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河無奈,“我今日剛搬家,還有很多東西沒置辦,若是再不迴去晚上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 嚴晃切了一聲,“還以為什麽大事呢,讓家裏的丫鬟弄不就行了唄,哪裏用得著自個盯著。若你家丫鬟這般不得用,我送給你幾個。” 趙清河嘴角抽抽,“不必了,我一個平民哪裏用得著丫鬟伺候,自個來就成。” 嚴晃瞪大了眼,“你家裏竟然沒有丫鬟?” 趙清河搖頭。 嚴晃一臉不可思議,“這世間竟然還有沒有丫鬟伺候的,那你平時得怎麽過啊?” 趙清河扶額,“有手有腳就這麽過唄,這世間有丫鬟伺候的人才屬於少數,與我這樣的大有人在。” “可我都不認識啊,走,反正還早,我去你家逛逛去。”嚴晃說做就做,拉著趙清河就跑。 等趙清河能開口說話的時候,已經坐在了馬車上了。這人還真是不請自來,自來熟的厲害,就連稱唿都從趙大夫變成了清河。 “啊,你竟然已經十六啦?怎麽還是這麽點個頭?”嚴晃大唿,上下掃著趙清河一臉詫異。 趙清河心中憤憤,卻無可奈何,現在的身高是他一輩子的痛! “還有幾年可以長,不急。” 嚴晃嘖嘖搖頭,“難哦,我十五了比你還小一歲,你瞧你竟然矮我大半個頭,也不知道是吃什麽長大的,竟然這般矮。” 趙清河真想把他一腳踹到馬車下,怪不得看這人雖然長得雖高大俊俏,卻一臉稚氣,說話做事也不夠沉穩,原來才這麽點歲數。算了,原諒你年紀小。 一進家門,嚴晃又是大唿小叫的嚷嚷,“你家好小啊!” 趙清河哼哼,“嗯,還沒你家茅房大。” 嚴晃一臉認真道:“這倒是沒有,清河不必妄自菲薄。我既然想與你成為朋友,就不會嫌棄你的。” 趙清河歪臉,這家夥真是太不可愛了! 周路和魏遠誌看到嚴晃都頗為詫異,又見他穿著富貴華麗,心思不由越飄越遠……望向趙清河的目光都有些變了,目光裏還帶著譴責。哼哼,殷公子才走幾天,竟然就勾三搭四了,怪不得殷公子離開的時候這麽不放心。 趙清河頓時明了,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釋。周路和魏遠誌聽罷都略覺尷尬,瞧他們怎麽可以這般看待趙清河,趙清河怎麽可能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 嚴晃不著急離開,其他人也沒工夫理他,都各自忙去了。剛開始周路和魏遠誌還覺得不妥,後來看這人雖然不著調卻也挺和善,便是不再理會。才剛搬進來,還有不少事需要忙活呢。 沒人理會不代表嚴晃不會自個找樂子,跟個跟屁蟲似的跟著趙清河,看什麽都稀奇。 “清河,你在幹什麽?” 趙清河頭都沒抬,“鋪床。” 嚴晃嘖嘖歎道:“哎喲,這種事還得你自個來啊,我給你送幾個丫鬟唄。” “別,我這就這麽大點地方,來個丫鬟住哪啊?” 嚴晃笑得淫=蕩,“誰你床榻上唄,平日還能給你暖=床。” 趙清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多謝,我可沒你這嗜好。” 嚴晃嚇了一跳,突然嚷道:“我才沒有呢!” 趙清河掏掏耳朵,“幹嘛突然這麽大聲,我沒聾。” 嚴晃撇撇嘴,“你這話可不能說給我哥聽,我哥會打死我不可。” 趙清河無語,“我都不認識你哥,怎麽說給你哥聽。” “對哦,嘿嘿。清河,你這又是在幹什麽啊?”嚴晃站在趙清河身後,一臉好奇。 