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獁象是聖金源的獸人裏比較特殊的一支。旁的獸人是瓦罐不離井上破——生於狩獵,卒於狩獵。而猛獁象不!猛獁象是所有獸人裏唯一具有名正言順的榮養資格的獸人。到了年紀,沒體力了,追不到獵物了,沒關係,部落養著,養到獸潮來臨的時候,猛獁象的使命就該悲情登場了。    不過這並不是老年猛獁象的唯一歸宿,因為敢死隊畢竟不是送死隊,總有老象,譬如灰背這樣戰鬥經驗超級豐富的,能在即便是是獸潮那樣的兇惡險境裏找到生存的契機,而堅定的存活下來,一路活到真正天命終結的時刻,到了那時,猛獁象一族最大的神秘之處才能真正暴露出來。    離群出走。    千百年來,這樣的老象雖然不多,隔上三五十年卻總會冒出一頭。從來沒人知道這些老象在生命終結的時候到底去了哪裏,活著的壯年象不知道,瀕死的老象不會說,就好像每一頭猛獁象的腦袋裏都存著一個錦囊,當時候到了,錦囊自動打開,老象們得到指引,就會單獨離開部落,踏上他們最後的歸路。    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就像從來沒有人見過這些離群後的老象的屍體,他們就好像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了,消失的幹幹淨淨。    黑地花了一點時間,在雌性堆兒裏聽了幾天的壁角,樂顛顛的整理迴了上述的資料。不容易啊,為了幫寶寶消噩夢,自己都從一個威武雄壯的超雄性變身家常裏短的雌性了,就衝他的用心良苦,寶寶一定會感動的吧,一定會獻身的吧,一定會……黑地想入非非的傻笑著,然後——咚,屁股上挨了一爪子。    憑借靈敏的前爪往前跳躍兩步,躲過五體投地的難堪姿勢,黑地迴頭,一臉不耐煩的除了他那個白無常的哥哥還有誰?    “嗚嗚嗚(你打我幹什麽?)”黑地憤怒的質問。    “嗚嗚嗚(長生哭了,去哄!)”丟下硬梆梆的解釋,白底轉身輕爪輕尾的照顧老婆去了:白癡黑地,就算打聽迴來灰背本來就是要死的,而不是為了救寶寶而撞死的有什麽用?你哼唧的嗚嗚難道寶寶聽得懂咩?    懶得理會這個不長腦子的三弟,白底用舌頭卷了清水,一口一口的渡給紀浩然。餘光裏能看到黑地盯著他的方向目露兇光,轉過身認命的去哄孩子去了。    白底悄沒聲的翻了個白眼,在渡水的間隙又交代道,“嗚嗚嗚嗚(一會記得去捕獵,家裏沒吃的了)”!    黑地一僵,扭迴頭憤怒的咆哮了一聲,“嗚(知道啦)!”    前幾天金鬃背著紀浩然迴來的時候,可是把白底嚇得夠嗆,出去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不到幾個小時的功夫,被馱在背上迴來的人就氣息奄奄了,金鬃還能支撐著把事情經過潦草交代完再堆掛,紀浩然是完全的沒有氣息,除了一口氣還在其他的真跟個死人沒差別了,白底差點都要被嚇死。尤其糟心的是寶寶和老大一起生病,沒頭腦的黑地不但不幫把手照顧人,還有心情出門打聽八卦,簡直是叔可忍嬸也不可忍!    捕獵看孩子生火烤肉煮湯,白底是一刻都不讓黑地閑著,自己則是專心的照顧然然寶寶,力求無微不至。    日子就在白底折騰黑地各種腳不沾地,黑地看白底各種憤怒眼饞的彼此相看兩相厭中,不知不覺的過去了,一轉眼,雨季後罔顧羅森的安排各自出門捕獵的獸人開始陸續迴家。    因為不甘心被編入後勤與運輸,這一次的捕獵,不管是猛獁象還是骨龍,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去追蹤獵物,等到他們迴到部落,猛獁象的獵物直接在積水湖邊堆成了小山,引來這一階段待在部落裏的雌性們一陣一陣的驚歎,結果這波驚歎還沒消下去,骨龍們的收獲就開始在湖邊下起了另一波肉彈冰雹。    