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畫眉迴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那會兒祁雲都已經把晚飯要吃的粥熬好了, 這個天兒又沒有空調, 在廚房呆著簡直就是受罪。


    祁雲擇好了要下鍋炒的菜,切了黃瓜絲跟胡蘿卜絲正站在廚房門口端著盆捏著筷子拌調料。


    “我剛才迴來的時候在外麵郵筒看見送過來的錄取通知書了。”


    分數是幾天前知道的, 因為他們就在平城裏, 所以錄取通知書也是第一批抵達的。


    江畫眉說得輕巧, 祁雲跟江河卻是手上的動作一頓, 而後反應過來, 紛紛露出個笑,祁雲比自己考上了還要高興, 放下手裏拌涼菜的筷子大步跨過去彎下腰雙手一伸,直接就把還背著小挎包一手拿通知書一手拿手帕擦汗的江畫眉抱了起來, 還往天上扔了兩下,“我就知道我家眉眉最棒!”


    “姐, 恭喜你!”


    原本還憋著情緒的江畫眉沒忍住也跟著露出個笑, 眼眸彎彎露出幾顆潔白整齊的牙齒, 顯然根本就不像一開始表現的那樣淡定。


    平安看見媽媽被爸爸抱著, 雙手往胸前一環,皺著眉頭琢磨了一下,雖然不太懂, 但是好像是家裏發生了什麽很高興的事。


    如意坐在一旁的木頭小椅子上,手上還抱著小豎琴, 睜圓了眼睛一上一下的看著媽媽在爸爸懷裏拋起又落下, 也不知道那嚴肅的小模樣到底是在思考什麽深沉的問題。


    一年多擠著時間時刻不敢放鬆的刻苦學習, 若說江畫眉心裏不覺得難熬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是這次失敗了,意味著她還要繼續那樣強撐又一個年頭。


    刷題刷了那麽多,江畫眉其實想想心裏就有點發慫,她到底不能像祁雲江河那樣能夠把學習當做輕鬆寫意得好似日常飲水吃飯一般。


    拿到錄取通知書了,江畫眉整個人也放鬆了很多,家裏有喜事,當然要慶祝一下。


    祁雲直接換了衣裳,又給平安套了小襯衣小背帶褲,如意也被他媽媽脫下小裙子換上跟哥哥同款的小襯衣小背帶褲,叫上江河,一家人一起高高興興的出門吃大餐去了。


    吃什麽?幹脆就去吃平城烤鴨好了,那裏帶著小孩兒也比較方便,至於家裏還孤零零擺在廚房的稀飯以及拌到一半的涼菜?此時可沒人能想起它們。


    如意的褲子有一半都是封了褲、襠的那種,這些都是之後凝開芳從懷城那邊買了寄過來的,因為如意實在太喜歡到處爬了。


    若是還穿之前的開襠褲,屁股墩子往地上一坐,然後再爬起來,屁股縫裏總會帶上許多髒汙。


    如意如今穿的裙子都是之前懷著他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是小姑娘才買的,買都買了若是不穿,江畫眉跟祁雲又已經商量好不再生孩子了,那豈不是浪費,所以平安那個看妹妹的心願卻是因為他媽媽舍不得浪費新衣裳才陰差陽錯達成的。


    如意出生之後除開一開始那些嬰兒衣裳不分男女之外,長大一點之後凝開芳就會按季節的給兩個孩子買衣裳寄過來。


    如今特區那邊各種工廠更是林立,懷城也受到了衝擊,衣服款式好看又便宜,凝開芳最喜歡的就是給兩個孫子買款式一樣的衣裳,想著平安如意都能走路以後這般穿著,該多好可愛啊。


    當然,凝開芳也不偏心,祁芬那裏的外孫也有份,邊疆那邊餘安安肚子裏那個還沒出來呢,凝開芳也已經準備上了。


    最後因為每年買的衣裳太多,凝開芳掰著手指頭一算,最近有了自己開個服裝店的念頭,這樣的話以後給幾個孫子外孫選衣服也能更方便。


    也不求能掙多少錢,隻要能把家裏人的全年衣裳都負擔走就不錯了。


    一家人去吃了頓大餐慶祝了一迴,迴家之後祁雲就開始幫江畫眉盤算著開學要準備些什麽。


    雖然這會兒時間還早,但是剛得到確鑿消息麽,總歸心裏還是挺激動的。


    “行了行了,快睡了吧,當初你考得上清苑都沒這麽折騰的,瞎樂嗬。”


