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沈瀾洲,她們卻又是另一番表現了。  現今江湖正邪之道森然,浣花派身為正派,門下弟子對沈瀾洲這個邪道魁首自然是多有痛恨、多有不屑的。  可偏偏沈瀾洲又生得俊美不輸葉呈,小姑娘年華正好,正值情竇初開,雖心中知道沈瀾洲作惡多端,可一看他那對含笑帶情的眸子,一腔的替天行道便隻剩下了含羞帶臊。  葉呈與沈瀾洲兩人站在一起,一人白衣、一人玄衣,皆長身玉立、龍潛鳳采的。  簡直讓人看花了眼,一時都不知道該先看誰。  倒是沅靈子,雖看著年歲不比身後的弟子們大多少,卻是冷靜許多,與三人交談了片刻之後,便領著身後的眾弟子離開了。  不多時,葉呈與沈瀾洲也迴房安置去了。  遊家莊園麵積甚大,葉呈又是這樣的貴客,遊不為自然是用最好的招待。  分配給葉呈與沈瀾洲居住的是棟獨立的院子,位於莊園的一角,距離主廳既不至於太遠,又保證了平日裏足夠清靜,不會被打擾。  院中種了不少花草樹木,幽靜得很。  身處遊家莊園,葉呈擔心沈瀾洲對他人不利,一到房間便又拿出了那幾條鎖鏈,將沈瀾洲的四肢固定住。  隻是這次像是因為擔心沈瀾洲被鐐銬嗑痛,葉呈竟還細心地向莊園中的仆人要來了棉絮,墊在了鐐銬裏麵。  沈瀾洲靠坐在床頭,相當配合地由著葉呈動作,見狀笑眯眯地道:“葉兄今日怎的如此細心,我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葉兄若真心疼我,”沈瀾洲說著笑著俯下身靠近葉呈,一雙眼睛滿是笑意地看著他,“不若放了我吧?葉兄難道真舍得送沈某去死?”  葉呈抬眼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伸手推開他,站起身來轉身離開。  竟是未發一言。  “葉兄幹什麽這樣冷漠?”沈瀾洲在他身後笑著挑了挑眉,“你我好歹也相處這麽長時間了,總該有些感情了。葉兄你說我這次若助你擒住了蝶衣客,也算是為武林做了件好事吧?到時候,葉兄可否放了我?沈某保證日後改邪歸正便是了。”  沈瀾洲說話的聲音懶洋洋的。  他說話向來這樣,三分真、七分假,讓人聽了一時也摸不清他說的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葉呈的腳步頓了頓。  他沒有迴頭,卻在打開門之前緩緩迴道:“沈瀾洲,若你能保證日後改投正道,我葉呈必定在將你押迴天山後,在全武林麵前力保你性命;但若你不能保證……我必定親手取你首級。”  葉呈說話的聲音永遠清清冷冷的,像是不含一點感情:“此處距離天山相隔甚遠,沈兄還有一路的時間可以慢慢向我證明你的‘改邪歸正’。”  葉呈說著轉過身來,他抬起手,沈瀾洲看到他的手裏似乎正抓著什麽。  那似乎是一張字條。  沈瀾洲的臉色變了變。  “但是,日後若再被我發現沈兄你與教中弟子耍這些小手段,”葉呈說著手一用力,掌中字條瞬間化為粉末,“到達天山後,我必定親手斬你於劍下。”  葉呈說著定定地盯著沈瀾洲看了半晌,半晌後才垂下眼,轉身離去了。  沈瀾洲仍坐在床上。  此時天色已暗,屋子裏並未燃燭,顯得有些昏暗。  沈瀾洲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眼裏不含一點笑意。  事實上,當葉呈拿出那張字條的時候,沈瀾洲原本眼裏滿盛的笑意便在瞬間完全消失了。  沈瀾洲在原地坐了許久。  然後他慢慢地起身,來到桌麵,伸手點亮了桌上的燭火。  燭火搖曳,慢慢地將一室照亮。  沈瀾洲坐在桌邊,一手支著下顎,一手拿著簽子挑著燭火。  “嗬。”在一室寂靜中,沈瀾洲突然笑了笑,燭火搖曳,直襯托地他一張臉如水墨畫就。  “婦人之仁。”他冷漠地笑著說。  *****  與屬下的通訊被葉呈發現了,自然就不能再進行下去了。  沈瀾洲一下子又迴到了剛被葉呈捉拿時的孤立無援的境地。  這可實在是有些可怕。  尤其是近期葉呈忙於查探蝶衣客的事情,整天忙得不見人影,沈瀾洲已經幾日未曾見到他了,連從葉呈那裏套話都沒法套。  日子過得實在是有些兩眼一抹黑。  沈瀾洲向來最不喜歡這種事情不能掌握在自己手裏的感覺。  這種無所事事的現狀讓他有些煩躁。  不過好在老天爺似乎也有心幫助他,很快就為他送來了下一個傳遞消息的途徑。  這日未到正午,沈瀾洲沒有向以前那樣在床邊休息,而是坐在窗邊,一邊飲茶,一邊等著對方的到來。  茶剛喝了半盞,沈瀾洲便聽到窗外的院子裏傳來了腳步聲。  沈瀾洲被茶盞掩著的唇角勾了勾,一抬眼,果然就看到有人正在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朝自己走來。  來人是一個年約十八的年輕男子,生了一張清秀的容顏,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衣,氣質幹淨,我見猶憐。  