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路看趙清河臉色不好,連忙道:“有什麽話迴去再說,趙大夫必是累了,還是莫要擾他。”  侯哥兒頓時噤聲,就連聒噪的嚴晃也沒再說什麽。趙清河還真是累壞了,為了讓自個拿高分,趙清河不僅看病看得快,還要寫非常詳細的病理辨證。這玩意比直接看病開方子還累,寫得他手都發麻了。  今日又炎熱得厲害,跑來跑去的曬著,實在是難熬得很,有些撐不過去的老大夫還中暑暈倒了。  大家夥都知道他累了,便是都沒鬧他。趙清河簡單吃過晚飯,便是上床休息。古往今來這考試都是能脫人一層皮的,他必須養精蓄銳,若是能通過這堂考試,就得馬上迎接下一場。  趙清河睡得迷迷糊糊,隻覺身邊一沉隨即被摟進了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裏。不用睜眼就知道是誰,趙清河想轉身睜眼,身邊人卻低低開口,“睡吧,我陪著你。”  說著還輕輕幫他捏著肩膀,兩人什麽也沒幹便是這麽摟著入睡,一夜無夢。  趙清河醒來的時候,常廷昭的臉龐就在自己麵前,比起前段時間變黑了些也更加剛毅。雖是舍不得,卻依然搖醒了對方,“快起來了,天已經快亮了,你得迴去了。”  常廷昭直接一個翻身將趙清河壓在身下,重重的吻了一番,“今日沐休。”  “你不迴家?”  常廷昭放假的時間本來就少,還得迴到定國公府,這讓兩人相聚時間更是少得可憐。這段時間兩人連正經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就連親密之事也十分倉促,休息沒一會又得分開。  常廷昭頓了頓,“不迴。”  趙清河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有異,“怎麽了?是不是家裏有什麽事?”  兩人已經好久沒有這麽相偎著好好說話,常廷昭睜開眼,歎道:“都是沒事找事,自個折騰自個,懶得瞧。”  趙清河見他這般也不再提起,直接說起考試之事,迴想那時候的衝動,心裏依然忐忑,“也不知是否會影響我的成績。”  常廷昭卻是笑了起來,“這十三王爺還真是不減當年,歪主意一個賽一個。”  趙清河不解,“這是何意?”  常廷昭並未直接迴答,而是問道:“你可帶了行醫針去?”  趙清河脫口而出,“我去考試帶那幹嘛,之前打聽隻用寫在紙上無需親自操作……啊,對啊,那個人為什麽會帶著針?”  雖說許多大夫確實有隨身帶針的習慣,可這畢竟是考場,雖然沒有科考嚴格,一般卻也隻能帶筆墨和幹糧,其他玩意都是不能帶入的。而且雖然今年的規矩變了,可依然如同往年一般隻需要看診答題,根本不用當場救治。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會冒這個險,帶上這些玩意。  常廷昭笑道:“依我對十三王爺的了解,必又是他下的局。”  趙清河心裏更沒底了,“那我這般做是好是壞?”  常廷昭狠狠親他一口,“這還用問,傻瓜。”  趙清河頓時樂了,“倒是讓我撿了便宜,若是這般我考上的機會不就更大了?”  這十三王爺選個獸醫還得選有膽識的,花樣還挺多。  常廷昭不以為然道:“不過是走過場的玩意,你竟然還這般擔心。”  趙清河猛的坐了起來,“我說了不需要你暗中相幫的,我得靠著我的真本事進去。”  常廷昭失笑,將他攬入懷中,“你的醫術還需擔憂?剖腹取子除了你放眼大佑有誰有這個本事,這十三王爺早就打聽清楚,你就算不去考也能進去。”  