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晃重重的點頭,“那當然,雖然我哥管我嚴了點,說話嘮叨了點,規矩多了點,臉板著恐怖了點,……了點,不過總體而言還是很不錯的。原本我爹隻是讓我一個人來京城,結果他也跟著過來陪我了。若不是我哥也過來,我怕我連一天都待不下去。”  趙清河被他無數個‘了點’繞暈了,這樣還叫不錯,果然是傻人容易滿足。  “你還沒有嫂嫂?”  嚴晃瞪大眼,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般,一臉驚愕。隨即皺緊眉頭,一臉不虞,“你為何今天對我哥這般感興趣。”  這人不是很傻嗎,警惕性還挺強。  趙清河一臉無辜,“我隻是順口問問,我又不認識你哥。”  嚴晃眯眼,見趙清河眼底清澈這才放下戒心,“哼哼,那些女人怎麽配得上我哥。我哥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嫁的人,必須我喜歡才行。”  趙清河越聽越不對勁,越發相信常廷昭的話。不由感慨,真是什麽過鍋都有配對的蓋,這麽個二百五也有人喜歡。不過也就那個嚴恪能hold住了,否則一般人家哪裏能養得起這個大少爺。  嚴晃隔三差五就到趙清河這裏報道,來得比常廷昭都要勤快,直惹得每次常廷昭過來都是一肚子的醋,然後把他折騰夠嗆。每次離開都不忘威脅莫要跟嚴晃走得太近,不能有肢體接觸,不能太親昵,不能啪啦啪啦一千字省略。  “清河,我尋到了一匹汗血寶馬!今年我必是能入那愛馬仕!”嚴晃一蹦一跳的高聲嚷嚷,滿臉的興奮藏都藏不住。  趙清河正在指導周路幾人用兔子練習手術操作,嚴晃衝了進來看到血腥一片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們在幹什麽啊?”  趙清河示意幾人繼續,自個去洗手,邊道:“你哥幫你找到的?”  嚴晃得意的搖頭,“不是哦,是我自己找到的。”  那副模樣,若是有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趙清河詫異,大佑的寶馬十分難尋,光有錢沒有門路也是難尋道的,更何況汗血寶馬。嚴晃是典型的紈絝,而且還是不合群的那種,他如何有渠道得的寶馬,莫不會是被騙了吧。  “你去哪裏尋到的?”  嚴晃笑得燦爛,“說起來也是我運氣好,我今兒去碼頭溜達恰好碰見的!那可是汗血寶馬啊!真正的汗血寶馬呢!我都看到他流了血汗了!”  這下趙清河更是詫異了,汗血寶馬為西域之物,十分難運過來。整個大佑的汗血寶馬屈指可數,常廷昭的那匹就是其中之一,還是之前常廷昭繳倭寇皇帝大喜賞賜下來的。其他為數不多的汗血寶馬基本都為皇家所有,怎麽可能讓嚴晃在碼頭隨隨便便就撞上一匹?若是真的這運氣好得難以想象啊。  “你是不是花了很多的錢?”  嚴晃這下笑得更加得意了,擺擺手指,“那匹馬剛運來,大約是路途辛苦所以頗為消瘦,瞧著精神也不大好,站都站不起來了,其他人都怕撐不過去所以都沒敢買。可我的哥們你是獸醫啊,我必須的敢買啊!於是我就壓低了價錢拿下了,便宜得令人發指!不要一千兩,隻要九九八,隻要九九八,哈哈哈——”  趙清河扶額,這人是電視購物導購員穿來的吧!  但是,一匹汗血寶馬隻要一千兩不到,這太令人懷疑了!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汗血寶馬都非常稀罕,可謂千金難求,曾經有一匹汗血寶馬竟是賣到了一千萬美金,可謂珍貴至極。而現在竟然讓嚴晃這二百五撞到,且才一千兩白銀。趙清河現在已經可以斷定,嚴晃肯定被騙了。  “你哥可見過你這匹馬?”嚴晃被騙很正常,可沒道理嚴恪也會被騙。  一說到嚴恪,嚴晃嘟囔道:“我哥今天一大早出了趟遠門,還得好過兩天才能迴來呢。