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浩然好懸趴了。    真心的說,好歹也是養過二十六個兒子——更正,是二十五個兒子加一個女兒的人,紀浩然一直覺得他的小人緣應該是不差的,看看佑佑,祈祈,禱禱,哪個跟他不親?更別提阿爾艾爾拉了,最後一頓晚餐都沒忘照顧他這個廢材爸的口味,結果現在呢?最像自己的兒子然跟他翻白眼,這簡直是——“小白眼狼”啊!    紀浩然瞬間暴躁了,點著長生的腦門開始碎碎念,“小混蛋,我不就是十天沒在家嗎?你至於記恨這麽久嗎,啊?我迴來都五天了,你大爺的你一個好臉都沒給我,你鬧哪門子的脾氣,啊?我出去還不是為了你能吃飽穿暖嘛!結果你還長本事了啊,跟你爹我擺臉色!臭小子,快點給爹笑一個,不然晚飯沒得吃了啊,真的沒得吃了啊,就算金鬃白底黑地都給你個小洋蔥頭說話,我也不給啊!”    滔滔不絕的唾沫星子噴了長生一臉,小家夥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眨巴眨巴無辜的黑眼珠,忽然扁扁嘴,趁著紀浩然說話間歇喘氣功夫,“哇——”哭開了。    萊利帶著一腦袋的水珠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景象,長生臉上掛著晶瑩的小淚珠,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紀浩然一臉糾結,咬牙切齒。    “這,怎麽了紀叔?”萊利連腦袋上的水珠都來不及甩的快步跑過來,“長生乖,不哭了啊!告訴萊利哥哥怎麽了?……肚肚疼?不是啊,……那是中午沒吃飽?”    長生哭的一抽一抽的,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紀浩然瞠目結舌,隻覺得這小子是脖子抽筋了,才半歲大的小崽子知道什麽叫餓,什麽叫飽?分得清哪疼哪不疼?偏萊利煞有介事的問個不停,眼睛還一直盯著長生的每一個動作,長生給個動靜,萊利就應個反應,就好像真的看懂了長生那混亂動作表達的每一個意思。    這樣一個任勞任怨的哄著,一個肆無忌憚的哭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長生然就這樣慢慢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紀浩然把一直繃著的那口氣慢慢的吐出來,有種連心氣都一起散了的失落感。    萊利輕車熟路的把長生放迴去,又仔細掖好了獸皮被子,四處看了一圈,起身去關了窗,屋子裏瞬時暗了下來,萊利又返身去把房門打開。    這一係列的舉措既有體貼,又展示出萊利一貫的周到,讓紀浩然在與兒子疏遠而心情失落之餘,又泛起絲絲安慰。    萊利沒紀浩然那彎彎曲曲的別扭心思,他在紀浩然這裏一向是隨意慣了的,哄完當務之急的長生,就自己找了條獸皮,按在腦袋上給自己擦了通水珠。末了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往紀浩然手裏一塞,“紀叔,你快看看這是啥?”    “呀,真是……珍珠?!”紀浩然的萎靡不振瞬間飛了,不敢置信的看著掌心泛著七彩流光的圓珠子。    這下換萊利瞠目結舌,崇拜得一臉不可思議,“紀叔可真是……什麽都認識啊!