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又忍不住想要喊住男子,借他在秦王麵前的寵愛將自己放迴家中免除罪責。  紅衫男子再沒有給劉邦多想的機會,他已經被秦王扶著細腰轉身走出老遠。  “依照《大秦律》處置。”嬴政頭也不迴的開口。  他心裏清楚劉邦曠職次數龐大,又有攻擊秦軍的事情,數罪並罰,劉邦已經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劉邦霎時委頓在地,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為何沒能開口叫住紅衫男子,落到眼前悲慘的境況。  嬴政卻湊在秦子楚耳邊說:“子楚,這沛縣也沒什麽特別的,咱們迴鹹陽吧。”  秦子楚側臉看向嬴政,微笑著點點頭:“好啊,我們迴家。”    第188章 醜聞    或許是秦軍一口氣斬殺了巨鹿澤一百七十戶居民的事情太令人震驚和恐懼,迴程路上,秦子楚沒有發現一丁點再被行刺的痕跡。  他坐在嬴政身邊不由得低歎了一聲:“感覺遺民真有些賤皮子了。平時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們,還給他們兒孫解決日後的謀生問題,一個個都不知道珍惜;這下子把他們的同黨都殺光,反而全老實下來了。”  嬴政聽到秦子楚的抱怨,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湊過去溫柔的親了親子楚的臉頰,攬過細腰將人抱在自己懷中。  嬴政順手抽掉秦子楚抓在掌心的奏章扔迴矮桌之後,無奈的說:“子楚,你一直很好,是遺民太貪妄了。”  像是怕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似的,嬴政頓了頓聲音,繼續說:“各地小民雖然各有心思,可除了遊手好閑的混子,卻都異常感激你定下的稀少賦稅,如此延續,不需百年,便可天下歸心。子楚不要妄自菲薄。”  秦子楚搖搖頭,眼眸微閉,枕在嬴政肩膀上。  他低聲說:“我隻是對遺民有些失望。百姓何辜?為何他們作亂偏偏要去鼓動這些不懂得天下大勢卻淳樸熱忱的平民。平民原本可以過著平淡的生活直到在子孫繞膝的情況下安然終老。”  嬴政抱著秦子楚,像是哄孩子一樣搖了搖,手掌輕輕摩挲著他的脊背。  過了許久之後,他才說:“子楚的夢想也是這樣嗎?”  秦子楚像隻貓咪似的眯起眼睛,從喉嚨擠出一聲舒服的輕吟。  聽到嬴政的文化,他他抬起眼,疑惑的說:“嗯?你說什麽?”  嬴政神色鄭重的說:“過平淡的生活,最終子孫繞膝而逝。”  秦子楚聞言眯起眼睛。  他笑得十分滿足的說:“再波瀾壯闊的生活,遲早也會歸於平靜,我對現在的生活已經非常滿足了。至於孩子,在準備好和男人共度此生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期待過。”  嬴政閉上眼睛,用額頭輕輕蹭著秦子楚的臉頰,低聲道:“子楚,你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秦子楚由衷笑了出來,轉身抱住嬴政的脖頸,和他纏綿的吻了一會,分開時,他眼裏像是浸滿了星光,閃爍著柔和得不可思議的光芒。  秦子楚低聲道:“你開口說話之前,我已經過足了當父親的癮頭,對人生沒有遺憾了。”  嬴政將秦子楚緊緊擁在懷中,終於放下心頭一塊大石:“朕怕你沒有後嗣而覺得委屈,聽你這麽說,朕總算是放心的。”  “雖然這麽說實在是太惡心了,但是我有你就夠了。”秦子楚攬住嬴政的脖頸親了又親,終於將嬴政最後的不安完全撲滅。  路途遙遠,加之此時正是盛夏時節,秦子楚的旅途不適感加倍,嬴政幹脆命令迴程走得更加緩慢。  等到他們迴到鹹陽城的時候,秦子楚忍不住立刻掀開窗簾,微笑著深吸一口高原特有的空氣,輕歎道:“咱們終於迴家了。”  嬴政握著他的手掌,低笑道:“那朕讓他們走得更快一些宮中有朕準備給你的驚喜。”  秦子楚一愣,隨即有些憂慮的說:“你不會是巧立名目,把阿集的孩子也弄進宮中來了吧?”  嬴政聽了秦子楚的話,也不由得跟著怔忪片刻。  隨即,他樂不可支的說:“你都說過隻要朕就夠了,朕怎麽還會帶著一群孩子來分散你對朕的感情。