同樣的顏色,穿在葉呈身上給人的感覺一種冷寂寒冷、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遠感;穿在他身上,卻成了溫潤天真、初入武林的懵懂感。  望鄉見了,卻是一聲驚唿。  隻因這個男子,竟就是那蘇少眠!  原本沈瀾洲與蘇少眠的姻緣,該在幾日前、從沈瀾洲受傷那日就開始的。  蘇少眠撿到了重傷的沈瀾洲,細心照料之下兩人漸生情愫。  可這個世界一開始的世界線不知何為出了點小狀況,蘇少眠沒能先撿到沈瀾洲,先發現沈瀾洲的成了葉呈。  不過好在兜兜轉轉,劇情又迴來了。  兩日前,沈瀾洲獨自在房中休養的時候見到了蘇少眠。  原來蘇少眠出穀之後碰到了浣花派的人,他生得清秀,最是討女子歡心,浣花派的弟子們看他一人懵懵懂懂的,擔心他受別人欺騙,便求了沅靈子將他帶在了身邊,一起來了這神拳門。  浣花派的人查探蝶衣客,蘇少眠不好插手,無所事事之下便在院中亂走,無意之間進了葉呈與沈瀾洲居住的院落,這才遇到了沈瀾洲。  該說蘇少眠不愧是蘇少眠,即使換了個相遇的地點,他仍然如原本的世界裏一樣的天真純良。  蘇少眠見到被獨自鎖在屋裏的沈瀾洲,又見他受了傷,竟是就動了惻隱之心,這些日子來日日來此為他治療。  蘇少眠是神醫穀傳人,醫術精湛,沈瀾洲的傷本來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經他這一醫治,更是好得七七八八,不說外傷,連內力都已經基本恢複了。  不過與原本世界不同的是,蘇少眠這一世卻是從一開始就認出了沈瀾洲,知道了他就是那個師傅在自己離穀前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招惹的魔教教主。  而且蘇少眠見到沈瀾洲時還總是表現得很奇怪。  他看著沈瀾洲的眼裏……總是帶著明顯的愧疚感。  其中緣由,青籬自然是知道的,望鄉也知道。  但沈瀾洲該是不知道的。  因此青籬也就是樂得裝得一無所知。  蘇少眠一看到坐在窗邊等著自己的沈瀾洲,眼睛便是一亮,快走幾步到了窗前:“沈教主,你看我今日剛尋得的草藥!有了這藥,教主你的內功馬上就能完全恢複了!”  蘇少眠看著沈瀾洲,笑得眼睛亮晶晶的。  沈瀾洲聽了一笑,道:“多謝少眠了,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說這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低沉的嗓音含著笑,幾番溫柔繾綣,能登時讓人麵紅耳赤。  蘇少眠耳朵一紅,忙擺手道:“不、不辛苦,沈教主,應該的。”  我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還你。  沈瀾洲自然聽不到他內心的想法,隻又笑了笑,站起身來:“少眠還是喚我‘瀾洲’就好。少眠是瀾洲救命恩人,不嫌棄瀾洲邪道的身份如此救助我,瀾洲實在是感激不盡,怎好再承少眠這一句‘教主’。”  沈瀾洲說著抬眼看向蘇少眠:“這樣說話不方便,不若少眠進屋來?”  蘇少眠被沈瀾洲笑得臉紅紅的,一聽他說讓自己進屋臉就更紅,卻是抬起頭來有些遲疑地道:“可瀾洲的房門鎖著,這窗子……咳,爬起來又有些不雅。”  蘇少眠自小在神醫穀長大,習的都是些治病救人的法子,武功實在是不怎麽樣。  若要爬窗子進屋,對他來說實在是……動作太不雅了。  他從小被教授孔孟之道,自然不能接受做出這樣不雅的行為。  沈瀾洲卻是又一笑:“隻要少眠同意,瀾洲自然不會讓少眠做那危險的動作。”  說著看向蘇少眠。  蘇少眠楞了楞,對著沈瀾洲含笑的眼睛愣愣地點了點頭。  剛一點頭,卻見沈瀾洲眼睛霎時笑意更濃。  蘇少眠還未反應過來,便覺自己身體突然一輕。  再迴過神來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屋裏。  沈瀾洲竟是將他抱進了屋裏!  蘇少眠何曾這樣與一個男子親密接觸過?感受到沈瀾洲的手還搭在他的腰上,蘇少眠的臉霎時紅得簡直能滴血,忙手忙腳亂地推開沈瀾洲。  換來了沈瀾洲更愉悅的低笑。  蘇少眠抬眼看向沈瀾洲,正要說什麽,卻聽房門突然一響。  竟是有人打開了鎖,將房門打開了。  蘇少眠一驚,抬眼看去,卻見房門口正站著一個穿著白衣的男人。  男人一手提刀,一手端著個托盤,裏麵裝著些吃食。  是葉呈。  沈瀾洲如今功力還未完全恢複,因此之前並未發現葉呈竟是已經到了房門口。  他楞了一下,隨即卻是臉上帶起了笑意:“葉兄今日怎麽突然想起給沈某送午膳來了?”  這幾日葉呈都忙得很,沈瀾洲都幾日未見到他了,午膳自然也是遊家下人們送的。  今天這是……?  沈瀾洲想著微微皺了皺眉,麵上笑意卻是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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