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淒迷,其濃如墨;點點寒星綴滿蒼穹,微微清風蕩漾暮空。


    天迴鎮二十裏外,有一不知名的山坡陡峭穀地,此處山墳古墓隨處可見,枯樹老木交錯橫豎,便是白晝裏也算得上陰森淒涼,人跡罕至之地。


    無端,今夜卻又引來勿勿行者。


    這個人影,方才掠近山林入口處,便已聽見有人冷冷地喝道:“什麽人?再敢上前,休怪我暗箭不長眼……”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比較蒼涼,猶帶一比驚疑不定。


    此時,又聽見那個人影陡然止住了身形,鎮定的盯著山林深處,說道:“淩星男……”


    不久,山林深林又傳來了一個女聲,顯然語氣中有了幾分喜悅:“你是淩公子……快請入林,我家宮主已經久候多時了!”


    說完,林中閃起了一道如螢火米粒狀的指路亮光,指引著淩星男向著黑林深叢中走去。


    淩星男也未猶豫,便跟著那一粒螢光向黑林深處走去。一入林中,淩星男立時覺得林中更比外間要黑了許多,似乎連一點星光也見不著了,雖然林中地勢複雜,但前方有指引螢光領路,未用多久便到達了深林處的山頭凸禿地帶。


    深林上的凸禿地帶,是在整座山脈的頂部,雖然山非絕頂但地勢隱蔽性較好,而且此處還有幾塊天然巨石橫豎林立而成的一個岩洞。


    岩洞四周巨木參天,古藤纏繞,將岩洞洞口幾乎完全隱匿起來。


    “如果前頭無人引路要想找到此處,實在不容易。真不知道她們是如何找到這裏的?”淩星男在心裏暗暗想道。


    “淩公子,就是這裏了……我二人在洞口把風,你自行進去吧!”引著淩星男走上山來的有二個女人,其中一名稍高的女人指著已被她推開了一半的岩洞入口,說道。


    淩星男未語,隻是按照那女人的指引,屈身進了岩洞入口。


    岩洞的入洞比較狹窄,但隻須往前走上幾步後便越發覺得寬闊起來,又向岩洞深處走了幾十步……


    漸漸的,淩星男已然能看到越來越明亮的火光通過岩洞石壁折射了過來。


    再行幾步,轉過一處甬道拐角後,淩星男立即看到了一個寬敞的石室映入眼中,石室內東西二處角落上均燃著一個桐油火把,將整個石室內的情景照射得一清二楚。


    石室中,橫躺豎臥著四五個女人,個個都身纏止血帶,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勢。而那石室裏間的石床上,正自坐著一個身著鵝黃衣衫的女人,她不正是前段時間淩星男見過的欲穀穀主玉兒還會是誰?


    隻是此刻的她臉色臘黃,神態萎靡,正在以玄功療傷而達關鍵時刻,騰騰的熱氣由她頭頂冒出,額前已盡是汗水,略顯痛楚的神情占據著這個原本豔麗無比的女人臉畔……


    “玉兒穀主果然受了極重的內傷……”淩星男剛一踏入石室時,便在心中暗襯道。


    當然,一入石室他也看到了站在石床旁的卓姑娘,而卓姑娘卻示意他不要出聲,以免驚憂了正在行功療傷的玉兒穀主。


    便這般靜靜的等著,約莫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玉兒終於緩緩地睜開眼睛,她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守候在床邊的卓姑娘。


    玉兒見到卓姑娘後,微微的露出了笑意,隻是笑容勉強得很,蒼白豔麗的容顏上有一絲極不自然的神情。


    “謝謝你,芸妹……”玉兒說道。


    “小玉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你看誰來了……”卓姑娘說完後,便將擋住玉兒穀主視線的身體移了開去。


    這時,玉兒看到了站在卓姑娘身後的淩星男,竟然露出了一臉的驚愕之情。


    “淩公子……你……”


    玉兒本來想問淩星男是什麽時候到的,但話剛出口便又收了迴來。


    同時,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玉兒在見到淩星男後,本來慘白的麵容上開始有了幾絲血色。


    “玉兒穀主,你們這是怎麽迴事?才短短數日不見,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淩星男問道。


    玉兒理了理額頭前的亂發,隨後苦笑道:“唉,想不到淩公子當真來了?你果然是守信之人,玉兒沒有看錯人……”


    玉兒說完這番話時,已經輕咳起來。又見她以手捂胸,顯得唿吸很不順暢的樣子。


    卓姑娘見狀,便在一旁輕扶著她,關切地說道:“小玉姐,你的傷勢不輕,還是先躺著休息吧。我想這一二天內,他們還找不到這裏來的……”


    玉兒聞言,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沒事的,隻是內傷沒有十天半月的調養,也好不了那麽快啦。對了,你來這裏時,沒有被人跟蹤吧?”


    卓姑娘迴道:“小玉姐你就放心養傷,這一點上小妹自襯還沒有被人發現的……再說這裏又如此隱秘,萬毒坊和化血堂那些人要找到這裏來,怕是還需要些時日!”


    淩星男此刻已經是滿頭霧水,在聽了這二人的對答後,再次問道:“穀主,想必你們欲穀中發生什麽事情了吧?如果有什麽事需要在下做的,而且隻要在下能做得到,我一定盡力相助!”


