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添眨了眨眼睛,反身抱住了盛黎。盛黎輕笑一聲,順勢吻了吻他的發頂,而後他抬手一揮,便有無數嶙峋白骨從料峭山穀裏慢慢爬起。如今陰陽兩界打通,這些死去的魂靈自然也能出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第156章 鬼王的新娘那些從親人詭奇死狀走出來的村民們紛紛奪門而出想要找鄉鄰問個究竟, 卻見這大白天的,村道上竟然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白骨!而最令他們頭皮發麻的,卻是那些白骨竟然好像有思維有意識似的,緩慢卻毫不退讓地向他們爬了過去,哪怕被農具打斷了骨頭,卻仍然拖著殘肢向他們爬去。當初盛黎和夏添不知道陰宅外是哪裏來的這麽多白骨,直到後來慢慢了解了死人溝所謂的祭祀方才明白, 那些白骨都是這些年從山外被買迴來的無辜“祭品”,它們死於非命, 且死前又是被食肉蝶活生生地啃噬血肉而亡, 一股怨氣支撐著白骨不散, 此刻進到村子裏,它們也並不見人就殺,隻循著當年讓自己“獻祭”的人的後人報仇。說來倒是顯得輕巧, 可死人溝不過就這麽大點地方,這村長都是輪流著來當的, 這麽一算幾乎人人家裏都有親戚都參與過獻祭的事情,隻不過當初食肉蝶幼蟲藏在他們體內,又從不曾遇上過上一代蝶王剛死下一任蝶王就瀕臨生死危機的時刻, 所以哪怕到今日, 也還有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體內也藏著食肉蝶。因此,當強子等人終於從“山神賞賜”的白繭徹底消亡, 甚至繭殼都“憑空”飛到了夏添手上的事情迴過神來, 被滿村喧鬧的哭嚎聲驚醒時, 走出祠堂,迎接他們的就是一具朝他們迎麵走來的白骨。等到已經囚服加身的胡老大再次帶著辦案的幹警來到死人溝時,這地方在他們眼中就真真正正地成為了“死人溝”。滿山寂靜杳無人煙,一開始幹警們還以為是有人通風報信走漏了消息,這死人溝村子裏的人不單買賣人口,還涉嫌謀殺,好些多少年的無頭懸案在他們這裏都找到了突破口,這一但查下去,隻怕全村人就沒有幾個能不被關起來的,所以這次行動他們都盡可能地低調,一則是怕打草驚蛇,二則是怕這村子裏的人聯合起來反抗,到時候更難下手。然而先前打探的人匯報的消息,卻是這村子裏一個人都沒有,連普通山村裏該有的雞鳴狗叫都聽不到一聲,到了飯點這村落裏亦是一絲青煙也無。行動小隊的隊長暗啐了一聲,“難道全跑了?總有蛛絲馬跡留下來,兄弟們上!今兒就是把這村子翻過來也得給我找個活人出來!”然而他們注定是一個活人也找不到了。“……臥槽……”等真正走到村子裏後,饒是辦案多年的老幹警也不由得大為震驚,除了罵一句髒話表達內心的情緒波動,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更多年輕一些的,則是已經控製不住自己走到一邊吐去了。隻見從村口槐樹林的地方起,一個接一個的墳包如同大地長出的膿包,密密麻麻一路排進了村裏,每一個墳包前,都跪著一具早已經流幹了血的屍體,看起來就像是他們跪在墳前懺悔一樣。“……墳頭堆了九百九,多出一個埋活人……”一位老幹警連連搖頭,“我還以為這話不過是玩笑,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有兩位膽子大的些的幹警全副武裝地上前查看,卻又對地上的黑灰感到不解:“這是什麽東西的粉末?難道是燒了紙錢?可瞧著軟得過分,倒也不像啊……”在無人注意的山頭上,正有一個容貌昳麗的青年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總算是來了,我還以為要等好久……”夏添扭了扭因為久望而略有些酸麻的脖子,身後立刻搭上來一雙手,溫柔而不失力道地替他按揉頸項。夏添十分放心地將身體往後仰,毫不意外地倒在了一具堅實的懷抱裏。盡管這懷抱冰冷得像是初化的雪水。盛黎將夏添抱了個滿懷,見他仿佛在跟自己撒嬌似的,忍不住笑道:“那咱們便走吧?”