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晃摸摸下巴,“叫威震居如何?” 趙清河嘴角抽抽,“我這又不是鏢局。” 兩人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出來個彼此都滿意的,隻能先放在一邊。 “叫青園吧,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又與你名字裏一個字同音。”常廷昭聽趙清河一說,便是道。 趙清河立馬拍板,“這個好,簡單又富有深意。” 常廷昭撅著嘴,討要獎賞,趙清河毫不吝嗇的狠狠親了他一口,頓時又滾到了一起。 辦完私事又開始聊起正事,趙清河道:“我已經與皇上說起護士班的事,這院子足夠大,可以收納不少人,咱們可以開始了。” 常廷昭邊給趙清河揉腰一邊道:“嗯,今日皇上已經召我前去商討,錢都已經到我手裏了。” 趙清河睜大眼,“這般快?” 常廷昭笑道:“其他事可以含糊這事可是不行,如今西戎蠢蠢欲動,若非一些瑣事未解決,皇上恨不得我現在就出征。” 趙清河現在已經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如今對這朝中的事也有些了解。朝廷裏並非人人主戰,這邊是罷了,主戰一方又為各自利益爭吵。一場戰爭雖然損耗極大,卻也是某些人肥腰包撈功勞的時候。就算是皇帝也不是可以任意妄為的,為了平衡各方利益,皇帝如今也頭疼得很。 趙清河倒是十分高興,“隻怕還有得磨呢,正好也能給我充足的時間。隻是這藥材之事最好趕緊定下,若是等到出征前才定下,隻怕這費用快要翻上好幾番了。我雖是獸醫,但是醫理相通,人醫的藥材我也可以監督。” 常廷昭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微微皺眉,一臉不虞。 趙清河不解,“怎麽了?這事你做不了主嗎?” “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常廷昭有些沮喪道,他是一軍統領,卻也不是什麽事都能說的算。就連藥材這樣事關性命的事都不可以任意妄為,著實令人憋氣。 趙清河摟住他的腰,“就算是皇帝也不是事事可以自個說的算,隻是這事無論如何不能讓那幾人操辦。藥材和武器糧草一樣重要,若是出了岔子也能讓全軍覆沒。” 趙清河電視和書籍不是白看的,曾經多少戰役因為藥材供應不足或者混入黑心藥的關係導致傷亡慘重。現在又是冷兵器時代,拚的是鮮活肉體,藥物更是極其重要,不可出半點岔子。 常廷昭篤定道:“我已布置得差不多,再給我些時日我必是會辦妥當,這事我絕對不會讓外人插手。” 趙清河恨恨道:“這些蛀蟲真是該死,話說迴來,那日放老鼠的人抓到了沒有?能不能借這事將他們幹掉。” 常廷昭眼底露出陰寒之氣,雖是不願卻也老實道:“他們逃不過的,這事必是會有人付出代價,隻是想一鍋端卻並不容易。四位獸醫博士在這根基已深,又有皇後一族撐腰,現在又臨近戰事……” 常廷昭未把話說完,趙清河也明白了過來,怪不得這幾個獸醫如此囂張,果然是背後有大靠山的緣故。不過想想也是,蛀蟲真正養肥的往往不是直接接觸之人,而是後邊的人物。 皇後一族從前並不顯,財力不如嚴妃雄厚,族人又不知如何生計,隻能靠這種手段養肥壯大自己,看看當初找嚴晃茬的賀光譽便是知曉這一族是什麽德行。臨近戰事又是養肥自己荷包的時候,這個時候想端掉這幾個人確實不容易。 那可是一國之母,他們如何抵抗得了,趙清河不由有些沮喪,“那就沒有辦法了嗎?” 常廷昭笑道:“若是從前確實麻煩,可如今有了你卻是不同。你不僅知曉這些事還將名聲打了出去,在皇上麵前露了臉,這事不過是遲早的事。其他你不用管,你隻需做好你擅長的事,你擔憂的我都會一一解決掉。這段時間你便是將要備的藥材單子記下,到時候也能直接用上。” 趙清河頓時放心下來,“好,我會好擬定幾個方案,若是遇到藥商抬價可以隨時更換。