原來它叫珍珠嗎?”    紀浩然起身走到門口,把這顆疑似珍珠的珠子對著光仔細看了一遍,點頭,“的確是珍珠!哪來的?你們家吃出來的?”    萊利更加吃驚了,“紀叔真厲害,怎麽知道是吃出來的?”    紀浩然被反問笑了,摩挲著手中有一個中指指肚那麽大的海產珍珠,珠上還帶著萊利的體溫,“珍珠本來就產在蚌殼裏,這是——常識,我家那邊的常識!不過這些天蚌肉吃了沒一萬也八千了,一直都沒聽見信,我還以為這邊的水域都沒有呢……沒想到……”    紀浩然一邊搖頭說沒想到,一邊又把珍珠在手心裏把玩,這顆珠子就算他不懂行,也能看出個頭,品相都是極好的,再加上在這個連珍珠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地方,更加沒有人工養殖這一說,這珍珠可是純純粹粹的野生珍珠,好東西呢。    萊利也很振奮,“看來還真是有名頭的東西呢,我就是覺得漂亮,阿媽覺得是蚌肉裏的沙沒吐淨,要扔掉……咦,紀叔你笑什麽?”    “笑你阿媽真相了唄,這可不就是沙麽?珍珠這東西最初就是沙礫鑽進蚌殼裏,把蚌肉給膈著了,它才用一層又一層的分泌物把沙包起來,日如一日,年複一年的包,最後就變成現在的珠圓玉潤。”    這樣的常識乍一接觸還真是讓萊利難以接受,指著珍珠半晌才長出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真是看不出來,紀叔,你真是……太厲害了,什麽都知道!”    “這算什麽厲害!知道和做是兩碼事,就像這珠子,我就沒運氣吃出來,你們家倒是吃到了,可要是按你阿媽的說法就該被扔了,那也和沒得到沒什麽區別,更糟糕!所以你才是最厲害的!你小子有眼光啊,俗話說,不打奸的,不打懶的,就打那沒長眼的,你小子,眼光大大的啊!”    萊利被誇得臉紅了,呐呐道,“哪有……”    紀浩然看得有趣,再接再厲道,“怎麽沒有啊,就說這迴的房子吧,我聽狼狼說,他家蓋的那個樹屋,是你出的主意吧?還有咱們現在住的房子,短短一個月,我走的時候還愁呢,就憑狼狼那勢單力孤的小身板,一個月連軸轉也……你倒好,一個樣板房讓全部落家家戶戶有樣學樣的跟著一步一步一塊板材一塊板材的跟著蓋,輕輕鬆鬆就把問題解決了,這可不就是本事嗎?對了我還沒謝你呢,我家這棟可是你和狼狼親手一起蓋的!要不是你,這大雨天我還不知道要帶著長生往哪躲呢。”    萊利原本被誇得臉更紅了,聽見紀浩然後麵的話然神奇般的挺直了腰杆,一臉正色道,“那怎麽會呢?紀叔家裏的情況和旁人家又不一樣,就算整個部落都沒有房子,也一定會優先蓋你家的!”    呃,這孩子怎麽這麽快就掰正過來了?並且那之後紀浩然再怎麽努力的誇,萊利也不會露出剛剛那種混合著尷尬,羞澀的紅臉了,說的多了,萊利就會把功勞都推到別人身上去,木板是狼狼破的,房子是個人家自己蓋的,就連紀浩然家的房梁,都是旁的獸人合力上的,一樣一樣如數家珍,總之就是他自己除了指手畫腳,沒幹什麽出力的活,這要是放在紀浩然的時代,紀浩然非覺得這人假模假式打太極不可,可是放在萊利身上,紀浩然知道萊利是真的不覺得他有功勞,在獸人的心裏,做了才是成績,說什麽都不是。    然後話題就慢慢轉到萊利在烏雲密布季的最後二十天切實做了什麽的方麵上,給貘羚打了多少食草,給貘瑪安了幾處家,鑒於貘瑪牙齒的巨大破壞力,羅森幾乎是帶著獸人一寸寸的排查了天池外圍的山壁,終於被萊利親手找到一處甕形的全封閉石坑,讓貘瑪的牙齒沒了用武之地。    