趙清河詫異,“不是說京城這邊無人相信嗎。”  常廷昭的手一邊不老實的往趙清河裏衣探,一邊道:“十三王爺是何人,如此絕技如何不在意。若還是以前那個老匹夫掌管太仆寺確實難說。可你運氣好偏就是這十三王爺,他沒直接抓你施展一番已經算是壓住了性子。”  趙清河壓根沒想到還有這出,可又想起了什麽,“你既然早已得知為何不告訴我,白白害得我這段時間這般擔憂。”  常廷昭頓時一臉愧疚,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是我疏忽了,我本以為你不會在意。這段時間忙碌,竟是與你交心的時間都沒有。”  “等等吧,熬過這陣子就好了。” 趙清河也覺得這段時間頗為失落,在一起不一定非要幹那事,哪怕這般躺著不做什麽也覺得滿足。  常廷昭撫摸著他的肩頭,緩緩道:“雖說你必然能考入,卻也得好好應付。若是能入十三王爺的眼,興許可以破格為獸醫博士。”  趙清河頓時來了精神,“真的?”  大佑的獸醫博士不僅為獸醫更是為老師,被人尊敬,地位比普通獸醫高上不少,又還有品級。若是想隨軍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十分容易辦到。  “現在太仆寺的獸醫博士都不過是屍位素餐之流,醫術不怎樣譜還挺大,十三王爺若非還未找到合適人選,早就將幾人擼下去了。不過這獸醫博士也並非好當的,後邊的考試怕是更加艱難,你需小心應著。但是也莫要太執拗,考不考得上,我都有本事讓你隨軍。”  趙清河點頭道:“我盡力為之,成果如何就看老天了。”  沒幾天初始名單便是下來,趙清河並無意外的通過了,並且還拿了第一,穩穩的進入太仆寺。  嚴晃二話不說,直接拉著趙清河幾人到那第一酒樓去大吃大喝一頓。周路和魏遠誌之前不過是聽說,還以為侯哥兒是誇大,結果一到那都驚呆了。若是不知,還真的以為到了仙境!  這次多了兩個人,嚴晃又能名正言順的加了不少菜,而且這次吃的與上次菜色完全不同,直把幾人吃得滿嘴流油,嚴晃跟著都多吃了不少。  “哎喲,這輩子都沒吃得這麽爽快過。”周路打著飽嗝,叼著牙簽道。  嚴晃見大家吃得這般好,心裏十分得意,“等清河過了第二場,我帶你們去醉紅樓開開眼界。”  在場的除了侯哥兒,其他人都噎了噎。醉紅樓是京城最大的青樓,據說裏邊的姑娘個個賽天仙似的。而普通人進去一趟,隻怕全部家底都不一定能點到最便宜的姑娘,和幾口酒水就耗沒了。  雖說在座的人都十分好奇,可都是清白人家,哪敢去那種地方。  周路連連擺手,“我可不去,若是我家娘子知道了,非把我的耳朵擰下來不可。”  魏遠誌也搖頭道:“那處就算了吧。”  侯哥兒眨巴眼,聽得懵懵懂懂的,卻也大概猜到怕不是什麽好地方。便是立刻表態,“我也不去。”  嚴晃嗤道:“你們這幾個膽小鬼,連醉仙樓都不敢去。沒去過那,你們還意思迴去說過來京城嗎? ”  趙清河挑眉,嚴晃又在搞什麽幺蛾子。他可是看出來了,嚴恪雖然表麵溫雅,可實際性子霸道得很,他怎麽可能放任嚴晃去那種地方。  “你去過那裏?”  嚴晃不自在的咳了一聲,“一個人去多沒勁,所以叫上你們。清河,怎麽樣,咱兩一起去遊一圈?莫用擔心沒銀子,爺啥都不多,就銀子多。”  趙清河連忙做了個停的手勢,“別拉著我趟這渾水,若你哥知道了,他是不會拿你怎麽樣,肯定會將我大卸八塊的。”  嚴晃一聽到嚴恪下意識縮了縮腦袋,“我哥才不會如此殘暴呢。”  趙清河才不信他,直接臉撇過一邊不再理會,嚴晃急了,“你就陪我去瞧瞧唄,我長這麽大還沒逛過青樓呢。”  