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金大成畢竟是武夫出身,中氣十足聲音洪亮,再加上練兵已習慣了喊著說,一聲應答震的他身邊的範宣皺了皺眉毛,捂了耳朵。    “嗬嗬。”看範宣臉色有些微白,軒轅亦勾了嘴角,“範宣,金大成。今日早朝之後,落鳳城可能受災的消息必會傳揚開去,城內民心,軍心難免浮動。你二人一個負責城內治安,一個負責城內外的防衛,就都要忙起來了。朕你給二人權力,城中官員,無論官階大小。若有造謠生事或送其家人私自離城的,文官入監,武官以臨陣脫逃論處。”    “是。”並排而跪的範宣和金大成在應了的同時都各自開始考慮如何把自己的下屬和人馬布置下去。    “嗯。”看了眼範宣和金大成,軒轅亦點點頭,轉向莫言,“莫相,朕的這道敕令立刻以公文的行事送達六部和在京所有官員。”    “是。”莫言未跪,隻是弓了弓身子,低低的應了一聲。此令一出就等於是把兩柄尚方寶劍交到了京兆尹和九門提督府了,不過現在的情形也隻有如此行事方能穩住落鳳城的民心吧。    國都不亂雖然不能保證國內不亂,國都若亂,國內卻必亂。所以,這個非常時期,作為飛嵐國都的落鳳城絕對不能亂。    就像各府各地的官員們都看著當今皇上和朝中重臣一樣,落鳳城中的百姓也都看著居住在落鳳城中的朝廷官員。隻要朝中大臣和他們的家眷不離城,就算是消息傳出去,城中居住的百姓也不會產生恐慌,落鳳城也就不會動蕩。    “範宣,金大成。”軒轅亦起身走到兩人麵前站定,伸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現在正是危難之時,朕便把這落鳳城交給你二人了。”    給軒轅亦拍了肩膀,兩人身子同時一震,誠惶誠恐的彎下腰去,額頭緊緊的貼了禦書房內漫地的金磚,“臣,必定不辱使命。皇上放心,臣在城在,臣……”    “不是這個意思。”兩人話還未說完,軒轅亦就打斷了他們的話,“朕要這落鳳城好好的,也要你二人好好的。你二人當與朕,與落鳳城,與整個飛嵐共度難關。”聲音不大,一股果決堅定的氣勢卻透過聲音深深印在兩人的心裏。    “是,臣遵旨。”伏在地上的兩人再說話時已然帶了濃濃的鼻音,能夠被皇上如此的信任,即便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落鳳城中一文一武飛嵐的兩名父母官幾乎同時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你們先退了吧。”見這兩人表現,軒轅亦便知道,落鳳城他可以放心了。    “是。”應了一聲,兩人退出了禦書房,各自迴府安排。    目送那二人出了禦書房,軒轅亦才重新坐迴到禦案後的龍椅上,長長的舒了口氣,斜倚了椅背,單手支了下頜沉默良久,“鄭韻,兩江的水患果真如你所言必會波及到落鳳城麽?”言語之間已少了剛才的氣勢,帶了些倦怠。    “皇上。”鄭韻弓了身子,“若是要保住落鳳城就必須在雨季之前鑿開冰壩泄洪,可是依靠人力鑿開那高十丈餘厚兩丈餘的冰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兩日前,臣曾經帶下屬去過那裏查看,按照現在的進度,甚至等不到鑿通,那冰壩就可能會因為溶解而垮塌。所以……”所以,要讓落鳳城躲過這場水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鄭韻看看龍椅上陷入沉思的軒轅亦便住了話題。    “修圍堰擋住湧向落鳳城的洪水呢?”聽鄭韻說鑿開冰壩已是不可能,莫言就問。    “若是行得通,工部早就上報了。”鄭韻苦笑,“修圍堰擋住洪水看似可行,可落鳳城城池太大,沒有數月的時間不可能修建起能擋住這次洪水的圍堰。再者城內的棲鳳河與蒼江有地下水脈相通,即便是修了圍堰,也擋不住從棲鳳河倒灌進城中的洪水。”    “這麽說,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麽?”靠了太師椅的椅背,軒轅靜一聲低歎。那聲低歎竟如一座大山死死的壓在禦書房內君臣四人的心裏。一場水災勢不能擋,水災過後重建京都,休養生息又要需要時間。遭此天災,一直都窺伺著飛嵐的其他兩國必不會任由飛嵐重整山河。那時,飛嵐必將內外交困,說嚴重點國破家亡也不是不可能。建國五百年,這是飛嵐第一次麵臨如此重大的危機,而這危機又是無法可解。    “皇上。”沉思良久,一直都未曾說話的戶部尚書柳如雲開了口了。他說話極慢,似是在斟詞酌句,“雖說為了避免城內民心浮動下令嚴守關卡,可是既然這水災不可避免,我們也該早作打算。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微微抬頭看禦座上軒轅亦的目光閃了閃,柳如雲以為自己的話惹怒了軒轅亦,就弓了身子閉了嘴。    坐在上座的軒轅亦雖然保持了斜倚龍椅的姿勢,一雙微眯起來的鳳目卻炯炯有神,一直緊鎖的眉毛嘩然舒展開來,甚至,嘴角也微微揚起來。    “有辦法啊……”低低的聲音響起,軒轅亦像是想通了什麽,或是有了什麽主意,忽然揚了頭,微眯了鳳目,剛才還浮現在臉上的倦怠蕩然無存,現在竟精神百倍起來。若說單憑了自己會有三成希望,那現在有寒兒在,至少有六成的把握能成功。    “皇上……”見軒轅亦忽然有了精神,柳如雲就問了一句,“您……說什麽?”有辦法,有什麽辦法?    “有辦法讓落鳳城,甚至讓整個飛嵐都躲過這場天災。”若說剛才還隻是靈光一閃,就在短短的瞬間他已把各種的可能性都考慮到了。而且飛嵐或許能因此因禍得福也不一定……    “什麽辦法?”軒轅靜聽軒轅亦說的斬釘截鐵,眼睛一亮,從太師椅上探出身子,後背也挺的直直的,同時支了耳朵。按他的了解,若不是有七成以上的可能性,軒轅亦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所以,飛嵐應該還有生機吧。    “炸壩泄洪。”吐出四個字,軒轅亦便起了身,轉身往禦書房外走。速度快的帶起了一陣風,就差沒運上輕功了。    “皇兄……皇兄……”看軒轅亦忽然往外走,軒轅靜也忙從常坐的太師椅上竄起來,追了出去。    炸壩泄洪?泄洪大概泄的就是蒼江上遊堰塞湖的洪,可這炸壩……是什麽?禦書房內,軒轅亦和軒轅靜先後離去,留了三名不明所以的朝廷重臣在那大眼瞪小眼。  第二十章 偏殿    軒轅靜追著自家皇兄從禦書房一直到了盤龍殿偏殿水寒的書房。書房裏,水寒坐了那盤龍的太師椅,微低了頭,提了狼毫正在箋紙上寫什麽。條案上已經攤了一堆寫好的箋紙,喜子立在條案的一邊研墨。    “寒兒。”看水寒聽見自己的腳步聲抬了頭望向自己,軒轅亦身形一晃便到了水寒身前,習慣性的伸出手想去抱那個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    水寒臉一黑,半邊的身子給太師椅的扶手和靠背圈住情急之間很難脫身,眼看軒轅亦手臂到了身前,便急中生智舉了手中飽蘸了墨汁的狼毫衝著軒轅亦一張俊臉點過去。    