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浮生劫(八阿哥還魂) 作者:焦糖布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胤禩總算鬆了口氣,如今眼下形勢比前世來的更艱難些,太子一黨每況愈下,鎖拿圈禁更是家常便飯,儲君與君王的矛盾已經一觸即發,隻怕老爺子很快就要有動作了。……胤禩估計的沒錯,不過十數日,便又有四、五大臣或被斥責或因罪下獄。若是深諳官場的人,便知道這些人多是依附於太子的大臣。朝堂上風向瞬息萬變,眾人還未迴過神來,太子收受江南商局已經兩淮鹽商孝敬,用以填補戶部虧空的事情便被捅了出來,一時間牆倒眾人推,以前的罪過太子的人不遺餘力得紛紛地出麵作證。這事實在是鬧得太大,康熙一來的確是失望至極,這樣的人怎能為儲為君?於是,激憤之下,康熙先是頒下手諭:“諸事皆因胤礽,胤礽不仁不孝,徒以言語發財囑此輩貪得諂媚之人,潛通消息,尤無恥之甚。”接著,將前來請罪的胤礽拒之門外兩日。將江南商行以及廣州十三行裏但凡與胤礽牽扯上的官員或貶或罰,通通嚴處。四十五年新年之前,康熙終於再頒下一道聖旨,太子胤礽再度被廢,自此圈禁於鹹安宮內,不得與外界互通消息。這樣一道幾乎動搖了國本的旨意,意外的沒有激起太大的反響。也許是因為有了前一次的鋪墊,大家夥兒都學會了觀望、學會了不插手皇帝‘家事’,也許是因為太子太過不得人心,從他被複立的那一刻起,便有許多人盼著他倒下。而康熙對於為太子求情的一眾官員,卻是恨之入骨,他將自己的怒氣悉數發泄了出來,命人將尚書齊世武以鐵釘釘其五體於壁而死;而對死於獄中的步軍統領托合齊,則是焚屍揚灰。一時間群臣莫不人人噤口,無人敢再為廢太子進言。胤禟與胤俄因為這件事對胤禩重新又信服了起來,若不是胤禩攔著幫襯著,隻怕這次他也無法安然脫身,因此往廉郡王府上走動得愈發多了,手底下的動作也收斂了許多。胤禩自然高興這樣的情形,更是花了大半時間與兩人一道消磨。這本是好事,隻是他們來得勤了,自然就有人覺得自己受了冷落,滿腹都是委屈,即便是在廉郡王府裏碰了頭,也不曾給過旁人好臉色,唬得胤禟胤俄二人時常對著胤禩抱怨:“四哥真是越來越嚇人了,像個閻王,也不怕嚇著咱大侄女和侄子。”胤禩表情溫良,笑容有如春迴大地:“那是威風,你們就學不會。”……戶部的欠款因為有了太子被廢、敦郡王被圈,連江南織造曹家這樣的天子近臣也不得不賣了園子仆役還債的例子在前,觀望的官員們也都暗自收起的小心思,該賣莊子的賣莊子,該掏私庫的掏私庫,戶部的補還虧空的動作漸漸順利了起來,沒過兩個月,居然就不上了小一千萬兩的空缺。康熙自然是龍顏大悅,幾次私下表示對雍親王與廉郡王的辦事能力十分滿意,卻決口不提十三阿哥在裏麵的功勞。幾番沉沉浮浮,自小被碰到幾乎與天齊高地位的廢太子,也許是覺察到了這次是真的跌落塵埃,無法翻身,不似前番那般淡然處之。沒過多久,便被人捅出廢太子在鹹安宮仍不安分,趁著石氏病重問診之機,以礬水寫下書信與外界黨羽互通消息。這一次,讓這千古一帝戒備起來,聯想到前番一廢之時的情境,居然有些草木皆兵,不過幾日朝堂上便有人聯名請立太子以安國本,居然被康熙下令入獄或是處死。