趙清河連忙甩開他的手,“別,我對那可沒興趣。”  嚴晃見趙清河一臉堅決,隻能鬱悶的作罷,嘴裏低聲嘟囔,“我就想知道那事是怎麽迴事。”  趙清河望了望他,想了想道:“你若想知道這其中之事,問你哥不就好了,你不是什麽都喜歡問你哥嗎?”  嚴晃頓時麵紅耳赤,好似要燒起來一般,嚇了趙清河一大跳。  “你沒事吧?”  嚴晃的臉更紅了,支支吾吾道:“我,我能有什麽事,你別瞎猜。”  我猜什麽了我,這模樣讓他不懷疑都不行。嚴晃這人屬於晚熟型,對兩性之事可謂一點不知,怎麽突然就對這些好奇了?  可場上不止他們二人,他也不好深問,隻能撓心撓肺的藏在了心裏。  第二場考試終於來臨,與第一場黑壓壓一片不同,剩下的已經不超過三十人。而且最為神奇的是,進了考場沒多久,一群人就被馬車接走。  馬車停在一處富麗堂皇的府邸門口,門前兩座大獅子栩栩如生氣勢煞人。抬眼一看,竟然是十三王爺的府邸。  一群人摸不著頭腦,紛紛竊竊私語,不知為何會來到這裏。不是說還得考試嗎,為何會來到王爺府邸?☆、第50章  一行人隨著王府管事浩浩蕩蕩的進入王府,雖然興許隻是走了邊角之地,可不少人依然被這富麗堂皇的王府震撼到,雕欄玉棟,青磚綠瓦,精致而華麗,且比同樣極盡奢華的嚴家多了一份莊嚴。  眾人不敢左顧右盼,都十分守規矩的跟著管家入府。能考入的都是經驗豐富的獸醫,從前也經常為富貴人家看馬病,雖然驚訝這裏的奢華,卻不會跟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一般挪不動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隻覺得越走越荒涼,不由讓一群人更是疑惑,卻又不敢出聲詢問。趙清河心裏直犯嘀咕,之前就聽嚴晃與常廷昭說起這王爺十分古怪,總覺得這場考試不會這般容易,可誰都不知道他要玩什麽花樣。  正納悶,那領頭的管事終於在一個庭院門口停下了步伐。這庭院門口上著大鎖,不知是錯覺還是如何,總覺得這扇大門背後藏有玄機,有些陰森森的。明明天氣炎熱,可走到此處卻覺得異常的涼爽。  管事朗聲道:“在座都乃我大佑傑出獸醫,第一場考試大家的表現令王爺十分滿意。我們家王爺剛得些寶貝得了病,心中甚為憂愁,如今正好讓幾位瞧瞧。一來能考驗大家,二來也是為王爺分憂。  說著,一位穿著頗為奇異的異族女子出現在大家麵前,趙清河覺得她的穿著有些前世苗族姑娘的味道。那閃亮誇張的銀飾,以及土布蠟染讓他覺得尤為親切和熟悉。他外婆就是苗族人,家裏現在都還留著一套苗族的銀飾。  可這種時候看到這樣的異族姑娘,趙清河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那姑娘打開那扇門,領著獸醫們進去時,惹來一連串的驚唿。就連趙清河都忍不住頭皮發麻,這裏簡直就是五毒教啊!  隻是在門口就看到一堆的蛇在樹上地上梁棟上盤著,還有碩大的蜘蛛、蠍子、蛤蟆、蜈蚣等等。甚至還看到有幾條大蟒蛇,正冷冷的盯著門口的一群人,吐了吐信子,好似就要衝過來攻擊一般。  這就是十三王爺的寵物?!趙清河心裏忍不住罵了個我艸了,這也忒另類了些吧。就算是在前世,養這些玩意做寵物的人大家也會覺得十分古怪,何況是這世,誰拿這些毒物當寵物!而且那些蛇可都是劇毒,什麽銀環蛇、五步蛇、眼鏡蛇等等,蜘蛛蠍子等等也不是省油的燈,虧得這麽一群毒物能相安無事的待在一起。  早有獸醫忍不住衝了出去,問那管事,“這是作何?”  