趙清河推開他,“別跟我站這麽近,讓我怎麽打水啊。” “打水?好像挺有意思的,讓我來玩玩唄。”嚴晃卷起袖子摩拳擦掌。 趙清河不信他,“你能行嗎?” “這有什麽難的,瞧我的——哎呀,木桶掉下去了,怎麽辦啊?你要跳下去撿嗎?” …… 直到臨近晚飯時間,嚴晃才依依不舍的離去,“我得迴去了,我哥讓我晚上必須迴家吃飯。” 趙清河揮揮手,“再見。” 嚴晃不高興的嘟著嘴,“你竟然都沒留我!” 趙清河嘴角抽抽,卻不想跟他糾纏,這人粘人起來真是要命,哄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哥罵你嗎……” 嚴晃不悅打斷,“我哥才不會罵我呢,我哥對我可好了。” 趙清河快服了他了,前麵誰說他哥還會打他的? “天色已晚,你再磨蹭真的沒關係嗎?” 嚴晃打了個激靈,連忙跳上馬車,“再見,我會再來找你玩的。” 說罷,馬車嗖的一下不見了蹤影。 “可算滾蛋了。”趙清河這才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對著那遠去的背影搖頭。 周路探出腦袋笑道:“這二少爺還挺逗。” 趙清河想起自個怎麽也收拾不好的房間,頭就痛了起來。這嚴晃什麽都稀奇,他幹什麽嚴晃就跟著幹什麽,結果本來弄好的又被弄得一塌糊塗,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現在還有一個木桶沉在井底拿不上來呢。 “逗不逗我不知道,不過錢多燒得慌倒是真。”趙清河將今日看診得來的一百兩放在周路和魏遠誌麵前,兩人都驚呆了。方才看嚴晃的言行穿著知道是個有錢的,卻沒想到這麽大方。 “這,這也忒多了吧?”周路不可思議道,他家是府裏的,幾代行醫從沒見過這般大方的。 侯哥兒嘻嘻笑道:“趙哥不想收人家還不幹呢,沒見過這麽喜歡撒錢的。” 侯哥兒又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沒有添油加醋也讓周路和魏遠誌感歎不已。果然是京城,什麽樣的人都有。 “既然有人送錢,咱們今晚喬遷之宴也能弄得隆重些。別說,今天跟著去吃了那些好的,今晚上要是吃得太差,隻怕覺得如同嚼蠟了。”一迴想起今天吃的那頓,那口水就忍不住的流啊。不過還好不是他們掏錢,否則怕不是口水流而是在流血了。 這邊歡快,常廷昭那邊卻不輕鬆。 “昭哥兒,快到祖母這。你這孩子,竟是這般狠心出去這麽長時間才迴來。”常老夫人見到常廷昭一臉燦爛,嘴裏卻嗔怪道。 常廷昭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一臉愧疚,“讓祖母擔憂了。” 定國公板著個臉,語氣不善,“下次不可再這般任性,若非皇上仁慈,否則怪罪下來我們整個家都要受你牽連。” 常廷昭頷首,表情淡淡,“是,父親。” 常老夫人見這般不由皺眉,“行啦,昭哥兒才剛迴來就板著個臉,連皇上都不計較要讓他官複原職,你在這裏起什麽勁。” 定國公無奈道:“娘,你再這般寵他,他更是要無法無天了。” 常老夫人哼道:“我不寵他誰寵他?有得寵總比沒得寵好。” 定國公沒再說話,自顧自喝茶。 常老夫人又一臉心疼道:“別站著了,趕緊去坐著吧,搖晃了大半個月,人都搖晃傻了。一會等皇上的聖諭下來就去休息,過幾日還得去軍營,得養好身體才成,否則怎麽能熬得過去。” 常廷昭笑著應下,在常廷恩身邊坐下。 “哥,你近段時間身體可還好?” 