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箏驀地又一吼:“我不要你的道歉!”他突然攀住我的頸項,強拉著我發絲,瘋狂地將唇湊了上來。    我用力地推著他,沒一會兒就將他推倒在床上,往後挪了幾步。    王箏仰躺在床上,然後仰頭輕笑出聲。    他翻過了身,將頭埋在枕頭裏,止不住笑聲似的。    “我會陪著你……”我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等到你的治療結束,身體康複為止。剩下的……”    “很抱歉……我這次、這次真的給不起了。”    王箏突然操起枕頭,往我的方向扔了過來。    “我還沒落魄到需要你同情的地步!”他喊破了喉嚨,臉上淚痕交錯:“你說的都是借口,這隻是你要擺脫我的借口!什麽重生什麽天殺的夢!我不相信!對了!還有剛才那個女人——你喜歡她?你愛她?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我搖了搖頭頭,緩緩說:“不,我愛她。”    王箏頓了頓。    “那是對親人的愛。”    我看著他,語氣說前所未有的堅定。    “但是,這並不是拒絕你的理由或者是借口,請不要褻瀆這份感情。”    至於我所愛的……    他是和我的過去,和你的夢,完全沒有幹係的人。    如果愛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個人,記住他說的每一句話,那麽……    或許,就是如此吧。        第35迴        等我第二次去醫院探望王箏的時候,病床上空蕩蕩的,問了護士才知道,王箏已經辦理出院了。    護士一臉不滿,沒好氣地說:“那位先生真是的,這種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也太多了,要是下次又痛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怔然地走出醫院,往口袋裏掏了掏手機,才豁然想起來,我根本沒有王箏的聯絡電話,地址也沒有。    現在有關於王箏的一切,沒有什麽是我所知道的、理解的。    我揉了揉太陽穴,心中有股深深的挫敗感。當心中一直以來的認知被推翻的時候,那種茫茫然的感覺,實在難受得緊。    抬頭的時候,視線也是混沌不清的。    我站在鏡前,伸手撫了撫曾經受傷的左眼,那曾經留下的一點疤痕,要是沒注意去看倒也看不出什麽來,隻是……    我仰頭滴了滴眼藥水。    走到地鐵站的時候,突然迎麵撞上了路人,我連聲道歉。    ……這幾年,好像越來越瞧不清楚了。    事務所的事情多了起來,凱薩琳似乎因為什麽事情忙碌起來,把許多事情都交給其他的律師去處理,雖說她的追求者一個不少,這一段時間,凱薩琳倒是越發沒心思去理會了,收到的鮮花要不是直接插進垃圾桶裏,就是讓事務所的懷春少女們瓜分了迴家當洗花香浴。    這晚加班得晚了,我是最後一個離開事務所的,再過幾個月我就能成為正式律師,凱薩琳希望我在這段時候多加把勁。和警衛道別之後,我走出大樓門口,現在的時間還不算太晚,起碼能趕上最後一班車。    身後,似乎有腳步聲。    我攏緊了大衣,腳步不禁加快了些,不著痕跡地將要帶迴去研究的資料緊緊地抱在懷裏。    或許是醉漢,我想。    這裏偶爾會有一些喝醉的白人漢子攻擊我們這些他們眼裏的外來者,雖然例子不多,不過也不是沒有這種事情發生的。    當我腳步加快的時候,後方的腳步聲也跟著急促起來,我心一緊,加速往路人較多的地方走去,行人道旁的車輛駛過,我聞見一聲刺耳的刹車聲,車門頓開,在我還不及掙紮的時候,一隻手就將我拉進了車廂內。    “shit!讓他跑了!”“可惡!”    我一頭栽進了車廂內,在車門快速合上之前,我隱約聽到了那幾聲爆吼。    “唔——”方才被強扯著拉了進來,強烈的衝擊讓我有些暈眩,隻是下一刻便戒備地坐了起來,看著那剛把我拉進來的男人。他衝我揚了楊笑,拍了拍前頭的司機的後腦勺:“廢物開快點,後麵追上來了要你好看。”    “你……啊!”猛地一個加速,我驚叫一聲,整個人又往後跌迴椅子上。    他笑嗬嗬地看了看我,像是獻媚地說:“小少爺讓您驚嚇了,不過這也是非常手段,您別擔心,現在是絕對安全的。”    我怔怔地看著他,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他“嘿”地笑了一聲,把墨鏡摘了下來,說:“小少爺,才兩天不見,您就貴人多忘事了?”    