哼,我最是瞧不慣那些發國難財的,正好借此機會讓他們傾家蕩產!” 趙清河眼中閃著狠戾,這次出征並非是侵略而是自衛。西戎屢犯邊疆,已經害得不少黎明百姓失去親人流離失所,常廷昭出征鎮壓那是為國為民,若是有人這個時候還拎不清,想要趁機抬高藥價賺這黑心錢,那他也就不客氣了。 要是之前趙清河還不敢如此氣魄,畢竟他再怎麽精打細算謀劃,有些藥材也是必須要有的,難以左右他人。可現在不同了,他身後有個土豪嚴晃,有這麽個人支撐想要玩轉市場並不困難。最關鍵的是嚴恪不是省油的燈,他得找個時間與他謀劃謀劃,想必他肯定會有興趣。若是玩得好,還能賺一筆。 常廷昭狠狠親了他一口,“就喜歡你這狠勁,放心去折騰吧,嚴恪不行還有十三王爺。” “十三王爺?”趙清河快忘掉這個性子古怪的人了。十三王爺還真是個閑散網頁,雖然是太仆寺卿,可也是個難尋蹤影的,據說前一陣子又跑到什麽深山老林去尋毒物去了。 常廷昭微微一笑,“那家的王妃可是個妙人兒。” 趙清河危險的眯眼,“你之前不是說快忘掉這個人的嗎?” 常廷昭捏捏他的鼻子,“好大的酸味,後來不是又想起來了嗎。十三王妃的親娘是個商人之女,十三王妃也接得了這金算盤,做生意十分厲害,這京城不少有名的鋪子都是他開的。還曾有笑言稱,十三王爺都是靠十三王妃養著的。十三王妃雖然極少出現在人前,可生意場上卻哪都有他的影子。有一年災荒,十三王爺就使了手段讓那些黑心米商人直接將裏衣都給賠了進去。你若是尋他合作,整整那些黑心藥材商不過是信手拈來之事。” “哦?聽起來這王妃確實挺有意思的。” 大佑輕商,這十三王妃卻擅長此道,而十三王爺還能支持,這對夫妻倒是配合默契,隻是不知是傳聞裏做戲還是真情實意。這讓趙清河對這王妃有些好奇起來,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人。 常廷昭在趙清河耳邊誘惑道:“等你嫁給我,便是可以與他親近,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趙清河斜眼,“為何要等嫁給你之後,現在不行嗎?” 常廷昭笑道:“就算我不介意,十三王爺也不肯啊。” 趙清河撇撇嘴,“都是男人……” 常廷昭直接打斷道:“所以更危險。”☆、第58章 有嚴晃土豪支持,不過幾日功夫青園就布置妥當,手術室、實驗室等比之前那處還要齊全,甚至比嚴家之前布置的還要完善。 青園布置完畢,趙清河也就開始開門會診,趙清河的名氣已經徹底打了出去,如今他不再似從前一般無人問津,不過也並沒有多忙碌。 趙清河起初還以為是依然不被人信任,當歸笑道:“哪裏是不信您的醫術,是覺得你有如此神技必是不會輕易出診,所以小病小患的都沒敢往你這送。” 其他四位博士都頗為拿喬,平時想要邀請他們看診著實不易,像平常百姓家的牛羊之類的牲畜基本都不會看,隻會給那些有些身份的人家為他們的寶馬看病。可那樣的人家平日照料得十分精細,並不容易得病,平日四位博士其實已經很少看病,尤其是廖應淮和關會,心思已不在這上邊,這也使得難以精進醫術。 趙清河微微皺眉,這可不是個好現象,醫術和其他技藝一樣,需要實踐才能精進,況且他現在還帶徒弟,沒有實踐說再多也沒太大用處,可不能這般下去。 “你與外頭說道,不拘什麽病,隻要信得過我的醫術就來尋我,隻要我有空必是會接診。“ 當歸愣了愣,有些不確定道:“什麽人領病的牧畜過來都能尋您看?什麽牧畜都瞧?” “嗯,隻是瞧病的時候需要排隊,病急病重者優先。一日瞧二十例,可提前預約。”趙清河幹脆將簡易版排隊掛號等規矩告訴給當歸,讓他以後按此行事。若非他現在還要忙著護士班的事,否則一天還可以多瞧些。他現在運用中藥依然還達不到遊刃有餘的地步,仍需要在實踐中提高自己,這便是需要多接觸些病患。 當歸唏噓道:“若是這消息傳出去,隻怕咱們這門檻都要被踩壞了。您不知道您開膛破肚的神技傳了出去之後多少人想要慕名拜訪,隻是我們這院子沒弄好,所以才會被拒之門外。” 