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鈺自然樂得有人搶在前麵背黑鍋,欣然點頭同意。“別動!”那個賊眉鼠眼的男子卻皺著眉頭阻止了林永旺,男人狐疑地看了不遠處弓起脊背做威脅狀的小狐狸,說道:“咱們剛才打的狐狸比這個可小多了吧?”說著,又對褚鈺道:“褚先生,這狐狸哪有一會兒就長這麽大的?”老陳在一旁聽得清楚,心中暗道一聲不好,要是讓褚鈺等人起疑,又換上□□對付小狐仙,隻怕再來兩三枚蛇果也抗不過去槍子。他正要說話,林永旺卻覺得被此人駁了麵子,滿臉的不高興,反駁道:“這當然不是剛才那隻小崽子,枉你說什麽最會找狐銜草,這不是瞎扯淡嗎?”說著,他指了指被夏添按在腳爪下的那枚蛇果道:“你自己也說了,隻有年輕力壯的狐狸才能奪得蛇果,這隻狐狸肯定是發現了那隻小崽子,所以才去抓了蛇果來續命,你瞧瞧,那枚定位器都在旁邊扔著,肯定是這隻大狐狸扒拉下來的。”褚鈺驟然被那人打斷,本就有些不悅,聽了林永旺的話倒是點了點頭,“這當然不是剛才那隻小崽子,可狐銜草卻是真的,不是嗎?”那賊眉鼠眼的男人仔細看了看,上次取來的蛇果為他帶來了無盡榮華富貴,他自然將之記得清清楚楚,此刻看清楚了蛇果的模樣,也不得不點頭稱是。見狀,林永旺跟著冷嘲熱諷了那人幾句,對方麵色不愉,卻礙於褚鈺的臉色並不敢與之爭辯。老陳也自告奮勇要去“抓狐狸”,還建議不要動槍以免驚跑了這隻狐狸,“褚先生,這裏地勢險要,動手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褚鈺思忖片刻,倒是點了點頭,他並不是怕引起麻煩,隻不過是見麵前那隻小狐狸按著的蛇果已經被咬去了大半,若有可能,他自然更想抓活的去找其他狐銜草。故此,林永旺和老陳兩人便放下□□摸上了山路,地形稍轉,林永旺眼尖地發現了斷頭路的蹊蹺,當下心頭一跳,立刻便想起了在盤龍山傳得風風雨雨的斷頭路。他微微側頭看了老陳一眼,見對方滿臉嚴肅,正不斷擺弄手中的尼龍網,似乎在思考怎麽下手才能一擊必中抓住狐狸。林永旺猶豫片刻,故意在往上走時故作無意崴了腳,立時便軟倒在地動彈不得。林永旺想得很明白,他要權勢要升官,但這一切卻都是要建立在自己健康安全的基礎上的,否則若是從這裏掉下去丟了性命,即便褚鈺送他高官厚祿黃金萬兩又能如何?林永旺不肯上前,褚鈺也不會讓自己的人動手,他衝老狙爺使了個眼色。老狙爺捏了捏拳頭,雖則十分不情願,最終卻仍是走上了前去。林永旺能看出不對,老陳自然也能,可他注意到的卻不是斷頭路,而是夏添所站立的那塊巨石——巨石看似堅硬穩固,底部卻隱約懸空,他仔細看去,隻覺得那巨石竟好似在夜風中微微搖晃,隻靠著頂端站立的小狐狸保持平衡。比起那枚狐銜草,他倒是更擔心那隻小狐狸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就掉下去。眼看著老狙爺和老陳都走到近前,原本一直戒備十足地盯著他們的夏添忽然鬆開了爪子,將那剩下的小半枚蛇果往前一推,蛇果登時滴溜溜地打著轉從石頭上滾了下去。原本捂著腳踝在一旁低聲抱怨的林永旺登時眼睛一亮,雙眼緊緊盯著那枚蛇果就躥了出去,若是能把這半個狐銜草拿迴去,褚鈺至少也得兌現一半的承諾吧?那枚蛇果並未滾出多遠就被他牢牢抓在了掌心,林永旺正喜不自勝,正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那枚色澤鮮紅如石榴石的果子,這顏色似乎帶著一股難以抗拒的魔力能把人的心神都吸進去,瞧著上邊那一個狐狸咬出的牙印,林永旺不由得有些恍神,這東西就能活死人肉白骨,像話本裏說的人參果似的給人添福增壽?這樣想著,林永旺竟有些不情願再把這枚果子交給褚鈺,正自發呆,眼角餘光卻瞥見了褚鈺幾個手下臉色難看得像是塗了鍋底灰。難道是嫉妒自己?林永旺在心底暗暗朝下,耳畔卻忽然傳來唿唿風聲,他不知怎麽的心頭一凜,目光從掌心的蛇果移開,一轉頭正瞧見一大塊岩石跌跌撞撞地衝自己滾來。來不及思考剛才那隻小狐狸站的石頭怎麽就動起來了,林永旺隻覺得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他下意識就地往旁邊一滾,正自慶幸躲開了石頭,卻不料自己竟忘了這山路一側就是懸崖,竟自抓著那枚蛇果一路跌了下去。林永旺的性命在褚鈺等人看來自然不甚重要,可他手裏卻還捏著那枚蛇果,離他最近的那個人伸手想要從林永旺手裏奪過蛇果,卻反被林永旺用另一隻手給抓住衣角一同扯了下去。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其他人甚至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掉下了山崖。