紀浩然憂心忡忡的發現,因為覺得指手畫腳不是認真幹活,所以盡管萊利在這些天白天裏都充當了獸人們蓋房子的技術指導,但是那些打貘羚食草,給貘瑪找養殖場的活計他也一樣沒落下,大晚上的也要摸黑補齊,並且雖然萊利什麽都不說,單單憑紀浩然剛剛看到的長生跟他的親近,這些天萊利也肯定把哄孩子這事一並包辦了,弄得紀浩然真是不知道怎麽說好了,腦力勞動也是勞動啊!可惜在獸人的世界裏沒有這一說。    晚上最後一批運輸蚌殼的隊伍到了家,部落裏又是一通鬧騰,長生早就睡醒了,正玩著,對紀浩然愛答不理的,聽見動靜自己往外抻抻脖,他那小身板,坐著根本就不可能平視窗外,一仰頭的樣子也就能看見灰蒙蒙的大雨連天,可他就跟看著外麵在鬧騰什麽了似的,抻完脖就一臉意興闌珊的低下頭,繼續不聲不響的開始玩不倒翁。    他玩吧,還跟卡亞那好像非得戰勝誰的那個拚命勁不一樣,卡亞是又是拳頭又是腳的連踢加踹,長生不地,他舀一小手指頭推,不碰別的地方就抵著不倒翁的腦門那一個地方推,推到了就摁著,也不鬆手,兩個大黑眼睛骨碌碌的盯著那不倒翁,一動不動的,不倒翁裏裝的是沙子,有流動性,他這樣摁著,摁上一會不倒翁裏裝的沙子就淌滿了不倒翁的側平麵,結果等他摁夠了,這不倒翁也起不來了。    這個時候紀浩然就不知道到底是外麵的雨太大還是這小子真歎氣了,反正長生那小手一把拉,就把不倒翁遠遠的甩開,小眼睛小腦袋也跟著一甩,幹脆利落的跟不倒翁背對背了。餘光裏紀浩然就看著長生那小臉啊,要多不屑有多不屑。    紀浩然真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抱住兒子,親了又親的嘟囔,“小崽子,你跟誰學的啊,怎麽跟個小老頭似的啊!”        第117章 雨季三        金鬃和白底懶洋洋的趴在窗邊,紀浩然頭枕一個腿墊一個,悠閑得不得了,把長生扔給黑地陪著玩。    紀浩然在聽外麵的聲音,雨嘩嘩的下著,打在房子周圍的樹葉,芭蕉葉上那特別脆的聲音。    進入雨季已經快一個月了,屋裏外頭的濕度都一個樣——潮。紀浩然讓狼狼幫忙,在灶火台上又搭了個架子,三餐之外的餘火就舀來烤獸皮。強見了,問這是幹嘛,紀浩然一五一十的說了潮濕的環境對身體的侵害,當然重點強調了未成年的孩子本身缺鈣,骨頭軟,更易被潮氣入侵。強聽得眼珠亂轉,一迴家就依樣畫葫蘆的學了一個,然後是納尼家,雷霆家,等到紀浩然察覺,這種四方架子幾乎成了部落裏人手一副的必備物件。    幼崽,雌性都是烘烤幹了的獸皮的直接受益人,讓紀浩然對部落裏雷厲風行的敬雌愛幼精神相當歎為觀止,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做對了還是錯了。他這路數很難說到底是不是把獸人給養嬌了。    而且他之前也的確沒聽過獸人哪個得了風濕病的,不過獸人就算流血流汗也不會吭一聲,何況是陰天下雨時候的骨頭疼肌肉疼這類慢性毛病?這麽一想紀浩然又心安理得了,沒病預防也不是什麽罪過不是。    就是這一陣子,部落裏又開始有獸崽兒陸續成年了。一般來說冬季是獸人最不紮堆成年的季節,甚至可以說冬天的時候幼崽們紮堆出生,成年得卻是完全絕跡,因為冬天的環境太嚴苛了,食物稀缺,獸人的身體發育在這個季節基本上停滯,自然不會完成從幼崽到成年那最後臨門一腳的蛻變,所以同理,往年到了雨季臨近成年的幼崽們想跳過那一腳也是相當的難。