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廷昭許多事都會向趙清河坦白,可也有不少事並不會與他說太多。趙清河明白這些是機密,事關原則並非是信任一詞能夠解釋的。所以趙清河平日極少打破砂鍋問到底,隻是知道個大概即可。 常廷昭一臉不悅的坐到椅子上,“還是個府城,物資竟是這般匱乏。” 趙清河更是不解,“你想要買什麽?” 常廷昭從兜裏掏出個袋子扔在桌上,恨恨道:“跑遍整個泰河府都沒我要的東西,隻能拿這些湊合了。這些不好,這段日子我倆想親熱隻能悠著點了。” 趙清河猜到了什麽,嘴角抽抽的打開那小袋子,果然裏邊裝著幾盒油膏。將袋子砸向常廷昭,陰測測的望向他,“怪不得這兩日老實,還以為真是心疼我,原來是因為沒有了這玩意!” 白害他這幾天胡思亂想,還以為這常廷昭轉了性了。 常廷昭抱住他,咧嘴笑道:“這也是心疼你啊,那處畢竟不是幹這事的,若是沒有好的油膏以後可是要受罪的。之前買的那些還有滋養功效,不僅能讓那處鬆軟易入,還可保養一二。” 怪不得每次做完趙清河都覺得沒有不適,且每次清洗完常廷昭都堅持幫他塗抹,更是讓那處除了剛使用完有些紅腫之外,平日都覺無異樣,原來如此。害他還以為他天賦異稟,天生菊花就是幹那活的。 趙清河想到了什麽,“之前那些挺貴吧?” 常廷昭目光閃爍,“不貴不貴,相較效果非常劃算。” 一看這般模樣就知價格不菲,為了不然自個以後心裏有負擔,趙清河很明智的沒有問具體價格。 “這泰河府都沒賣?” 常廷昭一提這個就氣惱,“可不是,什麽破地方。” 趙清河失笑,“腦子裏盡是這些玩意,坐船累人得很,哪能像之前那般胡鬧。悠著些,這些油膏也當得用了。” 常廷昭皺眉,十分不情不願道:“也隻能如此了。” 常廷昭言出必行,一路上還在不似之前一般使命的折騰,隔三差五才來一發,每次就折騰一次,結果鬧得趙清河反倒有些不滿足了。 坐船雖是比一般時候要累,但是他們的房間十分舒適,加之趙清河跟著常廷昭學了小半年的功夫,雖說打架是不行,身子骨卻是強健了不少,並沒有因為旅途漫長而覺得十分困乏。甚至因為終日無所事事,總想找點什麽事做,結果常廷昭就是不配合。 平日趙清河勾兩下常廷昭就狼撲了過來,不互相折騰得手指都抬不起來誓不罷休。可現在這招卻不管用了,常廷昭寧可忍得腦門上爆青筋也不肯繼續碰他。 “還真憋著啊?也不怕憋壞了。”趙清河沒好氣的戳常廷昭昂揚的那處。 常廷昭倒吸一口氣,額頭上的汗珠都冒了出來,抓住他不老實的手語氣不善道:“不知好歹,真想讓我廢掉啊。” 趙清河沒好氣的白他一樣,“又不是我讓你憋著的,這些油膏也挺好用的,幹嘛這麽較真。” 常廷昭狠狠拍他的屁=股,惡狠狠道:“好用個屁,上次才做那麽一次你那處就紅腫成那樣,不悠著些爛掉我以後還用什麽。” 趙清河無語,不過隻是微微發紅而已,卻讓常廷昭謹慎成這般。心裏因為常廷昭的體貼確實感動不假,可都是正值火旺的年紀,常廷昭憋得他也耐不住啊。 常廷昭怕傷了他,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趙清河總覺得不夠盡興,從前那般痛快慣了,哪受得了這溫吞。