趙清河叮囑道:“以後莫要說我是什麽神醫,我會開膛破肚也並不代表我什麽病都會治,還是謹慎些好。你在外頭也莫要張狂,更不要把話說得太滿。” 當歸連連應下,“小人記住了,對了,之前尋你的不僅僅是想來找您看病的,還有想要拜師學藝的。不過您一直未見,現在倒是沒多少人前來了。” 趙清河不以為然,“這般容易退縮想來以後也下不了多大功夫去學習醫術,不來也罷。今日起我每隔一段時日都會在門口貼一道病例,若是想要拜師學醫就要先去辯症是何病,並且還要對症下藥,述說其中道理,我會根據答案決定是否收徒。” 這般做法並不算稀奇,從前也曾有過先例,雖是不多也不算獨創,令人驚奇。隻是趙清河如今名聲大震,從前又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實在太具有傳奇色彩,讓人想一探其到底有幾斤幾兩。 這消息一傳出哪怕是無心拜師之人都好奇到底是何病症,因此趙清河第一天將病例貼出就引來不少人圍觀,紛紛好奇這身懷絕技的年輕大夫是否還有其他本事。 可令人詫異的是,貼出去的病例瞧著並無稀奇之處,倒是令人摸不著頭腦起來。 “行走、站立時頭向下垂,四肢縮於腹下,腰胯疼痛,曲腰弓背,把前把後,氣促喘粗,唇舌鮮紅,脈沉遲……” “這不是五攢痛嗎?因勞役負重,奔走太急,卒至卒栓,失於牽遛,氣滯血瘀,凝滯經絡,侵於四肢而發病,並非什麽稀奇的病症,平時最是常見,這也能做題?” “不應該吧,趙博士可是會那神技之人,不可能會出這般簡單的題目。” “那也不一定,興許他隻會那一手,其他平平無奇也不一定……” “我覺得並非五攢痛,應為敗血凝蹄,你瞧……” 眾人紛紛議論,總覺得趙清河不可能會出這般簡單的題目,因此都不敢輕易交答案,甚至還開始當場辯論起來,一個不服氣一個。 而有些篤定答案之人又覺得趙清河用這樣的題目考人想必醫術也不會怎樣,開膛破肚取異物又如何,興許是運氣好也不一定。 有的牧畜命硬,就是肚子被捅個大窟窿也死不了,興許這趙清河年紀小膽子大碰上也不一定。拜師之事可大可小,他們僅僅憑這麽一個小小的事就拜師,著實不夠穩妥,還是再瞧瞧的好。 結果第一天竟是無人前來答題,後邊來的人也並不多,可遞上來的辯症卻都書寫十分詳盡,洋洋灑灑一大片,還牽扯了其他。 趙清河隻是讓當歸將交卷之人名字記下,便無後續。他現在不著急收徒,他如今還有其他事要做,手下還有五個水平參差不齊的徒弟,所以這次不似從前一般輕易收徒先晾著慢慢挑選。 趙清河正在屋裏書寫,當歸進來道:“趙大人,太醫院的鍾子博鍾大夫求見。” 趙清河挑眉,“你可認得這鍾大夫?” 當歸搖頭,“小人一直在這太仆寺裏,並未接觸過太醫院的人,就連他的姓名是他自個報的名兒,我之前並不認識。” 趙清河便是不再問,讓他將鍾子博領進來。 “鍾子博拜見趙博士。”鍾子博恭恭敬敬的給趙清河作揖行禮,這鍾子博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相貌俊朗陽光,倒是省得一副好相貌。隻是臉色泛著異樣的蒼白,不像是病,卻瞧得有些不自然。 趙清河給他迴了個禮,直接開門見山道:“鍾大夫尋趙某有何事?” 鍾子博噗通跪了下來,一臉誠懇道:“聽聞趙博士有那開膛破肚之絕技,鍾子博未曾想有生之年竟然有機會遇見如此神技,實在是向往至極,還請趙博士收我為徒。” 趙清河笑了起來,“鍾大夫想要與我學獸醫?” 鍾子博微微發窘,老實道:“不瞞趙博士,鍾子博是想要學此術使在人身上。” 趙清河搖頭,“你也是醫者,也應是知道人與獸並不相同。所謂隔行如隔山,雖說醫理相通,不少方子人獸皆是用得,可畢竟不是一迴事,我這一套可不一定能在人身上使。你抬頭看看牆上的這些圖,我之所以敢下刀。因為我對牧畜十分了解,他們的血肉內髒血管等等如何長的我都十分清楚,所以才敢開刀。我就算收了你,能教的也隻是給牧畜下刀,放到人身上卻是用不得的。” 鍾子博這才抬頭望著牆壁上花花綠綠的圖紙,更加眼熱起來。