他真壞,自己去逍遙竟然也不帶我。”可隨即又一臉燦爛,“還好我沒跟著去,否則怎麽遇到如此寶馬,你趕緊給我治好了,迴來我讓他瞧瞧!他老說我不會花錢,買什麽都是虧,這次可算賺到了吧。”  趙清河這下更加肯定,嚴晃絕對是被騙了。  趙清河也沒與他多說,便是讓他領著一起去看那匹馬。  嚴晃已經將這匹馬放置在京外的馬場,不愧為第一鹽商家的馬場,若是不知還以為到了蒙古草原。可趙清河沒工夫欣賞,直接往馬廄奔。  那匹‘汗血寶馬’被嚴晃安置在比人住的地方還要豪華的馬廄裏,光服侍的人都有好幾十個,一見兩人過來,整整齊齊的排成了兩列,恭恭敬敬的低著頭行禮。  那匹馬正躺在鋪著絲綢被褥的馬廄裏,馬廄竟然還掛著簾幔,中間竟然還擺著香爐,正不知道燒著什麽香料,若是不知還以為這裏住著什麽絕世美女呢。趙清河忍不住嘴角抽抽,這種事隻有這二百五才能幹得出來!  趙清河走向前看到那馬已經難以起臥,消瘦氣喘,口色青白。上前一探,脈遲細。撥開一看,陰=囊腫硬,不熱不痛,按壓留指印。  正此時,那馬好幾處竟然流出了細細的血珠,好似血汗。  嚴晃興奮的嚷道:“瞧,出血汗了!我就說這是汗血寶馬你方才還不信。”  趙清河方才雖然沒有直言,可那表情也讓嚴晃知道他心裏所想。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現在沒啥懷疑了吧。  趙清河查看了一番,無奈歎道:“這確實是‘汗血’的馬,會出血汗的馬,可並非你以為的那樣。這匹馬是因為得了副作絲蟲病,所以才會汗血。這蟲子寄生在馬的皮下組織和肌間組織裏,在夏日形成結節,結節破潰後滲出血液,方才多處同時滲血,恰似血汗而已。”  嚴晃雖然聽不懂趙清河話裏的一些詞匯,可也聽明白了他上當受騙了,這並非什麽汗血寶馬!  嚴晃氣惱,“我找那個人算賬去!”  趙清河趕忙抓住了他,“你現在哪裏尋人去,碼頭是什麽地方,魚龍混雜,一跑人影都沒有了。”  嚴晃頓時氣餒,眼睛裏都含著淚水了,倒不是因為被騙了錢,而是因為自個被騙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什麽事都做不好。”  趙清河方才還頗為嫌棄嚴晃,怎麽認識了這麽個傻蛋。現在看他這般不由心疼起來,畢竟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而且從小在蜜罐裏長大,沒有成為那禍害百姓的紈絝已是不易。就算有些奢侈浪費那也是人家爹賺來的,他有那個資格花。  “誰都有犯傻的時候,你急於尋寶馬所以被騙也是情有可原,隻是以後莫要這般輕信他人了。”  嚴晃並未因為趙清河的安慰而覺得舒坦,嘴撅得快能掛水壺了,“我哥迴來肯定覺得我好沒用,什麽都幹不好,隻會亂花錢,肯定會不喜歡我了。”  趙清河正想安慰,嚴晃突然跳了起來,一秒變身咆哮帝,怒吼道:“什麽汗血寶馬!給我宰了!大卸八塊,剁成肉醬做成火鍋!”  說著還要去踹那匹病馬,趙清河連忙拉住他,“你拿著馬泄什麽火,買都買了還花了這麽多錢好好養著吧。”  嚴晃一臉不樂意,“可我看著它就生氣,好像在笑我傻!一千兩,不,是九百九十八兩買了這麽個破爛貨。看著模樣怕也是快死了的,趕緊燉了了事。”  趙清河別有深意的笑道:“雖說這是破爛貨的?”  嚴晃橫了他一眼,“不是你說不是汗血寶馬的嗎?”  “確實不是汗血寶馬,卻也是一匹好馬。隻是現在它病了,所以沒法子跑起來,等治好了你就知道是多牛逼的駿馬了。雖然比不上汗血寶馬,可你這一千兩,不,是九百九十八兩銀子買的還是很上算的。”  趙清河雖然不是看馬高手,卻也還算知道一二。這匹馬雖然現在消瘦,瞧著精神頭也不算好,不過按照他所掌握的相馬術應是匹不錯的馬兒。隻是兩病其發,這匹馬怕是不僅騙過了嚴晃還騙過了那個賣馬之人。  