第186章 極品狐狸精賴上床雖說知道這盤龍山已經被大雪包裹, 縱然林永旺從這裏掉下去也難有性命之憂,但其餘人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了一跳,餘下幾人難以置信地將目光投向在斷崖處站著的白狐。就在前一分鍾, 他們還把它當做籠中之物,正計劃著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這隻狐狸找到足夠多的狐銜草, 而下一刻,這隻狐狸就不費吹灰之力地解決了兩個敵人。不論是蛇果的掉落角度還是岩石滾落的方向,這一切看似都隻是巧合,但就是這樣的巧合, 輕而易舉地將兩個成年男人帶下了山崖。褚鈺臉上那種成竹在胸的笑容消失了, 他看向夏添的眼神變得冰冷而冷厲,倒是讓小狐狸莫名想起當日他帶人闖進護林所時的場景來, 令夏添也嚴肅了神情——盡管在毛茸茸的小狐狸臉上並看不出多少可以稱得上嚴肅的神色。“有點意思。”褚鈺冷笑了一聲, 倒也不怕把夏添驚跑了,他倒是看出來幾分,恐怕這隻半大的狐狸就是故意在這裏等著他們找上門的。思及此處,他揚聲對老陳兩人喊道:“你們還不動手?!”老陳一怔,旋即扭頭對上小狐狸的雙眼,飛快地衝對方眨了眨眼睛。隨後,老陳一邊半蹲下身/子衝夏添的方向摸過去,一邊還不忘迴頭衝褚鈺邀功道:“褚先生, 您答應我的事兒可別忘了。”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 盛黎等人也已經追了上來, 盛黎目力極佳, 尚未走近就已經看到小狐狸身上滿是血汙的模樣,雖然心知對方並未受傷,但卻仍是下意識地提起了心,他強自壓下心頭疼惜,衝身邊幾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可以準備行動了。幾人都是老手,這些年雖然在盤龍山守著,卻也沒有丟下已經鍛煉到近乎本能的能力,得到盛黎的指示後,幾人各自占據方位摸索上前,準備把褚鈺一行人一網打盡。然而還來不及讓他們出手,那邊就已經先後掉下去兩個人,饒是護林所這群人自詡見過了大風大浪也沒料到會有這樣一出,一時間都愣得麵麵相覷——還用他們出手嗎?盛黎看得亦是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隻覺得自家的小狐狸連使壞設計人都令他覺得可愛,又不免想起夏添方才跳開時還曾轉頭衝自己的位置看了一眼,他自信自己藏得足夠隱蔽,但夏添卻總能發現他。盛黎捏緊了手中槍械,隻想著盡快解決眼前的事情,把小狐狸抱迴去好好地擦幹淨毛發。而另一邊,老陳已經摸上了山崖,夏添並未躲閃,隻低頭看了一眼前爪上已經快要愈合的傷口,又歪了歪腦袋看向他。老陳一笑,不單沒朝他撒網開槍,反而自己以身為盾將他護了個嚴實,又衝麵前的小狐狸招了招手,示意對方到更為安全的地方去藏身。夏添抖了抖耳朵尖上沾的一粒雪花,乖覺地跳到了靠近斷崖內側的一道。褚鈺見他並不動手,眉心不耐煩地擰起了一個疙瘩,正要說話時,卻忽地聽見四下傳來一陣槍械上膛的聲音。這聲音極其細微,但對於慣於用槍的人來說卻不啻於晴天炸雷,幾人麵色微變,唯有老陳露出了一絲笑意。褚鈺幾個手下幾乎都在瞬間反手去拿□□上膛,然而比他們動作更快的是抵上後腦勺的槍眼,幾人神色一僵,垂下頭各自舉起了雙手。他們自然不肯甘心就此束手就擒,分明狐狸和狐銜草都已經近在咫尺,其中挨得近些的兩人彼此微微抬頭,正相互使了個眼色要做反抗,卻聽破空一聲響,一枝細弱的樹枝穩穩當當地插/在兩人當間,沒入雪地大半,隻餘下一點幹枯黃葉在頂端輕輕飄搖。一枝不過成人半指粗細的枯枝能有多少重量,隻怕這山間一陣風都能將之吹出十米去,可這麽輕飄飄一根枯枝,卻勢如雷霆萬鈞,竟然還深深沒入雪中,兩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登時便安分下來,連抬頭看上來人一眼都不敢,就低下了頭徹底不再反抗。沒有預想中的爭鬥廝殺,這一場博弈結束得輕巧卻又沉重,幾人縱然再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是他們自己本事不如人,先前掉下山崖的兩人還不知死活,如今倒是保命重要。盛黎從藏身的暗林裏走出來,他身形挺拔,方才埋伏在樹林裏時悄無聲息得就像是一頭伺機而動的獵豹,如今一步步走出來,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周深氣勢淩厲得令人不敢逼視。然而夏添卻看得心中歡喜,隻覺得這樣的飼主和當初浮連山上那個劍修一般無二,即便不像他的同門師兄弟一般禦劍而行,而是單靠雙腿一步步走上山崖,卻也叫他目眩神迷,半點移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