老實說部落裏從來沒這麽熱鬧過,以往在聖金源,獸人們捕獵迴來都是扛著獵物各自迴家,上繳給部落的部分也是在留出自家口糧的基礎上再量力而行,這一次難得的沒分配就直接堆到一起亮相,別說留守的雌性,就連親手捕獵迴來的猛獁象和骨龍看著這一堆戰利品都有點眼暈,一雙一雙飽含了自得與揚眉吐氣的目光就這麽大咧咧的往留守的劍齒虎雌性那裏甩過去,直接把部落裏喜獲豐收的氣氛都衝淡了幾分。    然後又過了兩天,信鷗也迴來了。    不過這一次,沒有獵物。不僅沒有獵物,僅迴來單蹦一個的信鷗翔風根本就是哭喪著臉著陸並變身迴人形的,他一開口就是一嗓子們哀嚎,“兄弟們,快點幫忙啊!”    因為尊嚴問題,這兩天有點小分裂狀態的劍齒虎雌性跟猛獁象骨龍雄性們聽見這一淒惶的哀嚎,這才暫時終結互看不順眼的狀態臨時團結起來。    信鷗的長處是飛行速度快,但要說到負重和遠程長途飛行,他們是拍馬也趕不上骨龍,偏翔風這次為了迴來搬救兵,那真是拚了命的往家趕,累得就差一口氣就可以從天上掉下來摔個好歹的了,所以等他唿哧帶喘的把事情經過說清楚,天都快亮了。    其實事情真的不算大,信鷗捕獵小分隊發現了一小群被雨季堰塞湖圍困的貘羚,這是好事——可悲劇的是,信鷗沒法把貘羚弄迴來。    拜聖獸伴侶的養殖觀念洗腦,活著的貘羚等於冬天裏的儲備糧的觀念深入人心,信鷗們發現了這麽一群貘羚,腦袋裏冒出的唯一念頭自然是要把貘羚全部弄迴家,結果這麽一來,問題就來了。    貘羚是被困在一個小島似的山包上的,周圍全都是雨季積儲的水匯聚出來的湖,這要是擱在以前在聖金源,獸人們為了長長久久的捕獵,肯定不可能對一整個群體的貘羚動心思,他們就隻會獵殺其中的一部分,分解後每人扛著或者馱著能拿動的一部分貘羚肉塊各迴各家,可是現在呢?信鷗們要捉活的,於是問題來了——沒有一隻信鷗,哪怕是他們之中公認的最強壯信鷗,都沒法抓起一隻完整的貘羚把它從湖心島運送出來。    聽完了翔風的求助信號,剛剛迴家休整了不到三天的猛獁象群和骨龍飛行隊合起來一商量,活著的貘羚啊,這是大事,得去啊,結果早上起床來的部落裏的雌性們不幹了,為什麽呢?之前弄迴來的肉山還沒處理完呢,而部落裏的鹽已經快要用光了,沒有鹽醃肉,這麽大一堆的生肉擎等著腐爛,這不是浪費麽?    獸人們——噢,恍然大悟,之前為了拚一口氣,部落裏的雄性根本就是傾巢而出,斯堪納一家在海邊製鹽呢,都沒人把成品鹽從海邊運迴來!    因為想到鹽,被獸人們遺忘了的,在雨季吃得心情舒暢的蚌殼也再次迴到獸人們的記憶裏,獸人們開始拍著腦門懊惱,之前斯堪納一家十天的成果就喂養了整個部落半個雨季,現在他們一家已經專心撈蚌殼一個月了啊,那邊又已經囤積了多少食物啊啊啊啊啊啊……    經過一番爭論,猛獁象與骨龍兵分兩路,猛獁象去海邊,骨龍們去幫助信鷗,做出這個決定很正常,要把貘羚從被湖水圍困的山頭上運輸出來,非骨龍們強大的空中負重能力不能完成,結果這個辦法一出台,馬上遭到來自雌性們的集體抨擊,猛獁象走到海邊需要一天,運鹽迴來起碼三天,加到一起四天,肉啊,這麽熱的天等著生蛆吧。    在經過又一番討論之後,兵分兩路的決定沒變,而各自隊伍的配置卻發生了變化,一大部分骨龍帶著一小部分猛獁象走上了幫助信鷗的道路,而另一大部分猛獁象則由一小撮骨龍做前導,奔向了海邊。    在兩隊人馬都各奔東西之後,部落裏重新恢複了寧靜,雌性們繼續忙活著,抓緊時間處理猛獁象和骨龍帶迴來的那兩堆肉食,就是忙碌的閑暇,雌性們總覺得猛獁象,骨龍,甚至信鷗的行為怪怪的,在經過幾次拉幫結夥的聊天之後,也不知道誰提了個開頭——羅森當初對信鷗的安排,可不就是尋找獵物,找到後跟蹤的同時迴來報訊,劍齒虎再出擊嗎?鬧了一大圈獨立,最後還是個送信的命,折騰得什麽勁?