果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種事上也同樣如此。 “要不我們用嘴?” 常廷昭眼睛一亮,瞬間又暗淡下去,“忍著吧,待到京城我尋到那藥膏再盡興吧,否則不上不下的更難受。” 趙清河歎了口氣,知道常廷昭若是固執起來根本拿他沒辦法,軍=人鋼鐵般的意誌在這種事上也表現得如此淋漓,實在讓他哭笑不得。 已經在河上搖晃了近十天,趙清河覺得自個快無聊得發黴了。船體晃動,讓他無法靜心去瞧那沒有標點符號還是豎版從右到左的書籍,每天無所事事,不知道幹點什麽才好。 就連起初對什麽都好奇的侯哥兒都打蔫了,“還有多少天才到啊?” 趙清河趴在護欄上,有氣無力的眯著眼曬著太陽,“約莫十來天吧。” 侯哥兒直接哀嚎了起來,“我怎麽覺得已經搖晃了大半年還沒到啊!” 一旁的魏遠誌放下手中的醫書,也出來伸展身體,笑道:“知足吧,官船還能快些,若是一般的船,這耽擱一會那耽擱一會,一個月都不一定能到呢。” 侯哥兒直接用腦袋砸護欄,“來的時候也沒想太多,啥都沒帶,否則帶副馬吊上船,咱們幾個搓一把打發時間也成啊。” 周路也拍了拍腦袋,“是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前邊應該還有靠岸的時候吧,到時候去買一副不就是了。” 侯哥兒伸出一個巴掌,“至少還得等五天。” 官船不似普通的船隻,因為要趕赴京城,所以平時很少停下來,隻有到大渡口才會停一停備糧食。 大家夥一聽頓時蔫了,還得等這麽長時間,這得多無聊啊。 在座的都沒出過這麽遠的門,誰又能想到這些。船上看書著實容易惡心,搖搖晃晃的那字都變得密密麻麻的,看一會就得休息,否則就頭暈想吐了。剛開始還罷了,沒覺得有什麽,時間長了就受不了了。就連魏遠誌也沒想到這般難熬,平日坐船做多也就兩三天,哪裏坐過這麽長時間的。 趙清河心裏那個悔啊,他原本是打算要帶些娛樂玩意的,一個月的路程想想都可怕。隻可惜臨行前知道常廷昭沒法子跟他一起,一時亂了心神就給忘了。否則現在打打馬吊玩玩牌…… 對了,可以玩牌啊!這玩意好做得很,湊合著就能玩。 趙清河興奮的嚷道:“誰有硬些的紙?” 隨身帶著的紙張都沒有很硬的,趙清河幹脆折疊起來成一個長方形,大小跟橋牌差不多隻是略寬一點,然後在上麵寫上壹貳叁……jqk也是用數字代替,大小王直接隨便畫了一朵花在上邊意思意思就行。 大家夥不知道他在玩什麽,都好奇的望著,侯哥兒忍不住問道:“趙哥,則是幹嘛呢?” 趙清河勾完最後一筆,得意道:“這下咱們有得玩了,雖然簡陋了點,不過也差不多了。” 魏遠誌摸摸下巴,一臉疑惑,“這是葉子牌?可又不大像。” 說來也巧在座的竟然沒一個會葉子牌,之前想做結果不知道怎麽玩,隻能放棄。 常廷昭目光深幽的望向趙清河,趙清河立馬明白過來,朝著他點點頭。常廷昭撇撇嘴,竟是有這麽多新鮮玩意還沒告訴他。 一共是五個人,趙清河想了想將五人鬥地主的規矩跟大家說明白,不過在這裏可不敢叫鬥地主,隨便起了個‘鬥死你’的名字。規矩並不複雜,幾人玩了幾輪就摸清了規律。 趙清河見差不多,便是道:“光這般玩沒意思,輸了的得接受懲罰。” 侯哥兒好奇,“怎麽個懲罰法?莫要賭錢啊,我賭運不好,而且沒錢。” 