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上迴入長天,也進過浮屠殿,卻沒受一絲影響,雲霄道人說因他心思純正、不生雜念。而現在重新站在洞口,他心中卻有一絲古怪的感覺。  洞口掩映在花草間,黑黢黢的。  草綠花紅,靈氣氤氳,深處隱隱青紫光縈繞。是為不詳。  裴景問鱷魚:“這洞什麽情況?”  鱷魚緩慢伸出了自己的爪,一臉困倦地在土地上畫了個叉。  “你也不知道?”  鱷魚想了想,紅彤彤的眼珠子看了裴景一眼——緊接著開始他的表演。閉眼,身體平攤,四肢舒舒服服擺著,做出個睡覺的姿勢。裴景正納悶這通靈的鱷魚要做什麽,就見它馬上又睜開眼,爪子在剛剛畫好的叉上拍了拍。  裴景可算是明白了:“你是說你一直在睡覺,啥也不知道?”  鱷魚又困又懶地眨了下眼。  裴景笑罵一句:“要你有什麽用!”  手握著淩雲劍踏入了裏麵。  一入內,他就感受到一股子冰冷陰冷邪佞的氣息,不像是這片修真大路上該有的,有點熟悉,跟千麵女身上很像。想到千麵女,裴景的警惕心就提了起來,但是思索一會兒,又覺得不可能,長天秘境在雲霄內部,哪那麽容易混進髒東西。就算有,它們進來又是為的什麽。  “帶我先去主殿。”  裴景吩咐道。  主殿擺放著好幾麵玄水鏡,把浮屠殿每個角落照得清楚,整個殿內發生什麽都能看到。  門在鱷魚居住的池子邊上,要它的尾巴才能打開。  石壁大開,青幽幽的光從頭頂傾落而下。  裴景入了主殿。  腳邊的鱷魚已經快要困死一樣,眼睛睜不開。  主殿上空,玄水鏡映四麵八方。  裴景腳步一停,視線落到了最中央的一塊——先祖曾經閉關的密室前,漆黑幽寂、布滿心魔惡念的甬道裏。少年靜立,縹碧色的衣袂翻飛,神色清冷,眼眸暴戾。第24章 五傑初遇  裴景愣愣地“楚君譽也在裏麵?”  他低頭,問趴在腳邊的鱷魚“這人你是怎麽放他進來的。”  鱷魚懵頭懵腦地睜開鱷魚眼, 看看玄水鏡中的人, 又抬頭看看裴景, 滿臉迷茫。  裴景搖頭“真沒用, 遲早把你烤了吃。”  楚君譽應該也是誤打誤撞進來的,心魔室沒太大的危險,所以比起他,裴景更關心的是這浮屠殿裏進了什麽怪物。八麵玄水鏡映出過道、宮室、門口、各個方向, 看不出一絲異常,但剛入洞口那股陰冷的氣息, 卻不會騙人。  一麵一麵玄水鏡細看, 終於,裴景在一間偏室內,看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那間偏室是書房, 書房的桌麵上一片狼藉,被人弄亂。正中央留下一張很薄的紙,紙上紅色墨水滲開, 血腥森然。  是一首詩。  我生不為逐鹿來,都門懶築黃金台。  狀元百官都如狗, 總是刀下觳觫材。  四句話,筆墨張揚, 本該正氣浩然的詩, 卻因為扭曲的撇和捺,生出幾分詭異來。  裴景心道“還挺有文化的。”  他將鱷魚留在主殿內, 一個人往書房的方向走去。書室內也是安安靜靜的,隻有他衣袍拂過留下的聲音,書室很簡單,一桌一架,書架靠著牆,上麵整整齊齊擺滿了書。站到桌案前,低頭看著那一張紙,裴景輕聲道“你又往哪裏跑呢?”  他豁然轉身,手指自左到右,一一化過書架,然後在某一本停下。  唇角勾勒出一絲冷淡笑意。  取書,空隙裏出現一雙血紅的眼。  拔劍,隻在一瞬之間。  “嗷——”,牆裏的鬼怪發出一聲哀嚎,迅速化作一縷青煙,往門口逃竄。  裴景緊跟其後。  尋著氣息,卻是行過迴廊,站到了心魔室之前。裴景走著步伐猛地一頓,一道劍氣似有若無橫在上方,阻止他入內。裴景皺了下眉“先祖這是在給我暗示什麽嗎?”  他小時候來過心魔室,沒受到什麽傷害,現在先祖意卻圖阻止?  難道心魔室裏有那怪物的本體?  這鬼怪與千麵女的氣息很像,若出自同一個地方,他確實打不過。  可是。  裴景的眼眸一分分冷下來。  楚君譽也在裏麵。  裴景沒多猶豫,對著上空深紫的劍氣說道“多謝祖師爺提醒,但是我還是得進去一趟。裏麵有個小朋友,若我不去救他,必死無疑。我尋思著,您阻止我,很大可能時我也打不過那怪物,”裴景笑著舉劍“到時還麻煩祖師爺祝我一臂之力,畢竟我可是雲霄的唯一繼承人啊。”  “”祖師爺真的不是很想管他。  在長天秘境,裴景倒不是很怕,畢竟受雲霄道人庇護,是真真實實的有後台。  心魔室不是一個房間,是一條很長的寂靜的走道,一入內,腳下絆過一條細細的紅線,先聽到的是鈴鐺響的聲音。隻一聲,清脆又遙遠。  入內一片漆黑,裴景伸手摸了摸,兩麵都是牆壁,腳下有一層薄薄的水,寒氣自腳底滲入。  和小時候的感覺一模一樣。  他在黑暗中嘀咕“這次又是什麽呢?”他不知道別人走這地方是怎樣,他在這裏看到的,卻是自己的過去。  小時候,看到的就是現代的記憶。  那個遇見靈異天氣不躲迴房間,還興致勃勃端杯咖啡到窗邊圍觀的自己。  對那個著鏡子理發形,然後被一道雷劈穿越的自己。  