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納尼還不知死活的探頭來瞅瞅,然後有些憂慮的說,“怎麽了,幼君又不老實了?”    紀浩然這迴聰明了,瞬間明白這個不老實八成就是指胎動,當下就保持著那個摸著肚子的姿勢僵住了。    納尼見他不吭聲,詫異的伸出一隻手。    紀浩然二話不說的拍開,倒把納尼嚇了一跳,鬧得紀浩然怪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又像解釋又像狡辯地說,“沒,沒不老實,……就是什麽時候這麽大了?我都沒發現,冷不丁就這麽大,我嚇一跳。”    要不說獸人就是實心眼,聽紀浩然這麽一說,納尼馬上就理解了,但他接下來的話,可結結實實的把紀浩然的心情拉到穀底,徹底陰天。    他說,“現在就嚇一跳,到要生的時候你可怎麽辦啊?到時候得這麽大呢……”    他倆手比了個捧肚子的姿勢,紀浩然瞬間失語了,那不真成了孕婦了嗎?    然而仿佛是為了驗證那句老話,——沒有最壞隻有更壞!自從那天開始,紀浩然就發現他的身體完全往一個非常俗套的方向狂奔而去,惡心,想吐,食欲不振,腰膝酸軟,腿抽筋……什麽樣的毛病都出籠。    這些苦不堪言的毛病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開始的,讓紀浩然完全來不及做出相應的心裏準備,讓他有時候甚至恨不得能再迴到之前,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時候,至少那時候他隻是身體發虛,發空,找不到身體的存在感!總比現在所有器官全都在叫喧著宣告存在感要強得多。    更糟糕的是,幾天之後的夜裏,紀浩然發現自己在夜裏失禁了。    披著一塊獸皮坐在一旁,看納尼走來走去的收拾他搞下來的爛攤子,那種窘迫,丟臉,難為情的心情幾乎淹死了他,鼻端始終若有若無的飄蕩著一絲絲腥臊味,更是讓紀浩然的臉像被火燒過似的,一直紅得透透的。    納尼把被紀浩然尿過的獸皮拿到外麵院子裏去,打算天亮的時候去江裏洗過。接著又在地上重新鋪了獸皮,他鋪獸皮之前還非常細心的先把那塊獸皮靠近火堆烤了一會,等溫度上來了才鋪迴原處,這樣的體貼讓紀浩然更加……無地自容了。    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一直時不時的看一下紀浩然,臉上一直帶著笑,就是這笑,讓紀浩然如坐針氈,恨不得逃出門去。    等到一切忙完,納尼坐下來,看著跳躍的火光,忽然長長長長的歎了口氣。    紀浩然懵住了。    納尼偏著頭看他,說,“別擔心,總會過去的。”    紀浩然心說我也還知道總會過去的,可是現在不是還沒過去嗎?    納尼看著他那副手腳都沒地方擺的局促樣,隻好安慰他說,“真的,我猜你連獸神,聖獸的由來都不知道,也一定不知道每一代聖獸都會生出一個無相兒的事。”    納尼靠過來,半跪在紀浩然身邊,可能是他臉上的表情太莊重了,所以當他撫摸紀浩然那因為隆起而微微發亮的肚皮時,紀浩然沒再次把他排開,並且,居然沒感覺到癢。    “……獸神為了這片土地付出了他全部能拿出來的東西,甚至是連他後代的那一份都預支出來,然而獸神的責任就是如此,守護這片土地,不惜一切代價的……他對得起天地對得起孕育他的創神,可是……他對不起一個人!”    “你猜到那個人是誰了對?是的,就是他的伴侶。”    “從他們合二為一成為一體的那天起,獸神和他的伴侶,他們的生命就連接在一起,那是真正意義的同生共死。原本獸神的生命會很長,當他的伴侶不能承擔,他可以把生命分享給他的伴侶,讓他們可以繼續彼此支持著在世間生活下去。可是現在獸神把所有的精力都奉獻給了他守護的土地,一切就變了個樣,他反倒要分享他的伴侶那本來就不多的能量!”    “……所有獸神就想在臨死前斬斷他與伴侶之間的聯係,那樣他的伴侶就能繼續在世間生活……”    “如果真的相愛,他的伴侶一定不會同意他這麽做?”紀浩然把自己插進話題來。    納尼看了他一樣,“當然!”    “所以?”    “他們做了最後一次愛,將獸神和他的伴侶所餘不多的全部精神,生命傳遞到那個由他們偉大的愛而孕育出的生命中去!”    “那就是聖金源每一代祭師的由來……”        第60章 馴服深白色        一大早房門外磯哩哇啦吵得那個熱鬧,紀浩然暈頭漲腦的被吵醒,看見納尼正披獸皮站起來。    “外麵怎麽了?”紀浩然睡眼惺忪的問。    昨晚半夜臥談,對於習慣一覺到天明的獸人也是個不小的考驗,納尼沒睡好,搖頭皺眉,“不知道,你睡,我去看看。”    推開門一股寒風唿嘯著刮了過來,隻在上半身披了一塊獸皮的納尼站在風口浪尖上也沒動一下,倒是裹在三四層獸皮裏的紀浩然更往鋪蓋深處蜷縮起來,並且裹得像個蠶寶寶似的往火坑那移動過去。    納尼走出去,隨手關上門,聲音都被阻擋在戶外。    聽不清納尼說了什麽,但感覺應該是叫門外的閑漢們不要吵,隨著磯哩哇啦的喧鬧聲慢慢的淹沒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聲音漸漸在一團泯滅中異軍突起,不大一會,咯吱咯吱的踩雪聲由遠而近,納尼衝進來,連門都來不及關就撲到紀浩然身邊。    “聖獸迴來了!”他興奮的宣布。    “啊?”金鬃白底黑地迴來值得你這麽高興嗎?    可是納尼沒給紀浩然時間展現疑問,他以一種不容反駁的氣勢扯著紀浩然起床,並且大刀闊斧的給紀浩然穿上全套出門的行頭。    五層獸皮層層疊疊摞上身,加上繩子紀浩然簡直成了一隻五花大綁的灰毛猩猩。    縮手縮腳被納尼架著走在一大早凜冽的寒風中,紀浩然無數次組織起來的勸說攻勢都還沒開口就被撲麵而來的寒風直接幹預掉了,致使納尼從頭到尾都沒感覺到紀浩然那憋屈的抵抗,並且一路把他拉到聖金源的山頂,那塊晴日裏用來舉辦各種宴會聚會狂歡會的廣場上。    廣場上非常熱鬧,高中低,矮胖瘦各式獸形獸人齊聚,通通頭朝裏屁股朝外的看著熱鬧,中間時有交頭接耳,但聲音不大,到顯得聚會中央那殺豬似的淬利尖叫高亢入雲,聞之氣血翻湧。    納尼一手攬著紀浩然,一手毫不客氣的在那些露出來的大屁股上劈劈啪啪拍個不聽。    被打了屁股的龐大野獸基本上都會發出一聲憤怒的嚎叫,但在扭頭看到納尼以及納尼身後探頭探腦的紀浩然後,又會老老實實的偃旗息鼓,嘴裏發出馴服的低聲嗚嚕,並且乖乖讓路。    在獸人圈裏擠著往前走,四麵都有龐大的獸軀遮擋寒風,紀浩然也終於能開口說話,他一張嘴,馬上迫不及待的問出此行的目的。    納尼在前專心開路,頭也不迴,“當然是去看深白色。”    “深白色是什麽東西啊?”    “好東西!”納尼神秘的說。    到了這步田地,紀浩然才發現廣場上圍聚的獸人非常之多,那數目,幾乎是聖金源全部能出席的獸人了,證明就是這片獸人海,有納尼一刻不停的開路,他們還是走了半天。    越到裏麵,一把蒼老尖利的聲音就越淩厲,期間還夾雜著野獸的嘶吼咆哮聲,紀浩然覺得熟悉又陌生。    