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跟著點頭,誇獎了一句:“蒙武將軍做的極好,荊楚的士兵一旦戰鬥起來都是不要命的,他們對百越的地形和氣候也比我們熟悉得多,很好、很好,此事做的太好了。”  雖然有了王奔的保證,可王翦還是不放心的親自同蒙武商討之後才徹底定下心。  他臉上露出放鬆的神色,終於歎了一口氣說:“打完這一仗,咱們終於能歇一歇了。”  蒙武爽朗的笑了起來,高聲道:“若是此番大勝,我一定要帶著兒子們去鎮守北疆,打得匈奴再也敢迴來。”  王翦聞言眉頭一皺,厭惡的說:“怎麽?匈奴再一次南下了?”  蒙武跟著不屑的勾起嘴角,冷聲說:“他們聽說新主即位。對著一個年僅二十二歲的青年,無恥的匈奴人還有什麽不敢做的?才被李牧將軍打垮了沒幾年又來進犯我大秦,匈奴人真是太自負了!我一定要讓他們有來無迴。”  王翦不由得跟著蒙武點頭。  隨即,他麵容一整,直接道:“大軍聽令,明日攻打南越,拿下南越之後,直奔西甌。”  “得令!”蒙武立刻高聲應下王翦的吩咐。  炎熱的溫度已經徹底消融在冬日之中,對秦國戰士來說無比舒適的溫度已經來到,他們臉上掛著自信卻又充滿殺氣的神情,像一群狩獵中的雄獅緊緊盯著他們的敵人。  百越注定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咻!”一支冷箭迎麵射來,王翦手腳利落的斬斷了箭杆,讓箭頭“噗”的一聲紮進泥土之中。  他垂首看著地上粗劣的箭頭,看向在密林中隱藏了自己身影,人數卻十分稀少的百越人,臉上浮起一層包含殺意的憐憫:“上弦,放箭。”  三排強壯的弩兵結成陣勢,搭弓、上弦、放箭。  在陽光下閃耀著迷人金光的青銅箭不斷射入林中,一聲聲沉重的聲響伴隨著百越人不堪重負的慘叫響徹叢林。  可秦軍沒有一個停下手中的動作,端著一丈有餘長戟的戰士站在強弩手麵前拱衛著他們,腳步整齊劃一的踏著步伐不斷向前推進。  “咚、咚、咚!”戰鼓深沉的迴響著,敲出一曲曲沾染了殺戮和血腥的戰歌,而秦國的將士們伴隨著他們的戰歌,無情的征伐著這片從未被人染指過的土地。  偶有躲過強弩的百越戰士放出一、兩箭,精準的刺向秦軍戰士們的身體。  可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失算了!  百越人的武器實在是太落後了。  秦軍裝備著由青銅封邊的玄色皮甲,鞣製過的厚實皮革保護著他們身體全部危險的部位,麵對這樣的敵人,百越人的箭矢甚至不能在他們的皮甲上留下任何傷痕;可當百越人射箭的時候,他們所隱藏的位置已經被秦軍戰士們精準的推斷出來,反手一箭射下。  百越人連最後的希望都沒能夠留下。  鮮血和屍體很快堆滿了這片山林,而殺氣騰騰的玄色大軍,已經繼續開往西甌,意圖徹底平滅百越之地,將其收歸秦國版圖。  王翦深吸了一口充滿血腥味的粘稠空氣,再睜眼的時候,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平靜的對王奔吩咐:“向國主傳訊,百越、已滅!”  “是,將軍!”王奔轉身而出,親手書寫下這次勝利的戰果,將其交托給激動得雙眼發紅的傳遞消息的士兵們。  他握拳在領隊的士兵胸口錘了一拳頭,認真的說:“別光顧著高興,麵見國主的時候,切不可膽怯。”  戰士胡亂點了點頭,即使未曾徹底冷靜下來,卻也清醒了不少。  他站在原地沉默片刻之後,單膝跪地,雙手接過戰報,鄭重其事的說:“決不負將軍所托。”  王奔衝他擺擺手,送別道:“好了,走吧。”  一隊傳訊的士兵騎著良駒寶馬,很快消失在王奔眼前,隻留下地麵上一層飛揚的泥土。  他忍不住露出笑容,搓了搓臉,才強行崩起臉上的愉快神色,大步向軍營內走去。  秦軍大勝!他怎麽能不高興呢!  自打冬天到來前最後的溫暖時節,秦子楚和嬴政在鹹陽宮後殿胡天胡地的瘋狂了一迴之後,秦子楚幾乎瞬間發現本就在他麵前十分放鬆的嬴政,越發暴露出了貪得無厭的真麵目。  