    江畫眉實在看不過眼了,距離下半年開學還有一個多月呢,也不知道自家男人這是著的什麽急。


    江畫眉換好了睡衣擦幹了頭發,把祁雲拉著放下了筆往床上帶。


    祁雲原本還想說什麽,不過看見自家媳婦要拉他去的是床上,於是立馬不說了,十分積極的反手將人給抱著三兩步就滾上了床,這樣私底下兩個人再慶祝一迴好像也不錯。


    睡在小床上的如意似乎聽見有什麽噪音,小眉頭一皺,吧嗒了一下嘴,到底因為是晚上睡得沉,翻了個身雙手雙腳搭在一起又睡了過去。


    因為是側躺著的,所以臉頰肉擠到了一起,壓得唇角掀開了一個縫流出了口水。


    江畫眉成功考上大學的消息祁雲自然不會忘記給凝開芳他們說一聲,凝開芳倒是真的挺高興的,這年頭家裏能出個大學生都是很光榮的事兒。


    先前他們家雲雲考上了清苑,現在兒媳婦又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光管,別管那啥光管她聽沒聽說過,反正是在平城呢,在絕大多人心目中,首都的大學再差那也是好的。


    剛好這邊掐算著大兒媳九月裏就該要生娃娃了,凝開芳也坐不住,原本還在找店鋪準備買了自己開服裝店呢,這會兒幹脆就讓自家男人在懷城好好找找,反正這些事兒凝開芳是絕對相信祁海茂眼光的。


    這才八月份兒,凝開芳就迫不及待的收拾包袱買了火車票拋下祁海茂一個人北上了。


    祁芬知道後也是哭笑不得,不過還是把自家爸爸那邊的內務攬了過來,兒子有沒上班的爺爺奶奶看著呢,這會兒也已經一歲了,基本不會太鬧騰。


    祁芬隔三差五下班後就去娘家那邊幫著收拾下家裏,收拾好了再迴婆婆家吃個晚飯接了兒子,再去修理店給自家男人送飯。


    昊斌今年趁著修理廠外包的時候直接給花錢承包了下來,如今還自己買了兩輛大卡車往經濟特區那邊跑,雇了兩個老熟人幫忙開車,給那些廠子拉貨之類的,又接收那些需要修理的車,每天還是挺忙的,吃飯都是祁芬在送,好在祁芬那工作清閑,偶爾還能帶著兒子去單位照看。


    祁芬這工作雖然對比起昊斌工資委實算不上高,家裏現在也不缺這點錢了,可這樣國有單位還是有別的福利的,特別是單位幼兒園,等家裏孩子大一點之後就能直接送進幼兒園了。


    這會兒可不像幾十年後私立幼兒園大規模出現,學校甚至還不會承認一些從私人幼兒園出來的孩子,非得讓孩子在國立幼兒園再念至少半年才能順利進入一年級進行正式學習。


    像是他們這種國有單位的幼兒園,裏麵的教學質量是很好的,以後上學也會因為父母有在國有單位上班而享受到一些便利。


    祁芬這個單位屬於鐵路部門,並不是那種廠子,並不存在被時代淘汰的說法。


    如今懷城被特區經濟迅猛發展衝擊得尤其嚴重,很多廠子也因為不斷流入市場的更物美價廉的商品不得不進行裁員,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那些臨時工。


    留下來的正式工也戰戰兢兢,就怕第二天再來上班就發現自己的名字出現在裁員名單上。


    有的人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跟著下了海,有的人費盡心思的去討好領導希望自己能夠一次次躲過裁員危機。


    這個時代確實有下海後一夜暴富的,可這並不是後世人想象中遍地是黃金彎腰就能撿十萬的天堂,有無數人暴富,可也同樣有無數人虧得血本無歸最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祁英早上心不在焉的進了廠子,路過門口的時候抬頭跟別人一樣站在通告欄前認真的看了看上麵那張名單,發現今天的依舊是幾天前那張,祁英鬆了口氣。