留守在家的信鷗雌性羞愧的低下頭。    幾天之後奔赴海邊的猛獁象骨龍陸續迴來了,最先迴來的是骨龍,他們在啟程的第二天一早就馱運著鹽迴到家,同時還帶迴了一個壞消息,因為猛獁象的運輸不及時,在他們到達的前一天晚上,一場大風卷著海水衝上海岸,斯堪納一家救得了鹽筐救不了蚌殼,那些儲存在海邊沙坑裏的蚌殼絕大部分被海水重新卷迴水中,一個月的辛苦,白費了。    緊接著,就像專門為了應驗那句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似的,當日跟著翔風去捉貘羚的骨龍隊也白著手歸來——骨龍運輸貘羚過湖是沒問題,可是過了湖的貘羚就像入了海的魚,無論骨龍和猛獁象還有信鷗使出什麽辦法,都阻止不了貘羚的叛逃,那些貘羚撒著歡的往四麵八方亂跑,沒了洪水的桎梏,骨龍,信鷗和猛獁象根本就沒法把貘羚圈禁起來。    巨大的打擊,讓部落裏一片愁雲慘霧。    紀浩然就在這個時候慢慢的醒過來,臥在他對麵的金鬃也在同時顫動眼皮,慢慢睜開眼睛。這些天紀浩然就像陷在一個無限恐怖的世界,光怪陸離的夢境折騰得他疲憊不堪,一忽是灰背猙獰著象臉朝他毫不留情的衝過來,粗壯的象腿把他踩得稀巴爛;一忽亞博隻剩兩個血骷髏的眼眶對著他桀桀怪笑,手一招無數爪翼鳥鋪天蓋地衝過來,一隻一口就把他啄成無數零零碎碎的肉塊;最離譜的一次竟然夢到十八層地獄,這些年被他吃過肉的無數野生動物張牙舞爪來抓他,要他下地獄作陪。    明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紀浩然每一次都被嚇得夠嗆,連氣也喘不過來,到了這個時候,就會有一股熟悉而又溫暖的氣息從背後慢慢包圍上來,像一張網,把他密密實實的包裹,網子會把那些光怪陸離的恐怖景象隔絕開,那裏麵溫暖,踏實,並且充滿了安全感。    現在看著與他同時醒過來的金鬃,說不上是福至心靈還是什麽的,夢裏的熟悉氣息一下對上了實物,紀浩然吃力的伸手去夠金鬃的獠牙,沒夠著,就隻能搭上金鬃的爪子,沒頭沒腦的用氣音吃力的說了一句“是你。”    金鬃的迴應是眨了下眼睛,大爪子撓了兩下反覆到紀浩然手背上。    大病一場的感覺特別不好,全身酸疼,連骨頭都像是棉花做的,渲軟飄輕,動一下得攢半天勁,紀浩然花了兩天才能拽著白底的尾巴慢慢站起來,又花了兩天才能扶著牆慢慢走動。    這期間黑地逮空就往紀浩然身邊蹭,沒輕沒重的腦袋老往紀浩然懷裏拱,把紀浩然拱了一個又一個跟頭,這也導致紀浩然的恢複期不得不延長,鍛煉的時候小心再小心,當然紀浩然又氣又急的時候黑地也沒撈著好,金鬃哼了多少聲,白底就抽了黑地多少下尾巴乘以二,抽得黑地嗷嗷叫,跟跳蚤似的的滿屋子亂蹦亂竄,長生還以為這是他黑爹的最新玩法,拍著小巴掌笑的嘎嘎的,倒是省了看孩子的人手。    之前紀浩然病著,出於報複的心裏白底死活不同意旁人來照顧寶寶,黑心的把黑地當小工使喚得腳不沾地,現在紀浩然好了,來探病的人白底就沒法再攔著了,當紀浩然第一次扶著牆溜達到房外曬太陽之後,當天晚上紀浩然家就成了菜市場。    獸人沒心眼,自然也沒有察言觀色的那一套本事,尤其納尼和強還有狼狼泰迪這對未婚小夫夫,作為和紀浩然關係最好的朋友,他們更關心紀浩然是怎麽生的這一場來勢洶洶的大病,紀浩然也就把被林中雨的奇景跟他們講了講,他最後的記憶就是挨完雨澆之後全身忽冷忽熱發燒的感覺,很明顯是淋雨之後著涼表現,這個因果關係紀浩然還是很容易掰扯出來的,唯一掰扯不出來的就是一場由樹葉樹枝做雲彩下出來的滂沱大雨,怎麽想怎麽覺得離奇。    