來吧,去正殿就知道朕要給你的驚喜是什麽了。”  秦子楚露出期待的眼神,主動握住嬴政的手掌,走在他身側進入正殿。  巍峨莊嚴的建築矗立在秦子楚麵前,他每走一步都更加接近這座曾經置身其中數十年的宮殿。  可現在,秦子楚卻覺得自己有些雙腳發顫,前進的步伐邁得越來越慢。  鹹陽宮正殿,早就不屬於他該踏足的地點了。  “子楚,跟朕來。”嬴政攥緊他的手掌微微用力,秦子楚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隨後,他的自我懷疑瞬間猶如雪花般消融,對著嬴政露出溫暖又自信的笑容,不客氣的說:“若是我出現惹來麻煩,我可不會幫你收拾爛攤子的。”  嬴政見秦子楚眼中盈滿了笑意,開懷道:“那又何妨?朕這一次不再無依無靠,隻能將希望寄托於鬼神。朕有你陪伴在側,就不會剛愎自用。我們統一九州走得很緩慢,雖然耗費的時間比上一世長得多,可現在想殺朕的人卻比以前少了無數倍。待二十年、三十年後,我大秦基業必定穩如磐石,無人可以撼動。就算現在惹出點小麻煩,朕又有什麽可怕呢?子楚都快讓朕無事可做了。”  “你剛剛屠滅了整個巨鹿澤一百七十多戶百姓,怎麽會無事可做呢?恐怕正是忙的時候。”秦子楚斜睨嬴政一眼,直接抬腳進了正殿。  門外跪著一群不敢起身的大臣。  雖然他們都聽到了秦子楚的聲音,可能夠分辨出這聲音屬於上王的卻沒幾人。  聽出來秦子楚聲音的這些人,雖然詫異“久病”的上王聲音之中竟然充滿了年輕的活力,卻不會亂說;剩下的官員雖然好奇究竟是誰這麽大膽敢對國主出言不遜,卻偏偏沒膽子在積威日重的嬴政麵前抬頭放肆。  秦子楚一步接一步向前走,眼神完全被擺放在高高的台階之上、緊緊挨在一起的兩張座椅所吸引。  一張椅子雕滿了龍紋,金龍仿若騰雲駕霧攀著座椅的邊沿而上;在這張金龍椅左側擺放著一張同樣金光燦爛的椅子,上麵雕滿了展翅欲飛的鳳凰!  秦以左為尊,嬴政竟然將這張鳳椅放在了比他的龍椅更加尊貴的位置上!  秦子楚倒抽一口氣,驟然轉身失聲道:“阿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嬴政是個無法無天、傲慢自負的人,除了他所掌握的之外藐視一切權威,可即使是這樣,嬴政怎麽能夠用將自己置於比他更加尊崇的位置!  用這種行為來表達自己的感情,此事荒唐得足以動搖國本,讓臣子們再生二心了。  嬴政卻直接笑著將秦子楚往自己懷中一帶,推著他腳步淩亂的走上禦階,最終將秦子楚按進鳳椅之中。  他滿不在乎的眨了眨眼,做了個“稍安勿躁”的口型。  隨即,嬴政返身迴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如鷹隼般帶著強大壓迫力的眼神從默默跟進門後跪在兩側不敢起身的臣子身上掃過,直接開口:“如今,天下畢,四海一,九州紛爭已經徹底結束,西周王朝的雍鼎也被進獻到寡人手中這預示著我大秦迎來的新的開始!”  嬴政說完這些話,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容,將溫和的視線對上秦子楚,悄悄握住他的手掌。  秦子楚心中覺得奇怪,嬴政是一個注重效率和成果的人,可以說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雖然精通權術卻又十分厭惡玩弄權術的人。  此時,嬴政現言有話要講,怎麽會說一半留一半呢?  秦子楚的疑惑並未持續多久,在殿中的已經響起一道沉穩的聲音。  李斯施施然從眾臣之中走出來到嬴政麵前,姿態極其清高的跪在地上,聲音平穩的說:“如今我大秦的疆土東起大海,西至臨洮,南抵北鄉,北逐匈奴,疆域之廣,亙古未有。國主……國主與上王一同開拓了如此龐大的帝國,這樣的功績是之前曆代國主從未做到的,而國主達成了這一步,想必也足以傲視後人。如今國主的地位已經和我大秦的疆域不能匹配,臣請國主更改名號,與前人加以區分,讓後世能夠永遠記住國主、和上王的功績。”  秦子楚不由自主挑高了眉頭轉頭看向嬴政,果然見他臉上沒有任何驚訝的神色。  他心中道:原來這個驚喜不僅僅是屁股下的鳳椅,還有眼前這場真正成為天下之主的變革!  嬴政對秦子楚笑了笑,手指在他掌心輕輕一撓。  