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富春跑就跑吧,梁惠凱倒不是真的想讓他賠十萬塊錢。這次他的名聲徹底臭了,隻要他的老鄉們不再助紂為虐,以後他掀不起什麽風浪來就好。而且再和他見麵兒,說起來還欠著錢,這樣他永遠也抬不起頭來,目的就達到了。


    走出醫院的大門,冷風吹來,梁惠凱不由得打個冷戰。腦子也清醒了,心想,不行,必須去找他一次,讓他徹底害怕!隻是,去店裏逗他就要有理有據,不要讓蘇倩倩的父母認為自己無理取鬧。


    於是給李洪波打電話問道:“李經理,你在哪兒?”李洪波說:“我在工地,你有事?”梁惠凱說:“小事兒。昨天不是有人鬧事嗎?我想逗逗他們,請你給開一個十萬的罰單。”李洪波哈哈一樂:“你去賓館等著吧,孫悅在呢,我一會兒就迴去。”


    梁惠凱心想,這個李經理對自己倒是夠放心的,或者不是自己的老婆,都不在乎?李經理不在乎,但是梁惠凱在乎呀,就在賓館門前等著他迴來,一起迴了房間。


    添好罰單,蓋上公章,李洪波說:“晚上一起吃頓飯?”梁輝凱不好意思拒絕,畢竟自己是乙方,說道:“好啊,晚上我請客。”李洪波說:“不用,我吃飯都是實報實銷,你請客還得自己出錢。”梁慧凱尷尬一笑說:“你這樣讓我很不好意思啊。”李洪波一本正經的說:“那有啥?認識了就是朋友嘛。”


    聽著他們說話,孫悅湊過來忙著端茶倒水。梁惠凱瞄了一眼,誇道:“孫姐現在是容光煥發,像換了個人一般,看來這段時間心情不錯。”孫悅咯咯一笑:“托你的福,掙了點小錢兒。”梁惠凱調侃道:“我看還是李經理照顧的好。”


    孫悅又是一笑說:“可惜我隻是臨時的。快過年了,人家也要迴家,我便成了孤家寡人,打算買一套房,找個地兒住。梁老板給出個主意?”


    梁惠凱忽然想起平頭哥的房子來。平頭哥已經死了,那房子就沒了主人,但是梁惠凱不想去住,恐怕每次進到房間就會想起東野小雨來。李經理對他不錯,沒有可以報答的地方,他們要住就當是借花獻佛吧!說道:“我知道一處房子,隻是裏麵曾經發生過一起兇殺案,現在空著呢,你敢住嗎?”


    孫悅問:“主人哪兒去了?”梁惠凱說:“女主人死了,男主人逃到國外也死了,這件事隻有我知道。”孫悅兩眼放光,說道:“我不怕!如果能把房產證改了就好了。”梁慧凱笑笑說:“這我就沒辦法了。不過那房子是新的,夠你住一輩子的。”


    孫悅迫不及待的說:“老李,咱們看看去?如果能住到家裏,我天天給你做飯吃。”又問梁惠凱:“你有鑰匙嗎?”梁慧凱說:“不用鑰匙,身份證就能桶開。”孫悅說:“那還等什麽?走吧!”


    三人一輛車,很快就到了。再次進到東野小雨的家裏,滿眼厚厚的一層灰塵,牆角也掛滿了蜘蛛網,隻是東野小雨一笑一顰卻仿佛就在眼前,梁惠凱唏噓不已,恍若隔世。


    孫悅去臥室轉了一圈,笑嘻嘻的說:“這個女主人長得真漂亮!哈哈,小梁啊,我看和你接觸的女孩子都漂亮!”梁惠凱瞪了她一眼,訓斥道:“人死如燈滅,開什麽玩笑!”孫悅嘀嘀咕咕的說:“還不讓說,哼!”忽然覺得一陣反胃,連忙跑到衛生間吐了起來。


    吐了半天,孫悅臉色蒼白,搖搖晃晃的出來了,心驚膽戰的說:“不會是真的顯靈了吧?”梁惠凱也是驚疑不定,心說,不應該呀,東野小雨已經魂歸故裏,難道是平頭哥作怪?他可是孤魂野鬼!


