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上小雪坡後,率先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片黑灰色,一眼望去分明就是一片毫不起眼的落葉灌木叢,因為樹葉都已經落盡而徒剩一片幹枯的矮枝,在盤龍山這就是隨處可見的灌木叢而已。夏添卻弓起了身子,甚至微微呲牙露出了防備的姿勢,他能明顯感受到灌木叢中有他十分戒備的存在。但在靠近灌木叢後,方才那股若有似無的誘人氣息則更濃鬱了幾分,更是令夏添移不開腳步。“嘶嘶……”片刻後,一陣微不可聞的聲音傳入了夏添的耳朵,他猛地瞪圓了眼睛,竟然是蛇。按理說這大冬天的,盤龍山上即便有蛇也早就該冬眠了,怎麽會埋伏在這灌木叢裏?麵前這條蛇全身純白,倒三角形的蛇頭上卻有一個狀似人眼的花紋,在這雪夜裏猛一看倒像是憑空冒出來一隻眼睛似的,頗有些嚇人。來不及多想,夏添擺出了對戰的姿態,白蛇顯然對於這個外來者十分不滿,仰起上半身就如離弦之箭一般猛地衝了過來,夏添倒是許久不曾有過和獸類對戰的經曆,一時不察竟被白蛇叼住了前爪,好在他也隻恍神了一瞬,立刻猛地抽迴了腳爪。那條白蛇已經開始噴射毒液,尖銳的獠牙上還墜著兩滴烏青色的毒液,落在雪地上便立刻呲呲作響,燎出一個雪洞。夏添顧不上受傷的前爪,誘使白蛇不斷地繞著八字圈,最後趁對方暈頭轉向時一躍而起,按住對方的七寸,將之死死按壓在雪地上還殘留著的黑色毒液上。這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顯然十分有效,白蛇先是死命掙紮,很快便從七寸處露出了一個破敗的洞口,仿佛被人一箭洞穿了似的,連尾巴尖都沒了掙紮的力氣。看著腳爪上的傷口,小狐狸咧開嘴角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隻希望自己這個小小的傷口不會影響到飼主。來不及傷春悲秋擔憂盛黎,他快步繞過麵前的死蛇,伸出另一隻完好的爪子往灌木叢深處使勁探,最後抓出來一枚鮮紅的蛇果。這東西還是他曾經位居攝政王之高時見過的,據傳是百年老蛇以唾液養成,又有個“龍涎果”的名字,說是能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是邊陲送來的貢品,被他轉送給了舅舅。……活死人肉白骨?夏添忽地想到了林永旺口沫橫飛說起的狐銜草,這二者描述倒是相似,隻是不知這世上到底有幾種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草藥。取得蛇果後夏添不敢多留,匆匆掃除自己的氣息便追尋那隻受傷的小狐狸而去。那隻在雪地裏奔跑的小狐狸一直不曾迴頭望過,似乎是生怕那些人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裏,傷口處已經因為嚴寒而微微凝結起血痂的小狐狸甚至還停下腳步,扭頭故意咬開了一點傷口,令鮮血再一次噴湧而出,在雪地上留下了清晰的鮮紅色痕跡。盡管這一次疼痛遠比剛才還要難以忍受,但小狐狸卻愣是忍住了沒有再叫出聲,隻是腳爪卻在雪地上撓出了幾道深深的印痕。夏添趕過來時恰好看到這一幕,原本還以為小狐狸是沒頭沒腦亂竄的他,隻稍稍一想就明白過來這隻狐狸崽子想做什麽了,當初曾有偷獵者上山抓了懷崽的母狐狸剝皮,其目的就是為了逼迫其他狐狸去找狐銜草,隻是最終沒能得逞,被護林隊的人抓了個現行,全給扭送派出所了。這隻小狐狸恐怕目睹過當日的場景,眼下是要借此機會把褚鈺等人引去斷頭路。都說狐狸精狐狸精,這隻小崽子雖然比不得夏添這隻真狐狸精來得心眼靈通,但它也絕非什麽都不知道,那些人故意傷它,卻又故意放開它,且一路都不遠不近地跟在自己身後,顯然是要把自己當做誘餌。這隻小狐狸崽倒是不知道狐銜草的事情,但它卻知道這些扛槍人的厲害,今晚是它自己貪玩,又被獵物吸引中了圈套,眼下自己若是真跑迴了族群,那些人費了那麽大的功夫,定然不會輕易放過狐族。……自己原本還以為可以把那隻大鳥抓迴去給其他小狐狸吃呢。小狐狸崽的眼角滲出了淚珠,將蓬鬆的絨毛打成了濕漉漉的一團,它還來不及再迴頭看看那些人有沒有順著自己的血跡追上來,就忽覺自己最為要害的脖頸不知何時被什麽東西壓住了,仰頭一看,才發現那是一隻白狐伸出爪子按住了自己。