那賣馬之人必是清楚這匹馬並非汗血寶馬,可卻流出了血汗且不能行走,還變得十分消瘦。肯定以為這馬在運輸過程中惹了病要不好了,才這般著急的脫手,還把病症作為一個賣點騙過了本就不大識得又有錢的嚴晃。  想來這賣馬之人也是個怕事的,所以也沒敢叫高價,怕被人尋麻煩。畢竟能一口氣出這麽大價錢的,大多背景深厚,所以才沒敢做得太絕。  嚴晃不敢相信,“真的?你不是因為看我可憐所以哄我的吧?”  趙清河白了他一眼,“你這種人叫可憐,那天下人就沒有幸運的人了。等我把這匹馬治好,你養得白白胖胖的之後,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對了,這是匹馬,不是什麽嬌弱的美女。你能不能不要搞這些花樣!別一匹好生生的馬又給你養廢了。”  趙清河扯著那些簾幔,狠狠戳著嚴晃的腦袋,這腦子裏一天到底想的是什麽!虧嚴恪能忍他。  嚴晃嘿嘿傻笑,跟個哈巴狗似的在趙清河身邊搖啊搖,“好好,要是這真是匹寶馬,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趙清河哼哼,“又不是我的馬,你養廢了也不關我的事。”  嚴晃忙不迭的點頭,追在他身邊熱切問道:“這馬是得蟲病才會這般瘦弱嗎?那蟲長什麽樣啊?人會不會得?”  趙清河一邊將那馬保定住,一邊耐心解釋道:“這馬瘦弱無法行走並非是因為蟲病,而是因為得了陰腎黃。一般是因為飼養管理不當,久臥濕地或淋雨過久,濕氣流注膀胱或者是過食宿草動料或空腸誤飲濁水,水濕陰寒積聚於腎,滲於臍下,凝於外腎虛而發病。你這一匹應是因為空腸誤飲濁水而得的病,常見病並不難治。”  話裏的意思並不難懂,嚴晃大約是明白了,“原來是這般,那當如何?”  趙清河見他感興趣,又細細道來,“我先將黃水放出,然後開茴香散熬成水去渣給它灌入,三服藥下去應是就無大礙。而那血汗病我會另下殺蟲的方子,你命人熬成水給它塗在患處即可。平日保證馬廄幹爽幹淨,伺候仔細,莫要讓他飲入濁水,就不會複發。”  嚴晃聽得仔細,連連點頭,好似那好學生一般。還饒有興致的看著趙清河針放黃水,甚至還想親自動手,卻被趙清河踢到了一邊。開玩笑這玩意是可以亂來的嗎,對於救治病患,趙清河是非常嚴謹的。  趙清河開好藥方,嚴晃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他,“清河,你教我醫術吧?”☆、第48章  趙清河原以為嚴晃不過是一時腦熱,並不當真,隻給了他一本醫書讓他自個迴去研讀。沒想到這嚴晃還真有了興致,每天鑽研得十分認真,不懂的地方第二日都會尋他一一問起。  趙清河不知道他能堅持多久,反正也花費不了多少工夫,每迴嚴晃過來都會認真教授一二,教導周路幾人的時候也都帶上他。還甭說,這人雖然生活上毛手毛腳的,手術操作練習卻是不含糊,才學了沒多會兒功夫,有他在身邊看著縫針刺腹已是不成問題。現在甚至還能單獨保定比較安靜的牧畜,針灸穴位也記了不少,倒是讓趙清河刮目相看。  而且嚴晃這麽個大少爺也不嫌髒,也不怕惡心,周路幾人第一次解剖青蛙的時候還覺得挺受不了,這孩子倒是沒什麽太大的反應,隻是歎了一句這青蛙死得還挺慘的。  有了嚴晃這大土豪在,平日那些實驗的小動物有了著落。而且這人手一隻的折騰,也不怕殺了吃不過來,大夏天的又留不住著實浪費。  嚴晃在趙清河這學了幾天,嚴恪就命嚴晃邀請他們到嚴家去,在那裏專門弄了一個大院子任由他們搞這些玩意。  趙清河當時並沒直接應下,問了常廷昭他沒反對這才過去。常廷昭當時還哼哼,就知道這嚴恪憋不住幾天,嚴晃老往這跑,這家夥肯定心裏有些不樂意了。  不管真實如何,倒是便宜了趙清河幾人。嚴家想抓多少小動物就有多少,而且那條件叫個美,各類水果點心自是不消說,炎炎夏日還有冰激淩吃!  