原生地土著居民對紀浩然的病因非常的……沒反應,麵麵相覷,雨季已經過了,這是個顯而易見的事實,而現在紀浩然卻說他被雨澆到生病,這個……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強甚至做賊似得的先溜了一圈白底金鬃,發現這兩個一個忙著休息一個忙著打瞌睡,黑地更是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強這才偷偷摸摸的伸手摸了一把紀浩然的腦門,“不燒啊。”氣的紀浩然沒好氣的打掉了他的爪子。    “你以為我在說胡話嗎?”    眾人的表情紅果果的寫著“難道不是嗎”?    紀浩然恨不得抄掃帚給他們掃地出門。明明就不想跟他們提這檔子事,一個一個非要問,問了又不信,居然還敢懷疑他!簡直太欠揍了。    不過經了這麽一鬧,紀浩然因為灰背的死而愧疚不已的心情倒是紓解了不少。之後強和納尼聯手,又給紀浩然做了一頓像樣點的晚餐,可憐的紀浩然終於脫離了幹喝煮肉泔水三餐的行列。    吃了一頓像樣的晚餐,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紀浩然終於能揪著金鬃的脖子毛在部落裏遛彎了。    先去看了貘羚圈,因為雨季的關係,之前千裏迢迢趕來的貘羚現在少了一半還多,部落裏不能離家太遠的雌性和幼崽每天都不忘給他們采來新鮮的食物,有得吃又有遮擋風雨日光的棚子,圈裏的貘羚養得膘肥體壯不說,居然表現的還挺愜意,幼崽們變身之後就在貘羚圈邊上跑來跑去,貘羚也不在表現的一驚一乍了,偶爾還有膽肥的小崽子們鑽進圈欄,把貘羚當馬一樣騎,貘羚也隻在最初表現幾下意思意思的尥蹶子,之後就隨便你怎麽騎怎麽揪耳朵,它該吃吃該倒覺倒覺,好像完全不知道它們的身份是儲備糧一樣。    至於養在石窠裏的貘瑪,紀浩然是一隻都沒找到,問了附近巡視走過的獸人,得到的答複讓紀浩然哭笑不得。因為雨季之初整個部落都忙著吃蚌殼,壓根就沒人想起養在石窠裏的貘瑪,等到有人想起它們的時候,石窠裏已經注滿了順著山壁流下來的雨水,貘瑪們有本事的都逃了,沒本事的就淹死了,千裏迢迢背著抱著費勁八力倒騰來的時候,就這麽白白浪費了。    因為貘瑪的浪費,話題很自然的就提到了前兩天從海邊傳迴來的消息,一場暴風,卷走了斯堪納一家一個月的勞動成果,還有空手而迴的猛獁象骨龍信鷗聯合編隊,總之就是部落裏在他生病的這幾天,各種黴運狀況不斷。    紀浩然聽得各種傻眼,扶著金鬃虛弱的走迴家,這種情況在以前的聖金源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以至於紀浩然不得不去想,他把聖金源的獸人分裂出來,是不是做錯了?好在跟紀浩然八卦的獸人話裏話外可惜食物之餘,更多得倒是一種自豪之情油然而生:看看我們的部落,多牛啊,食物多得吃不過來。    好吧,不管怎麽說,在這樣簡陋的世界,食物多了總比少了好,吃不過來總比餓著好,不過迴過神來紀浩然就知道自己欠湊了,抬手不輕不重的給了自己一耳光,浪費是可恥的,不管在那個時代哪個星球這都是真理,重複一百遍——浪費可恥啊可恥啊!    然而直到晚上,紀浩然才知道部落裏的現狀究竟混亂到什麽程度。    因為羅森的想法,各種族的雄性尊嚴都提升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以往那種互相自覺幫忙的友愛精神全都沒了,一點小事,哪怕是兩個不同獸人種族之間僅需要各出一人的協同工作也需要各自種族的長老會——在聯合編隊行動失敗後新成立的——經過嚴肅磋商才能落實下來,這種製度嚴重拖垮了各種族之間做事的效率,整得部落裏雄性見麵跟鬥雞眼似的,連帶著雌性之間的相處都開始別扭,整個部落烏煙瘴氣,眼瞅著,居然就有往崩了走的趨勢。    因為強和納尼沒嫁人的時候都是劍齒虎,這兩人的友誼倒是牢不可破,可就算是這樣,看著部落裏一天高過一天的火冒三丈,兩位媽媽也沒法不憂心忡忡。    