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在其他方麵,燕雪風其實也十分優秀。他十分有才智,也懂得隱忍,苦心蟄伏二十年,一舉奪得天下,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這樣的一個人,穀主竟覺得他……水平太低?  聽出了望鄉話裏的驚訝,青籬笑了笑:“一個用心愛的女人換來天下的男人,自然算不得什麽人物。望鄉你要記住,這樣的男人是最讓人看不起的。因為他既對不起天下,又對不起愛情。若不是他能力不夠,怎麽會落到必須用蘇錦來色|誘暗|殺皇帝才能奪得天下的地步?燕雪風明明能力不夠,可他發現自己能力不夠的時候,想的不是提高自己、謀而後動、或者另想辦法,而是簡單地把這負擔轉嫁到了蘇錦的身上。不過是個懦夫。”  美人和天下到底該選哪個的問題其實答案該是因人而異的,但總有些人,他們為了其中一方舍了另一方的時候,想的不是自己的不足、不是自己對不起另一方,而是時事誤我。  那麽貪心,那麽無能,那麽厚顏無恥。  燕雪風的行為,其實是在用蘇錦的痛苦來換得自己的兩全其美。到後來他什麽也沒失去,什麽都得到了,可蘇錦呢?  她擁有了什麽?  她隻擁有了一份不完美的愛情,甚至她的這份“不完美”的起因,還能成為某些人嘴裏燕雪風深愛她的憑證。  看啊,燕雪風一個皇帝,卻不嫌棄蘇錦殘花敗柳之身,真真是情深如海。  蘇錦自然該對他感恩戴德,如何能再糾結於當初的事情?  可是你燕雪風憑什麽?  憑什麽用我去換自己的江山?憑什麽?憑什麽這麽傷害我?  就憑我……喜歡你嗎?  那你又憑什麽說你喜歡我!憑什麽做出一副情深如許的樣子!  你憑什麽在那麽簡單地舍棄了我之後還來說我喜歡你!憑什麽!  青籬:“你知道在我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蘇錦的靈魂跟我交流了什麽嗎?”  這個世界其實就是由蘇錦的靈魂執念組成的,青籬靈魂力量雄厚,剛進入世界時能聽到蘇錦的靈魂執念並不足為奇。  望鄉好奇:“說了什麽?”  “蘇錦說,”青籬笑了笑,“她不喜歡燕雪風把這天下看的比她重。她一點也不喜歡。”  我要的愛情,該白水鑒心、極致純粹。  你可以不愛我,但你若愛我,就該愛我至深,愛我一生。  我不喜歡你把任何東西看的比我重,任何東西。  我不喜歡。  我知道這要求難、又過分。  是啊,世上有幾人能做到呢?  可……若不是因為因為罕見,怎麽能突出愛情的珍貴?  這世上向來隻有罕有的,才是彌足珍貴的。  愛情不該也是這樣的嗎?  青籬看著窗外,那裏有一雙飛燕歸家:“既然這是蘇錦的願望,我自然要幫她達成。”  不管對錯,他的任務隻是消除執念。  *****  宮女們最近心情都很是愉悅,因為不知為何,以往十天半個月才來皇宮一次的洛王,近段時間卻是天天來宮中報道。  而且不同於之前來給李延見個安就走,近期洛王總是會在宮中停留許久,昨日更是臨近宮門下鑰才離開。  宮中寂寞,皇帝又總是不納妃子,宮女們眼瞅著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無趣,此時突然出現個才貌無雙的洛王日日進宮,自然是再愉悅沒有的。  大昭朝並沒有宮女隻能嫁與皇帝的規矩,洛王身份貴重,萬一要是能被看中了、將自己求去……哪怕隻是做個通房,也是飛上了枝頭做了鳳凰呀。  是以每次聽到洛王要進宮的消息,宮女都一個個打扮得分外用心,雖然衣物不能改變,也不能太濃妝豔抹,但女人家打扮的小竅門,向來是在細碎的、不起眼的小飾品、小手段上,一串淡水珍珠的耳環,一抹色澤自然的胭脂,就能讓這些宮女們變得光彩照人。  皇宮內一時間竟是“花團錦簇”。  這日李延正坐在禦書房的椅上讀書,一本《魯班書》才剛迴顧了一半,就聽殿外似是有些喧鬧起來。  