迴想起最後一秒,他還在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幹杯、耍帥,裴景就是一陣頭疼。  他怎麽能傻缺到這個地步,帥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怎麽就那天非要把窗戶當鏡子照!,活該被雷劈。  腳下的水緩慢流動,如靜淵。  隻此一生,走馬觀花。  鈴鐺的響聲終於停了下來。  黑暗中有了星星點點微藍色的光。  在兩旁的牆壁上,凝結匯聚,最終成了一片皚皚的雪景。  隆冬大雪,山河俱白,裴家誕生了修真界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宴上,天下仙門之首的雲霄掌門親臨收徒,賜字禦之,滿座嘩然。  一出生便風光無限,名動一時。  之後的歲月,悟道、習劍,降妖、除魔。枯燥又漫長。說起來,他真正開始在修真界留下傳說,還是在離開經天院之後。  而在經天院內,他給當世諸位強者留下的恐怕都是陰影、麻煩。  一月初,乍暖還寒的時節。他被師尊強製送往了經天山,入經天院內學習。石階覆雪,路滑難行,還不能禦劍飛行。他和陳虛並排,百無聊奈,閑得拿劍去挑旁邊的花葉。  陳虛精神卻非常亢奮,眼睛裏能放出光來,把激動轉化在言語裏,說“我剛剛在路上,隨隨便便一看,全是能叫得出名號的人。空門的悟生大師,妖族的鳳帝,鬼域的少主,一直久聞其名,可算是見到真人了。”陳虛往後看了看,又滿臉感歎地轉迴來“還有瀛洲的幾位女修,是真的很好看啊。”  裴景翻個白眼道“你出來丟人的?”  陳虛不明白“我怎麽了。”  裴景冷哼“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別說跟我一個門派。”  陳虛再往後看了看,道“你不覺得她們好看?”  裴景轉頭,就見離他們不遠處。一群煙藍長裙容顏秀婉的女修,正說說笑笑踏雪而來,風姿無雙。不過吸引裴景注意力的,還是她們中間那個一言不發、看起來就不好相處的胖子。直言人胖子不是很好,但那位除了這個也沒別的特征了。  裴景轉迴來“好看,但沒什麽用。你信不信,你在背後誇他們的同時,她們也在背後誇我。”  陳虛翻白眼“誇你什麽?”  裴景“俊美無儔,氣宇軒昂。”  陳虛“你這鬼話連篇的性子能不能收一下。出了雲霄,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裴景“我都不嫌你鄉巴佬丟人,你還埋怨我實話實說。我真是修真界億萬女修夢中人,不信看著。”  他抬頭四顧,眼看著一直小紅鳥飛過蒼穹。心生一念,從旁邊的樹枝上折片葉子,於指間橫射。葉片邊緣利如刀,硬生生削光一小片鳥的紅毛。這鳥是隻膽子小的,嚇得瞬間空中炸毛,然後翅膀一停,啪嘰掉下來。  裴景彎身把那小紅鳥撿起來,認真看,才發現這鳥羽毛還挺漂亮的,赤紅色,邊緣有層淡淡的金。他停了會兒,等瀛洲島的那群女修靠近。  陳虛看他要搞什麽把戲。  紅鳥被裴景拎著腳爪子,甩向了後方。  鳥毛炸起,它擠出一泡眼淚,在空中嘰嘰叫。  一位好心的瀛洲女修見此一愣,伸出白皙柔軟的手,接住了小紅鳥。她猶豫片刻後,喊住了裴景“前麵那位道友。”  陳虛扶額。  裴景持劍在風雪中停步,然後迴過頭,見手掌捧著紅鳥的藍衣女子,神情一頓“有什麽事嗎?”  藍衣女子麵上閃過一絲驚豔之色,旋即有些害羞地低頭“這隻鳥,是你的寵物嗎?”  裴景垂眸看她指尖接過小紅鳥,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寵物談不上,獵來的小東西罷了。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你要是不喜歡我就當今日的食物吧。”  藍衣女子皺了皺眉“道友若不喜歡放生即可,為何要當作食物,它那麽小未必能果腹,何況我等已經辟穀。”  裴景笑了一下“行,你要是不喜歡就放生它吧。畢竟拿它當食物是為了慶祝今天的幸運,若是這樣做,讓令我感到幸運的人不開心,也沒意思了。”  藍衣女子一愣。反應過來後,隻覺得手心的鳥都有點燙手,羞赧地低下了頭。  瀛洲女子多是開放肆意的,她旁邊一女修打趣“你這話說的,是不是對我家阿媛圖謀不軌。”  裴景笑著搖頭“沒有。”  瀛洲女子們笑起來。這時有人冷冷道“你這麽做,問過鳥主人的意見了沒。”  說話的就是最開始吸引裴景視線的小胖子,近看五官還蠻精致。被人眾心捧月般圍在中央,裴景稍微一想,都能知道她的身份。瀛洲島主之女,虞青蓮。  他從女修手中拿迴瑟瑟發抖的小肥鳥,道“那你說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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