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勉臉色冰冷,死死的盯著林逸之,自是看出他才是真正主事之人,沉聲問道:“好毒辣的手段,閣下何人?與我嵩山派有何仇怨?”眼下,丁勉心底也恨不得將林逸之三人千刀萬剮,但作為十三太保之首,並非是說他的武功最高,而是因為他為人素來穩重,這才沒有著急動手,而是欲先打探出林逸之三人的腳跟。


    林逸之微微看向丁勉,淡淡的笑道:“仇怨?你們一個小小的嵩山派,又豈配與本座產生仇怨?不過,本座倒是要提醒你們一句,預謀加害朝廷命官的親眷,更以此來威脅朝廷命官,這可是殺頭之罪。如今,大惡已除,望貴派切勿再自誤才是。”


    “大膽!”費彬聞聽林逸之言語之間,甚是看不起他嵩山派,不由得勃然大怒,幾欲上前與林逸之三人動手,但卻被陸柏牢牢按住。


    “是,丁某受教了。”丁勉咬牙切齒的再度發問:“還未請教,閣下到底何人?”


    林逸之淡然道:“錦衣衛指揮使,蒼龍。這二位是我錦衣衛副指揮使,邪麟和冥鳳。”


    嵩山派眾人聞言,無不身軀一震,錦衣衛的狠辣行事作風,動不動就滅人滿門,他們可是聽過太多太多。


    丁勉雖同樣一驚,但身為十三太保之首,自是知曉不少嵩山派和東廠的密謀,是以也未曾真的懼怕,當然也不想將關係徹底鬧僵,當即沉聲說道:“指揮使大人,我嵩山派一向與你錦衣衛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錦衣衛為何要趟這趟渾水?”


    林逸之啞然失笑,嘲弄道:“井水不犯河水?你嵩山派還真是猖狂的可以嘛,就連少林、武當都不敢如此說,你一小小的嵩山派,又憑什麽?”頓了頓,又道:“還有,你們既然明知劉正風已加入我們錦衣衛,還敢如此行事,看起來是完全不把我們錦衣衛放在眼裏了?”


    “不敢。”丁勉毫不懼怕,針鋒相對,說道:“嵩山派自是不敢與錦衣衛為難,但為了武林中千萬白同道的身家性命,劉師弟又是出身我五嶽劍派,卻是不能不給天下武林一個交代了。”


    群雄聞言,皆盡愕然,均想:“這劉正風是否金盆洗手,怎又會和武林中的千百萬同道的身家性命相關?”


    定逸師太又忍不住插言道:“丁師弟,你這話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劉師弟金盆洗手,去朝廷做官,老實說,貧尼也大大的不以為然,可人各有誌,他愛升官發財,隻要不傷害百姓,不壞了武林同道的義氣,旁人也不能強加阻止啊。再者,我瞧劉師弟也沒這麽大的本事,居然能傷害道許多武林同道。”


    費彬冷笑道:“定逸師太,你是佛門中的有道之士,自然不明白小人的鬼蜮伎倆。若是這件大陰謀得逞,恐怕不但要害死武林中不計其數的同道,而且普天下善良的百姓都會大受毒害。”


    群雄更是麵麵相覷,萬沒想到事情竟會如此嚴重。想來,以嵩山派的身份地位,是斷不會隨口妄言。


    隻聽,費彬繼續森然的說道:“劉師兄,你可否同諸位武林同道說說,你是如何和魔教教主東方不敗暗中勾結?又設下了什麽陰謀詭計,來對付我五嶽劍派以及江湖中一眾正派同道?”


    此言一出,群雄登時悚然而驚,驚疑的目光紛紛加諸在了劉正風的身上。


    劉正風高聲辯解:“胡說!劉某一生之中,從未見過魔教教主東方不敗,所謂勾結,所謂陰謀,卻是從何說起?”


    陸柏細聲細語的說道:“劉師兄,這話恐怕有些不盡不實吧?魔教右使曲洋,劉師弟總歸認識了吧?”


