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譽淺色眼眸掩去神情,語氣淡漠:“我那麽好,你還讓我被未婚妻拋棄?”  裴景知道他在說未婚妻的事。可現在一點尷尬都不覺得,隻是滿心歡喜,他未來的夫人,一點都不比那昆山神女差嗎。相貌氣質天下第一,修為也深不可測,雖然總是拒人千裏,但骨子裏還是溫柔的。  裴景湊到他耳邊,帶點風流笑意:“讓你死了一個未婚妻,我賠你一個未婚夫如何?”甚至賠你一個掌門夫人之位。  說完其實有一點不好意思,耳朵滾燙,不待楚君譽反應,他收迴手站直。  然後手指一劃,空中的水汽凝結成一根長長的針,穿過珠子的最上方,成為繩索,自己給自己戴在了脖子上。而戴上的一瞬間,珠子裏青色光似乎稍稍閃了下,裴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就是珠子裏的人終於安下心來進入沉睡……等等,珠子裏有人?  楚君譽卻垂眸,思索著少年的那句話,一字一句重複:“陪我一個未婚夫?”  裴景撓撓頭,說:“嗯。”  楚君譽看著裴景,看他通紅的耳尖,笑了一下,低聲道:“這算是你給我第二個驚喜嗎。”  裴景人都要結巴:“算、算是吧。”  *  楚君譽在上陽峰沒待多久,便走了。  裴景留都留不住,他繼續往洞府走,邊走邊舉著珠子對天光,眯眼看著珠子裏那青色的血緩緩暈開,唇角一直上揚:“可以的,定情信物都有了!”  穩了。  隻不過楚君譽這定情信物,為什麽給他一種很壓抑的感覺?不管了,心上人送的東西總是好的。  簡單收拾了一下,翻出洞府裏那快要發黴的外峰弟子衣衫,換上後,裴景拿了把木劍就打算出門。走出一步後,他忽然聽到一聲極輕的嗚咽。  愣住,裴景低頭,視線落在了脖子間的玉珠上。  青色光輝溫潤又純澈。  似曾相識。  他剛剛是被高興衝昏了頭,現在冷靜下來,也尋得端倪。  而那光似乎也是,想要向他求助,沿著繩索蔓延,在玉珠的外麵,出現了小小的幻影,幼年時的青鳥——消瘦可憐,遍體鱗傷。一雙粹青的眼眸,含淚含哀傷。  裴景停下腳步,便伸手握住這顆珠子,神情平靜,聲音極輕:“青迎,是你嗎?”  這位青鳥族的少族主不再跟他說話。或許是因為他和鳳矜相處時間過長,身上帶了她熟悉依戀的氣息,所以在她的掌中,她溫順地像是個孩子,一個在鳳凰麵前尚未成長未經風雨的小孩。  裴景道:“我帶你去找鳳矜。”  ……他心上人送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青光猛地一盛,珠子顫抖,冥冥中,裴景聽到了少女微弱的聲音:“不要”  她在阻攔他。  出於憐憫,裴景耐心跟她解釋:“他是鳳凰轉世,按理來說,是你的長輩。你受了很重的傷,需要找他康複。”  青迎還是搖頭,喉嚨受損後,說話也斷斷續續:“不要,麻煩,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第74章 昆侖  裴景皺了下眉:“你不用說對不起, 鳳凰並不怪你。”  少女沉默很久,半天沒有迴話。  玉珠內青色的血液卻慢慢流動, 如一滴眼淚, 凝固百年。  裴景問她:“當初西昆侖發生的事, 你還記得嗎。”青迎聲音虛弱,想說話,但傷口太深, 張了張口, 因為痛楚, 氣若遊絲, 組不成句子。  裴景心中歎了口氣, 溫柔道:“不用急。你先在珠子裏好好修養,等傷好了我再問你。你若現在不想見鳳矜,那就不見吧。”  青色的光微微閃, 似乎是一句道謝。