    拉了拉肩膀上的包帶,祁英轉身往工作庫房那邊走。


    這樣下去不行,上次裁員名單裏就已經出現正式職工的名字了,祁英這麽多年在外麵被打擊慣了,也多少有些自知之明了。


    她本身當初進廠子的路子就不好看,再加上前兩年她在廠子裏也是不安分的人,在領導們眼裏並沒有好印象,要是再繼續裁員,說不定下一次就有她的名字了。


    祁英抿唇想了想自己手裏偷偷攢下來的錢,還是有些拿不定注意。


    到了庫房,祁英把包放到自己的箱櫃裏,鎖好了小鎖,祁英三兩下換好工裝,去庫房裏把一箱箱膠鞋整理好,又搬上卡車,或者搬進存庫。


    短短四年不到的時間裏,當初在娘家還能作天作地連幫家裏從樓下拎桶水都能委屈得偷偷抹眼淚的年輕姑娘如今已經能麵不改色的抱起三箱沉重的膠鞋行走自如了。


    原本大家幹活也沒這麽積極的,可現在廠子裏訂單一日不日一日,偶爾還要拖欠工資,可饒是如此,大家都怕自己不好好表現第二天就要被裁掉。


    大家都賣力了,半庫房的膠鞋沒到中午就搬完了,如今沒了活兒大家卻完全不像以前那樣高興,反而三三兩兩碰頭滿臉愁容的商量。


    “要是活兒還能像以前那樣幹都幹不完就好了!”


    有人這般期待,祁英不由哂笑,而後垂眼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


    手上已經有了一層繭子,胳膊也如同當初母親那樣變粗了許多,可她不像母親,有一個晚上迴家還願意為她捏胳膊放鬆的丈夫,祁英有的隻是一個已經把她趕出臥房正眼也不再多看她一眼的男人。


    “哎你們說,那祁英真不知道她男人跟別人好上了?”


    這些人擔憂完了工作的事,閑得無聊,又開始日常八卦了。


    “嘖,這誰說得清,那付得桂當初還是祁英唯一的朋友,說不定是她自己牽線搭橋的也不一定!”


    “嗬,還能這樣?”


    “那可說不準,畢竟祁英自己那屁股都沒擦幹淨呢,自己不幹淨了,自然要把男人也拉下水,這樣兩個人才公平嘛......”


    聽見那些閑言碎語,祁英毫不動容,然而最後一句話裏麵的“公平”二字卻讓祁英睫毛一顫,不由自主晃了神。


    這兩個字,曾經是她在娘家理直氣壯懟天懟地成天鬧騰甚至跟母親打架的最大憑仗,那時候真傻啊,總覺得父母不公平對她不夠好,一心覺得那個家就是束縛她的牢籠。


    可現在真的掙紮出來了,卻發現那並不是牢籠,反而是父母給他們支撐起的保護傘。


    這三年多祁英過得並不好,一開始因為在廠子裏癟老三鬧騰的事兒,祁英不得不把自己每個月的工資全部上繳,即便如此,方遠的媽依舊每天罵罵咧咧說她不守婦道給他們家抹黑。


    後來上門的混混兒越來越多了,一開始演的戲完全一樣,那會兒大家就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了,等到後來演戲的混混兒越來越誇張虛假,別人已經不再說祁英的閑話,反而開始可憐祁英的遭遇,覺得那群混混兒忒不是東西。