“不瞞趙大夫,其實我的祖上乃仵作,直到我的父輩開始才慢慢轉入人醫。” 趙清河睜大了眼,沒想到鍾子博竟是會與他說這些,更沒想到鍾子博的祖上竟是這般牛逼的存在。趙清河一直覺得做法醫的人實在是厲害,有一顆強大的內心。他雖是醫者,可依然瞧不得那些,更何況他是獸醫,平日接觸的死者都不是人。 趙清河並未言語,繼續聽他說話。 鍾子博又道:“如今我還有幾個叔叔仍是仵作,我在義莊也出入自如,那裏邊經常有些無主的。所以我會比一般大夫要更加了解人體,隻要我能從趙大夫這裏學到一些技巧,我深信我可以融會貫通轉用到人體上。” 這話雖然說得含糊,卻也讓趙清河聽明白了,這分明是暗示他學到一些基礎之術之後,他可以在屍體上演練,然後慢慢摸索出在人體動手術的要領。這人倒是個大膽的!讓他他十分滿意! 人獸確實有許多相通之處,不少實驗現在小動物身上嚐試,然後轉移到人體上,差別並非很大。而外科手術更是如此,若鍾子博真是個伶俐的,又有這麽個天然條件,興許還真的可以從他這學了然後使用在人身上。 趙清河想了想,提起筆在紙上寫了最近剛配置出來的消炎方子,隻有藥材沒有劑量。“你看看這個方子,若是給人用可是用得?” 鍾子博接了過去,細細查看,頗為佩服道:“此乃清熱解毒,消炎退腫之方,配得極為精巧。人也用得,且藥材都較為低廉,比平時我用的方子要省下不少銀錢。” 趙清河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你乃人醫拜我為師不怕被人笑話?” 趙清河的名聲打了出去之後,確實也有人醫過來想要學習醫術,卻是故意隱瞞了自己的身份。或者是直言想要學趙清河開膛破肚的絕技,卻不會拜師。 在大佑人醫瞧不起獸醫,且若是拜了趙清河為師以後旁人知道隻怕是會被懷疑醫術,畢竟一個跟著獸醫學習醫術的人,外人聽了怎麽都會覺得不大靠譜。因此就算想要學趙清河的絕技還遮遮掩掩,隻是想學的此術以後再有其他計較。 這樣的人趙清河如何會收,一邊瞧不起他,一邊又想學他的東西,哪有這麽好的事,查明真相之後立馬給拒了。而這鍾子博不僅是人醫還是這太醫院裏出來的,比普通大夫更是要清高,他敢這般登門拜師已經讓趙清河刮目相看。這樣的人必是極為好學,所以隻要一有學習的機會,不管是誰都能矮下身來與之討教。 鍾子博笑道:“我祖上乃人人瞧不起的仵作,我不僅不覺得丟人甚至覺得十分光耀,若非這般我鍾氏醫術也不會有如今成就,我敢說在這大醫院,我父子二人的外科醫術無人能及。獸醫再怎麽也比仵作名聲要好得多,我又如何會嫌棄。那是別人不懂,其實平日我與父親經常就用小動物嚐試新藥,我家的骨傷藥膏就是不停在小動物身上試驗嚐試才有今日的成果。” 趙清河心底徹底沒有了疑慮,“我可以收你為徒。” 鍾子博咧嘴一笑,滿臉燦爛,跪著磕頭道:“多謝師父,多謝師父!我必是不會讓師父您失望的。” 趙清河將他扶起,“我話還未說完,在教授你開膛破肚之計之前,需要你先完成另外一件事,若你能答應,我才會正式收你為徒。” 鍾子博斂起笑容,一臉認真,“師父請說,隻要是徒兒能辦到的必會竭盡所能。” 趙清河將護士班一事告知給鍾子博,他畢竟是獸醫若真的要開護士班,還是需要一個人醫支持,這樣才能更準確的下藥,指導如何縫製包紮傷口等等。 “你若是想要拜我為師,首先要學這些,且要琢磨如何使在人身上,然後還要去教授給其他人。你若是答應,我必會將自己畢生所學都傳授於你。” 鍾子博直接激動得無法言語了,原本以為是什麽刁難之事,畢竟有一技之長之人往往性格古怪,喜歡出一些刁難的題目,沒想到竟會是如此好事! 這可不僅僅是學習醫術的事,還是讓他有機會建功立業的大好事。雖然他一直堅信自己的外科醫術在太醫院不一般,可實際在太醫院他們父子一直地位不高,他們的出身讓眾人看輕。 因此平日這樣的立功機會絕對不會落在他的頭上,沒想到他隻是想拜師學藝,還能有如此意外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