鹹陽宮中溫暖舒適、風景優美的地方,幾乎都留下了他們纏綿的痕跡。  (□′)┻━┻簡直喪心病狂!  “子楚,現在沒有人,過來。”嬴政拍了拍自己身邊,一臉笑容的看著秦子楚,雙眼之中滿是期待。  嬴政微笑明明是絕美的風景,可惜,秦子楚卻從嬴政眼眸深處看到了他不加掩飾的欲望。  金燦燦的王座那麽耀眼,可秦子楚卻控製不了自己抽搐的嘴角。  Σ(っ °Д °;)っ親,你不覺得打造好龍椅這個神奇的物品之後,第一件事是來玩羞恥y,顯得品位略獵奇了麽!  說好的高大上呢?!  嬴政看著秦子楚的神色,放肆的笑了起來。  他幹脆走上前,一把打橫抱起秦子楚,直接將他壓在龍椅上。  嬴政的手指緩緩摩挲著秦子楚的臉頰,低聲說:“明日一早,朕就是名副其實的‘秦始皇’了。”  秦子楚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而嬴政下一句話更是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他虔誠的親吻著秦子楚的嘴唇:“朕會做到當初的承諾,登基後立即帶你巡遊天下。”    第175章 巧合    雖然一直都知道嬴政並不是個徹徹底底的宅男,可這些年來嬴政也沒有表現出什麽離開鹹陽四處遊玩的意向,秦子楚不由得將兩人當初說過的話,早就拋之腦後了。  此時驟然聽到嬴政說出口的話,他原本微帶掙紮的身體忽而放鬆了。  嬴政湊到他耳邊,嘴唇輕柔的摩挲著他的耳廓,低聲道:“子楚以為朕忘記了麽?”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抱緊懷中放鬆的身體,溫柔的說:“不管子楚說什麽,朕都記得。自從朕繼位,就一直讓你受委屈了。”  秦子楚抬手摩挲著嬴政深邃的五官,指尖從他眉脊上滑過,最終落在嬴政臉頰上,捧著他的臉,傾身向上印下一個柔軟的親吻。  他搖了搖頭,平靜的說:“其實沒有什麽可以讓我感到委屈的。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內侍們不是不怕我,隻是對他們來說掌握了生殺予奪權利的你對他們而言更具有掌控力。走到眼前這一步,我早已有了準備。何況……”  秦子楚說著,輕輕一笑。  他勾下嬴政的脖頸,將他整個人抱在懷中,貼在嬴政側臉上,帶著一股放鬆的口吻柔聲說:“這權利是我偷來的,本就不屬於我,我又有什麽霸占它的資格呢?現在它重新迴到你的手中,本是常理。”  嬴政抿著嘴唇沒接話,親吻秦子楚的力度卻越發溫柔。  天子才有巡遊天下的資格。  西周未滅,嬴政卻公然宣布要巡遊天下,可得到消息的西周朝卻任何反對的聲音都不敢發出,隻能用尷尬的沉默維持自己苟延殘喘。  西周自上到下全都眼睜睜看著遠超過諸侯國該有規模的禦駕自鹹陽城出發,沿著大好河山,向相對溫暖的南方駛去。  秦子楚以為此番巡遊天下,他和嬴政乘坐的馬車頂多也就是大了那麽一丁點,但是事實證明,他真是太天真了。  所謂的禦駕根本就是兩室一廳帶衛浴的標準!  這種出門背著豪華套房的感覺,真是豪!透!了!  門軸這個小物件早就被喜歡開窗透亮的秦子楚公布出來,秦國聰明的工匠飛快製造出了這個神奇的小物件,並且將它大麵積應用在禦駕的裝飾之中。  寬敞的臥房裏鋪著厚厚幾層皮毛,能夠讓人完全探身出去的寬敞窗戶上蒙著一層特別細薄可以隔絕塵土,卻又讓人能夠清晰看到窗外景色的紗簾。  秦子楚隻要向內打開窗子,就能舒舒服服的觀賞窗外的綠水青山。  加上無藥可醫的暈車症,他幹脆每天懶洋洋的窩在臥房裏麵,聽著禦駕的門廳之中嬴政和心腹忠臣一起商量國事。  “您的身體一直很健康,為什麽要退位過給國主呢?”被秦子楚帶出來跟著解悶的張良忍不住開口道。  秦子楚微微笑了起來。  他眯起眼睛看向窗外原生態的美景,十分滿足的說:“我做國主辦事總是瞻前顧後,替幾十萬人做決定的時候也頻頻遲疑,太過計較得失了。