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程心不在焉地側過頭，看著窗外的景象，像是根本沒有聽見。 “你已經是影帝了，肯定應該知道，不應該把私人情感帶到工作中去。無論在生活中你怎麽討厭我。在戲中，我們還是得扮演那對兄弟角色。” 魏子程兀然笑了，“任希，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相反，我一直都愛你。” 任希一滯，腦子又亂成一片，而魏子程的凝視更讓他慌了手腳。他費了一番心思找迴理智，這才道，“我知道，你是怪我出賣了你父親。我願意補償你，可是你不要把這些仇恨帶到戲中。你是影帝，我相信你早就學會這種處理技巧了。” 魏子程淡淡看著他，“我是會處理這種情緒。隻是在我發現，愛人突然出賣了我，並且發現當初的愛人已經消失，在我眼前的是個陌生人。我確實有點混亂。” “現在我們是在討論演戲的問題。”任希焦躁起來，“你這樣根本不負責任。劇組的人員每個人都在為這部戲努力。你不要以為你如今是影帝，就可以懶懶散散。這樣隻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既然你已經接了這部片子，就應該盡最大努力去演戲。這是一個演員應有的職業道德。你現在這種態度，隻讓人覺得你根本不想演戲。” 魏子程說，“我是不想演戲。因為我發現，你已經擅自決定跟我分手，並且直接用陌生人的態度對我。我心裏亂得很。實話告訴你，我何止不想演戲。我根本不想看見你，你既不是‘任希’，又出賣了我。可是我還是若無其事的來了。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任希兀地眼眶紅了，“魏子程，你根本不愛我，為什麽要說這種話？” 魏子程扣上他的肩，目光中暗黑湧動，“我說過不愛你嗎？我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他像是控製不住自己，雙臂的力度越來越大，任希隻覺得要被那手臂箍得窒息。 任希拽開他的手，勉強控製住激動的情緒，“我不想再跟你說這些。總之，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演戲。劇組的人員的努力，不應該被你這種不負責任的人毀掉。” 魏子程看著他，“你根本不是怕我耽擱別人的努力，你隻是怕，你自己的演戲會被會被我耽擱。對嗎？” 任希的手一顫，半晌沒有言語。 魏子程看著他，“你不是什麽都沒有，隻是你永遠把工作擺在第一位。” 任希看著他，眼睛通紅，“沒錯，我就是怕被耽擱。因為現在，我除了工作，早就什麽都沒有了。” “……” “你以為我會扮演那個等你慢慢發現自己心意，而後迴來施舍我一點感情的那個人嗎？不，我受夠了這種。我不想讓自己陷在那種思考，反複考慮，你究竟是一直愛著任希，還是因為這一段的時間而慢慢對我動了心。選擇權都在你，你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魏子程，我不會做那個人。” 魏子程上前，試圖保住任希。 任希退出他的懷抱，說，“這段感情不屬於我，我也不想要了。魏子程，我們分手吧。” 魏子程停在原地，平靜的表情上仿佛沒聽見任希的話。 任希臉上掛著客氣的笑容，“從今以後，我們就隻是普通朋友。我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裏，我們可以好好合作，演好這部戲。” 第51章 晨曦噴薄6 原本按計劃，這個時候，王安這部戲應該基本拍完，而演員們已經應該忙著在各地跑宣傳。因為中間種種緣故耽擱下來，現在不得不一邊拍戲一邊宣傳。 任希剛拍完一場戲，在一旁休息。魏子程正坐在不遠處，手裏拿著一份劇本，卻半晌都沒有翻動一頁。這些天，魏子程都很少說話，變得異常沉默。 蘇辰將一份文件放在任希手中，“你看看，這是之後幾天去各地宣傳的日程表。這裏麵時間排得很緊，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之前被事情耽擱了，現在必須趕一點。”他看見旁邊的魏子程，便道，“魏子程，你也過來看看，這些天的日程也已經安排好了。” 魏子程這才走過來，站在任希身旁，看著那份密密麻麻的行程表。 那表上的數據，仿佛有著無形的壓力。可是任希幾乎無心去看，魏子程站在身旁，就仿佛是一團火源，那蒸騰的火焰讓人無法忽視。任希克製住自己的衝動，隻專心看著日程表上的數據。 蘇辰問道，“對了，魏子程，我聽說你家裏忙得不可開交，其實這種時候要你拍戲，實在是勉為其難。這幾天是不是很累。” 魏子程淡淡道，“沒什麽。” 蘇辰斟酌了幾句，又道，“我聽說朋友說，你經常在夜店喝得大醉，是不是因為家裏的事情很棘手？” 魏子程滯了一滯，而後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沒什麽。