的住處。 卸去一身的恭敬謹慎,在王廣誌的服侍下,孟則知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熱水澡。 王廣誌是大太監陶安的幹兒子,準確的來說,如今這端本宮裏四個內侍,十幾個宮女都是陶安的心腹。 托他們的福,這半個月來,孟則知算是過的有驚無險。 畢竟這會兒,宮裏宮外,想要他命的大有人在。 沐完浴,孟則知便去了書房,繼續完成他今天下午畫到一半的墨梅圖。 快畫完的時候,陸離就到了。 他當即吩咐道:“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王廣誌微微一愣,但還是帶著人老老實實的退了下去。 隨著房門吱呀一聲合上,一小會兒的功夫,房間裏多了一道清淺的唿吸。 提筆落款,孟則知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說道:“來,看看我新作的墨梅圖。” 陸離依言上前,然後就被色欲熏心的孟則知抱了個滿懷。 明明是叫人賞畫,他自己卻先騷擾起賞畫的人來了,一聲脆響之後,他熟練的解開了陸離的腰帶。 他問:“你可會作畫?” 陸離唿吸微緩:“不曾學過。” 然後他手裏就被身後人塞了一隻毛筆。 孟則知抓起一張空白的宣紙放在那副墨梅圖上邊,手指在宣紙上留下兩道水痕,然後他抓起陸離的手,說道:“來,我教你……” 一直到手腕發酸,孟則知的教學才終於落下了帷幕。 陸離蜷著腳趾,嘴唇微張,一手撐在書桌上,看著麵前歪歪扭扭的竹子,幾乎喘不過氣來。 “畫的真好。”孟則知一臉饕足,由衷的稱讚。 等到被繃緊的腳脖子慢慢的放鬆了下來,陸離這才想起正事來,他沙啞著聲音,由著自己靠在孟則知身上:“兩天前,衛國公府派出去了兩撥人,一波去了靈河村,一波去了餘家鎮。” “嗯?”孟則知兩眼微眯。 衛國公是七皇子的嶽丈,靈河村是邢小雅的老家,而宋姨娘的那個貼身丫鬟清秋(陳氏)就嫁在餘家鎮。 “你放心,我會幫你盯著他們的。”陸離緩聲說道。 原來是來邀功的,孟則知悟了。 他唇角一彎:“那感情好,你放心,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一定會重重的報答你的。” 說著,他握住陸離的手,說道:“來,咱們再來複習一遍我剛剛教給你的技巧。” 作者有話要說: 孟則知:我不僅會躺贏,我還會走後門!第71章 孟則知從陸離那裏得到了不少外界的消息。 比如那一日宋國公府發生的事情。 比如眼下朝堂上的格局。 …… 又比如大太監陶安是他的舅舅。 托這些消息的福,孟則知這一個多月來吃肉的次數直逼去年一整年的總和。 一晃眼便到了八月上旬。 這一天下午, 孟則知照常去乾清宮給廣德帝請安。 一到宮門口, 便聽見大臣們山唿‘臣等有罪’。 “五殿下。” 見孟則知過來, 候在大殿外的內侍當即躬身行禮。 “免了。”孟則知問道:“怎麽,父皇這個時候還在接見大臣?” 見左右無人, 那內侍往前湊了湊,小聲說道:“迴殿下的話,剛剛到的消息, 河南八百裏加急, 黃河決堤了, 國庫拿不出銀子來賑災。” 孟則知神情一肅,曆來黃河決堤都是死傷無數。 “罷了, 賑災為重, 既然國庫無錢, 那便從內帑撥銀一百二萬兩, 用以安置流民、修繕河堤。” “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但朕的醜話說在前頭,此番賑災, 若是再出半點差錯, 朕決不輕饒。”廣德帝殺氣騰騰,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臣等不敢。”百官又是齊齊喊道。 廣德帝粗粗的喘了兩口氣,道:“既然如此,不知哪位愛卿願意前往河南主持此次賑災事宜。” “啟稟萬歲, 微臣願往。”出班的卻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現任戶部左侍郎婁書勳。 八皇子(原本的七皇子)眉頭微動。 自孟則知橫空出世, 原本站在二皇子這邊的一幹支持立嫡的官員的態度開始搖擺不定起來,可以說眼下正是二皇子黨風雨飄搖的時候。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二皇子要把婁書勳派去賑災,這不是嫌京城的事還不夠亂嗎? 要麽二皇子想造反,所以把婁書勳派到暗處聯絡官員;要麽,就是此次黃河決堤一事,另有蹊蹺。 八皇子心底有了計較。 見朝堂上再沒有其他人站出來,廣德帝點了點頭:“那好,就辛苦婁愛卿走一趟了。” “微臣領旨。” 等到眾臣散去,孟則知這才在內侍的引領下進了乾清宮。 “兒臣給父皇請安。”孟則知跪下行禮。 “允中來了啊。”廣德帝放下揉按太陽穴的手,勉強扯出一抹笑來:“父皇今日政務繁忙,就不留你用膳了。” 說完,他吩咐道:“陶安,吩咐禦膳房給五皇子多做一道燒鹿肉,從朕的份例裏出。” “謝父皇。” 孟則知撩著袍子,站起身來,他頓了頓,說道:“不知兒臣可否為父皇排憂解難?” 陶安心頭一緊,他是最清楚廣德帝的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