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長相並不一致,有五官偏東南亞的黑皮膚人,也有發色比較淺五官比較深邃的其他人種。穿著打扮和大厲人明顯不同,幾乎都帶著相當濃鬱的戾氣,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善茬。溫樂皺著眉頭,隨意拉過一個水手來:“這些人是誰?”水手一瞧拉住自己的人居然是溫樂,嚇得連連後退,隨後仰頭朝著船上高聲大叫:“老大!!!老大!!!!爵爺來了!!!”碼頭一陣騷動,忙碌著的兵士們抽空跟溫樂行了禮,很快的,一群人從主船的側梯那兒迅速的跑了下來。領頭的溫潤把溫樂嚇了一跳。溫潤黑了可不止一點兩點,去時本來皮膚白淨的很,加上舉止有度談吐文雅,怎麽看怎麽是個溫潤如玉的濁世翩翩佳公子。現在佳公子變成黑耗子了。偏偏他還穿著自己那身皂色的衣袍,頭發很久沒有護理過顯得有些枯亂,人也精瘦了一圈,從船上飛快的跑向碼頭時,溫樂幾乎一時間沒認出來他。好在他五官長得好,雖然黑了許多,但比起以前來反倒多了些男人味。下到碼頭,溫潤迅疾的腳步忽然放緩了,他和溫樂隔著人群遠遠的站在兩端,溫樂看不清他的神情,卻分明感受到他在盯著自己。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麽,溫樂居然心生起怯意,沒有了挪動腳步的勇氣。不知道這樣遙遙相望了多久,最後還是溫潤主動慢慢走近。溫樂如同被釘在原地似的無法動彈,隻能看著對方緩緩的走到眼前,對比記憶中的眉眼,才發現除了膚色,溫潤似乎一點也沒有變。走到再不能更近的程度,溫潤垂頭盯著溫樂仔仔細細的打量。近半年的遠洋生活讓從來養尊處優的他又長高了些許,雖然溫樂也在長個子,但曾經最佳的增高年齡他都用來長肥肉了,橫向發展的後果就是他比周圍同年齡段的公子哥兒們看起來都要矮小一些。他忽然笑了起來,伸手壓了下溫樂的腦袋:“你怎麽又變矮了!”溫樂一開始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忐忑,一聽這話什麽感覺都一掃而空。兩個人好像壓根兒沒有離別過那樣迅速的又親密起來,溫樂打掉溫潤的爪子,憤然說:“哥,你給我差不多一點!”溫潤咳嗽了一聲,摸了摸嘴上蓄起來的一撇清爽的胡須,低聲笑道:“我隻是有感而發,你別生氣。你這個身高在賦春來說算是很不錯的了。”溫樂瞪了他一眼,越過他看向才下了船的多倫,多倫穿著溫樂新年時特意吩咐人替他做的絲綢大花褲子,登著馬靴騷包兮兮的往腰上係鞭子。他很敏銳的察覺到了溫樂的視線,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他指了指那群被驅趕著的海盜模樣的俘虜,又指了指溫潤,揚起大拇指來。晚間洗漱完畢,兄弟倆麵對麵坐在書房內,溫潤一板一眼的匯報工作。問起那群俘虜,他發笑道:“當然是海盜。我們從群島交易完帶著貨物迴航的時候碰上的他們。一開始人可比這裏多,第一迴碰上的是三艘船的匪隊,我們用你留下的雷管炸了他們兩艘船,然後把剩下那一艘船的海匪都給抓起來了。結果沒多久他們老窩裏的人馬全部出動要來尋仇,又被炸沉了好幾艘,這群人再沒敢反抗,我就把他們都捉迴來了。”溫樂哈哈大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想必是在海灣裏作威作福慣了,還想到咱們這兒拉大旗作虎皮,你做得好!”他心知事情肯定沒有溫潤這一輕描淡寫來的輕鬆,一隊七八艘船的海匪戰鬥能力絕對比大厲朝的海上正規軍要來的厲害了,僅僅憑借那些雷管想要收服人家必定沒有那麽輕鬆。溫潤被他誇獎,臉上帶著笑意,伸手拉著他到自己床邊坐下,打了個哈欠:“這一去雖說辛苦,海上的風景卻也著實漂亮。下次有機會了,我們航線弄熟悉後我就帶著你一塊兒去玩玩。我們這一迴找到了一處連在一塊的群島,船靠岸的時候,島上的人們害怕的很,還朝我們丟石頭和矛……”溫樂不知不覺聽的入神,腦內幾乎想象出一副活靈活現的畫卷。他打斷溫潤的話,插嘴問:“你們不會把他們都殺了吧?”溫潤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為什麽要殺他們?那裏本就不是我們的土地,他們害怕我們,溝通不就好了。後來我們拿出大米布匹之類的東西,連部落的頭領都變得非常熱情了。”溫樂沒料到這個老古董思想還挺人道的,頓時就好感大增:“我隻是擔心而已,你想的周到,老三肯定撩著袖子要上去打架的,你勸得住他?”