她閉上眼,陷入長眠。  裴景將珠子放入衣襟內,往玄雲峰走。外峰大試, 今日是抽簽。他趕過去時,偌大的,矗立雲海間的比武台已經占滿了人。先是每一峰的內試。  上陽峰眾人齊聚在一個擂台下,由仙袂飄飄的師姐為他們分發令牌。裴景走過來, 眾人都默不作聲地給他讓出一條路——有內峰問情峰陳虛長老做後台, 惹不起惹不起。  而裴景平時都是這樣待遇, 也習慣了, 一時間走的竟然還挺自然。  他這理所當然模樣在有心人眼裏,就更顯的張揚跋扈了。  走到許鏡身邊,裴景發現許鏡竟然也是一臉複雜地看他,摸了摸臉,問他:“我又變好看了?”  許鏡歎了口氣,搖搖頭:“沒,就是感歎在迎暉峰的一年,真是委屈你了。”  裴景滿頭問號:“啥。”  許鏡憋不住了:“你竟然認識問情峰峰主,為什麽不直接入內峰呢?我記得我們入門之時,有十個內峰名額,你完全可以爭取一下啊。”  裴景算是知道了——陳虛和鳳矜從紫竹林過來,讓上陽峰眾人證實了他的後台。  他轉頭朝那些暗戳戳瞧向他的弟子們,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唇紅齒白,很是友好。  一眾弟子:“……”哼!走後台的廢物。  裴景收了笑意,低聲跟許鏡道:“這群人是不是腦子有坑,我哪怕是走後門進來的,實力也吊錘他們,打哭他們不是問題。不要命了,竟然還敢給我臉色看?”  許鏡一聽,還真是了,往後麵看一眼。不少人耳朵豎的高高的,聚精會神想偷聽他們在談什麽,但表麵上還裝的一點不在意,隻是眼珠子一直在亂轉。  許鏡轉過頭,給他解釋:“不一樣,以前你有後台,覺得氣憤的是迎暉峰弟子,但一年了,你差不多把他們收拾服帖,也沒人對你有啥偏見。現在這些人,都是上陽峰的師兄師姐呢。”  裴景笑了下:“哦,這樣啊。”  許鏡作為上陽峰的百事通,什麽都能說上一二,說道:“現在對你的評價還挺兩極分化的。我們和你呆過一年,都了解你的實力,現在更是佩服你的品性——有那麽好的資源都不利用,非要靠自己的實力入內峰,值得欽佩。”  裴景假裝不好意思:“沒有沒有。”  許鏡皺了皺眉,往後示意了一眼:“然後就是另一批了,這些上陽峰資曆較長的師兄師姐們。他們覺得你就是個廢材,有陳虛長老做後台都進不去內峰,實力得有多垃圾——恐怕迎暉峰大試和與肖晨的比試,都陳虛長老安排的,給你出風頭的戲。”  裴景仿佛說的不是自己:“那我戲還挺多。”  許鏡都不知道他怎麽還笑得出來,恨鐵不成鋼道:“我們一起進上陽峰的弟子,付諸心血,到處宣傳,硬把你塞進外峰四傑,你可不要讓我們失望。”  裴景笑個不停,許鏡簡直是他的快樂源泉——他身為天下五傑之首,入個雲霄外峰四傑還要靠虛假宣傳。真是墮落啊。  許鏡生氣了說:“嚴肅點!”  裴景一秒正直,點頭:“好,感謝大家的支持。我要是拿了第一,山門口擺兩桌,請你們來喝酒。”  許鏡:“……”喝你個頭。  師姐依次發令牌,發到了他們這裏,見他們聊的不亦樂乎,冷淡地哼了聲。  裴景和許鏡馬上規矩地站好。  站在他們眼前的是一位築基中期的師姐,樣貌在美人如雲的修真界都算得上上乘。柳眉如畫,規規矩矩的外峰衣裙,碧玉簪,黑發柔順。就是神色很不好看,說話的語氣也不善:“適才我在講規則,你們有聽嗎。”  許鏡一見壞事了,趕在裴景前麵小心翼翼道:“有聽的,有聽的,多謝無痕師姐。”  無痕師姐的神色稍微好轉,但還是冰冷冷:“拿了令牌就去排隊,喊到你再上去。”  許鏡:“是是是。”  等那師姐走的有點遠,裴景才問:“這誰啊。”  許鏡翻個白眼,覺得他簡直井底之蛙:“那是無痕師姐啊,我上陽峰第一美人你都不認識?