倒也不是真正的吵鬧,隻是一種人心的浮躁。  這種情況近期幾乎日日都發生,李延早已見慣不怪,連眼皮都沒抬,隻說了一句:“洛王這是又入宮了?”  為了顯示出對洛王的寵愛,李延早在登基時就賜予了燕雪風“入皇宮不需通傳”的權利,隻是燕雪風從前雖然表麵上看著與他似是親近,也總是做出一副浪蕩、無所事事的模樣的,但其實兩人心裏都明白,這不過是幅偽裝罷了。  雖然外麵日日在傳說皇帝與洛王關係親厚,但隻要真正親近二人的人都不難感覺出,兩人的關係好隻是表麵上的,其實私底下關係不說勢同水火、也是僵硬得很。  這麽看來,兩人的偽裝其實都是不怎麽成功。  所以那日在上元宮宴上燕雪風向李延討要舞姬,李延其實是吃了一驚的。  畢竟按照燕雪風之前的性格,該是在他賜下舞姬時便故作受寵若驚地直接收下了,絕對不會有另外的舉動。  不過因著燕雪風當時的那一舉動,倒是讓前段時間因為李延執意不批允燕雪風上沙場而帶來的所謂“李延忌憚燕雪風日久,此前種種不過是捧殺手段”的流言再次迴落了下去,倒是走了一步好棋。  倒是比之前那些生搬硬套般的受寵表現要來得效果好許多。  從前燕雪風自然是不會像現在這般日日入宮的,他巴不得每天離李延離得越遠越好。李延知道他這心理,他自己也是不願意與燕雪風費心演戲的,因此除非萬不得已,根本不會宣燕雪風進宮。  這“無詔可入宮”的旨意自然就一直隻能是個擺設了。  如今卻莫名地竟派上了用處。  吉祥聽李延這樣說,聽出李延似是心情不錯的樣子,因此說話也很是隨意:“是啊,說是一刻鍾前入的,現下怕是又在侍衛處了,看不出來他竟還是個癡情種子。”  李延聽了他這話翻書的手頓了頓,隨即又無事般地繼續翻看:“癡情……?說來,朕賜他那舞姬,他安置在了何處?”  吉祥沒想到過了這許久,李延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不過好在他向來辦事周全,早已打聽仔細了:“聽說是送到了郊外的一所裝飾精巧的宅子裏,說是要試試‘金屋藏嬌’的感覺,該是常去的。”  吉祥說這話時其實是有些忐忑的,作為李延最得用的貼身太監總領,他自然對李延送這麽個舞姬給燕雪風是幹什麽用的這件事再清楚不過。  現在燕雪風把舞姬送去了郊外的宅子,即使宅子布置得再精巧、名頭說的再好聽,也無疑是讓李延的一腔謀算都付了空。  李延生氣也是正常的。  可出乎吉祥意料的,聽了他這話,李延竟是笑了起來。  笑聲低沉,竟像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吉祥摸不準李延的意思,也便不在多話,隻垂頭恭敬地站在一旁。  日頭漸升。第10章 古代宮廷1.8  也不知燕雪風去侍衛處都幹了些什麽,竟是一直到臨近午時才來向李延見安。  要知道這都已經是快要用午食的點了。  洛王一個異姓王爺,堂而皇之地在皇宮內院待這麽久,不會覺得不合適嗎?  吉祥擔心李延發怒,不時焦急地朝殿外看去,隻盼望能早些看到洛王的身影出現在殿外。  可惜殿外天朗氣清,安靜得很,不要說洛王了,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吉祥在那裏焦急萬分,李延卻是十分淡定。  男人坐在禦座上翻看著書,而他手邊的書籍已經由《魯班書》換成了《商鞅書》。  李延又隨手翻了一頁,看到興頭處甚至會拿起筆在書籍的空白出注上幾筆。禦座旁燃著熏香,煙氣嫋嫋,分外朦朧。  李延抬了抬眼看了一旁的吉祥一眼:“吉祥今日身子可是有不適?若是實在難受就下去休息吧,朕這裏有旁人伺候也夠了。”  李延這話說的溫和,吉祥聽了卻是一個激靈,忙道不敢,踟躇片刻後才道:“皇上……可要老奴去侍衛處將洛王爺請來?”  李延頭也不抬:“請他做什麽,他什麽想過來了自然就會過來。”  