溫潤哈哈大笑,他扒了扒溫樂亂糟糟的頭發,脫了鞋子爬上床,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上來,熄了燈我慢慢和你講。”溫樂好奇後事如何,急忙照做,溫潤細心的把他脫下來扔到地上的襪子撿起來放到床邊,在被窩裏摸索到他的腰,抱住拉到自己這邊來。溫樂有點別扭的扭了扭,被他打了下屁股:“別瞎動,我困死了,好久沒抱你給我抱一下。”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又把手掌移到溫樂的屁股蛋上捏了捏,歎道:“你怎麽又瘦了,再瘦就要脫型了,這樣不是挺好的?”溫樂掐著他的咪咪威脅到:“你把手給我挪開,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溫潤低聲笑著,聽話的移開了爪子,挪到自己胸口來握住溫樂的手,繼續說方才的事:“你可真是了解老三,那群當地人朝我們扔木矛的時候,他氣得都快發脹了,還鬧著要下船去教訓這些人一頓。我雖然攔下了他,但後來他還是找了個機會和那群本地人的頭領打了一架,反倒因為那一架,他在群島上混的比我更風生水起。”他的手心滾燙,貼在溫樂的肌膚上有一種特殊的潮濕感,低低的耳語響在頭頂,黑暗裏,一種忽如其來的情絮浮沉在空氣中。兄弟倆親密的擁抱著,溫樂歎息一聲:“辛苦你了。”溫潤眼神溫柔,一手伸在溫樂的頸下,一手緊緊捏住對方微涼的手,低頭用嘴唇在溫樂的發心輕輕碰了碰。“睡吧,”拍拍溫樂的後背,溫潤有些疲憊的小聲說,“有什麽事情,明天再做也來得及。”第33章翌日上午,兄弟三個起了大早,商船上的貨物需要人親自去盯著。由於商船的所有權是隸屬溫樂名下的,所以所有的貨物並不需要通過府衙報備,直接就能運到侯府裏來。於是等到溫樂他們到達庫房的時候,堆不下的庫房院子裏已經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溫樂隨便開了一個,就被裏頭滿滿當當的金沙給晃花了眼,他合上蓋子,又開了另一個,裏頭是大半箱大小均勻的粉色珍珠。“臥槽,”他忍不住驚歎,“怎麽那麽多?”“島上有一條河,河裏很古怪,沙子裏頭埋著大粒的金沙,當地人幾十年淘下來隻覺得好看,全部拿來買了我們帶去的碗盤和稻米。”他說著四下搜尋了片刻,找到放在中央的一個綠色的木箱,打開來,裏頭是大半箱子銀灰色的珍珠:“這是之前那隊漁群裏剖出來的,全在這兒了,晚些你看著要不要送去給母親。”“顏色真好看……”溫樂彎腰拾起一粒珠子來端詳了片刻,對身後的忍冬道:“串一道珠簾吧,給老夫人掛在庭院的湖心亭那裏。”忍冬詫異的抬頭看了他一眼,迅速低聲答應下來,溫煉咂舌道:“二哥,你如今可真是越發奢侈了。”溫樂沒理他,這東西好看歸好看,珍貴歸珍貴,商城裏低價卻未必搞不來更多。天然的珠子和人工的珠子拿來賣全是一個價格,但總歸天然的更叫他覺得舒坦,拿來送韋氏用的,不是精品怎麽能行?除了這一箱子銀灰色的珍珠外,溫潤帶迴來的貨裏還剩下三箱粉珍珠、四箱白珍珠、一箱黑珍珠,其餘的大都是需要進一步冶煉的金沙,總體算下來收獲豐厚到不可思議。清點完畢後,溫樂放著賬冊一邊計算,一邊跟溫潤講:“下一迴你再去島上的話,跟當地那邊的酋長商量一下開金礦的事情吧。那麽多的金沙,那裏的金礦含金量肯定不少。開礦就雇傭當地的人,拿糧食和布匹酒水做生意都行。反正船廠那兒已經在造船了,到時候一個船隊載重肯定比你一艘船要多。”溫潤掐了一下他的臉,溫煉在一邊兒嘰嘰喳喳的插嘴:“二哥你和大哥怎麽想到一處去了?我們出來的時候大哥就已經把這些事情給商定好了,我們還找到兩個有銀礦的小島。現在缺的就是開礦的人,大哥的意思是不能雇大厲的人去那兒,風聲走漏以後會引火燒身。”溫樂眼神頗為驚訝的看著溫潤,這家夥這麽給麵子?自己都已經做好了,居然還悶不吭聲任由自己說教?他拍拍溫潤越顯結實的手臂:“大哥,嘴上長毛後你果然做事情越發牢靠了。”溫潤眯著眼睛摸摸嘴唇上的小胡子,溫煉不甘寂寞的大叫:“二哥!我呢!我呢?”“你也很好,”溫樂對溫煉的教育態度一直都是鼓勵著來的,他拍拍溫煉的腦袋,笑著說,“出去一趟你也懂事了很多,知道引火燒身對我們的影響很不好了。二哥很欣慰,你要多加油啊。”溫煉跟溫潤一樣被曬的漆黑,他還續了絡腮胡子,此刻黝黑的皮膚下透出暗暗的紅色,嘴巴也緊緊的抿了起來,眼中是遮不住的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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