康熙的這番不顧勸阻兩立兩廢的做法,真真是剛愎自用到了極點,胤禛本想過幾日為胤祥進言求情,如今看來,卻不是個好時機了。眼下康熙不過半百,大半年之前還算得上是精神矍鑠,隻短短幾個月,便有些心神皆傷,萬念俱灰。胤禩看在眼裏,心頭再難激起一絲波瀾,他與太子之間的恩怨早散了,想起不久前康熙曆數太子惡行之時,層言太子不尊師宜,將授業恩師推進水裏,但卻不想當年太子這樣做時,是他這個做阿瑪的不加訓斥,反而數次在年幼的太子麵前責罰授課師傅,如此以身作則,又如何有資格在多年之後拿這件事出來說道?太子自小受盡榮寵,卻不加節製,就這樣被生生溺愛至如今這眼中無君無父的局麵。子不教,又是誰人之過?許久不見的小飛終於從廣州一帶迴來了,這些年胤禩借了內務府的便利,放了他去南方十三行曆練,如今他已然從一個江湖草莽成長起來,成了能獨當一麵的商人。小飛帶迴來一個令人欣喜的消息,一個是如今十三行裏已經建立了一條線,若是有必要,送個把人出海,自馬六甲往南洋一帶,問題應該不大。這件事情自然是避著胤禛的,也算是胤禩留下的後路,卻不是為了自己,他自認為如今同老四的關係,應當不至於被趕盡殺絕,隻是他仍擔憂胤禟貪財的性子,怕他日後終究免不了觸怒胤禛,若是實在周旋不過,送他出海總好過前世那般的結局。胤禩為周圍的人又打算了一番之後,才發覺自己似乎冷落後院許久了。等他將注意力重新放迴自家孩子身上之後,才發現原來小孩子都是在一夜之間便長大了。也許是馬氏察覺出了胤禩的敷衍,失落之餘,隻好將一腔熱情都放在了府裏的幾個孩子身上。小孩子本來便最是敏感的,你對他好,他便能知道。這一年日日夜夜相處下來,就連最是張揚的大格格也嫻靜了下來,居然也捉起了針、挽起了線。胤禩自覺最對不住的便是這幾個孩子,於是對馬氏也漸漸好了起來,每月總有幾日會宿在後院,雖然隻是這樣,卻已然讓馬氏感恩戴德,對幾個孩子也愈發盡心竭力。另一個消息,便是年羹堯出使朝鮮迴京,康熙對年羹堯的能力讚不絕口,不出半月,便將他全家抬入漢軍鑲黃旗,又封了四川巡撫,外放做了一方大員。……“恭喜四哥了,年羹堯入了皇上的眼,隻怕日後更是平步青雲。”胤禩入冬受了寒,病了十數日,自然也沒能去衙門報道。康熙念著他前番在戶部欠款時出了不少力,特地準了他在京郊的莊子裏養病。胤禛得了空便會過來看他。胤禛眼裏瞅著棋譜,落下一子,道:“這人倒是個有能力有手腕的,隻是太過張揚了些。”年羹堯行前曾修書與胤禛,言道‘今日之不負皇上,即他日之不負王爺’,這分明是有所暗指,胤禛看後轉眼便將書信燒了,不過也沒瞞著胤禩。胤禩鼻頭有些紅,十足的懶散地倚在軟榻上:“人若有才了,總是張狂些,想事走得順了,日後慢慢磨練便好了。”真這樣就好了,胤禛腹誹,不過也不想在這樣的氣氛下說那些煞風景的人,正要轉移話題,誰料胤禩又道:“聽說四哥府裏又要添丁了,弟弟還未來得及道聲恭喜。”這話題比剛才的那個更煞風景……第94章 製衡胤禛不想接著話茬子,可惜有人偏偏不解風情,繼續絮叨道:“我聽若嫻說,年家小嫂子也是個才女,詩文作畫都功力非凡,四哥真是好福氣。”哼,你叫你媳婦的倒是親熱。棋譜也扔在一邊,沒心思看了。嗯?氣氛有點不對頭,胤禩後知後覺地抬頭,忽然悟了,於是端起羊奶紅豆飲喝著來掩飾。這邊的人則開始打算,好不容易來一次,說什麽也要留下來。