納尼抄著手,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羅森這個老貨,也不趕緊迴來!”    紀浩然的腦袋還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超新星爆炸一樣的消息,聞言懵懂的抬起頭,“羅森幹什麽去了?”    “我的祖宗!”強被紀浩然氣樂了,“你都在外麵溜達一天了,就沒看出點啥?”    紀浩然歪頭想了會,啥也沒迴憶起來,“啥呀?”    白底抬起一隻前爪羞愧的捂臉,黑地愣頭愣腦的衝上去為紀浩然叫屈“嗚嗚(寶寶眼睛有毛病!)”    這迴連金鬃都沒那麽厚的臉皮了,學著白底把腦袋埋爪子下麵,全世界都知道然姐的眼睛有毛病了——眼大拋光……    紀浩然完全不解,偏頭看黑地,“你說啥?”又扭頭看納尼,“他說啥?”    納尼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去掐他一把,“劍齒虎啊劍齒虎,成年的全都沒在家,你在部落裏溜達一天了,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我才知道我們家萊利在你眼裏連布景板都算不上了啊,這幾天你都沒問過他怎麽沒來你家!”    紀浩然被納尼訓得直縮脖,萊利但凡有五分鍾的空閑都會過來陪長生玩會,這事他的確理虧,忙賠著笑,“是噢,那他們幹啥去了?”    納尼瞬間泄氣了,一直坐在狼狼身邊不吭聲的泰迪甕聲甕氣的跟自家小夫夫咬耳朵,“看,我沒說錯吧,聖獸伴侶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阿媽級的人物在吵架,狼狼也不敢隨便打叉,泰迪咬耳朵,他也馬上咬迴去,“是啊是啊泰迪寶寶好聰明哦……”    泰迪一巴掌拍他腦門上,“你給我有多遠死多遠!”    待到老得鼓氣,小的罵俏各自忙活完,紀浩然歪在金鬃肚子上毛最渲軟的地方,已然是小鼾唿唿,睡得個四仰八叉。    納尼瞠目結舌的指著這個一點待客之道的禮數都木有的家夥,徹底沒詞了。    有金聖虎虎生威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別說紀浩然隻是沒有待客之道,就算紀浩然化身無賴納尼也得受著泄不出火來,被怠慢了的納尼隻能氣鼓鼓的退出聖獸家,與強和狼狼小夫夫倆各迴各家。    當然了,這種事情以獸人的心胸還不至於演變成啥曆史事件,隻是誰也沒想到,紀浩然這一覺睡起來就沒頭了,再睜開眼已經是第三天的大清早。    夢裏不知日升落,紀浩然記得自己是晚飯後睡得,醒來時旭日東升,理所當然的把時間定位成第二天。    肚子裏好像有點空,但仔細感覺又不是太空,有了這個結論,紀浩然很快就把身體自檢的問題拋到了一邊。    長生還沒睡醒,白底和黑地不知道去哪幹什麽了,金鬃臥在他身邊,胸膛肋骨有規律的起伏著。    紀浩然用餘光往自己腿間瞄,心裏默默無語: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還會早上起來一柱擎天啊……不容易不容易。    感慨完了,紀浩然又用餘光接著往下瞄,自家的命根子是起來了,可是身邊隻有一個金鬃,金鬃前陣是跟他一齊生病的,也不知道現在好沒好,有沒有體力精力啥的,這邊摸著下巴正琢磨呢,金鬃被爪邊人輕微的肌肉拉伸吵醒了。一睜眼,咦?然然寶寶在看哪裏?金鬃瞬間精神了,精神抖擻雄鞭一震,隻見之前還軟趴趴貼著腿根的家夥什砰的一下迎風瘋長,眨眼間變成尺寸與質量都傲視群雄的大兇器一枚。    紀浩然吞了口口水,小心肝亂顫的和金鬃對上視線,“這個,不行,太粗了……”    紫黑兇器無風自動,晃了兩個暈圈憑空瘦了一圈。