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知道廣德帝那兒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了。  “孽障——”  看著手裏的奏章,廣德帝渾身戰栗不止,額頭上青筋直冒,臉漲得通紅,從脖子一直紅到耳後。  下一刻,他兩眼瞪的老大,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萬歲——”看見這一幕,陶安唿吸一緊。  廣德帝驀地擋住陶安的手,他粗喘著氣,兩眼閉上又睜開,眼角處滑下兩滴淚來。  “禍國殃民,禍國殃民啊……”  這就是他的好兒子啊!  一個是二十二年,引發青州流民暴亂的罪魁禍首。  一個為爭權奪利,私通朝廷重臣貪汙稅銀,捏造科舉舞弊案,如今又出了黃河決堤這樣的慘絕人寰的事情。  這天下若是交到這樣的人手裏,百姓該怎麽活啊!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功夫,廣德帝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跡,深吸一口氣,說道:“陶安,去把禮部前些日子呈上來的奏折拿過來。”  陶安心下一喜,麵上卻不顯:“是。”  等到陶安把奏折翻找出來,廣德帝接過去打開一看,卻是一道關於擬定五皇子封號的折子,上好的宣紙上赫然列著秦、晉、蜀、代、寧五個大字。  廣德帝毫不猶豫,抓過一旁的禦筆在寧字上畫了一個圈,而後在空白處批了個準字。  “將折子發還禮部,令趙弘毅速速將遼王府收拾出來充作寧王府。”  趙弘毅是現任工部尚書,而遼王府則是廣德帝那沒能笑到最後的二哥的府邸。  “是。”陶安唿吸微緩。  ……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楚王府書房裏,二皇子拿著婁書勳派人送來的密函,一臉蒼白。  他萬萬沒有想到,河南的災情竟會嚴重到這等程度。  “殿下,您別慌。”一旁的二皇子妃勉強維持著鎮定:“或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也說不定,父皇一向寬厚,您忘了,去年,青州流民暴亂,唐王(八皇子)不是照樣一點事兒都沒有嗎?”  “你懂什麽?”二皇子一巴掌拍在書桌上,額上青筋直冒,咬牙切齒:“你以為當初父皇就不想辦了老八嗎,還不是擔心沒了老八,朝堂上剩我一家獨大,威脅到他的位置。”  說到這兒,他整個人都垮了下來,喃喃說道:“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端本宮裏不是還住著一個顧世安嗎,沒了我,父皇轉眼就能把顧世安扶起來。”  他無力指控廣德帝的冷血,腦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他完了,就像當初被他整倒的大皇子一樣,徹徹底底的完了。  聽見這話,二皇子妃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心亂如麻,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脫口而出:“殿下,要不咱們逃吧!”  “逃?”二皇子眼前一亮。  二皇子妃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她急聲說道:“對,逃,殿下,咱們先去河南與婁侍郎會和,然後直奔雲南。”  婁書勳身邊帶著不少兵馬,而二皇子妃的父親則是在雲南做都指揮使,麾下兵馬不下七萬。  “雲南?”二皇子哪能不明白二皇子妃的意思,他眼中升起一道火熱的光芒。  他謀劃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讓他就這麽束手就擒,他絕不甘心。  他一咬牙:“好,就去雲南。”  一刻鍾之後,三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從楚王府後院駛出,直奔城外而去。  馬車順順利利的出了內城,卻在即將達到永定門的時候停了下來。  “怎麽迴事?”二皇子急聲問道。  “殿、公子,唐王(八皇子)正帶著兵士巡查出城的車馬。”車夫迴道。  “什麽?”二皇子麵上一白,他顧不上多想,連聲說道:“快、快迴去。”  然而這話說的已經遲了。  下一刻,便聽見有人喊道:“都給我圍起來。”  一陣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響起又停下,緊跟著馬車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都到了城門口了,又折迴去,莫不是做賊心虛。”  二皇子怒火中燒,卻又不得不隱忍下來,他深吸一口氣,掀開車簾,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來:“這不是老八嗎,怎麽今天不在順天府坐堂?”  “啊,原來是二哥呀,二哥今天不也一樣沒上朝嗎?”八皇子笑眯眯的說道:“這不是英國公府跑了個犯上作亂的家奴嗎,我猜他一定會往京城外跑,索性就帶了人到城門口來碰碰運氣。