常廷恩用手絹捂著唇,輕輕咳嗽一邊擺擺手道:“無礙。” 常廷昭見他這般不由皺眉,這哪是無礙的樣子,怎麽瞧著比之前臉色更差了? “哥,你最近有沒有按時吃藥,我怎麽瞧著你比之前還不好了?” 常廷恩搖搖頭,“每逢天氣轉冷熱的時候我都這樣,今年已經比往年好不少了。” 常廷昭歎氣,“哥,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自個要多注意身子,若不養好身子,其他都是假的。” 常廷恩望著他,深深歎了口氣,“是為兄拖累了你。” 常廷昭明白他說的是什麽,笑道:“瞧哥說的,和你有什麽關係,是我不喜歡束縛不想娶女人才跑的。” 常廷恩蹙眉,“不可胡說。” 常廷昭目光灼灼,“哥,我是認真的。” 常廷恩愕然,這樣的目光讓他心驚。他從小看著這個弟弟長大,如何不知道他的喜好,什麽想娶男妻不過是不想兄弟二人因為世子之位生間隙罷了。可現在這個目光是如此的堅定執著,隻怕現在已經不是說說而已了。 莫非這次是動真格的? “你這次是認真?” 常廷昭笑了起來,“瞧哥說的,我何時不認真,是你們總以為我在玩笑。” 常廷恩頓時心裏五味皆有,這個弟弟最是固執,做出的決定從沒有迴頭箭,沒想到這種事也是這般。原以為隻要他誕下麟兒,常廷昭就會沿著正常的軌跡娶妻生子,哪曉得人算不如天算,這個弟弟現在已經走歪了路不再迴頭。 常廷恩幾乎是痛心疾首道:“你怎能這般糊塗。” 娶男妻無疑是自毀大半,以後就算有再大功勞,隻怕也隻能就此停步。 常廷昭目光深幽,低聲道:“哥,就是因為我清醒,所以才想得透徹。我必須走這條路,也隻能走這條路。” 常廷恩閉上眼,一臉痛苦。他又如何不知這個道理,不僅僅是怕兄弟鬩牆,更怕他們家出兩個大將軍,位高權重惹猜忌。可是他們家若是沒有軍功,很快也會沒落。 常廷昭嘴角微微翹起,“哥,我沒有委屈,我這次尋到了良人,等時機成熟就領你一見,你必是會喜歡。” 常廷恩沒有他這般輕鬆,卻沒繼續糾結,隻道:“為何不現在領過來?” 常廷昭想起現在不能與趙清河同眠,就恨恨道:“他說不做籠中雀,說是要闖出個所以然之後再說。” 常廷恩從這個弟弟眼裏看到了不同的情感,又是歎了口氣。 此時,馮側夫人走了進來,半老徐娘套上一身華服和精致的妝容,風韻猶存。雖不及年輕女子嬌媚,卻依然耀眼。 “哎喲,四少爺迴來啦,瞧瞧這模樣,越發俊朗了。四少爺不知道,你走了之後老夫人和老爺急得嘴上起了燎泡,就怕你在外邊吃不好睡不好呢,現在他們看到你這模樣可算放心了。” 這話說得精巧,表麵聽著沒什麽,實際句句戳著常廷昭不顧家人獨自出去逍遙。 常廷昭一臉冷冷,不屑與馮側夫人搭話。 馮側夫人並不意外也不在意,徑直走到常老夫人跟前,給常老夫人和定國公行禮。笑語盈盈道:“說來今日真是雙喜臨門,今兒昭哥兒迴來了還官複原職,而輝哥兒那邊也傳出了好消息。方才剛查出輝哥兒的媳婦盧氏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大夫說這胎十有八=九是男胎。”☆、第47章 馮側夫人此話一出,屋子裏的人臉色各異。崔雲嬋明顯晃了晃,常廷恩掃向她,真才穩住了心神。常廷昭心底暗笑,什麽時候不好說非要今日,這個馮側夫人無論什麽事都想壓他一頭,不願他出彩。 常老夫頓時樂了起來,臉上都放著光,“這可真是大好的好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