可當嬴政轉過臉看向殿下的臣子們,已經恢複了一副冷然的麵貌。  他本就偉岸的身軀坐在高台之上更對這群臣子充滿了壓迫力,讓他們連仰望都覺得唿吸困難。  “我大秦的先輩為寡人奠定了穩固的基礎,寡人才能夠與父王掌握這天下。奉常此言有理,寡人是該改一改自己的名號,好讓後人知道他們能夠享受的一切是由何人賜予的。”嬴政說話的口吻淡淡的,可話中的內容卻一點都不謙虛。  即使如此,也沒有任何大臣開口反駁嬴政的話。  在場的大臣心裏都清楚明白得很,大秦已經是華夏大地的勝利者,無論嬴政打算如何處置屬於他的土地,其他人都沒有置啄的餘地。  李斯再一次叩首,態度虔誠的說:“國主所言極是。臣已經召集鹹陽宮中的博士們商量過此事了,希望為國主擇一超過其他全部帝王的名號以證明國主的功德。”  嬴政默契十足的說:“哦?奉常有何想法,不妨直說。”  李斯在地上用力一叩首,將額頭磕得留下一塊通紅的印子。  他終於將早已在腹中重複了無數遍的嘉號:“請國主此後對外自稱‘朕’,改命為‘製’,改令為‘詔’,改號為‘皇帝’。國主,德兼三皇,功過五帝,臣請國主號‘始皇帝’,至此我大秦千秋萬代皆由國主起始國主意下如何?”  嬴政垂眸看著跪在殿上的李斯,心中冷冷的說:意下如何?朕吩咐你做的事情,你說意下如何?  他心裏清楚這是必然要走的一步,連著滿朝文武都期盼著他能夠將他們帶往更高的境地。  隻有“天子”才能夠分封諸侯,而當了“諸侯”之後才能擁有分疆裂土的資格,打下這天下有他們盡的一份力,又有誰會去阻礙自己獲得更加顯赫的身份呢?  果然,不需嬴政開口,跪在殿下的大臣已經齊聲高唿:“天佑吾皇,天佑大秦萬世基業!”  嬴政極其難得的對著朝臣露出一個滿意的笑臉。  他揮了揮袖袍,從善如流的說:“朕累了,改號的典禮你們自行商討,朕隻要求在秋季科舉之前定下吉日。父皇路上已經疲累不堪了,朕扶父皇去休息。”  語畢,嬴政根本不管殿中的朝臣有何想法,直接托起秦子楚的手腕,垂眸對上他的眼睛柔聲道:“父皇,兒臣扶您迴去。”  秦子楚微笑著點點頭,抬起行走的動作卻顯得十分滯澀緩慢,每走一步路,眉頭都會跳動一下。  原本還對上皇身體有所懷疑的朝臣,霎時被秦楚刻意為之的動作打消了疑慮。  繞出正殿之後,秦子楚腳下自然恢複了輕快。  他笑著搖搖頭,低聲道:“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快就將李斯升到了奉常的職位,我以為你至少也會壓一壓李斯,用中等的官職吊住李斯那顆‘上進’的心。”  嬴政笑得深意十足,湊在秦子楚耳邊說:“奉常一職掌宗廟祭祀禮儀,李斯坐到這個位置,豈不是最適合催促朕改號的事情麽?”  秦子楚卻搖了搖頭,戳破嬴政的掩飾:“奉常身為九卿之一,其下屬官尚有負責宮廷音樂的太樂,太廟祭祀的太祝,應詔卜筮的太仆,負責帝王飲食和祭司供奉食物的太宰,管理巫醫的太醫,負責觀察天時星象且兼任史官的太史李斯的一身榮辱盡數掌握在你手中,你隻要看好了李斯,他必然會將手下的人管理得妥妥當當。無論我們倆在宮中如何胡作非為,他也絕不會讓我們之間的事情外泄。”  嬴政停下腳步與秦子楚相擁在一起。  他歎息了一聲道:“此事果然瞞不住子楚。”  秦子楚卻笑著搖搖頭,迴吻著嬴政形狀飽滿的嘴唇,用牙齒輕柔的擠壓著敏感的唇肉,低聲說:“阿正,謝謝你如此謹慎的安排。”  嬴政露出愉快的神色,親了親秦子楚的耳廓。  他一把將秦子楚打橫抱起,引來秦子楚的驚唿,大步向迴走,大笑著高聲道:“朕等著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秦子楚有心勸說嬴政別太肆意胡為,可對上他盈滿了暢快笑意的眼神,卻什麽都說不出口,隻能配合的窩在嬴政懷中,讓他將自己抱迴寢殿。  能夠這樣光明正大的相擁著走在陽光下,不也是自己一直追求的生活嗎?  這種感覺真是……太舒坦了!  歡快的生活雖然讓秦子楚滿足,可惱人的事情卻從來未曾消失。  金秋時節,秦朝的第一次科舉竟然鬧出了整整一個考點的考生全部作弊的醜聞!    第189章 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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