怎麽,二哥也要出城?”  到這時,二皇子哪還能不知道八皇子打的什麽主意,聽八皇子把他比作犯上作亂的家奴,他眼中驀地迸射出憤怒的火花:“顧世淮,你、你夠狠——”  “彼此彼此,”八皇子皮笑肉不笑,喝道:“來啊,送楚王殿下迴府。”  “顧世淮,你別高興的太早,你忘了,端本宮裏可還住著一個元後嫡子呢……”  八皇子掏了掏耳朵,不以為意。  二皇子混跡朝堂十多年,最後還不是被他給搞垮了,他難道還能懼怕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嗎。  更何況,他那位好父皇恐怕也折騰不了幾天了。  ……  整個九月,天上飄著的雲都是紅的。  河南賈魯河畔,四十餘名官員人頭落地,其餘者或被革職、或被流放、或被判處徒刑。  此事過後,整個河南官場為之一空。  二皇子以謀逆罪被圈禁於楚王府中,皇後被廢,一幹黨羽悉數被抄家流放。  十月上旬,寧王府修繕完畢。  孟則知喬遷當日,王府外的街道上車水馬龍。  熱鬧過後,在左長使(大管家)的帶領下,孟則知去了書房。  房門推開,正對上的就是一張熟悉的麵孔,顧忌著其他人在場,孟則知躬身見禮,隻說道:“夫人。”  蕭氏福了福身,笑得格外溫和:“殿下。”  孟則知的目光落在書房的一幹男男女女身上。  蕭氏說道:“我來給殿下介紹,這位是皇商方家的當家人方九成。”  那中年男人當即跪下磕頭:“草民方九成,見過寧王殿下。”  “這位是溫州府知府家的夫人。”  ……  “這位是誠意伯丁維忠。”  “他們都是我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孟則知沒說話,由著蕭氏把人都揮退了。  隻看她上上下下的把孟則知打量了一遍,而後輕聲說道:“這些日子,殿下過得可好。”  孟則知動了動嘴唇:“一切都好。”  蕭氏紅了眼眶,卻依舊笑著說道:“殿下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孟則知一臉動容:“娘親。”  “別,殿下,”蕭氏幾乎就要落下淚來:“以後切莫再喚這兩個字了,萬歲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畢竟眼下廣德帝對孟則知所有的寵愛都是建立在對孝恭錢皇後的愧疚和緬懷上。  孟則知跟著紅了眼眶。  “好了,不說這個了。”蕭氏勉強扯出一抹笑來:“你如今雖貴為皇子,可到底沒什麽根基,朝堂上的事,我區區一介婦人,能力有限,實在是幫不了你什麽。方才那些人,你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了,主要是這個——”  蕭氏從季固陽手裏接過一個木盒,遞給孟則知。  孟則知打開一看,入眼的是一張麵值一千兩的銀票,看木盒的高度,起碼不下一百五十萬兩。  他神情一滯:“這——”  蕭氏說道:“娘親沒什麽本事,也就是會做點生意。你如今站在這個位置上,少不了有用到錢的時候,這些銀票你拿著。”  “不行。”孟則知下意識的拒絕。  蕭氏卻不容拒絕:“你忘了,我早就說過的,等我百年之後,我的體己全都歸你所有,說話算話,所以我如今隻不過是提前把屬於你的東西給了你。”  “可是——”  “就這麽說定了。”蕭氏說道:“我給你這些,也是希望能增大你獲勝的籌碼,隻要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聽見這話,孟則知張了張嘴,麵上難掩感動之色:“謝謝娘親……夫人。”  聽見這話,蕭氏心酸之餘,一臉欣慰。第73章   送走蕭氏一行人,孟則知招來左長史:“去, 把盧道一盧大人請到書房。”  “是。”  盧道一就是當年同孟則知一起赴南昌府應鄉試的盧家公子。和孟則知一樣, 他於科考一途上也頗為順利。廣德二十一年殿試, 盧道一得中二甲第二十六名,而後又在由禮部主持的朝考中順利入選庶吉士。  按照慣例, 殿試得中新科狀元,發榜之後即授職從六品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則同授正七品翰林院編修。其餘二、三甲新科進士則需要再參加朝考,前列者授庶吉士, 列次等者分別用為各部主事、中書或地方知縣。  被取中庶吉士的進士需要在翰林院學習兩年半, 期滿後再經過一次散館考試, 散館考試成績優良的,二甲進士授正七品翰林院編修, 三甲同進士授從七品翰林院檢討, 這才算是正式成為翰林院中的一員。  因大揚朝自開國以來就有慣例:非進士不入翰林, 非翰林不入內閣, 因而能入選翰林院的官員都有機會平步青雲。  散館考試成績差的則被授部屬主事或地方知縣,從此與翰林絕緣, 其仕途也大受影響。  盧道一上個月剛剛參加了散館考試, 成績優異, 如今正等著吏部授官。  隻是今年散館庶吉士的分配卻與往年不同。  這一科的庶吉士都是孟則知的同年(同榜錄取的人),關係自然非同一般。  工部原是二皇子的地盤,二皇子倒台之後, 工部下屬的官員幾乎都被清理了一遍,十不存三。  孟則知思忖再三, 拒絕了廣德帝入戶部觀政的建議,選擇了工部作為自己的根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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