    “這……”劉正風啞然,口唇緊閉,不願作答。劉正風與曲洋相交莫逆,互為知己,在他的心目中實無不可對人言之理,更不屑撒謊抵賴。


    費彬厲聲喝問:“說!你到底認不認識曲洋?”話音洪亮之極,群雄隻覺得耳中嗡嗡作響。


    劉正風略一猶豫,便點頭說道:“不錯!曲洋曲大哥,劉某不但認識,還是劉某生平唯一知己。”


    霎時之間,大廳中嘈雜一片,群雄議論紛紛,實想象不到劉正風竟然真會與魔教勾結。


    劉正風神情木然,宛若沒有聽到群雄的議論,眼中卻閃過一絲淒涼的笑意,說道:“曲大哥與劉某一見如故,傾蓋相交。他是七玄琴的高手,而劉某則擅長吹簫,我二人在一起,隻研討音律,從不涉及武林中任何事。”說到這裏,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各位好朋友或者不信,然當今世上,劉某以為撫琴奏樂,無人及得上曲大哥。曲大哥雖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的琴音之中,劉某深知他性情高潔,大有光風霽月的胸懷。劉某不但對他欽佩,更是仰慕。再者說,劉某雖是一介鄙夫,卻決計不敢加害這位君子。”


    群雄越聽越奇,萬萬沒想到,劉正風和曲洋相交,竟然是由於音樂,欲待不信,又見他說得的十分誠懇,全無半分作偽之態,卻又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陸柏說道:“劉師弟,你與曲洋由音律而結交,此事左師兄早已查得清清楚楚。然左師兄常言:魔教之徒都是包藏禍心,知我五嶽劍派近年來好生興旺,魔教難以對抗,這才千方百計想辦法從中破壞,挑撥離間,無所不用其極。或動以財帛,或誘以美色,或投其所好,就好像曲洋這般,從音律入手。”


    群雄俱都點頭不已,對費彬此言大為讚同。但不等群雄開口相勸,“啪啪啪……”一連串掌聲響起,卻是完全破壞了嵩山派好不容易創造出的大好局麵。


    費彬怒視林逸之,恨聲道:“指揮使大人,你這是何意?”


    林逸之笑道:“本座隻是極為佩服左盟主的豐富想象力,這才忍不住擊掌讚歎。”


    “你……”費彬更怒,但一時之間,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陸柏卻是不溫不火的反問道:“指揮使大人,難道有什麽不同的見解?我等願聞高見。”


    林逸之笑道:“高見也好,低見也罷,本座到是沒有。不過,本座要提醒各位一句,劉正風既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加入到我錦衣衛,他是否與魔教有所勾連,自然也就不用各位再費心了。”


    群雄麵麵相覷,欲要相勸之言,再說不出口。嵩山派眾人亦是為之啞然,不知該如何反駁。


    好半晌,費彬方才蠻橫的叫道:“指揮使大人,如此包庇與魔教勾結之人,就不怕有人在朝堂之上,參你一本嗎?”


    林逸之再看向費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癡一般,不屑道:“小小一個嵩山派,竟也敢對本座指手畫腳。看來,是我錦衣衛太久不涉足江湖,什麽阿貓阿狗都敢不把我錦衣衛放在眼裏了。”


    寒芒閃現,邪麟眨眼間就已消失在了原位,身形猶如鬼魅,一道凜冽的劍光,直取費彬的咽喉。


    “好膽……”“費師弟小心……”丁勉和陸柏見勢不對,忙欲上前攔阻。卻不料兩柄飛刀破空之至。這兩柄飛刀無聲無息,卻殺意逼人,逼得二人不得不小心應對,迴身自救,這才將冥鳳射出的飛刀擊落。


    費彬孤立無援,連忙豎掌封擋,但隻憑他半步後天的身手,又如何及得上邪麟這後天境界的絕頂高手。費彬隻覺得咽喉處一涼,脖頸間一道淡淡的血痕閃現,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向後緩緩倒下。


    再看邪麟,已然迴歸原位,劍已歸鞘,就仿佛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一般。


    群雄相顧駭然,暗唿:“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劍!”