一直都覺得心裏累得慌,此其一;其二嘛……嗬嗬,阿正比我合適得多,真正的天下之主。”  秦子楚眼中漾出迷蒙的笑意,渾身散發出一股美妙的氣息。  進入發育期而身高猛漲的張良看著他臉上的表情,臉色莫名有些發紅。  秦子楚迴過頭,對上張良的神色,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頂,仍舊像是對待孩子似的,關心的說:“是不是我一直開窗曬著你了?臉好紅。”  張良升起古怪的心思,看了秦子楚幾眼之後,忽然說:“別總揉我的頭頂,我不是小孩子了!”  秦子楚順勢放開手,輕笑道:“是啊,是啊,小孩子都愛這麽說,就跟醉酒的人都喊著‘我沒醉’一樣。”  張良被秦子楚調侃的臉皮一紅,剛剛的古怪情緒反而徹底消除了。  他有點生氣的別過臉。  秦子楚笑笑沒說話,拿起嬴政特意送來後頭讓他解悶的奏章看起來,悠閑的在上麵批閱幾筆。  過了一會,張良又忍不住湊到秦子楚麵前說:“上王四十有三了吧?”  秦子楚頭也不抬,好脾氣的說:“是啊,可惜不能告訴為何駐顏有術。”  張良哼了一聲,然後忽然說:“我知道上王非要退位的原因了,你怕自己看著比國主還嫌小,臉麵過不去。”  嘴上這麽說,張良心裏卻冷靜的想:其實不是臉麵過不去,而是看起來似乎長生不老的上王太容易給臣子錯覺,讓他們以為國主會比上王先死。  上王有沒有其他孩子,一旦有心人起了惡意謀害國主如何不動搖國本?  但對上王來說,也太委曲求全了。  這樣想來,張良忍不住側過臉,不想讓秦子楚發現他臉上的情緒。  張良在鹹陽宮中每日與秦子楚相見,雖說授課的老師是李斯,可關心他們這群遺民孩子生活的人卻是秦國的上王。  他私心裏對秦子楚親近,更因為他看著年輕,已經有些將秦子楚當做父兄來孺慕。  張良的視線落在擺放在一角的地圖上,臉色忽然一沉,立刻轉過頭看向秦子楚,顧不得其他情緒,擔憂的說:“上王,誰製定的巡遊道路,這也太不安全了!”  秦子楚看向張良,眼中滿是茫然。  張良歎了一口氣,十分操心的說:“此番巡遊是按照原來趙境、韓境、魏隨後直接轉路進入溫暖的楚地過冬,然後轉路開往齊境,等到來年夏日的時候進入燕地避暑,秋收前後迴到鹹陽宮,正好主持科考。計劃原本不錯,但怎麽會經過這個地方?陽武縣是個極為適合刺殺的地點!”  秦子楚雖然聽懂了張良話中的意思,可他對地理真的不了解,隻能繼續茫然的看著張良。  張良著急的坐起來,爬到地圖邊上,指著上麵繪製的各種線條語速飛快的說:“想要進入陽武縣,古博浪莎是必經之路。這裏北臨黃河,南鄰官渡河,到處沙丘連綿起伏,一望無際;沙丘上更是荊棘叢生,尤其在低窪處,又有沼澤地、水窪連成一片。地方誌記載此地一直都杳無人煙,極難行走。但是若是行刺的話,哪怕一擊不成,行刺的人也可以向北逃過黃河,或是向南可逃過官渡河,輕而易舉的躲過秦軍的搜捕!沒幾日的路程就快要到此處了,太危險了!”  秦子楚看著張良,露出安撫的笑容,心中感歎的想:真不愧是日後能夠輔助劉邦建功立業的謀臣,隻看地圖的就能夠想到那麽遠了。  他低聲道:“你一會去見見阿正吧。”  張良愣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秦子楚話中的意思。  他很快誤會了秦子楚的意思,不由得漲紅了臉,口氣中帶著怒氣的說:“我這麽說才不是為了功名利祿呢!”  秦子楚點點頭,微笑著說:“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們的安危,怎麽忽然不高興了?”  張良有些別扭的扭過頭。  過了一會,他才跪倒秦子楚麵前,叩首道:“張良無禮,冒犯上王,請上王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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