終於從獸人裏冒出頭,紀浩然才看見圈子裏最中央居然都是和熟人,祭師卡拉,少祭師斯坦利,以及一刻不停發出咆哮的金鬃白底黑地,而他們幾個身邊,是被五隻強壯的猛獁象長鼻子捆纏,前蹄踩踏的——雪人?!    卡拉和斯坦利手裏各自抱著兩隻紀浩然曾經見過的小雪人,而當初在幹涸深淵裏被困住的五隻成年雪人則被猛獁象踩在腳下,成年雪人發出憤怒的嘶吼,有力的手掌把地麵的堅冰深雪都撓成了溝,然而猛獁象的體型也不是白給的,他們的力量加上他們自身體重的絕對壓製,足以把憤怒發狂的雪人牢牢踩在腳底動彈不得。    小雪人的哭聲是鑒於人類幼兒和野獸幼崽之間的聲音,張著兩隻長滿白毛的瘦弱小胳膊,一個勁往成年雪人那裏掙紮,而被猛獁象踩在地上的雪人其中的兩隻,掙紮的特別厲害,讓紀浩然輕而易舉的認出,那就是幹涸深淵裏抱著小雪人的那兩隻。    紀浩然一頭霧水,扒著納尼的肩膀問道,“這是幹嘛啊?”    納尼興奮的聲音都發抖了,“訓深白!”    “啊?”    看聖獸伴侶實在是白到一定境界了,納尼隻好轉過身,以便把嘴巴對準紀浩然的耳朵,“幼崽生下來身體虛弱,如果能喝到深白色的身體裏流出來的白水,就不會夭折。部落裏已經很多年沒見過深白了,他們生活在雪山深處,非常狡猾,隻有每年秋末才會稍稍離開雪山之巔,進入山下吃一些植物類果實,但也不會年年都下山,並且即使下山,他們也隻會到懸崖峭壁上去踩著果實,所以非常非常得難以捕捉!我聽我阿媽的阿媽講,幼崽如果在出生的前三天一直吃深白色的白水,就一定能健健康康的長大成勇敢的小勇士,而且不會夭折!”    紀浩然目瞪口呆,什麽深白色的白水,這分明是靈長類動物的母乳嘛!!!    母乳本身擁有抵抗力,而獸人幼崽出生就比人類的孩子身體素質強,兩廂綜合,當然會易於成活!    就在這時,祭師卡拉手裏的小雪人忽然發出一聲特別淒厲的高亢哭叫,紀浩然跟納尼同時覺得眼前一花,一隻純白如雪的身影猛的從地上昂起頭,他爆發的力量之大,連猛獁象四五噸的身體都被頂撞得一個趔趄,鬆了前爪。    那暴怒的雪人母親就趁著這一時的疏忽流星追月似的朝卡拉撲過去,紀浩然隻覺得身邊勁風剛猛,七八條頎長的獸軀從身邊撲出去,七手八腳的再次抓住雪人,並把他牢牢按壓在地。    周圍熱烈的討論聲至此忽然一靜,隻能聽見風裏飄蕩的雪人母親的泣號,以及小雪人淒厲的哭聲。    紀浩然的身上湧起一陣雞皮疙瘩,納尼已經默默的低下頭。    這樣的安靜讓紀浩然不太適應,他茫然的抬頭張望,發現卡拉已經從剛剛站得裏雪人隻有四五步距離的近處退到十幾步開外的黑地身後,在黑地頭顱一角,露出小雪人半截胳膊。    紀浩然覺得那胳膊不太對勁,情不自禁的挪開一步變化觀察角度,赫然發現小雪人的胳膊正以一個絕對不正常的角度彎折。    那是……    紀浩然倒抽了口涼氣。    就在這時,一直在猛獁象腳下掙紮的另一隻身形中等的雪人猛的發出一聲淩厲咆哮,紀浩然一驚扭頭,正看到他渾身抽搐似的在地上最後掙紮了一下,隨即整個身體五體投地似的趴臥到雪地上,一動不動了。    餘光裏,紀浩然看到納尼的肩膀好像顫了一下,緊接著就好像脫力似的整個垮了下來。    像一個訊號,當第一隻雪人展現了臣服,其他的雪人也不再徒勞的抵抗,接連的趴伏下來,最後隻有被七八個獸人連壓帶摁控製在地的雪人還在徒勞的撲騰,聲音已經嘶啞。    躲在黑地身後的卡拉終於再次走出來。    隻剩一隻胳膊的小雪人還在掙紮著唿叫他的母親,細瘦的小胳膊伸得直直的,長長的。    卡拉用一種叫人身體都情不自禁戰栗的慢動作,慢慢的伸出枯瘦的胳膊,手掌,五指,握緊小雪人的胳膊,並且作勢一握!    