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長老浩浩蕩蕩的來,又怒氣衝衝地走,臨走之前還放言早晩有一天要把容朝夕給搞死容家連夜急招迴據說正在東北界密林之中常年曆練的容止水,然而容止水卻像是從這世上蒸發了似的,除了命牌顯示著他還活著之外,再也尋不到與他的聯係。在卷軸丟失之後,容家又遭受了另一個重擊他們的少主丟了。比起卷軸,這對於容家而言,才是真正的大事。能看到卷軸上都寫了什麽嗎?"晏天痕和容止水蹲在一個山洞裏麵,兩人身前攤開一張空白的卷軸。容止水摸了摸卷軸,說:“急什麽急,每個人能看到的都不一樣,我看到的那部分,我還得仔細尋尋看。第665章 他害怕的晏天痕便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地上,不再打擾他。偷卷軸的過程倒是寡淡無昧,容家祖祠對外人防的森嚴,饒是他也難以踏入,但對自己人就寬鬆的很,估計是沒想過會有人監守自盜。再加上容止水乃是得到了蓮華認可的繼承人,在將卷軸從滄容牌位後麵拿下來的時候,並未觸碰到任何禁製,自然也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作為放風人的晏天痕,除了在樹上睡了一覺之外,便再也沒出其他力氣,兩人來無影去無蹤地便將卷軸給偷走了。容止水擔心族人很快便發現是他偷的卷軸,再三考慮之下,竟是又潛迴容家,將那個能夠尋到他蹤跡的命牌也給卷走,替換了一個隻能知他生死,卻與他並無其他聯係的命牌在那裏。說起來,晏天痕也真是服氣了容止水。這小子以獨自一人去東北界蒼山林海曆練為由頭,經年累月不迴家,實則又暗搓搓地更名改姓地入了萬法正宗,當真是能用“膽大包天"來形容,就連晏天痕都甘拜下風。若是讓容家人知曉此事,還不知道得鬧出多大動靜。不過,晏天痕也著實覺得這小子有想法,會折騰,是個能幹大事兒的。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容止水睜開了眼睛。晏天痕馬上湊過來問道:“都看到了什麽?”容止水蹙著細眉,盯著那卷軸說道:“我怎麽什麽都看不到了?晏天痕一愣,道:“怎會這樣?你再看看?”容止水搖搖頭,苦惱地說道:“這上麵有禁止,能看到的隻要摸上一把,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看到,若是不能看到,那就算是費盡力氣,也是白搭。”晏天痕:"…容止水突然叫了一聲,緊張地說道:“該不會是我把卷軸偷出來,惹怒了老祖宗的英魂,所以他對我有意見,不給我看了吧?晏天痕抽了抽嘴角,道:“你想多了。你家老祖宗早就已經投胎轉世了,剩下的一魂一魄,還在那聚魂器裏麵管著,怎麽說都不會來折騰你。啊,一定是這樣!"容止水大有一頭撞死的衝動。晏天痕:∵…"都說了不是了。晏天痕不知該如何安慰,看著那攤開的卷軸,不知如何福至心靈,突然臨時起意往上麵輕輕一按忽而之間,狂風驟起,晏天痕隻覺得身體宛若要被撕裂開來,眼前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黑,頭昏腦漲天旋地轉之後,他便雙耳失聲,雙目失明,連嘴巴都不能張開。不過這樣的情況並未持續太久。很快,他的視線便恢複正常。這是一處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碧海瓊天他看到那盤旋在建木上的蛇身人麵男子,緩緩地睜開了那雙氤氳著霧氣的淺色雙眸。晏天痕突然感到心悸,雙腳卻像是被什麽給牢牢抓住似的,移不開分毫。靈毓。"男子一雙色淡卻優美的雙唇,輕輕張合,叫出了一個讓晏天痕顫抖的名字。晏天痕勉強定住身形,抬眸望著那個一雙眼眸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男子,道:“滄容。滄容說道:“你來了。晏天痕道:“你竟是能認出我來。滄容看著他,道:“這禁製,唯有你與長生能打開,我倒是希望,來的人是長生。”晏天痕深吸口氣,沉眸看向滄容,帶了幾分憤怒,道:"你曾經答應過我,對那些你本不該知道的事情,絕口不提,讓它們永遠爛在肚子裏麵,可你如今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在幹什麽?滄容,你不該留下隱患,你這不是在幫我,你這是在害我!滄容是個很冷淡的男人,大柢隻有在牽扯了蓮華的事情上,才會溫柔幾分。滄容居高臨下,用那雙充滿平靜的眸子和晏天痕幾乎噴火的雙眼,亳不畏懼地對視著靈毓,靈宗所有弟子裏麵,你膽子最大,脾氣最爆,性子最烈,也最不該是那個願意為了天下大義,而犧牲自己的那一位,可你仍是選擇成為那把刀。”滄容聲音無比淡漠,道:“情之一字,自古害人,靈毓,我隻知其一,卻不知其二,但我大膽猜測,你的所作所為,你的抉擇,都與長生有關。“你不要自以為是亳無根據地亂猜。