    玉兒聽了淩星男的說話,再次苦歎道:“多謝淩公子好意,想我‘欲穀’也是近百年的基業了,不想竟然在我手中被毀於一旦了……唉,死後還有何麵目去見列位先輩?”


    “‘欲穀’被毀了?”淩星男顯得很吃驚,雖然他早先見了岩洞內不少欲穀中人的傷勢慘狀後,已能猜到幾分;但是經玉兒這麽一說得到證實了,還是驚異之至。


    “到底是怎麽迴事?是些什麽人所為?”淩星男是到過欲穀的,他也很清楚欲穀的勢力在這西川之地成都府是不可輕視的,怎能說毀便能毀了呢?


    盡管淩星男亦知道欲穀乃是魔派“飲邪血宮”一脈,但是單單論及血腥兇殘、為害天下的程度,還是遠不及他曾經見識過的魔派另一支係化血堂‘哼嘿二使’等人。


    因此,他對這欲穀被毀一事,多少還是有些同情的。


    “淩公子,我有一個故事,不知你願不願聽?”玉兒說道。


    淩星男疑道:“哦,穀主要說故事?淩某倒是願聞其詳……”


    玉兒慘淡的笑了笑,之後又輕輕地移挪了一下身體,依舊斜倚在卓姑娘的身旁,似乎是故意找了一個依靠般。


    “二百多年前,大唐開國不久,天下初定之時。在當時陝西隴縣東南附近的一個山嶺中,傳說有一處神秘的破落道觀,觀內住著一名赤腳蓬發的老道士。據傳,沒有人知道老道士的年齡,沒有知道他從何處而來,更沒有人知道他在山中潛修了多少年,道法武技有何等高深?便是當時盛名已極的國師袁天罡也曾拜候過這個老道士,隻是無緣相見罷了。後來又有傳聞這個老道士收養了五個被戰亂遺棄的孤兒,自小便教授五個孤兒術法技藝……數十年後,五個孤兒長大各承一脈絕學,均自以絕學威震天下。剛開始,這五個孤兒行善積德做了不少好事,深得老道歡喜。後來又過了幾年,老道坐化山中,五人遂自各立門戶……唯獨當時正值大唐國初定,連年征戰四方,國內動蕩不定,不少有謀國野心之人分別拉籠已經長大的孤兒為伍企圖謀國。不久這五人為各護其主分別反目,既與當時的正道(為護國保唐太宗李世民以及天下蒼生免於戰火的諸幫派)作對,又與彼此五人不和,一時間爭鬥不休,弟子門人死傷不少。直到後來,正道中有一位名叫雲夢龍的人出現,而這個雲夢龍不僅武道通神,更是組建了號稱當時最為強勢的正義組織——‘山河幫’。果然之後的山河幫人才濟濟、聲勢浩大,正準備一舉擊破老道的五個徒弟時,沒有想到這五個人竟然突然聯合起來,也組建了一個與象征正義的山河幫對立的組織——‘飲邪神宮’,與之對抗!如此一來,雙方相鬥數年,最終還是號稱正義的山河幫擊敗了飲邪神宮!山河幫首領雲夢龍一人獨與老道的五個徒弟對決時,雙方大戰了三天三夜,後來有人形容這五個人大戰時的情景驚天動地、見者魂驚,就連他們大戰處的數座千丈峰頭,也被神鬼莫測的道法技術震塌陷了近百丈……而結果是,這五個人竟然一起同歸於盡了!從此以後,山河幫散了,飲邪神宮也消失了……”說到此處,玉兒穀主明顯的停頓了半晌,也許是重傷之後內息不順暢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對往事的追憶歎息不已。


    淩星男早已聽得入了迷,見玉兒穀主這時已停了下來,便立即歎服道:“想不到還有這麽令人神往的故事,那個二百年前的山河幫首領雲夢龍實在令人起敬……隻是這故事的結局,未免有些悲壯啊!”


    玉兒聞言,先行理了理剛剛散亂下來的發際,又繼續說道:“這個故事還沒有到結局呢?淩公子還想繼續聽下去嗎?”


    淩星男一驚,訝然道:“哦?還未到結局?有如此扣人心弦的故事,為何不繼續聽下去呢?穀主請講,在下的好奇心可是被你誘起來了啊?”


    玉兒穀主泯然一笑,慘白美豔的麵容上多了一絲紅暈,她又繼續道:“那個老道的五個徒弟雖然死了,但是創立的飲邪神宮和他們的後人並未完全被正道剿滅,還是有一些人幸存了下來……尤其是他們的後人在正道的剿滅和朝庭的追擊下,流落到天下各地,最後自找地方隱沒起來。從此飲邪神宮的後人分據天下五處,也有了自己單獨的稱謂,沒有了當年的勢頭,更有幾個幸存下來的堂口幹脆就過起來了平常人的生活,開始與世無爭起來,謝絕江湖中事……”


    “穀主,你說的那天下五處堂口,分別叫什麽稱謂?可知都在天下何處啊?”淩星男突然插嘴道。


    玉兒穀主又短暫的沉默了一會,最後淩星男看到她左右不定的眼神中,先是望了望卓姑娘,後見卓姑娘也望著她點了點頭。


    玉兒這才繼續說道:“這五處堂口,分別便是聖王殿、化血堂、萬毒坊、不明樓和欲人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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