    做工程的和開礦的差不多,都迷信,李洪波不禁害怕,說道:“趕緊走吧,我覺得有點陰冷。”梁惠凱說:“不用,我先做個法事,超度他的亡魂!估計你不敢在這兒待著,去街上買點貢品迴來吧。”


    看著李洪波出了門,孫悅抓住梁惠凱的手說:“我害怕!”梁慧凱說:“如果你要害怕,這房子就別住了,別嚇出個好歹來。”孫悅舍不得,說道:“你先做個法事試試。你真的會做?”梁惠凱說:“試試吧,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孫悅說:“你給我講講他們的故事,說不定能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孫悅的身子越貼越近,可又明顯感到她的身體有點兒發抖。梁惠凱無奈,閑著無聊,挑三揀四講了這兒發生的事兒。孫悅心有戚戚,說道:“女人是弱者,吃虧的總是我們。”


    梁惠凱說:“隻能說遇人不淑。不過,古人講得好,富貴險中求,當你不甘平庸的時候,就要做好承受風險的可能。極端點兒講,明星們、富二代們離婚的概率很高,很少有從一而終的;然而老百姓白頭到老卻是普遍現象,還是追求的不一樣啊。”


    孫悅剛想說什麽,忽然又是一陣兒反胃,又跑到衛生間幹嘔起來。梁惠凱卻感覺不到屋子裏有什麽異常來,正疑惑間,李洪波迴來了。


    擺上貢品,在地上畫個八卦,梁惠凱嘴裏念念有詞:“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生,槍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叨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召,敕就等眾,急急超生……”


    做完法事,也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三人又返迴賓館。可孫悅卻還時不時的幹嘔,頭暈乏力。梁惠凱腦子裏靈光一閃,忍不住笑了:“你不會是懷孕了吧?”孫悅一驚,這才想起自己這個月還沒有來月經,直愣愣的看著李洪波。李洪波澀澀的說:“還真有可能。”


    孫悅問:“那怎麽辦?”李洪波低著腦袋不說話。梁惠凱一看,得,走吧!說道:“剛想起來,我還約了一個朋友呢,咱們有空再聚。對了,別人如果問起那房子,就說是我租給你們的,因為我和他們合夥開過礦,算是替他們暫時看家吧。”


    孫悅緩過勁來了,知道李洪波肯定不想要這個孩子,說道:“沒必要走!不是什麽大事,迴頭去醫院做了就好。”李洪波幹笑一聲說:“隻是讓你受罪了,放心,我會補償你的。”孫悅咬著嘴唇說道:“我就這命,不怪你。可是去醫院也夠丟人的!哎,反正我也沒臉,丟人丟人吧。”


    梁惠凱說:“這孩子還是不要的好啊。李經理天天應酬,生下來的孩子可能也不健康,對誰都不負責。”李洪波連忙說:“對,對,是這個道理。”孫悅黑著臉說:“那你的意思是,沒喝酒就可以要了?”


    李洪波尷尬一笑,又不說話了。梁惠凱心裏直樂,你插什麽嘴呀!幫人幫到底,說道:“也可以不去醫院,我給你按幾個穴位可能就管用。”孫悅麵露喜色,說道:“那太好了!你簡直就是神人,什麽都會!我迴屋換件衣服,你隨後就去。”


    梁惠凱本想說不用換衣服,可孫悅迫不及待的關門出去了,苦笑道:“老哥,你也不小心點?萬一她非要生出來怎麽辦?”李洪波嘿嘿一樂:“男人嘛,都想圖痛快,你知道的,嘿嘿!孫悅還是很善良的,我不會虧待她。這次謝謝你了!你先過去,我送你一件禮物。”


    梁惠凱說:“不用客氣,舉手之勞。”李洪波說:“以後咱們就是哥們,我不客氣,你也別客氣。”“那我就先謝謝了!”估計他要翻箱倒櫃,梁惠凱便去了對門。


    孫悅隻穿了一身粉紅色的秋衣,翹著屁股趴在床上,側著臉嬌滴滴的問:“你要按哪兒?”梁惠凱心想,以後在女人麵前再也不能提自己會治病了,這姿勢誰受得了?我總不能把她們當骷髏吧?今天要下重手,免得她放電!說道:“你平躺著。我按幾個穴位,會很疼,你要忍住。”