“晏天痕臉色發白,捏緊了拳頭,道:即便是道祖定要讓我來當那把屠煞的刀,也絕對與師兄無關,從來都與他無關滄容看著他的憤怒,卻是輕輕一笑,道:“有關無關,我倒是從不在乎,但你自己心中卻要有數。靈毓,你知道為何直到最後,長生屠魔滅煞,積下累世功德,卻也不曾成功飛升麽?晏天痕頓了一頓,道:“因為建木斷了飛升之路。你太天真了。"滄容說:“而是他心中有所牽掛,而是因你修下了累世功德,而你卻又非要逼著他,親手了結了你的性命,直到最後,他的功德實際上並未增加,而是虧損--靈毓,你當真以為你是在幫他?晏天痕倏然愣住了,一雙眼睛幾乎脫框,心髒雷鳴,手腳冰涼。“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是因為我!“怎會不可能?道祖多年前便已經算到,長生此生有一大劫難,而他的劫,就是你。你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滄容歎了口氣,道:“我隻是不想這世上唯一能夠證明你不曾犯下罪惡、為九界做出如此犧牲的證據,也不複存在,所以才留下了這抹意念。“若你做出決定,自是可以將這抹意念,也悉數抹殺。”隻是這天地之間,將再無任何人知曉你的累世功德。幽山靈毓,千年萬載,留下的具是罵名。”你可要想清楚。”說完之後,滄容便緘默不言。這是他留下的一縷意念,那些被書寫在卷軸上的字,也正是他的意念所化,一旦意念消散,那些字也將不複存在。留下來?還是抹殺?晏天痕垂下眸子,裏麵具是風起雲湧的波濤他難道不希望有人能夠幫他沉冤昭雪、去濁揚清嗎?他難道不希望有人在他混混沌沌走投無路也要劈開一條路艱難獨行的時候,幫他一把,哪怕僅僅是給他提起一盞燈嗎?他當然希望,在那九界最為黑暗的一百年歲月裏,他日日夜夜做夢都在期待著有人能夠給他一隻手。然而沒有這個人。從來都沒有他的師尊算計他,他最愛的師兄,也不要他。他按照道祖所期待的那樣,蒙騙了世人,蒙騙了真正利欲熏心之人,親手將自己的性命葬送,也還了九界萬年太平他犧牲的太多了。但犧牲的卻不僅僅是他一一長生、滄容、藐和、蓮華……還有那些在大戰中傾宗門之力最終連名字都不曾留下的宗派,以及這些宗派中的無名弟子。犧牲的人太多了。可無辜的人更多。“我隻想讓過去徹底埋葬。“良久之後,晏天痕抬起了頭,定定望著滄容,嗓子略顯沙啞,道:“在我希望有人能夠給我贖的時候,卻無一人應笞,如今,我也不稀罕那些人假惺惺地做些什麽說些什麽了,對我而言,幽山靈毓的一生結束了,便是徹底結束了,誰都沒資格再提起你便舍得讓長生永生永世都蒙在鼓裏麽?”滄容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晏天痕卻是一笑,道:“蒙在鼓裏,有什麽不好?以他的性子,若是知道我做的一切都不曾違背靈宗訓誡,他必然會難過自責,尤其是…尤其是如今,他與藺玄之的關係,已經非同尋常。他當然害怕一旦藺玄之發現他就是那個毀天滅地無法無天的幽山靈毓後,便將害怕縱然藺玄之仍然願意接受他,兩人也迴不到最初亳無隔閡的美好。但相比於被拋棄,晏天痕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一一他最怕他因無法忍受這些痛苦,以至於終究還是將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悉數告訴藺玄之看,我那一世過得多慘,你們不懂我,我吃的委屈都成了海,半生顛沛流被天下所不容,最終還是被你一刀捅死的你殺了最愛你的人。你殺了你最愛的人晏天痕都不敢想,藺玄之知情之後,又該如何接受這個真相。他總是見不得藺玄之有半點傷心難過的,所以他怎麽敢提,怎麽敢說?他寧願背負著罵名,也不願讓真相有浮出水麵呈現在藺玄之麵前的機會。他寧可將曾為幽山靈毓的身份,隱瞞藺玄之一輩子“我的師兄,我欠他太多,即便是用我一生來還,都還不清。"晏天痕眸色暗濙幾分,所我不要他心有掛礙,我要他心靜天淸地不受前塵所累,終有一日得以功德圓滿,立地飛升以,請你一一我懇請你,不要說。滄容終究是幽幽歎了口氣,道:“說你倔強,你還當真是倔強到底,可真相就是真相,總有重見天日的時候可這些所謂的真相,本就不該存於世間,滄容,你也許知道我修煞和滅世,乃是情非得已,但有更多的事情你卻根本一無所知一-我手染鮮血是事實,我修了煞也是事實,無辜之人死於我手,我屠滅道宗十二門,更是事實,還有我對大師兄所做過的很多齷齪之事,我也無顏提起說到這裏,晏天痕掐緊了拳頭,那些連他想想都覺得無法唿吸的鳳台往事,那些違背意願讓長生飽受屈辱折磨的肌膚相親,一筆一筆,都是虧欠,都是無論如何都償還不了的債。第666章 聯床夜話晏天痕也幻想過能夠在不經意之間,讓長生發現他其實並沒有那麽壞,而且受了很多委屈很多傷害,並因此對他的看法有所改觀,甚至能因著心疼而對他更好一些。但後來,他的心態已經宛若山崩海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