可是今年,因為貘羚養殖還有蚌殼海產的雙料食物補充,沒有一個臨近成年的幼崽因為食物問題停滯生長,阻礙成年,於是整個部落是真正的天天都有歡聲笑語,日日都有人歡蹦亂跳。    這不,紀浩然這剛剛吃完早飯沒多久,正合家揉肚皮晾膘的時候,納尼就喜氣洋洋的領著卡亞(確切的說是——牽著)上了門,“長牙家的小多多今早成年啦!”    紀浩然霍得跳起來,“多多成年啦?!”這,怎麽跟餃子似的,一天一個啊,前天是羅森家的大漢,昨天是翔風家的長空……    納尼可不管紀浩然的震驚,部落裏的獸崽成年是喜事,成年在雨季更是大喜事,雨季不缺糧到能讓獸崽無壓力成年更是大大喜事,他於是特別歡欣鼓舞的點了點頭,說,“是啊,多多成年了。晚上去湖邊慶祝哦,別忘了!”    說完風風火火的領著卡亞往外走,他還要去其他人家報喜訊去呢。    紀浩然已經習慣獸人們對家中獸崽成年的隆重以待了,畢竟每多一個成年獸人就意味著一個家庭擁有更多保障,所以納尼行色匆匆他也沒多挽留,嗯了一聲說好就沒下文了。    納尼自然不會介意,他的報信任務完了一家還有下一家,他也拉開門要走出去,結果門一開,砰的一聲從外麵直接摔進來一個人,納尼啊的一聲慘叫,兩人摔成一團。    紀浩然傻眼:“……”    泰迪:“……”    納尼:“還不快起來,你個笨熊毛毛躁躁的幹什麽啊?”    泰迪這才七手八腳的往起爬,一邊爬一邊語無倫次的嚷嚷,“紀叔紀叔,狼狼成年了!”    紀浩然納尼……呃……    晚上的大席那是相當的熱鬧,前陣子雨季來臨前整個部落集中蓋房子,房子蓋好後家家戶戶多多少少都有點餘下的板材,萊利不愧是擁有創新精神的新型獸人,他把這些板材都集中起來,和狼狼還有其他一些獸人幼崽,包括今天剛剛成年的多多,硬是在雨季開始的頭幾天組裝出一個大大的房子框架,就是那種隻上了棚隻有牆柱沒有牆體的亭子式建築,當時紀浩然還納悶這麽大個四麵透風的空間是幹什麽的,部落裏的獸人也議論紛紛,但是沒多久,這裏就變得實用起來,成了部落裏舉行全民集會的不二場所。    多多是一隻青皮的猛獁象,是長牙家最小的兒子,此刻他正在篝火婆娑的夜色下興奮的展示他強壯的象形軀體,一陣陣哄笑聲不時的從熱鬧的人群中爆發出來,這個身體比他昨天的獸形無論在身長還有是身高,方方麵麵都有巨大的進步,這也是獸人成年的標誌,像佑佑,祈祈,禱禱當年那樣一躍進化。    過了一會,多多的展示結束了,輪到狼狼上場,人群裏爆發出小規模的騷亂,紀浩然抻著脖子觀望,發現是泰迪在疏散靠近展示場地的獸人,獸人都是以家庭為單位聚攏在篝火邊上的,泰迪這麽一疏散,場地周圍不大一會就又空出一大圈,但是泰迪還不滿足,直到整個遮雨棚下的獸人都退到欄杆邊,泰迪才招手喚狼狼進場。    獸人都靜下來了,因為泰迪清理出來的場地實在是太大了,簡直就是在亭子裏開出一條河,南北貫通似的,紀浩然是記得狼狼未成年獸形的,那時候他就有三十多米的超卓身長了,按照多多的比例去推測,難道現在的狼狼還能?    果然,隨著獸人們的抽氣聲越來越大,紀浩然隻看見亭子外蒼茫的夜色與亭子裏的篝火紅光交接處,一顆布滿無數複眼的碩大黑色腦袋頭頂兩根觸角好像憑空冒出來似的晃動了幾下,隨即,粗壯的蟲族獸身就像鑽出隧道的火車一樣一節一節的出現在眼前。    