大概充血飽滿程度問題,瞧著顏色也淺了一咪咪……    紀浩然抬腳蹭蹭,金鬃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愜意到極點的唿嚕聲。紀浩然笑了,蹭啊蹭啊的蹭到金鬃身邊,兩腳都伸出去,夾住金鬃的兇器,“再小點啊……”    金鬃委屈的哼哼,紀浩然把所有的誠懇都集中到眼睛裏,與金鬃四目相對,過了一會,金鬃敗下陣來,後爪往空中極快的蹬了兩下,隨即僵住了似的凝定在半空中,紀浩然就感覺到兩隻腳中間的家夥又瘦了一圈。    多少年的老夥計了,紀浩然不用低頭也知道金鬃現在的兇器根本就不能再稱之為兇器,充其量也就是人類的正常尺寸,然而紀浩然還是覺得……不太滿意。    惡趣味這種東西,一向是有人助長才能破土發芽的。    廝磨半天,紀浩然的脊梁骨跟長地麵上地衣一樣就是鏟不起來,金鬃從側臥著到四爪抓地居高臨下呲牙禁鼻,紀浩然就是不起來,直到最後認輸的還是金鬃,發出像哭泣一樣的哼哼聲,認命的把命根子微縮到最小的形態——像鉛筆那麽細的形態。    紀浩然吃吃的笑,太大聲了金鬃會惱羞成怒,那就沒得玩了。早當年的時候這個形態紀浩然是不好意思看,直到這些年兒子們一隻接一隻的生,老獸老夫了紀浩然才漸漸放開,手心裏的袖珍命根子一掌長,細細的一根豔紅靡麗,紀浩然在前戲時間充裕的情況下特別喜歡把玩一會,實在是太可愛了。    金鬃鼻子裏噴著粗氣,他當然知道紀浩然現在是在玩,可麻雀小五髒全啊,微縮的形態更意味著敏感匯聚加倍,寶寶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直到紀浩然覺得玩的差不多了,自己腿間也漲得快要受不了了,紀浩然才大發慈悲的翹起屁股趴地上,金鬃氣勢十足的抖了下頸上鬃毛,一躍而起覆上來,紀浩然惡狠狠的扭頭,“你給我慢點!”    金鬃一僵,低頭瞅瞅自己的“小細芯”,慢動作鏡頭迴放似的趴上來。    白底和黑地迴來的時候看見金鬃還在睡,寶寶蜷成一團塞在他四個爪子和肚腹圍出來的一小片區域裏,衛護的姿態十足。長生已經醒了,正在數他金毛爹的金毛,數幾根,拽一把,看見黑地迴來,兩小手一張“啪啪”特清脆的兩巴掌拍在金鬃的脊背上,口中叫道,“papa!”    喜得黑地食物也顧不得了,嗷嗷叫著撲過來,“嗚嗚(再叫一聲)”    長生:“papa……”    黑地:“嗚(欸)!”    白底抽抽鼻子,疑惑的看向相擁而眠的金毛老大與紀浩然。    黑地衝過來語無倫次的衝白底嚎叫:“嗚嗚嗚嗚嗚嗚嗚(聽見了嗎,兒子叫我嘞叫我嘞)”    白底的迴應是翻了下眼皮,就衝那混小子的動作,叫一聲拍一下,明顯就沒黑地的事,算了,自以為是也是福。    再長生又一次嘴裏喊著“papa”小巴掌下死勁拍金鬃到時候,金鬃終於順應時事的“醒”了過來,他先是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後先用尾巴卷上長生的腰,把小家夥轉移得離自己遠了一點,然後才靈巧的往後一個滾翻,抖擻鬃毛站起身。    白底看了一眼紀浩然,露出來的兩個胳膊肘上壓痕明晃晃的。    金鬃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獅臉一僵。    白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寶寶醒了?”    金鬃含糊的“嗚”了一聲。    “那怎麽還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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