    “嘿嘿!還能比那天你打我屁股疼?我不怕!”梁惠凱的老臉騰地紅了。孫悅拋了個媚眼翻過身來,就見她的脖子下邊白花花一片,兩山對峙,讓人目眩。梁惠凱的眼睛無處安放,更要命的是還要從鎖骨附近下手啊,如何是好?猶豫了一下,去衛生間拿了一條毛巾蓋了上去,不等她說話,隨手點在缺盆上。


    孫悅頓時“嗷”的一聲慘叫:“疼死我了!”梁惠凱心裏歉然,問道:“能堅持嗎?”孫悅喘息一陣,說道:“我沒準備,這次就不怕了。”梁惠凱說:“很快的。”然後又在她的兩個肩井上分別點了一下。這次沒敢用狠勁,孫悅咬著牙愣是沒發聲。


    梁惠凱誇道:“堅強!”孫悅嘻嘻一笑說:“那一陣兒王亮總打我,打著打著就習慣了,你不是也……”梁惠凱指指門外說:“嚴肅點。”抓著她的小腳,點在昆侖穴上。


    孫悅不老實,趁機把另一隻腳伸到了梁惠凱兩腿中間,嘿嘿一樂:“假正經唄!”梁惠凱紅著臉,一手抓著一條腿,掐在三陰交上。孫悅不由得吸溜一聲,梁惠凱鬆開手說:“還是不疼!好了,到明天如果沒流血,你就去醫院吧。”孫悅說:“這就好了?”梁惠凱不敢再待下去,沒理她,轉身去了對門。


    李洪波正要把行李箱蓋上,梁惠凱卻推門進來了,猶豫了一下說:“來,看看我的寶貝。”梁惠凱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著一個黑釉鬥笠盌,箱子裏是一件白瓷小壺,估計是要把黑釉鬥笠盌送給他吧?問道:“你這是什麽寶貝?”


    李洪波說:“咱們是哥們,我給你說實話。來這兒之前我們在曲陽施工,在一座舊房子裏挖出來一堆瓷器,大部分都碎了,隻剩下這兩件好的。那些施工的人不懂,以為隻是老百姓家日常用品,但是我看它們造型奇特,認為不是凡品,趁機收了起來。你看看這個小壺,隻見壺嘴卻不見壺口,奇怪不?”


    聽到“曲陽”二字,梁惠凱心裏怦怦直跳。這次在北京學的是元朝瓷器,上次剛學的宋朝瓷器,記憶猶新。他知道,曲陽有赫赫有名的“定窯”,定窯是北方白瓷的中心,莫非是定瓷?


    拿起小壺一看,熟悉!梁惠凱在穆雷家見過,叫“倒流壺”,在宋代非常流行。壺身像一枚仰置的桃形,凸飾的桃枝桃葉,喇叭口底足,曲流彎柄。而壺口在底部,倒水需要從底心管口倒入,經過一個空心的瓷管進入,所以叫倒流壺。倒酒時,淺則滴酒不漏,滿則酒流殆盡,寓意為人處世不可貪得無厭。


    梁惠凱隻知道個大概,不敢確定,放到箱子裏說:“你別說,這小壺精致,巧妙,好東西!沒找人看看?”李洪波說:“這哪能隨便示人?過一段時間再說。你看看那隻碗,喜歡那個拿那個。”


    既然他把黑釉鬥笠盌拿出來了,肯定不想送這個小壺,但是那個也不能要。梁惠凱說:“老哥,古董這東西可沒準,你最好不要隨便送人,說不定一套別墅送沒了。我也不敢要,萬一是一件稀世寶貝,這情誼一輩子也還不清。”李洪波說:“反正我也沒花一分錢。我喜歡小壺,黑碗送你吧。”


    梁惠凱對黑釉瓷器不陌生,在老丁家撿過南宋吉州窯黑釉茶盞。但是他隻知道定窯有黑瓷,卻沒有見過,穆雷家沒有。李洪波叫碗,梁惠凱知道,這叫鬥笠盌,宋人愛用這種瓷器鬥茶。鬥笠盌裏有放射狀的斑點,外行看來像是缺陷一般,但是梁惠凱知道,這是鷓鴣斑,如果是真的,那就更貴重了!


    人家誠心相送,這就不能叫撿漏了,梁惠凱說:“老哥,實話實說,我對古董略懂一二。根據你說的情況,和實物對比,我猜測這可能是定窯的寶貝。如果是真的,最少能在北京買套別墅,所以我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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