從那一日起他們便等在這深山中,確認有幹警前來處理這件事情才算放心,如今死人溝已經是徹徹底底的死人溝了,除了村東頭開得過分繁盛的槐花,這村子裏再無活物。“走吧,這村子裏也沒有什麽事情了。”這深山之中又沒有別人,也沒有什麽事情需要他們操心,因此夏添這幾日除了等著幹警前來,就是賴在盛黎身邊。盛黎問道:“不要我抱了?”夏添自然也是想要盛黎抱著的,不過他輕輕拍了拍胸前的布口袋,道:“要是抱著,我就不能抱著你了。”那裏麵裝著的正是那個牌位。從荒無人跡的深山老林再度步入車水馬龍的繁華都市,夏添一時間竟然還覺得有些不習慣,他像是剛剛下山的小狐狸精似的,不時這裏望望那裏看看,一旦看到哪裏人多就想要擠著過去看一眼。盛黎自然與他寸步不離,時刻讓自家這隻小狐狸和人保持著一臂長的距離,若是看哪裏太過擁擠,還會特意以鬼氣取道,並不傷人,隻是以冰冷氣息令路人自動讓出一條小路而已。等夏添看夠了迴過神來,也覺得自家這副模樣實在是顯得沒見識,他身上仍舊穿著盛黎當日為他穿的素色長衫,不過是飼主以鬼氣遮掩,使得旁人看來都隻以為那是尋常的衣褲罷了,因此小狐狸看夠了熱鬧,便往服裝店走去,可巧在進門以後卻遇上了一群學生正嘰嘰喳喳地說著馬上要開學的事情,夏添這才想起,這一次自己還是一個在校學生。夏添拿了衣服走到試衣間,確認沒有外人了這才衝盛黎眨眨眼:“我還沒當過學生呢。”盛黎替他收納好換下的長衫,“好。”一周後,漢平大學新生宿舍迎來了一波新生,他們自五湖四海而來匯聚在首都最高學府內,幾乎可以代表這個國家最年輕的知識力量,一個個神采飛揚,他們自信,也有為之自信的資本。在一間新生男寢樓內,幾個興致高昂談天說地往寢室走去的男生在推開門後全都僵立在原地,他們彼此對視一眼,然後又有誌一同地往外退了一步,再三確認門牌號才重新走了進去。夏添剛好也掛好了蚊帳,見狀站起來衝幾人一笑:“幾位好,我是夏添。”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掛在床頭的名牌。幾個男生立刻炸開了鍋——“臥槽哥們兒,你真不是走錯了?隔壁藝術學院的吧你!”“我天……我還說我肯定是咱們這一級新生的極草,得了,沒戲。”年輕人的友誼很容易建立起來,很快夏添就和這一幫新生熟絡起來,幾人見他行李輕便得隻有一個小背包,忍不住好奇道:“你是本地人嗎?準備讀走讀?”夏添看了一眼掩得嚴嚴實實的蚊帳,目光掃過那個被藏在枕頭下麵的牌位,雙手放在膝上,看起來是端正無比的坐姿,卻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指尖剛剛拂過一雙冰冷的手掌。“對,我做著兼職,到時候可能會經常往外地跑,住校查寢不方便,到時候我會在學校附近租房,歡迎你們來玩啊。”聞言,幾個男生連連說好,聽他提起兼職的事情,正在書桌前看書的男生笑道:“這麽快就找到兼職了?哎,你模樣這麽好,別是去什麽演藝公司當明星的吧?”說著,他舉了舉手裏的紙筆,“到時候可以求巨星簽名嗎?”“就是就是。”旁邊一個男生也跟著起哄,“別看我其貌不揚,我可是做夢都想靠臉吃飯呢!”夏添失笑,“不是,我這工作就是算命,確切來說,是算命找人,誰家人走丟了我就幫忙找。”當時夏添說出這句話時,同寢幾個男生都覺得他肯定是在開玩笑。然而誰都沒想到,他們這位了不得的室友竟然真的沒和他們說假話。直到幾戶人家聯合把錦旗送到學校,眾人才知道,不過一年時間,夏添就幫二十戶苦主全部找到了孩子,還協助警方搗破了兩個拐賣人口的團夥,救下了至少百來口被拐的婦女兒童。這是什麽概念?單以漢平市為例,在這之前,他們每年關於拐賣婦女兒童的案件立案便有一千件上下,然而偵破案件卻不過一百來件,夏添幾乎是以一己之力生生把這個數值拔高了一倍甚至更多。夏添就此成了學校裏的名人,對於他時不時請假外出的假條,輔導員也批得格外爽快,反正他學業一直保持在年級前列,又是出去做好事,學校自然願意給他大開方便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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