大佑的冰激淩相當於冰沙,磨得細細的然後澆入果汁等物。趙清河隻是貪涼,其實覺得這般味道已經足矣。不過既然身為穿越人士,怎能不顯擺一把,便是建議裏邊弄些牛奶、奶油之類的試試,結果竟然真的弄出鬆軟的趙清河認為的真正意義上的冰激淩來。  直把嚴晃給美得啊,當天吃了不少,結果鬧了肚子,好幾日都不能吃涼的。那幾日那嘴都快噘得可以掛油瓶了。害得趙清河幾個都不好意思在他麵前吃了,隻能與他同甘共苦,實在那小眼神盯著你都沒法下咽啊。  太仆寺招收獸醫和學生的考試時間越來越近,周路魏遠誌和侯哥兒也越來越緊張,侯哥兒原本不打算考,可趙清河讓他也去體驗體驗,以後也知道怎麽備考,便是也一同去了。  侯哥兒自覺啥都不會,怕考場上丟人,所以十分緊張。而周路和魏遠誌身上有壓力,若是考不上繼續留在京城生活負擔太重,若是迴去又無法與趙清河繼續學醫術。這讓兩人也無法淡定。  趙清河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麽,結果也被三人鬧得緊張起來。加之常廷昭不知何時領兵去那西戎,怕自己考不上沒法跟著,心裏越在乎也越發心神不寧起來。  “清河,你們可算來了!”  趙清河幾人剛下馬車,嚴晃就跳到跟前嚷嚷,一臉興奮。  平日趙清河幾人過來都是嚴晃派車去接送,平日嚴晃見到他們可沒這般模樣。  趙清河不由疑惑,“發生了什麽事?”  嚴晃笑眯眯的賣關子,“大事,大好事,你們聽了今天都能多吃一碗飯。”  侯哥兒年紀小經不住逗,趕忙湊到嚴晃跟前,一臉好奇,“晃哥,什麽大好事啊?你快說說唄。”  嚴晃看到其他幾人也一臉好奇的望著他,心裏覺得甚為滿足後這才得意洋洋道:“我哥去打聽了消息,你們猜今年太仆寺招學生和獸醫是如何招的?”  這下侯哥兒更是急得跟滿身長了跳蚤一般,在嚴晃身邊直打轉,“哎呀,晃哥,我的好晃哥,您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啊。”  看到大家一臉著急,嚴晃的虛榮心又得到了滿足,這才緩緩開口,“我哥說今年太仆寺卿換了人,所以這規矩也變了。現在就任太仆寺的頭兒可是當今皇上的胞弟十三王爺,十三王爺說了,這太仆寺牧馬監收學生那是為了學習醫術,所以不拘會不會隻要有這門心思的都能進來學……”  “啊!真的嗎!天啊,這麽說不用考試啦?”侯哥兒直接蹦了起來,大聲嚷嚷道。  嚴晃掏掏耳朵,“你個猴孩子,這麽大聲做什麽,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  侯哥兒趕忙道歉,激動的抓著嚴晃的胳膊,“晃哥,你方才說的是真的嗎?真的不用考試啦?會不會都能進去學啦?”  嚴晃被質疑不滿道:“這是我哥說的,那還能有假。”  侯哥兒頓時蹦了起來,差點沒在原地轉圈圈。  魏遠誌和周路卻沒侯哥兒這般開心,魏遠誌道:“若是這般那豈不是要招許多人?應是還有條件才能入學的吧?”  周路也有些道:“是啊,不知這條件高不高。”  這下侯哥兒也冷靜了下來,若是要看身份背景,那他豈不是完蛋了。若按照往年他還有可能考進去,若是這般,那他豈不是完全沒戲了,頓時又沮喪了起來。  嚴晃擺擺手指,“十三王爺說了,隻要認識幾個字家世清白刻苦好學即可,不拘是何背景身份。講的是寬進嚴出,進去之後可不代表萬事大吉,以後可以在裏邊混日子混到老。每學一段時間是要考試的,若是考不過就得哢嚓了。”  侯哥兒唬了一跳,“什麽!會被殺頭啊。”  嚴晃直接哈哈大笑起來,用力揉他的腦袋,“你這孩子還真敢想,就是讓滾蛋而已。”  侯哥兒頓時舒了口氣,“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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