    “費師弟……”陸柏抱住費彬的屍身,悲憤大吼,看向林逸之三人的雙眼,布滿了血色。


    “好,好,好……今日所賜,我嵩山派記下了,我們走!”丁勉則護在最前方,怒視林逸之三人,強壓下滿腔的悲憤,護著一眾嵩山派弟子,退走劉府。他當然不是不想報仇雪恨,但他更清楚的認識道,僅憑他們這些人,完全無法對林逸之三人構成威脅,這才不得不退走。且不說始終未曾動手的林逸之,就是邪麟、冥鳳二人,也遠非他們所能抵擋。


    這場風波,就這樣以嵩山派的退走而告終,這大大出乎群雄的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群雄嘩然之餘,更不願在此久留,惟恐惹禍上身。


    “好了,”林逸之笑道:“礙眼之人都離開了,那麽本座就要處理以下私事,各位都不妨做個見證。”語氣雖是平淡之極,但其中蘊含的刺骨殺機,卻無人聽不出來。


    群雄聞言,即便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暫且留下來,靜觀其變。同時,俱都心中不無揣揣,就怕林逸之會把滿含殺機的目光,touzhu於他們身上。


    林逸之環視眾人,最終將目光定格在青城派掌門餘滄海的身上,笑道:“餘滄海,你青城派好大的煞氣,動不動就滅人滿門,這等行事作風,還真與我錦衣衛一般無二。不過,本座就不明白了,是誰給你這麽大的膽量?”


    群雄長舒了口氣的同時,又紛紛看向餘滄海,看他如何應對。


    餘滄海神色一變,堅決否認道:“指揮使大人,我青城派在你錦衣衛眼中,雖是小門小戶,不值一提,但你若妄圖誣陷本派,餘某即便是死,也要捍衛本派聲譽。”


    林逸之滿是鄙夷的說道:“敢做不敢認嗎?還真是讓本座失望的緊。”頓了頓,不等餘滄海再度狡辯,冷冷的喝問道:“餘滄海,難道福威鏢局的滅門慘案,不是你青城派所為嗎?”


    “是他,就是他!”一把滿含刻骨恨意的尖叫聲響起,林平之搶步從嶽不群身後躍出,“噗通”一聲跪在了林逸之的麵前,泣血道:“求指揮使大人為小子做主啊。餘滄海這狗賊,貪圖我林氏一脈的七十二路《辟邪劍法》,這才滅我林氏滿門……”聲音悲涼,狀若厲鬼,看得群雄無不為之心寒。


    林逸之眉頭微皺,略一拂衣袖,林平之就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林逸之毫不客氣的嗬斥道:“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還不給我好好待在一旁,本座自會為你做主。”


    林逸之又將目光重新投在餘滄海身上,淡淡的問道:“怎麽?餘滄海,你還想抵賴嗎?”


    餘滄海麵沉似水,卻已恢複了冷靜,反問道:“林平之殺我愛子餘人彥,俞某為子報仇,雖然手段狠辣了點,但也隻是江湖恩怨,還鬧不到連錦衣衛都過問的地步吧?”


    群雄低聲議論紛紛,想不到這餘滄海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說滅福威鏢局滿門,就滅福威鏢局滿門。當然,亦有不少人,雖不認同餘滄海的作法,但卻也能理解他的喪子之痛的心情。


    林逸之說道:“原來是為子報仇啊。我還以為,這是餘滄海你窺探林氏的《辟邪劍法》,是以借故尋釁滋事,平白賠上了你兒子的一條小命呢。”


    餘滄海何等城府,自然是不會露出絲毫馬腳,強辯道:“一派胡言。我青城派《鬆風劍法》和《摧心掌》,都是江湖頂尖絕學,又豈會貪圖他一個小小林氏的《辟邪劍法》?再者說,若這《辟邪劍法》當真如此了得,他林氏的福威鏢局又豈會沒落如斯?”


    群雄俱都暗暗點頭不已,認同了餘滄海的辯解。單看福威鏢局近十幾年來,沒落至此,這《辟邪劍法》也沒什麽了不起,餘滄海確實沒有理由窺探於它。


    林逸之故作驚奇的說道:“可我怎麽聽聞,當年林氏一脈的玄祖林遠圖,就是憑借這套《辟邪劍法》,擊敗了你的師父,號稱‘三峽以西劍法第一’的長青子呢?”


    這段辛秘,在場群雄甚少有人聽聞,知情者也不過劉正風、嶽不群、天門道人、定逸師太等寥寥數人,如今聽聞了林逸之提起,無不驚訝莫名,想不到這《辟邪劍法》還有如此威風的過往,對於餘滄海的前番辯解,也就不那麽相信了。


    門派不光彩的過往被無情的揭露,還在當著這麽多武林同道的麵前,餘滄海難免有些惱羞成怒,恨聲道:“指揮使大人,既然這麽熟悉林氏的《辟邪劍法》,又無故為其出頭,難道也是窺探這《辟邪劍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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