堅硬的黑色骨板好像沒有盡頭似的的接連從夜色裏掙脫出來,出現在是明亮的火焰桔光裏,每一節黑色的骨板下都有四隻小腳,隨著十來截骨板依次牽引出來,一雙比猛獁象的象腿還要粗壯的黑色巨爪從夜色裏踐踏出來,紀浩然抬手托住了下巴。    亮相的一分鍾裏整個亭子隻有篝火裏的木柴畢博畢博的燃燒聲,狼狼的獸形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蟲族獸人的數量本來就稀少,它們又有自己的食物領地,就算整個聖金源裏全算起來見過蟲族真身的獸人也寥寥無幾,於是整個部落裏的絕大多數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蟲獸的成年後全變態,那是怎樣的觸目驚心啊,紀浩然忽然明白為什麽在他眼裏幾乎全能的狼狼在部落裏為什麽這麽低調,甚至整個蟲獸一族都低調到不可思議了,這七八十米長的牛掰獸形啊,挪動起來實在是太辛苦了,要知道鯨魚身長才過了十米就已經在陸地上混不下去了,狼狼這簡直就是巨無霸。    走神間場地裏的狼狼已經開始展示他這幅剛剛成年的身體了,他外發出來的精神讓獸人可以輕易的感受到他沒有之前多多那麽亢奮,便有獸人為他大聲叫好,鼓勁,可惜這種行為明顯適得其反,紀浩然甚至覺得這小孩現在在冰冷的複眼掩藏下一定是火炭燒似的的臉蛋,頭頂的一對觸角好像僵住了似的一動不動,偶爾顫巍巍的抖一下,又會馬上恢複死板。因為要避開之前留在場地裏的那些篝火,狼狼拖進亭子裏的身體七拐八彎的,他就著這樣的地勢,把整個身體狠狠一縮,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隻見每一隻長在骨板胸甲下的小腳全都縮了起來,與此同時,那些堅硬的古板然像伸縮棒一樣一板扣一板的互相疊壓著收攏到一起,眨眼功夫就把個七八十米長的巨無霸身體收縮成幾米長的一團,讓亭子邊的獸人歎為觀止。    狼狼的展示就在整個部落各種探照燈似的的眼睛底下完事了,他後來有做了幾個高難動作,比如說尾巴一柱擎天,還有快速收縮伸展身體,那一下十米一下七八十米的高速收起和擴張,清楚明白的對比效應,簡直看得獸人一驚一乍的,更別說他每次擴張的時候還要在伸展身體的同時避開亭子裏的篝火堆,七拐八彎的身體有種奇怪的柔軟感,紀浩然明知道他的骨板胸甲是媲美精鋼似的堅硬存在,還是有種狼狼在跳韻律操的奇怪萌感。    展示完了,之前被驅離篝火的獸人各迴各位,人群裏嗡的一聲終於炸了鍋了,紀浩然左顧右盼,看見狼狼迴來,忙招手把他叫過來。    因為家庭成員不豐,紀浩然這個篝火是跟強,泰迪兩家一起拚桌的。    狼狼一迴來,馬上摟住泰迪的脖子咬起了耳朵,眼睛裏都是細碎的亮光,“我帥不帥?”    紀浩然就坐在泰迪身邊,一個不提防差點栽火堆裏去。    白底從另一邊伸尾巴卷住他的腰,不讚同的嗚了一聲。    紀浩然麵無表情道,“某些人注意點影響啊!”    剛要湊上來也學白底參合一尾巴的黑地腳下一頓,耷拉著耳朵重新趴下了。    泰迪麵紅耳赤的舉著烤肉,“難看死了,又黑又硬,還那麽粗,傻憨傻憨的不說,蜷成一個球能幹嘛?骨板胸甲都收起來,難道哪隻獵物會乖乖站在那不動的給你夾?”    圈在泰迪脖子上的手臂鬆開了,剛剛還裝滿了整個星空的眼睛裏射出暗淡的光,狼狼在泰迪身邊坐下來,接過泰迪手裏的烤肉,黯然得邊烤邊道,“真的嗎?