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浮生劫(八阿哥還魂) 作者:焦糖布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佟國維道:“八爺莫非被這點挫折便嚇倒了?且不說當今聖上八歲登基,那時局勢有多艱難,即便是先帝、或是太宗皇帝,那個不是受盡磨難才得上位,如今聖上對八爺雖然嚴厲,但也是一種磨練呐。”說得都很對,可惜聰明如佟國維馬齊等人,都低估了康熙心中的計較,也許他是真想讓自己的兒子曆練,但後果確實讓整個王朝都幾乎無法承擔的。胤禩搖搖頭,道:“佟老的意思我明白了,隻是胤禩確實誌不在此。如今說開了也好,無論最後是哪個兄弟做了那個位置,我也隻想做個賢王,能多多做些利國利民的事便好了。”話一說完,屋裏的三個人都忍不住看向他,裕親王眼中是一些心疼一些了然和一些無奈,而另外兩人卻不這麽想,他們自然覺得胤禩要麽是被這次廢太子的事情嚇著了,要麽是覺得他在欲迎還拒罷了。佟國維沉吟片刻,道:“八爺若是擔心朝堂上的支持,便多慮了。實話說了吧,此番我倆並非孤身前來,鈕鈷祿氏一族、我佟氏一脈,還有大學士馬齊、工部的揆敘、戶部王鴻緒、蘇努他們,都托我老頭子來給八爺帶個話兒,願意以八爺馬首是瞻。”胤禩臉色一變,道:“佟老請慎言,如今大哥二哥的波折尚未過去,皇阿瑪最恨的是什麽——是結黨,兩位迴去還要快快與大家說明,萬萬不可在這個時候牽頭眾推,否則大阿哥的下場,便是胤禩的下場。”這句話說得很重,也是胤禩能提點的極限,再往下去,就是危言聳聽了。也不知道在場的人聽進去多少,之後的話題又轉迴了那尊玉觀音像上,說了幾句,佟國維與阿靈阿便起身告辭。胤禩用眼神示意佟國維慢走幾步,佟國維意會,拖拉了一下。福全見狀,笑笑便領著阿靈阿往院子外麵走去,隨口說著別的。胤禩低聲對佟國維道:“佟老,並非是我膽小,但皇阿瑪英明果決,為帝這麽多年,你還認為如今是那個八王議政的時代?若是宗族裏的人逼著佟老立個庶子為嗣,難道佟老會高興?”佟國維一愣。胤禩又道:“如今局勢不明,佟老既然不把胤禩當外人,胤禩也定然坦然以告,若是皇阿瑪要再立儲君,還請佟老置身事外為好,至於鈕鈷祿大人那邊,還請佟老多費心了。我胤禩絕不會把大家往火坑裏推的。”說罷不等佟國維點頭,便幾步錯開身子,似乎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與佟國維前後腳出了院子。佟國維與阿靈阿沒留多久,晚膳也沒用便早早告辭離去,想來是計劃被打亂需要好好再合計合計。那晚福全倒是認真得同胤禩談了一次話,問胤禩到底有何打算。如今儲位懸空,人心浮動。以福全對康熙的了解,下一步議立儲君是極為可能的。如今眼下諸皇子看來,最有希望的便是三阿哥與胤禩。福全知道胤禩的能力不差,為人謙和,自然是比三阿哥更好的人選,因此才會默許了佟國維的試探,因為他也存了這個心思,若是小八想,他願意以他在宗室的力量幫他,再加上佟國維、馬齊、蘇努等人在滿臣中的影響,保舉胤禩為太子,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胤禩眼睛看著在地上與福全孫子輩兒滾在一處的弘時他們,道:“那日二伯病重,皇阿瑪在這裏訓斥我的話,二伯……都是知道吧。”福全一窒,沒有說話,隻輕輕歎息一聲:“你也別想太多了,儲君當擇賢而立。”胤禩搖搖頭,看著福全道:“二伯,我聽說當年皇考曾經問您日後的誌向,您那時便迴的‘願為賢王’,如今……二伯可曾悔過?若是當年皇考再問一次,您還是這樣想的麽?”福全一愣,也看向院子裏坐得滿滿當當的兒孫們,想起太子大阿哥的事情,笑了:“自然是不悔。”胤禩迴頭看他,也笑著:“我與二伯同心,也是這四個字。”福全看著胤禩良久,才釋然地笑道:“既然如此,二伯幫你。”第84章 猜忌胤禩與福全剛說到此處,兩人心領神會地相顧一笑,卻在這時聽見院子裏傳來弘時的哭聲。福全連忙帶著胤禩往院子裏去看,卻原來是胤禩府裏的大格格又捉弄弘時,趁著小孩子不注意把他的衣帶綁在小椅子上,再逗著弘時起身——結果自然是摔了。胤禩正想訓斥幾句,又看見大格格臉上先一步露出倔強的神情來,害怕得要哭的又拚命得忍住,不禁有些頭疼起來,隻好轉而訓斥了跟著弘時的幾個摸摸和丫頭。安撫了摔疼了的弘時,胤禩有些赧然地看著一臉興味的裕親王,口中道:“二伯,侄兒管教無方,讓您老人家見笑了。”福全倒是不甚在意地笑笑,道:“你一個阿哥,差事又重,府裏沒有女人倒是難為你了,如今郭絡羅氏也走了三年,也是時候給孩子們找個額娘了——小八可有看上哪家貴女,不如二伯給你做個媒吧。”胤禩聽見福全說起這件事,先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低頭道:“皇阿瑪巡幸之前便有了旨意,讓我額娘在今年的秀女裏留意一二,隻是迴京之後諸事繁忙,耽擱了。”