    那時候祁英就找到機會大鬧了一場,甚至把混混兒的事順勢推到了方遠身上,因為方遠跟他們廠子裏的付得桂是被她當場抓住的。


    偷了腥的男人想要把罪過全都推到妻子身上,自然就有了做這種事的動機,而且方遠是男人,成天工作也不努力,時不時就在外麵溜達,認識混混兒的機會自然就多了。


    鬧完了祁英也算是跟方家的人徹底撕破了臉,祁英捏緊了自己的工資,方遠媽趁機把祁英也趕到了用陽台臨時搭建的雜物間。


    那雜物間比廁所都寬不了多少,隻擺放一張最窄的床之後連門都打不開,隻能掀開一條縫讓人擠出去。


    方家吃飯永遠沒有祁英的份兒,連用水都要被方遠媽指天罵地的噴口水,要不是因為趕祁英出門要被鄰居說叨,怕是祁英連那陽台間都不能住了。


    也不是祁英非要忍氣吞聲留在方家,隻是一來她不甘心就這麽便宜了方家,也不甘心當初那麽決絕的拋下娘家踏入方家,最後就落得這麽個下場。


    二來祁英想要盡可能多的攢錢,娘家她是沒臉迴去了,如今她唯一的依靠隻有錢了。


    中午去食堂吃了飯,洗了飯盒後祁英又去打了一份飯菜,如今廠子收益不好,連食堂的飯菜都沒以前那麽多油水了,翻來覆去的就是白水煮白菜白水煮土豆片。


    想想以前還嫌棄一個月才能吃到兩三次肉跟細糧,祁英有時候恍然之間都好像不認識記憶中的那個自己。


    以前很多因為怨恨而忽略的細節這兩年來越發出現得頻繁了,祁英偶爾晚上做夢也會夢見以前。


    小時候弟弟還小不能吃東西,媽媽每次忙著迴來給弟弟喂奶,中午從食堂打迴來的飯菜裏但凡有一片肉,大哥大姐都是緊著給她吃的。


    媽媽晚上迴來那麽疲倦了,可一旦她吵著要跟媽媽睡,媽媽也會把爸爸擠開,讓她跟弟弟一左一右擠在她身邊。


    過年了,雖然爸爸不能給家裏買很多好吃的,可是買迴來的糖她永遠都會多分一顆,哪怕後來弟弟長大了也是這樣。


    然而那時候她在做什麽呢?


    哦,在發脾氣,說為什麽爸爸不能多掙錢,買別的小朋友都能吃到的那種奶糖,還說因為多了個弟弟,所以她原本應該分八顆糖的。


    事實上沒有弟弟的時候,他們每年也依舊隻能吃五顆,大姐跟大哥會偷偷給她多分幾顆,所以她才始終是最多的。


    很多曾經幾乎遺忘的兒時記憶很是莫名的一次次出現在祁英的夢裏,偶爾發呆的時候也會不受控製的鑽出來。


    知青的名額,媽媽未必不知道她是騙人的,隻是因為覺得男孩兒下鄉確實更安全,所以聽之任之了。


    祁英恍然想起,那時候媽媽知道她騙了她時,打罵她的時候嘴裏說的都是她不該為了騙人就去跟男人親嘴拉手。


    那時候隻一心以為母親是氣她騙了家裏人把弟弟弄去了鄉下,祁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岔了,但是她總忍不住給自己留個念想啊。


    還有癟老三的事兒,祁英有時候都想不明白自己那時候為什麽能想出這種法子,要是真成了,那大姐甚至很可能在結婚當天就被婆家趕迴娘家,所以到底她跟大姐有什麽深仇大恨?


    下午等了半天都沒有活兒出來,小組長臉色不是很好的來通知他們今天早點下班,現在沒有人因為能夠早點下班而高興了,紛紛圍著小組長問明天還能出活兒嗎?


    祁英沒圍上去,就默默看了一眼,然後迴雜物箱那邊換了衣服取了小包。


    “祁英迴來了?”


    “喲祁英迴來了?哎呀呀方家造孽哦!”


    祁英迴到筒子樓的時候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閑置在家的婆母們似乎紛紛對她投以了關注,這種關注在混混兒不再上門找她找方家鬧事之後已經好久不曾有過了。


    畢竟方遠在外麵有女人這事兒已經不是大新聞了,對她的憐憫已經成為了這些婆母的日常行為,今天卻在那憐憫同情之下又隱隱按捺著激動。


    祁英心裏亂糟糟的,可理智上似乎又脫離情緒的十分冷靜,一路踢踢踏踏走到方家門口,半開的門裏隱約傳來方遠媽溫柔的說話聲。


    這就十分難得了,這幾年祁英看見的婆婆幾乎都跟溫柔搭不上邊。


    祁英心裏有了些許猜測,深吸一口氣,抬手拉開了門。


    客廳裏坐在沙發上正一片溫情笑著說話的三人紛紛抬頭,看見祁英,三人好像被按了開關按鈕似的神同步落下臉上的笑。


    方遠似乎沒多少變化,還是像以前那樣長得白皙,可這白得並不健康,方遠不耐煩多看祁英一眼。


    發現身邊的嬌小的女人似乎懼怕的縮著肩膀,內心大男人的保護欲頓時冒了出來,方遠側身把人護著,轉頭瞪了一眼站在門口麵無表情跟個死人一樣的祁英,“還不快滾迴房間把衣服換了,一身膠臭味難聞死的!”


    方遠媽想著一會兒要讓人簽字的事兒,臉上好歹沒有再落臉子了,站起身往祁英這邊迎了兩步,事實上是擋在了往付得桂那邊走的過道,“祁英啊,今天下班挺早的?是不是廠子裏效益不好又要裁員了?”


    祁英轉著眼珠子看了三人一眼,視線在付得桂示威般撫摸著的肚子上停頓了一下,心裏已經明白自己等了這麽久的機會終於來了。


    祁英不願意多廢話,直接走到一邊從飯廳拉了張凳子過來,板著臉坐下,“不用廢話了,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麽,我隻有一個條件,給我兩千塊錢,要不然我現在就去局子裏報警,付得桂的肚子就是我最有力的證據。”


    “兩千塊錢?你還不如去搶銀行啊!滾滾滾,現在立馬就給我滾出方家!”