吉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要說這皇上不想見洛王吧,可他偏偏在人洛王剛進宮不久時就過問了洛王的事;可要說皇上想見洛王吧,這都什麽時候了洛王還不來麵見他竟也不著急,還在津津有味地讀著書籍。  要說這對“兄弟”也真是神奇,從前吉祥總覺得皇上和洛王的關係實在不怎麽樣,可那時洛王要是進宮,一定第一時間來麵聖,皇上也一定第一時間就把他請進來。  現在他這剛以為是從前自己看走了眼,畢竟最近他看著皇上,確實是覺得每當洛王進宮,皇上的心情就會變得好一些。剛才皇上談起洛王也似是心情很愉悅,與從前不一樣,但看現在這語氣……又仿佛隻是他吉祥的錯覺。  吉祥從前以為自己在皇帝身邊跟了那麽久了,不說旁的,這揣度聖心的能力還是有幾分的。現下卻有些懷疑自己了。  這皇上與洛王的關係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這對“兄弟”可真是讓人搞不懂。  吉祥想著,卻是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  他吉祥不過一個深宮太監,其實不太懂什麽朝政謀算。  雖然總有人說洛王有謀反之心,可他卻總覺得也不一定。洛王那性子,看著就沒心沒肺的,也不怎麽像是能謀|反的。他與皇上從小一起長大,難道就真的沒半分情誼嗎?  可皇上之前還往洛王身邊送暗探……這兩人的關係就真的沒有半點緩和的可能了嗎?  正當吉祥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見有人突然進來通傳,道是洛王來請安了。  李延表情不變,隻淡淡地道了句讓他進來。  不消片刻,燕雪風就走進了殿內。  今日不是宮宴,此時也不是朝會,因此燕雪風並沒有穿昨日那身華服,而是換了身常服。但說是常服,能上洛王身的自然不是普通衣裳,布料繡工皆是上佳,光是腰間纏著的那條金絲鑲玉腰帶就價值不菲。  分明是那樣珠光寶氣的裝扮,偏偏燕雪風生得眉眼灼灼、氣質風流,穿在他身上竟隻有一種瀟灑俊秀之感。那腰帶纏得他腰肢挺拔纖細,整個人更是如竹如鬆,弓腰行禮間衣袖翻飛,自是俊逸出塵,簡直是半分世俗氣都無。  連吉祥都在一邊看得忍不住感慨,莫怪這洛王風流,若是他生成這模樣,怕是比洛王更甚。  單說容貌氣質,當真是無可挑剔。  剛見了禮、也不等李延應起,燕雪風就已經自行起了身:“皇兄今日何時用午膳?臣弟這一大早就進了宮,早餓了。”  竟是討起了午膳。  李延看了他一眼,竟真的放下了手中的書,傳了午膳。  燕雪風忙眉眼彎彎地道謝,很是親密的樣子。  望鄉看得目瞪口呆,深覺青穀主真是一個萬萬不能招惹的人。  看青籬這對著李延笑意晏晏的模樣,哪裏能看得出半分這是在對著一張與自己仇人一模一樣的臉?她都快懷疑之前自己聽說過的那些暮千崖和青籬不對付的消息都是謠言了。  其實她不太能明白青籬這是在做什麽。  這些日子以來青籬的生活作息都相當規律:一大清早起來之後先去皇宮侍衛處報道,在那看蘇錦習武看上一兩個時辰。李延將蘇錦交與了侍衛長教導,大約是蘇錦真的很有習武天賦,侍衛長顯然很器重她,每日給她布置的任務都相當重,看得燕雪風心疼不已,不僅又送衣服又送吃的,還特意命人用上好的藥材做成了活血生肌的藥膏,每日親自去給蘇錦送去;到了午時就去李延處請安,次次都是滿臉笑意,那態度親密的直讓望鄉懷疑青籬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現在這個身份的設定其實是“即將謀|反的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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