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胸甲可以縮起來的,以前都不可以……哎……要是有機會見到族人就好了。”    獸人的捕獵機巧都是代代相傳的,像狼狼這樣在一個完全沒有族人並且獸形都跟自己迥異的部落裏生存長大,天賦的本錢完全沒有發掘的機會,更別說應用。    紀浩然忙打圓場道,“狼狼就算什麽都不會,隻要你的蠍尾沒事就行啦,那鋸子的功能可以整個部落獨一無二的,一招鮮,吃遍天,狼狼會用尾巴就行啦!要什麽自行車啊!”    狼狼還是悶悶不樂的,紀浩然忙給泰迪打眼色。過了一會,泰迪還帶算是說了兩句好話,但估計之前的評價是真杵在狼狼的肺管子上了,那之後,狼狼就算是露出個笑臉,模樣也有限。    旁的火堆邊都在胡吃海喝大聲叫嚷呢,紀浩然這桌能說人話的本來就少,唯二兩個小年輕還在玩深沉,紀浩然真心覺得自己很悲慘。直到多多過來拉狼狼去吃“百家飯”,這場沉默才算被打破。    “百家飯”是幼崽成年的必備曲目,嚴格說起來不隻是百家,要在聖金源的時候恐怕千家都不隻,獸崽兒們在成年的當天身體急劇變化,需要大量的食物補充能量,鞏固戰果,這一頓的吃法幾乎能趕上一個獸人半年的飯量,也就難怪在食物短缺的冬季沒法成年。    慶祝儀式幾乎進行到通宵達旦,到散場的時候紀浩然直接累癱了,趴在金鬃背上像一袋貨物似的被金鬃馱迴家。    第二天紀浩然一直睡到傍晚天擦黑才醒,睜開眼睛一個大耳光“啪”的落下來,可憐紀浩然睡眼惺忪完全沒躲開。    “啊啊啊啊?紀長生反了你了啊!連你爹的臉你都敢打!!!”    長生一見這不稱職的爹終於醒了,拍打的又熱又漲的小手終於收迴來,指著家裏房梁上掛的,牆角那堆得,還有窗外積水湖的方向連戳不斷,紀浩然的眼珠跟著他的小手轉,轉得暈頭轉向中一聲奇怪的咕嚕聲從長生肚裏發出來,紀浩然瞬間大徹大悟:“兒子,餓了?”    還用說?!要不是牙口不齊紀長生恨不得撲上去咬下紀浩然身上一口肉,有這麽二貨的爹麽?自己困就死豬似的睡,完全不顧他這麽小的孩子還在挨餓。    大約是眼睛裏的兇光冒得太明顯了,金鬃低低的嗚了一聲,黑地用尾巴卷起一塊已經變成黑褐色的烤肉,放到長生麵前。    紀長生吞了吞口水,特有誌氣的把腦袋扭到一旁。    紀浩然花了點時間才把紀長生的表現跟現實聯係起來,他不敢置信的一把摟過兒子,攥著他的肩膀使勁搖晃,“紀長生,你跟我說實話,你丫是不是穿來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姓甚名誰,籍貫幾何,快講!”    抱著兒子好一頓揉搓,直到連白底都看不過眼了,紀浩然才起身認命的去給兒子找吃的。    說起來紀長生隻有在飲食上更像紀浩然的兒子,他不像同年紀的艾爾,卡亞,卡亞是無肉不歡,素食隻能當零食點綴,也不像艾爾,把素食當輔菜,長生是真正的必須葷素搭配才能保證飯量的挑剔崽子,並且對烹飪,口味,菜色多有挑剔,從這一點上來說,強和納尼做出來的食物他勉強能嚐嚐,黑地做出來的烤肉他是從來都不給麵子,難怪會餓上一整天。    內疚是不可避免的,雖然用插諢打科逃避開來,紀浩然還是努力用家裏的存貨給長生做了一頓豐盛大餐,不過說是豐盛,在這種調味料稀缺到隻有鹽一種的地方,紀浩然能施展的手段實在有限,看著吃的不亦樂乎的兒子,紀浩然不得不歎了口氣,可憐,可憐啊,這吃貨生不逢時了。    