呃……看那漆黑的筆頭向自己的臉上點過來,軒轅亦慌忙側身,水寒手中的毛筆險險的擦了軒轅亦的臉過去了。手臂一抬,單手扣了水寒的手腕,伸手便把還坐在椅子上的水寒扯起來,另一隻手輕車熟路的攀上水寒的腰,把他整個身子都摟進懷裏,“嗬嗬,半日不見寒兒便想父皇想的緊了?”    “軒轅亦,你放手。”聽耳邊一聲輕笑,同時一股熱氣噴來,水寒的小臉一紅,額角的青筋跳了跳,給軒轅亦扣了的手比手腕一翻,筆頭就又往軒轅亦麵門而去。    軒轅亦沒躲,而是在扣了水寒手腕上的兩根手指加了兩成力道。手腕一陣酸麻,手指一顫,原本捉在手指間的狼毫筆尖朝下滑落到漫了金磚的地麵上,飽蘸的墨汁飛濺,在擦得光可鑒人的地麵上留下一抹烏黑。水寒的眉立刻皺了起來,雖然臉紅的想要滴下血來一樣卻倔強的微仰著頭,一雙漆黑的眸子裏閃著星星點點的怒火,死死的盯了軒轅亦的眼睛,“放手。”    “嗬嗬。”知道水寒惱了,軒轅亦鬆了扣著水寒手腕的手,也撤去他腰間自己的手臂。感覺到原本束縛了自己的力量撤去,水寒輕巧的從軒轅亦懷中脫身出去,皺著眉毛看著立在對麵笑的很無辜的軒轅亦。    追著軒轅亦來水寒書房的軒轅靜一腳門裏一腳門外,把剛發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眼睛就一亮。平日乖巧的九皇侄怎麽今日開始躲他的親親父皇了?還小臉紅撲撲粉嫩嫩的。發生什麽了吧?是發生什麽了吧?飛嵐的靜王爺好奇心頓起,原本還心急火燎的追著自家皇兄來到這書房,現在反而不急了,輕手輕腳的撿了張太師椅坐了。    軒轅亦鬆了水寒,扭頭便見不知道什麽時候溜進書房,悠閑的坐了太師椅,端了茶盞,還順帶冒著好奇泡泡的軒轅靜,鳳目就一凜。    給軒轅亦刀子似地目光一瞟,軒轅靜身子顫了顫,好奇心頓時煙消雲散,放了茶盞老老實實的站起來,低了頭。    “寒兒,說正事。”軒轅亦又瞪了眼軒轅靜才在喜子搬來放到長條案邊地椅子上坐下,“炸藥,寒兒可會做?”    “炸藥?tnt還是c4?”聽軒轅亦問到炸藥,水寒便順口說了兩種。    ……呃……    軒轅亦眨了眨眼睛,勾了嘴角,“父皇若說塑膠炸藥呢?”    塑膠炸藥?水寒歪了歪頭?記憶中倒是有這炸藥的配方,可是這一世要到哪裏去找那些原料呢?半成品不行,還是要先從製作原料做起吧。    本是開個玩笑,卻不想水寒竟然真的去思考怎麽做塑膠炸藥出來,軒轅亦頓感無力,微側了身子,把半邊臉貼在鋪了氈子的條案上,“寒兒,父皇隻是隨口一說,你竟然真要做塑膠炸藥出來……一時間父皇又哪裏給你找原料去啊。”    不是他要自己做炸藥出來麽?水寒不解,一雙清亮的眸子盯了軒轅亦的俊臉。    軒轅亦微歎了一聲,知道若再糾纏如此恐怕要空耗不少時日,就重新坐直了身體,思考了一下,調整了思路,再開口臉上的輕佻以蕩然無存,“寒兒,因為父皇曾應了寒兒這一世放寒兒做個閑散王爺,所以很多事寒兒都不知道。但是既然前日寒兒應了父皇要助父皇得了這天下,那這些事就該告訴寒兒了。”    “要告訴我麽?”水寒問。    “飛嵐兩江上遊的水災和下遊的旱災,寒兒知道多少?”    “隻知道一點。”還是從太監宮女們閑談中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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