趙清河擺擺手指,“咱們都是好青年,怎麽可以聚眾賭博。熟了的就在臉上貼一張紙條吧,看最後誰貼得多。” 常廷昭嘴角抽了抽,卻並無異議,其他人更是沒話說,覺得這樣也不錯,既刺激又不用跟錢扯上關係。 正式開局,硝煙彌漫,等到晚飯時候,就連常廷昭臉上都貼了好幾條白紙。 常廷昭屬於記憶裏非凡且心裏又有計較的,每次都能把大家手裏的牌猜出一二,原本該在這種小玩意裏應是玩得風生水起,可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硬是被拖累了。 而趙清河雖然說是發起人,以前還玩過,可那一手也是臭得很,不管不顧胡亂出牌類型,也弄得滿臉貼著紙片,眼睛都被擋住了,每次看牌還得將紙條撩到一邊。 “哈哈哈,我炸!”侯哥兒甩下四個壹,得意洋洋道,然後又出了個對四,周路直接大笑,“對拾叁,贏了!” 常廷昭直接扶額,侯哥兒撓撓頭,“咋,咋又輸了?” 常廷昭舉著手裏唯一剩下的那張牌,還是個大王,“我就隻剩下一個了,你怎麽不出個單的讓我過了!剛才竟然還炸我的牌,我和你是一家啊!” 侯哥兒眨巴眼,“也?我和你一家啊?啊哈哈哈,我忘了,我看到我比你們的都大,就,就忍不住炸了……” 諸如此類事件非常之多,除了常廷昭與魏遠誌為一家的時候能穩穩當當贏之外,再好的牌再棒的計謀都有可能被毀掉,除非那幾個二貨的牌爛到沒法出,否則總能出些狀況讓你哭笑不得。 常廷昭被氣得直想吐血,後邊也不管什麽計謀什麽記牌,全都隨便亂甩,臉上的紙條也越來越多起來。 雖說這牌桌上經常出現啼笑皆非的事,卻也讓枯燥的旅程生動了不少。且還使得常廷昭與侯哥兒幾人感情越發好起來,牌桌上毫無顧忌的罵罵鬧鬧,現在就連侯哥兒都敢在常廷昭無意中壓他的牌的時候大吼一聲,‘我和你是一邊啊!’,沒大沒小的玩得十分痛快。 趙清河對此喜聞樂見,這鬥地主的力量果然是偉大滴,牌友的友誼雖然不一定牢靠,不過確實是套近乎的一個絕佳手段。 船行駛到下個渡口,趙清河這下吸取教訓買了不少打發時間的玩意,若是鬥地主玩膩了也可以做點別的。而等再上船的時候,常廷昭拿出來的東西讓他大吃一驚,竟是正兒八經的撲克牌!那材質,那做工!簡直美得不得了,趙清河不客氣的拿過來洗牌,他打牌不行,洗牌可洗得漂亮,當年看了賭神之後可沒少在這上麵下功夫。 “你是哪弄來的?” 常廷昭見趙清河兩眼放光,嘴角微微翹起,“怎麽樣,比你那世界的如何?” “好上太多了!”怪不得那天晚上讓他將真正的紙牌畫下來,原來是存了這個心思。雖說趙清河早就猜到,卻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能拿到手了。自製的紙牌雖然也能用,可總覺得不夠痛快,哪比得上這個有感覺。 “就方才這麽一會功夫就把這玩意弄好啦?這也忒快了些吧。” 這紙牌背麵花紋十分漂亮複雜,大小王jqk更是畫得漂亮,若就一個下午的功夫能弄好且晾幹,那也太神了。 “早就吩咐下去準備了,隻怕現在都已經傳到了京城裏了。” 趙清河瞪大了眼,“不是吧?我們這船都沒到京城呢。” 常廷昭笑道:“我們並非快馬加鞭的趕路,自是會慢,奶奶最是喜歡這些玩意,他老人家必是會喜歡的。” 趙清河哪裏不明白常廷昭的心思,這是讓他在老太太麵前留個好印象呢。