“哦?”福全來了興致,忙道:“可是已有了章程?是哪家的貴女?”“是漢軍鑲紅旗馬鎮雄的嫡孫女。”福全有些驚訝地沒說話,皇子納漢軍旗的女子為側福晉是有的,但他記得這可是選繼福晉啊——這樣的門第,會不會有些太低了些?福全皺了皺眉,道:“你何必急著定下,若真是……選個蒙古王公的貴女也好啊。”在福全看來,滿蒙之間的關係,自然更親近些,有了蒙古福晉,妻族那邊的助力總歸也會大些。胤禩何嚐不知道,隻是……他歎了口氣,道:“如今侄兒隻想讓弘時他們好好長大,有個額娘照拂著,聽說漢人家的女子都是溫文嫻靜的,這樣……即便是日後有所出,也不至於讓弘時身份尷尬。”福全這才知道胤禩想得深遠,跟多的是為著弘時日後承爵做謀算,若是滿蒙的女子為繼室,所出的子女身份也不會太低,對於弘時弘旺大格格總歸是不好。若是這女子心在大些,說不定弘時便危險了,畢竟沒有那個出身高貴的女子甘心做後娘,給前任的留下的孩子做嫁衣。這樣的手段在宮裏、哪怕是大戶人家都多了去的,縱使胤禩也是防不勝防。但若是漢軍旗的女子便不一樣了,所出的子女身份無論如何也越不過大格格與弘時,橫豎越不過,自然會少動些歪腦筋的。福全歎了口氣,有些憐又有些無奈得對胤禩道:“既然你心意已決,二伯就幫你做了這個媒吧。”……迴了府,天色還沒黑,八月底的京城正是熱得讓人恨不得扒一層皮的時候,京郊附件已經連續無雨了整整一個月,地都快曬裂了。今日在裕親王府上幾個孩子都用了不少點心,隻怕如今也不餓,弘時和大格格吵著要吃冰碗,胤禩便也縱著他們,讓小廚房給三個孩子一人送了半個來。孩子沒有隔夜仇,弘時早忘了下午被欺負的事情,自己舀著勺子吃得沒心沒肺。胤禩忽然想起胤禛似乎前世就畏暑如虎,到了夏日更是心情煩躁。康熙注重養生,平素也有教導皇子們要做到夏日“不開窗、不脫帽、不貪涼”,可憐的老四如今還沒做成皇帝,自然隻能咬牙忍著。想到這裏,胤禩才發覺居然已經大半個月沒見過胤禛了,隻怕這人已經熱得哪裏也去不了了罷,於是便叫了高明過來,讓他把府裏做好的冰碗送一份給四爺那裏。……胤禛確實這幾日熱得哪裏也去不了了,若不是不想惹人話柄,真是連差事也想在府裏辦了,書房的冰盆更是換的勤。他這日正穿了薄薄的單衣在書房裏看折子,便聽見下麵的人來報說是八貝勒府上差了高總管來送東西。草草披了件青藍的常服,胤禛走出來,看見高明手裏拎了個食盒,便問道:“這是何物?”高明笑著哈腰道:“四爺,這是府裏從廣東學來的冰碗,同咱們常吃的不大一樣。爺說正好讓四爺也嚐嚐看,若是覺著好,下迴一並把方子也給了。”胤禛聽了心裏自然是喜歡的,覺著那冰碗還沒吃到嘴裏便已經通身涼快了不少,臉色也好了許多,讓下人打了賞,把冰碗舀到了書房裏。那冰碗用沁色瓷碗裝了,底上鋪著一層細碎的冰渣,上麵是細細碎碎挖起來的豔紅的西瓜囊,隻是上麵似乎還撒了寫翠鸀色的東西,襯著紅底的西瓜很是討喜,用銀調羹挖了一點放進嘴裏,冰冰甜甜的味道裏夾雜著一些薄荷一類的味道,果真比京城裏尋常吃的加了蜂蜜冰糖的冰碗有些不同,似乎更是祛暑沁心些。胤禛一邊看著折子,一邊用勺子挖著冰碗,主意果然開始打到胤禩手裏那張方子上,心裏盤算著兩人也許久不見了,雖說是避嫌,不過眼下這樣隔牆相望,每日隻朝堂上打個照麵,倒是想念得緊了。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也是這般?戳戳手裏的冰碗,胤禛先是笑笑,但旋即又擰起了眉頭,他想起前幾日府裏門人戴鐸說的話。戴鐸是幾年前入府的清客,又沒什麽背景,為人善於謀劃,做個謀士倒是合適。此人雖然鮮少在外露麵,但頗富心機,對時局的分析把握頗有自己的見解。那日兩人論起太子被廢後的時局來,戴鐸便說了一句話:“當下諸皇子中,大阿哥已無出頭之日,苟延殘喘罷了。有希望上位的,莫過於三阿哥與八哥兩人,三阿哥占了長子之勢,如今因為獻醫一事,也頗得那位的青眼;至於八阿哥……便是一個‘賢’字了。”說到此處,戴鐸笑得有些深意:“四爺還是多做打算為好。”胤禛摸著已經不再冰涼的瓷碗,心中漸漸又燥熱煩悶起來。他早年對那個位置未曾多想,畢竟有太子上,前麵又是有文有武幾個哥哥,自然輪不到他。如今前麵的人一下倒下了兩個,他的心思也有些鬆動了,隻是這些年來在宮中尷尬的處境,早已讓他養成了蟄伏的性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三阿哥其實他並不怎麽放在眼裏,這個哥哥如今倒是風光,但想起當年他在母妃喪禮百日內剃發的事情,便是他的硬傷。既然想占個‘禮’字,卻又犯過這樣大的把柄在別人手中,隻要日後適時扔出去,讓那群老學究們去折騰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