紀浩然心都停跳了,腳下情不自禁的就要邁步出去,被納尼一把扯了迴來。    地上的雪人母親發出最後一聲淒厲若夜梟的恐怖魔音,抽搐著展現他無奈的臣服了。        第61章 納尼女王        一大早讓根尾巴毛給弄醒了,紀浩然臉拉得老長。    本來想趁著好幾天沒見了好好稀罕稀罕寶寶卻惹了禍的黑地躡手躡腳的,盡貼著牆根走,出門叼個迴來填火的樹杈都小心翼翼的,撿最小的叼,唯恐木頭大了趟著地,再弄出什麽不該弄出的動靜讓寶貝的心情再創新低。    因為失禁的丟臉事,紀浩然最近的覺都特別輕,不是睡眠質量下降,而是他自己不敢睡實誠了,稍有點風吹草動的就能醒轉過來,今兒早上好不容易在天亮前放了一次水,正準備好好睡到天大亮,就被黑地折騰了,紀浩然撓黑地的心都有了。    這麽一來,心情自然就特別糟糕,雖然明知道黑地不是有意的,並且也不是讓他睡不著覺的主因,他還是沒法給黑地一個好臉。    連帶著金鬃和白底都吃了掛落。    院子裏傳來踩雪的咯吱聲,白底特別有眼色的一爪子把門拍開了。    納尼仍然是在上半身披了一條土倫獸皮,就那麽光著腳光著兩條大腿的進來了。    紀浩然再怎麽沒心情,到底還是看不過眼,“你就不能多圍一張嗎?阿蒂卡不會在這上麵虐待你?”    納尼非常不以為然的踢踢腿,順便在門口的獸皮墊子上蹭蹭腳底下的浮雪,然後走進來,先是特別恭敬的衝金鬃鞠了一躬,才坐到紀浩然身邊,“我又不冷!”    就是這句話,讓紀浩然徹底沒脾氣了,再看他腿上連雞皮疙瘩都沒起一顆,隻能撇撇嘴換下一話題。    納尼臉上立刻洋溢起非常幸福的微笑,“深白色的白水實在是太神奇了,你真該聽聽去,安龍家的小崽子連咆哮都比昨天響了。”    安龍是骨龍雷霆的伴侶,這一胎是他們的大兒子,不知道該說是運氣還是他們的幼崽會投胎,正好在卡拉馴服深白色的當天晚上出生,成了聖金源部落裏第一個吃螃蟹的好命幼崽。    “那是乳汁!”紀浩然嘀咕道,“叫你們一說都快趕上十全大補丸了,哪有那麽神奇啊。”    因為心情的緣故,納尼非常寬容的原諒了聖獸伴侶的無知言論,倒是紀浩然,說完以後皺了眉頭,“可是……這樣把幼崽交給雪人去喂,真的安全嗎?”    納尼不以為然的說,“怎麽不安全呢,他的幼崽還在卡拉那裏……”    話是這樣說,可是紀浩然還是覺得不把握,尤其昨天親眼見了雪人奶獸人幼崽的情形,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他於是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麽對納尼表達自己的隱憂,直到……背後金鬃發出充滿氣勢的一哼。    就像……生氣了一樣。    房間裏的氣溫急速下降。    紀浩然與金鬃白底黑地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對於這樣的情緒發泄自然熟悉,但是他鬧不清楚,金鬃為什麽這個時候使性子,他於是迴頭看了一眼,卻見隻要在家就老老實實給他當靠枕,哪怕家裏來了客人也能安安穩穩給他當背景的金鬃居然四爪齊撐地,穩穩的站了起來,接著,他就像沒看見紀浩然一樣,一扭身,出門了!    呃?這是鬧哪門子啊?    紀浩然在疑惑中抬頭,卻發現剛剛還一臉振奮的納尼轉眼之間沉了臉,一副氣到不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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