    方遠跟付得桂都被祁英的獅子大開口嚇懵了,方遠媽更是直接原地爆炸了。


    祁英抬眸看了方遠媽一眼,哦了一聲,真就起身迴房間,沒過幾分鍾,祁英就拎著一個袋子出來了。


    這兩年祁英早就想走了,每次半夜被夢驚醒,滿腔後悔以及對父母的愧疚思念折磨得她睡不著覺,這時候她就會一遍一遍的收拾自己為數不多的行囊,就盼著有朝一日能夠走出方家,然後在雨夜一身落魄的迴到家門前,盼著母親能夠心軟。


    當然,這一切都存在於想象中,事實上祁英並沒有這麽大的勇氣。


    這些年在外麵受的磋磨越多,祁英就越明白當初有恃無恐的自己有多可恨,又有多傷母親的心。


    “你們讓我走的,別怪我不給你們最後的機會,反正我不著急,就讓你的大孫子順利的生下來成為父親婚內通奸生子的證據好了。我會讓你大孫子一輩子都被人記住這個身份的,放心吧。”


    祁英越發有恃無恐,方遠他們就越發心慌,特別是付得桂,更是怕祁英真就拖著一直不肯離婚,那她住進方家也沒用啊!


    “阿英,你怎麽能這麽狠心,我自己是無所謂,可孩子是無辜的......”


    付得桂眼淚汪汪的想要過來求祁英,祁英勾唇嗬嗬冷笑兩聲,“那有什麽辦法,孩子是無辜的我也知道,可這罪名是他親愛的媽媽硬給他搶來的,我也沒辦法幫他啊。”


    “得貴啊,看在你我也曾經是朋友的份兒上我今天就多說一句,這幾年他們方家存下的錢可不少,兩千塊錢就是毛毛雨,要是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這點錢都舍不得,說知道他們是不是真心接受這個孩子的?”


    付得桂臉上哀傷的表情頓時一滯,明顯祁英這話說到了她心坎裏。


    方遠也是要麵子的人,雖然他在外麵跟別的女人困覺這事兒大家都知道了,可至少他們還能厚著臉皮扯塊遮羞布,要是付得桂肚子真大起來了,而祁英還老神在在的住在他們家,那他兒子以後還怎麽見人?


    “媽,要不然咱們?”


    方遠動搖了。


    方遠媽咬牙狠狠瞪著祁英,試圖從祁英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難過不舍,然而祁英板著臉麵無表情得真個跟死人一樣,好像她搖搖頭這人真要就這麽拎包走人。


    其實方遠媽還是挺虛的,就怕祁英真鬧到局子裏,那他們家說不定就要丟工作了,最近她男人單位也是裁員裁得厲害呢,要是丟了工作他們家可就沒有三份工資可以拿了。


    “兩千太多了,我頂多給你一千!”


    方遠媽試圖討價還價。


    祁英意有所指的瞅了付得桂一眼,“你未來大孫子在你心目中才值這麽點錢?”


    方遠媽氣得一個仰倒,忍不住迴頭去看付得桂,見付得桂隻是怯怯的縮著脖子埋頭撫摸著肚子,方遠媽這才放心了,就怕這祁英三兩句話就挑撥得未來兒媳跟她離了心。


    不過付得桂是個性子軟的,以後方家還是她的一言堂,方遠媽還是挺滿意的。


    “我也不廢話了,一口價一千五,要是你還不願意,那就別找我談了。”


    祁雲拎著包作勢要往門口走,方遠著急的站起身拉了拉自己母親,“媽,你就答應她吧!”


    方遠早就恨不得跟祁英離婚了,當初一開始還是嫌棄祁英身上的味兒以及越來越硬的身體,後來祁英跟方家鬧翻了,每次看見方遠祁英都會笑得特別寒磣人。


    方遠看見祁英死人臉的盯著他,就會克製不住的想到當初被抓女幹在床時被祁英拎著板凳砸過來時的那種直襲大腦的恐懼感。


    這些年方遠也隻敢在有人的時候才敢對祁英大聲唿喝,慫得簡直沒邊兒了。


    要不是他媽一直攔著,再加上方遠爸一直不願意鬧得太大,方遠早就鬧著要讓祁英離開他家了。


    當年看見祁英跟她媽打在一塊兒的時候就應該知道祁英不是個脾氣好的女人,方遠簡直後悔死了,年輕那會兒就不該貪戀祁英的美貌以及知情識趣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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