管事早就料到會如此,一臉淡定道:“這些都乃我們王爺最寵愛之物,有幾條拿迴來不久的蛇病了,正欲尋幾位大夫瞧瞧。”  說著,那個異族少女已經拿來一條五步蛇走了過來,令人瞧著不寒而栗。這五步蛇最是狠毒,人被咬一口若是不及時救助很快就會死去。  “這東西如何治得?”有人不由道。  在座的都是大夫,平日倒也經常遇到蛇,甚至以蛇為藥,也曾抓捕過。所以大部分人不會特別害怕,但是也難以親近。這些都是罷了,在座的有些人會治蛇咬過的牧畜,可蛇病他們如何會治?如何打蛇取蛇毒,他們倒是略知一二。  這世的蛇都是野生的,極少有人會養蛇做寵物更沒有誰會成批量養蛇販賣,大多都是直接去打野蛇,對於蛇病也就半點不知。  有人不由搖頭歎氣,“我倒是會解蛇毒,可讓我治蛇的病,那真是無法了。”  管事掃向所有人,“在座獸醫無人會治?蛇也乃是獸,如何治不得。”  語氣頗為輕蔑,在座大夫雖然生氣卻又無可奈何。隻能道:“我們隻會治療常見的馬牛羊等牲畜,這蛇確實不會治。”  管事又朗聲道:“我家王爺說了,若是在座有人能看好他這些寶貝,直接晉級獸醫博士,後邊的考試將無需進行。”  這話一落,頓時唏噓一片,這獸醫博士如何難得,如今整個大佑不過四位。在大佑獸醫博士可謂獸醫最高榮譽之稱,不少人最後會走上仕途之路,最高也曾有做上太仆寺卿的。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員,官居從三品。對於獸醫來說,能走得如此高位可謂十分難得,就是一般讀書人通過科舉又有幾個能爬到這個位置。倒是應了那句話,行行出狀元。  機會明明就在眼前,卻無法抓住,那心裏滋味可見一斑。這蛇可是王爺心愛之物,若是治壞了,那可就不是前途似錦而是一片黑暗了。  一行人盯著那異族少女身上的病蛇,恨不得瞧出花來,可又無可奈何。這實在不是他們擅長的玩意,要他們打死這些蛇倒是容易,救活,隻能望而聲歎了。若非說這些是病蛇,他們壓根就瞧不出來,都滑溜溜一副瘮人的樣子。  與其他心情抑鬱的人不同,趙清河心中樂得不行,這場考試好似就是為他準備的一般。若非常廷昭與這十三王爺並不相熟,他可真會以為是常廷昭指使的。  他們村子是當地有名的養殖基地,而其中養蛇養蠍的也不乏存在。所以趙清河也會看一些蛇病,隻是他外公也不會這手,所以他依賴的是西藥,隻有少許病症知道如何用中藥。  保險起見,趙清河並不著急聲張,而是湊近那少女,仔細盯著那條蛇。  一人看他瞧得認真,問道:“趙大夫竟是會看蛇病?”  趙清河怔了怔,不解此人為何認識他是誰。趙清河不知道的是,他上一場考試拿了第一,又因年紀最小,早就在一群獸醫裏掀起了一陣波瀾。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趙清河年紀輕輕,竟然把在座經驗豐富的人都壓了下去。  這話聲音不小,原本不少人就關注著這少年,如今更是紛紛將目光投向他。有人怪音怪調道:“這點小病如何能難道我們趙大夫,他可是上場考試分數高出我們一大截的第一呢。”  “趙大夫還不趕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莫要怕出頭,若是治好了那可是獸醫博士。”  “是啊,也讓我們這些人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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