至少不太討厭,以後他的日子也能過得舒坦些。 趙清河直接狠狠在他唇上上親了一口,“走,咱們玩新牌去!今天我絕不犯蠢了!” 常廷昭在他耳邊低吟,“我今天可算搜刮到了一瓶上好油膏,若是你今日犯蠢,犯幾次做幾次,如何?” 趙清河菊花一緊,尼瑪,真要這般這一瓶子油膏哪裏夠用! 定國公府。 常老夫人笑眯眯的望著常廷昭命人捎給他的一堆小玩意,對著身邊的趙嬤嬤道:“這昭哥兒去哪兒都不忘了玩,跟小時候一樣,最是淘氣好玩。” 趙嬤嬤笑道:“哪裏是四少爺好玩,是去了哪都惦記著老夫人您,所以才會遇到什麽好玩的都給您搜羅迴來。” 常老夫人沒好氣道:“瞧這話說的,好似我是那老頑童一般,這麽大歲數了還這般好玩。” 大丫鬟靈芝抿嘴笑道:“那是因為老夫人您身體好精神好才有這番心思,若是那藥罐子,哪裏有這些閑心。” 常老夫人聽這些話心中更加熨帖,嘴裏卻道:“一個個的小嘴都跟抹了蜜似的,我不吃糖都膩了。咦,這是什麽玩意?” 常老夫人拿出那撲克牌,一臉詫異。 這撲克牌製作得非常精致,牌麵上的畫皆是按照大佑閨中婦人喜好的來,十分惹人喜歡。靈芝拿起旁邊的紙條,上麵記錄著玩法。靈芝將這玩法一一念給常老夫人聽,玩法寫得簡單易懂,雖然沒玩過常老夫人這玩慣各種牌的一下就聽明白了。 “聽著倒是挺有意思,而且多少人都能湊成一桌倒是方便。” 靈芝道:“不若我們湊上一桌玩起來試試,隻是聽著瞧不出什麽。” 常老夫人哪有不應的,屋裏的丫鬟嬤嬤經常陪著她打葉子牌馬吊等等,她平日就這點樂趣。 玩過幾輪常老夫人覺得還怪有意思的,當日就將葉子牌和馬吊放下,換成了這稀奇古怪的撲克牌。 崔雲嬋遠遠便是聽到老夫人房裏傳來的嬉笑聲,剛走到門口,常老夫人就朝著她招手, “恩哥媳婦,過來,瞧瞧昭哥兒新給我尋的新鮮玩意。” 崔雲嬋下意識頓了頓,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四叔真是孝順,在外邊也不忘尋樂子給祖母。” 常老夫人掃了她一眼,目光銳利直瞧得崔雲嬋不敢直視。 “這牌說起來還是那小子弄出來的,昭哥兒這次把他也領進了京,恩哥媳婦,你有何想法?”常老夫人好似不經意的提起,可那眼神透出來的卻並非這般簡單。 趙清河的存在早已傳遍了定國公府,雖未直唿其名,大家卻都心知肚明。 崔雲嬋心裏一顫,低著頭喃喃道:“四叔可是要將那人領進府?不過是個玩物罷了,祖母不用擔憂。” 常老夫人冷笑,“我不擔憂你可就會擔憂了。你放心,不僅不會領入府裏,更不會靠我定國公府,而是意欲自己闖出一片天地,你猜這是為何?” 崔雲嬋目光躲閃,聲音低低的,“孫媳婦如何得知。” 啪—— 常老夫人突然拍桌,“你不知?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若是直接接入府不過是個小小的侍人,如今看這架勢怕是要從正門而入了。” 隻有正妻嫁入時候才能從正門入,妾,哪怕是側夫人都不可。且不叫娶妻而是叫納妾,娶和納雖然隻是字不同,卻謬之千裏。 崔雲嬋不敢置信,“這,這怕是不妥吧,四叔身為大將軍哪有娶男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