飯後紀浩然就著兒子的剩菜冷湯又迴鍋熬了一大鍋湯,湯裏下了好幾大塊貘羚肉,就算是金鬃白底黑地的晚餐,這種做法類似他家鄉的亂燉,做起來隨意味道卻還算可口,比之黑地舀半生不熟還有可能直接燒糊的烤肉甩開一條街綽綽有餘。紀浩然很滿意,黑地吃得也很滿意,白底從始至終都沒有反應,金鬃倒是想抗議,但是鑒於一家五口四個不發表意見,金鬃那勢單力孤的意見也不算意見了。    不過金鬃也不是白給的,飯食上不讓發表意見晚上睡覺總不能再不讓他心隨意動了吧,於是長生睡後,金鬃好好的就困覺行為做出了補償性的調整方案,鑒於黑地屬於有蹭車一定要蹭的隨風倒牆頭草型獸格,白底是智者型牆頭草獸格,金鬃輕而易舉的獲得了倆盟友的支持,把紀浩然大半夜的折騰個七葷八素。    結果第二天紀浩然又起晚了,長生嘟著嘴這迴連耳光叫醒服務都不幹了,就抱著肚子瞪著紀浩然等他起床。    然後紀浩然給兒子認真做飯,給獸夫們對付晚飯,金鬃是各種的不滿,晚上就拆東牆補西牆的各種找場子,紀浩然繼續各種起晚……惡性循環。    不過紀浩然的體格注定了他畢竟不能夜夜笙歌,所以偶爾他也有休息的時候,早上就能起來得早一點,可是他起來的再早都早不過長生去,一睜眼就看到一雙黑亮黑亮的圓眼睛氣憤的瞪著自個,再強的心理素質也會肝顫,於是幾次之後紀浩然就故意不起早了,就算醒了也不睜眼,支楞著耳朵聽黑地出來進去的燃起篝火,架起生肉,聽金鬃低低的嗚嗚叫,也不知道是跟誰在說啥話,反正幾次之後,紀浩然模糊的聽見了點成果,後來有一天,紀浩然偷偷睜開眼睛,果然看見長生在心不甘情不願一臉憤憤然的啃著黑地弄出來的半生不熟的烤肉,吃一口呸一口。    紀浩然欣慰的暗暗點頭,趕忙把眼睛又合起來,長生肯屈就黑地的烤肉,這是個好現象,哪怕紀浩然的慈父心腸再怎麽發作,他也忍住了沒爬起來,如果說他做飯是給兒子吃細糧,那麽黑地的烤肉絕對就是粗食,他可以一輩子都給長生做細糧吃,可是這個世界卻是粗食的世界,這一點誰也變更不了。    不過雖然紀浩然在為嬌養還是放養兒子煩惱,部落裏的其他家庭卻沒這麽高級的情緒。雨季是漫長的,往年在聖金源,所有雌性和幼崽都是待在聖地裏舀著每天分配的一點點食物熬日子,雄性們在雨裏雨打芭蕉,整個九十天就兩字可以形容:淒涼。    可是今年就不一樣了,食物充足到甚至能供應幼獸們成年,還住在明亮的可以烤火的屋子裏,不用被澆也不用在聖地裏煎熬,這種變化是巨大的,也讓獸人們看到了跟著聖獸,跟著聖獸伴侶有肉吃的光明未來,所以續狼狼和多多一天雙響的成年之後,盡管那之後連著消停了好幾天都沒有幼崽成年,部落裏那種好似過年的熱鬧氣氛卻沒有消停很多,外麵湖邊取蚌殼時候碰上了都會問:“你家的xx什麽時候成年,”或者“xx家的xxx快要成年了吧”之類的話。        第118章 第二個天才        九十天的日子一到,天上嘩啦啦的大雨就跟被人擰了水龍頭的花灑似的,說停就停了。    太陽從雲層後探出笑臉,不到半天的時間,就把雲層驅散的一幹二淨。地上那些樹啊芭蕉啊,經過這九十天的雨水衝刷全都幹淨的要命,現在被太陽光這麽一晃,全都亮晶晶的閃瞎人眼。    還有獸人們也從家裏走出來,伸展在雨季裏浸泡得快要發黴了的筋骨。見了麵,笑臉比天上的太陽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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