——他休養了這些日子,應該差不多痊愈了罷?胤禛眯著眼評估。胤禩下意識攏了攏披著的外袍,岔開了話題:“四哥,今日怎的不見十三弟,可是他的腿又不好了?”胤禛臉上一黯,點頭道:“他早年騎射時的老傷了,今年入了冬尤其不好。這幾日膝蓋整個都腫了,我才讓他在府裏將歇著。”他兩個最為看中的弟弟,一個為了自保自汙抽身,如今也是身處尷尬;另一個就像被老爺子遺忘了一般,連禦醫問診都是走個過場,否則這膝傷如何會日複一日拖成這般?不是他不願求情,隻是求過幾次,都換了罰其閉門讀書的旨意。任誰都知道,這是擺明了說‘若是不怕罰得更重,隻管求情’,幾次之後,胤禛也隻好暗自忍耐下來,謀定而後動。兩人默然以對,胤禩也沒說出寬慰的話來,如今胤禛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可惜兩人如今除了幫胤祥找些民間大夫聖手之外,還真是無能為力。四九城裏那堆破事兒,也預示著風雨欲來。不管是三阿哥最近頻頻動作也好,還是如今漸漸嶄露頭角的十四弟,至少在今日,沒人會想去提起。轉眼,康熙四十五年的年節很快過去。入夏不久,雍親王府上的侍妾為他添了一名小阿哥,滿月之後,康熙賜名弘曆。也許是因為已經有了弘暉這樣合心意的嫡子,胤禛對這個孩子沒多大欣喜,倒是對胤祥府上兆佳氏剛生下的二格格很是喜愛。康熙年前處置太子一黨的手段狠絕,讓一幹結黨之人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想法,倒是一時不敢再有動作。胤禛在戶部做事,越發的兢兢業業起來,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胤禩仍迴了內務府辦差,繼續不鹹不淡的過日子。想事以前的八阿哥一黨有些群龍無首,如今紛紛蟄伏著尋找下一個主子。這樣平靜的外表下,卻沒人能真正輕鬆起來。儲位懸虛著,禦史們隔三差五便會上書請立太子,一開始或被鞭撻或被問責,到了後來隻是被扔在一邊。隻是每每禦史上書過後,康熙便會尋個由頭將碰到槍口上的兒子劈頭蓋臉叱責一番,弄得眾人膽戰心驚。若是有心人細細觀察下來,便會發現,如今眾位皇子中,未被責難的阿哥,居然隻有十四阿哥。而十四自從開府之後,便往廉郡王府裏跑得很是勤快,而近小半年來,走動更是多著,連遲鈍如同胤俄也察覺出不妥來,私下裏曾對胤禩言道:“八哥,十四弟如今……已然不是當年的十四弟了。”胤禩默默,他又如何不知道?十四如今想的,無外乎是接過自己背後的勢力罷了。十四與胤禟他們不同,胤禟雖然在錢財經營上頗有天分,但在政事上卻毫無建樹,單從他這次慫恿老十擺攤便知他是個心思粗淺的;老十自不必說,打小就是莽漢子一個,從來沒被老爺子看做儲君人選過。如今八爺黨唯一有希望的兩個人,一個被圈著,另一個也娶了漢軍旗福晉,失了角逐的可能,那麽這背後的勢力又該歸了誰去?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十四的目標始終沒變過,以前是他年紀小,如今他已然長成參天大樹。同是愛新覺羅的子孫,有能力一爭,為何不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