那隻白狐比起自己身量要大上許多,小狐崽覺得自己並沒有在族群裏見過對方,可卻又莫名地覺得這隻狐狸十分眼熟,它忍不住抽動鼻尖嗅了嗅對方的氣息,繼而猛地瞪圓了眼睛,努力伸著因為受傷而有些僵硬的前肢,努力地想把夏添推開。它記得這是同族的氣息,是那隻曾經在寒冬裏令小狐狸們倍感溫暖舒適的同族,雖然不明白對方怎麽忽地一下子長了這麽大,但它可沒忘記那群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偷獵者,眼下連忙壓低聲音叫了幾聲,想讓夏添立刻離開。夏添抬起爪子,又在小狐狸腦門上輕輕拍了拍,就像當初那隻大狐狸輕輕拍自己似的,眼下這隻小崽子若是再這麽跑下去,興許不用跑到斷頭路自己就先流血而亡了,褚鈺等人此行對狐銜草勢在必得,褚鈺又有出神入化的口技,到時候甚至根本用不著這隻小崽子的聲音,他自己模仿一聲,尚在山腰的大狐狸必然會下來尋找。夏添抬起爪子指了指另一邊的小路,又俯下身子用腦袋輕輕拱了拱小狐狸,將之趕到一旁,敦促它吃下那枚鮮紅的蛇果。小狐狸雖然不曾見過蛇果,但卻難以抵抗蛇果誘人的氣息,求生的本能令它按住蛇果大吃了一口,餘下的卻不肯吃了,反而朝著夏添的方向推了推。夏添失笑,有心告訴這隻小狐狸“我隻會和飼主分食”,眼下卻又不是閑聊的時候,他故作威嚴地拍了拍雪地,示意小狐狸立刻把蛇果吃光。第184章 極品狐狸精賴上床小狐狸吃了兩口就知道這蛇果的妙處了, 雖然沒有神奇到立刻讓它前肢的傷口複原如初,但它卻明顯感受到方才那股仿佛要流幹了氣血一瞬間又溫和地湧迴了身體, 原本這隻小崽子隻能大張著嘴急促而努力地保持唿吸,現下卻已經能順暢地唿吸這雪夜裏帶著凜冽寒意的空氣了。見它身上的血徹底止住,夏添先是伸出爪子將綁縛在小崽子身上的定位器取下來,而後朝著小狐狸崽子晃了晃腦袋, 示意對方順著另一條山路過去, 方才與那條白蛇纏鬥已經耗費了不少時間,褚鈺等人說不定已經近在咫尺了,盡管今夜沒有嗅到他們身上那種令人生厭的氣息, 但夏添不敢放下半點戒備。那隻遠在山腰的大狐狸已經一路順著小狐狸的氣息找了過來,想來一會兒就能遇上,隻要迴到族群,夏添便放心大狐狸們定然能夠護住它, 倒也沒了後顧之憂。隻可惜林永旺等人嘴嚴得很,老陳跟在他們身邊這幾天也沒打聽出來那狐銜草到底是什麽來頭, 更不清楚到底是幾莖幾葉, 夏添猶豫了片刻,看著雪地上半幹的血跡, 最後決定賭上一把。他躺倒在地用幹淨的皮毛使勁在雪地上磨蹭了一番,那一身潔白無瑕的皮毛上登時便染上了紅紅黑的汙跡,看上去狼狽不堪∠奶聿宦地掃了掃尾巴, 這可是飼主拿著熱毛巾一點點替自己擦幹淨的皮毛, 就這麽弄髒了他還真有些不高興。褚鈺雖然把狐狸叫學得繪聲繪色, 但夏添篤定他不可能真的明白狐語——否則當初在護林所時他不會隻學那一聲來誘哄自己。思及此處,夏添先是仰頭對月鳴叫,悠長的狐鳴在古老的大山裏一圈圈地蕩開,這是告知狐族有危險,讓大狐狸看顧好幼崽。狐鳴清越,褚鈺等人將這聲音聽得一清二楚,其中一個手下道:“剛才那隻小崽子可沒力氣叫得這麽大聲,看來是其他狐狸上鉤了。”褚鈺笑了笑,低頭看了一眼定位儀顯示的位置,他們離那個一閃一閃的小紅點已經越來越近了。“傷成那樣自然沒力氣,你們幾個做好準備,這叫聲聽著倒是中氣十足,說不準是已經找到了狐銜草,正通知同族。”老陳聽得咋舌,不由得問道:“褚先生,你還懂狐狸語?”褚鈺但笑不答,他哪裏真聽得懂什麽狐語,不過是勉力記住了幾種較為特殊的音調罷了。但他聽不懂,卻不是所有人都不懂。在這個小世界一直和夏添的狐狸模樣相處,對於小狐狸的不同叫聲,盛黎漸漸也能分辨一二了,更何況夏添的音調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錯認,當小狐狸在山崖上開口時,他一聽便認出了那是夏添的叫聲。那第一聲叫聲綿長而安穩,雖然帶著敦促之意,卻並不焦灼,盛黎便知道他的夏夏此刻還好得很。隨後,遠處又傳來了一聲狐鳴,這一聲較之方才要更細更軟,不單盛黎聽出來了,護林所其他人也聽出來了。小魏正在監控室裏透過紅外攝像頭緊張地關注著野外的場景,乍一聽到這聲狐鳴忍不住笑了,他端起一旁的濃茶大大地喝了一口下去,說道:“這是撒嬌呢吧。”小狐仙在他們隊長麵前可半點“仙氣”都沒有,又嬌氣又懶散,偏生他們隊長還就吃這一套,每每小狐狸這麽一叫,不管是要吃的要出去玩還是要抱,盛黎莫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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