他是……    我扶著把手,咽了咽唾沫,“你是那天晚上……”    “可不是?勞煩小少爺您記得我,要不然我可要傷心啦。”他眯著眼笑說,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抓了抓門把。    “唉唉唉,小少爺您別——”他湊了上來,強拉過我抓著門把的手。這人一看便是受過訓練的,手勁極大,我讓他硬扯著在椅子上坐正了,隻聽他一臉難為地說:“小少爺,您要從這裏打開是沒法子的,我這不是怕您白費功夫了,待會兒手要是折騰紅了,三爺可是要拿我開刀的啊。”雖說如此,他臉上的神色的全然不是這麽一迴事。    我唿吸急促,車子快速地在道上飛馳而過,我看了看窗外,稍稍冷靜下來之後,問:“你……要帶我去什麽地方?”    他正在用手帕擦著墨鏡,一臉漫不經心,答非所問道:“敝姓張,紙張的張,單字廷, 朝廷的廷,小少爺您可以像旁人一樣叫我張組長,或是和三爺一樣,喚我小張,嘿。”    叫一個年近四十的人小張,那是說不出的別扭,隻是論心智來看,我這般叫他也不為過,隻是我是怎麽也叫不出的,隻道:“張先生,你……這是要帶我去什麽地方?”聽他的口音,像是大陸人。    “喲,小少爺您別叫我張先生,多生分,好歹也是在三爺底板辦事吃飯的,要不這樣,您叫我張哥,不過千萬別在三爺麵前這般喚,不合身份啊。”他吹了吹墨鏡,又戴迴臉上。    我聽他的語氣,看樣子完全不想告訴我現下是要往哪裏去了,隻好抿著唇往後靠坐在椅子上,張廷卻哎哎地叫了起來,隻說:“小少爺您別發脾氣,您看看,這不要是我們遲來一步,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啊。”    我不置可否,看著他,遲疑片刻才問:“任……三叔吩咐你們跟蹤我?”    張廷撓著頭,像是在仔細斟酌著話語,然後擺了擺說,道:“小少爺,您這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要不這般說吧,是三爺擔心您,這兩天可不太平,您是三爺他老人家的心頭寶,怎麽也給看周全了,雖然是張廷我自作主張了點,不過三爺可是沒日沒夜地擔心您,您想想您那晚上一聲不響就給跑了,三爺他拖著那身子追了一段路多辛苦——”    “好好好,你別說了。”我聽得一陣頭暈,這張廷太能扯了,我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嘿嘿。”張廷笑了笑,像是喃喃自語地道:“我這小兵不就是想讓三爺開心開心麽,誰讓三爺想您嘛。”這聲量倒是讓我聽得一清二楚,沒一點遺漏。    我看著他,覺著背脊漸漸發涼。    方才被用力拉扯著,好在公事包讓我牢牢抱在懷裏,要沒了這些資料,我辛苦整晚就真的白費了。車子在道上駛了挺久,張廷時不時往後看了看,像是要確定有沒有人跟上來,我眯了眯眼,背對著他側坐著,頭往後仰了仰。    最近,真的太累了。我揉了揉眼。    “小少爺要是累了,可以先小睡一會兒,到了我會叫您起來的,放下一百二十個心吧。”    我迷迷糊糊地應了,車子似乎駛入了山道,窗外黑鴉鴉的,什麽也瞧不清楚。    一直到那輕微的振動停下來的時候,車門突然一開,微微冷風吹拂在臉上,我震了震,急急坐正了,轉頭一瞧,就見張廷站在車門外,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晃了晃頭,抿著唇下了車。    “小少爺,您這邊請。”    迴頭就見兩邊麵目冷然,穿戴齊整的保鏢跟在後頭。    “嘿……”張廷笑了笑,“小少爺,這都是為了您的安危,還請忍耐忍耐……”    我搖了搖頭,喉嚨有些幹澀,聲音聽起來略微沙啞:“我不會跑的,再說……”我環顧四周,像是在郊外的地方。“我能跑到哪兒去?”    張廷捏了捏鼻子,嘿嘿地一笑,抬手揮退了後頭的兩個保鏢,“小少爺,得罪了,您跟我來。”    “嘿,我這組長做了十幾年,還是在那一晚上才瞧見小少爺您,剛跟著三爺做事的時候就聽說了,以前還以為是個太子爺,沒想到小少爺您年紀輕輕還有點真本事,實在是失敬啊。”    “不、不會,是張——哥過譽了……”在他突然迴頭看著我時,我硬是改了稱唿。    “嗬嗬,小少爺您這人有趣。”他樂嗬嗬地說:“這宅子是三爺在這邊的房產,別看三爺他老待在新加坡,這些年也是很常親自過來關心關心的,也許是身體比早年好了,不過三爺來得可勤了,每三個月就要來一趟——您說吧,這裏的事好歹也有我看著,三爺他也太費心了。”    “……”    這宅子不算大,要不是燈火較為幽暗不明,倒也是個不錯的地方。我跟著張廷走著,不時有人上下樓梯,從我身邊快步走過,空氣中隱隱彌漫著一股血腥味,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地抬了抬眸子,終究是忍著沒開口問。    走到二樓末尾的房,張廷放輕了腳步,臉上稍微收斂了玩笑的神色。他停在一扇門前,抬手就要敲門,卻在半空中又縮了迴來,然後一臉掙紮地迴頭看我,陪笑說:“小少爺。”    我猛地抬頭。    “嘿,說句肉麻的話,小少爺,您一會兒進去了,也別說、說是我帶您來的,就說……您自己想來見見三爺,您看,哎這事兒怎麽著……”他捏了捏鼻頭,像是要說不下去地轉了轉,又急急迴頭指著我。    “小少爺,就這樣,就說!說您在路上遇見我了,認得我是三爺底下的人,所以想說來瞧瞧他老人家,對對對,就這麽說。”    張廷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就這麽辦了,啊?”    我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麽反應,張廷就咳了咳,有勁地敲了門。    “三爺,您睡了沒?這會來了個客人,說要見您。”    張廷打開了門,跨步而入,還不忘連著我一起扯了進去,我還不及迴過神來就讓他給拽著走了進去。    “噓——!”前頭突然傳來一聲噓聲。    我和張廷俱是一頓。    房內的格局和一般不太一樣,很是寬大,像是兩件房並作一起,隻是床前還隔著一大扇像是屏風或是木簾之類的東西,發出噓聲的青年站在屏風邊,衝我和張廷眨了眨眼,腳步放輕地走了過來,小聲地說:“三爺才剛服了藥,就要睡下了,張組長你就別鬧了,我爺爺還在裏頭給三爺看傷呢。”    這人我認得,是徐長生徐醫生的小孫子——徐清宏。    上一世,繼景叔之後,基本就是由他來照看任三爺的起居。單看就是個白麵青年,性子卻很是開朗,我曾經和他處得很是融洽,他是個快言快語的人,粗重有細,正職其實也不是當看護,隻是聽說在醫學院出手打了教授,被發了退學信,跟著徐長生沒事,後來就被指派去看顧任三爺,也就做了一年。    “哦,徐大夫還在裏邊?徐小爺,那勞煩你給我通報一聲。”    徐清宏為難地迴頭瞧了瞧,遲疑說:“可是,三爺今天不見客。”說罷看了看我,“先生,要不這樣,你留下個聯絡號碼,我之後問問三爺看要不要聯絡你。”    徐清宏才剛說完這話,張廷就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徐清宏“噢”地低叫一聲,隻聽張廷鬼鬼祟祟地放輕聲量說:“我說徐小爺,這是什麽混話,他可是任小少爺,能和一般人比麽?”    徐清宏原來還要發作,聽到那句話猛地抬頭,一臉呆征,上下又仔細瞧了瞧——好在上一世我就習慣了他這其實有些古裏古怪的個性,對著他揚了揚笑,到底也算是熟人了。    “那……我、我進去和爺爺說一聲。”徐清宏抿了抿嘴,快步走了進去。    我根本來不及攔他,看著他有些毛躁地跑了進去,登時覺著疲累得很。    捏了捏眉心,睜眼就見張廷瞧著我,說:“小少爺,我看您這臉色不大好……要不我現在叫下人準備房間,今晚就留這兒吧。”    我搖了搖頭,笑笑說:“明天我還要去事務所上班,這裏太遠了。”最近的假請得太多了,再請下去,我這個月真要喝西北風了。    “哦——哦,這樣,是是……您忙,要向上,看我呢,說渾話,哈哈。”    徐清宏在這時候走了出來,徐醫生也在後頭跟了出來。徐清宏給他爺爺拿著藥箱,先走到我跟前,語氣含了幾分恭敬地說:“小少爺,三爺雖說還沒睡,剛用了藥,人不大清醒,您看這……”    徐長生拍了拍孫子,走近我,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老邁的臉上漾著笑容,說:“小少爺,十年左右沒見了,難為您有心,來瞧瞧三爺。”    我看著他,低了低頭,喚:“徐醫生。”    徐長生點了點頭,似是疲憊地揉了揉額,下顎揚了揚,“進去吧,三爺今早就沒大礙了,您不用擔心。”    我揪在一起的手指緊了緊,疑惑地看了眼張廷。    張廷撓著頭,苦笑地攤了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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