我以前還跟你說過她呢——就是那個怕愛上裴禦之所以一直不肯入內峰的師姐。”  裴景:“……哦。”  是的了,傳言裏,他是內峰偷心賊,風流斷袖沒感情。  許鏡道看著師姐離去的倩影,嘀咕說:“不過這上陽峰第一美人,倒也名不虛傳。”  裴景頗具風度,畢竟這是他曾近的愛慕者,誇就完事了:“嗯,不錯。”眼光不錯。  當然,若是虞青蓮在這,估計得活活氣死。  許鏡低頭一看自己的牌子:“四十三,估計要輪到好久才能到我了。”  裴景也瞅了一眼,七十二,說:“我比你還後麵,我們現在可以去吃點東西。”  日頭正曬,玄雲峰的比武台旁一堆臨時建起的篷子。一群人擠在那裏,喝茶或者看戲。離擂台最近的篷子最熱鬧。裴景和許鏡進去的時候,一群人正擠在一起,在下注。  遠遠就聽到有人高聲說:“猜這一局輸贏沒意思,不如賭個大的,猜猜這一次第一會是誰如何。”馬上人接話:“你說的,賭大的,那就十塊中品靈石起價。”眾人嬉笑:“可以啊!輸了可不準反悔!”  一群少年人心性都火急火燎,捋起袖子,就在桌上分了幾塊地。  “那行!我押終南峰長梧!”  “終南峰長梧啊,那可是匹黑馬,上一次外峰大試好像名次就不低吧。”  “那上一次外峰大試第一的臨楓師兄,怎麽能忘?”  “臨楓師兄不過險勝步衡師姐罷了——我押紫陽峰步衡師姐,紫陽峰和我上陽峰並列外峰之首,實力不會差到哪兒去。”  說到這,上陽峰的弟子頗為唏噓:“也是無痕師姐,怎麽都不肯入內峰,不然這第一指不定是誰呢。”  “你們都把人說完了,我就壓個冷門吧。上陽峰楚君譽,知道嗎?——或許也不算冷門吧,我聽人說,這小子入雲霄時就已經是築基修為了。”  入雲霄就是築基修為,在場可沒幾人信,嗤笑:“你別不是被他的那些追求者洗了腦吧——騙誰呢,長得好看就是好,虛假實力都快吹成真。而且,他好像沒報名吧。神出鬼沒的,現在都沒見過他一次。”  說起這虛假實力,幾人笑著笑著,想到了一個人這笑容就掛不住了。  先呸為敬。  “我聽說有人把長梧師兄,臨楓師兄,步衡師姐,和張一鳴那小子搞成外峰四傑。沒長眼嗎?”  “張一鳴,聽名字就和前麵的人不是一個層次的。傳言他跟問情峰陳長老有關係,什麽狗屁關係,追溯幾輩子才找出的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關係吧。”  “他也就欺負欺負迎暉峰那群小孩,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次叫他認清自己的實力。”  一字一句都傳到了裴景的耳朵裏。  許鏡想:“他們還是太天真。”裴景卻笑吟吟:“挺好的啊,知道我有後台,依舊威武不屈。這才是我雲霄弟子。”  許鏡尋思著他這話怎麽怪呢。  裴景在人群邊緣,拍了拍一人的肩膀:“兄弟,讓讓。”前麵的人聊的正歡,迴頭瞪他一眼:“幹嘛來的!”少年笑得燦爛,“來發財的。”前麵的人不認識他,罵罵咧咧,還是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桌上亂成一鍋,一塊塊靈石重重壓下,眾人捋起袖子,唇槍舌戰,唾沫橫飛。  “長梧師兄_信我沒錯,終南峰就靠他了!”  “我步衡師姐築基初期圓滿!即將破中期!”  “臨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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