你知道，我以前幾乎是夜夜逛夜店的。這也不值得拿出來一說。” 蘇辰歎道，“以前逛夜店可是去尋開心的。現在你一個人在那裏喝悶酒，朋友去找你玩你也不理，這樣和以前能一樣麽？”他像是觀察著魏子程的臉色，“你家裏發生變故，大家也知道，你不要一個人抗著，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你盡管說。我們合作了這麽多年，我早已把你當好朋友了。” “沒什麽大不了的。” 蘇辰無奈道，“你就當我為了工作，若你這個超級影帝被累垮了，將來我又靠誰來賺錢呢？” 魏子程這才笑起來，“你不用擔心。我家裏已經有了好轉。我父親動用了他的永不動用基金，現在雖然還扳不倒孫複，但是扛過這次的波折，是沒有問題的。” 蘇辰欲言又止，“這樣就好。”他看出魏子程依舊精神不濟，顯然心中有心結，可是魏子程既然不願意說，他也不好過多追問。他隻指著那日程表道，“這日程確實排得很滿，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魏子程看了兩眼日程表，一時沒有說話。蘇辰發現任希看完了，便道，“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問題。” 任希有些猶豫，“要做這麽多宣傳嗎？”不僅這最近十幾天要接連不斷地做宣傳，在預期時間結束影片殺青後，還有半個月的宣傳時間。 蘇辰笑道，“這部戲是王安拍的，投資方自然也肯下功夫宣傳。況且影片拍攝投資已經不菲，又請了魏子程這樣的大牌，怎麽說，宣傳也得跟這大製作配套啊。” 任希不語，隻盯著日程表上密密麻麻的日程。參加宣傳的三個主角，他，魏子程和沈微微，包括導演王安，還有一係列的配角。偶爾是沈微微和魏子程，偶爾是自己和沈微微以及王安，隻是這上麵，他幾乎幾乎每一次，都會與魏子程共同宣傳。 按這日程表的安排，每一天，他都要和魏子程共同宣傳。他原以為，隻要影片拍攝完成，他就可以不見魏子程了。沒想到現在不僅拍攝時要見，其他剩餘時間也必須與魏子程朝夕相處。任希雖然說要和魏子程成為合作夥伴。可是任希心裏明白，那不過是說說。他根本無法坦然麵對魏子程。 蘇辰看見任希猶豫的神情，“有什麽要求的話，盡管說，我想辦法幫你解決。畢竟工作也不能太過讓人難受。” 魏子程像是專注地在看日程表，並沒有看著這邊。 任希頓了頓，指了那上麵10月29號說，“能不能把我29號的宣傳換到30號的宣傳？” 29號是與魏子程，而30號就是與王安。 蘇辰說，“可以啊，不過那天，你的戲拍完了嗎？這個表，是根據你們每天預定的戲份拍完的。我之前和王導商量過了。他說這樣安排，可以最大限度不影響拍攝。” 任希說，“我可以去跟導演商量。” 蘇辰說，“恩，那我一會就跟你換一下。對了，你那天是有什麽事情嗎？” 任希低聲說，“有點事。” “什麽事，會不會很棘手。如果方便的話，我可以幫你去做。” 任希支支吾吾，一時間編不出個合理的理由，隻有半晌難捱的沉默。 魏子程並沒有再看那日程表，隻偏過頭望著遠處忙碌的拍攝。他表情沉重，似乎和這些天一貫的陰鬱表情沒有什麽區別，隻是恍惚中，目光裏仿佛有黑暗在湧動。 蘇辰適時解圍，道，“好，那我幫你換個日子。” 任希知道自己把氣氛弄僵，他看著那日程表上，滿滿的與魏子程合作。他隻說，“我不是隻指那一天，我想，還是把所有日子都往下錯一天。” 依次往下錯一天之後，任希一起宣傳的搭檔，就全部換成了王安，即使不是王安，也隻是劇組其他一些配角。 這樣，和魏子程共同宣傳的次數幾乎等於零。 旁邊一陣滋滋拉拉響，任希迴過頭，發現那張紙已經被魏子程擰成一團。魏子程漆黑的黑瞳更是冰冷得可怕。 那目光像是要刺進任希心裏。任希偏過了頭。 蘇辰問道，“怎麽了，魏子程？” 魏子程說，“沒什麽。一時不小心。”他緩慢將那紙揉平，而後又翻了一頁看。 蘇辰迴頭對任希說，“全都要調的話，恐怕需要跟導演商量。況且，原本計劃地是，利用魏子程和你，以及沈微微的關係炒一些男一男二相爭的八卦，以此來炒作。怎麽，你為什麽突然要這麽換？” 場麵有些焦灼。任希隻覺芒刺在背，他隱約覺得魏子程在看他。可是這樣愈發讓他心煩。他隻說，“隻是那些日子我不太方便。” 這謊言實在容易拆穿，根本沒有人會去信。 蘇辰看向魏子程，“你覺得怎麽樣。” 魏子程目光沉默，“我無所謂。” 蘇辰說是要去找王安，然後再和其他演員協商一下，再來商量修改日程表的問題。 他翻了一下日程表，“任希今天下午就要準備了，對了，你今天是和沈微微一起的宣傳。” 沈微微在那邊正被一條戲揪著過不了。看這樣子，今天下午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過去宣傳的。 沈微微一邊補妝，一邊歉疚道，“任希，抱歉啦，今天不知道怎麽總是不在狀態。要不你在找一個人和你一起去宣傳。” 王安是沒有時間去的。其他配角和任希不熟，況且呆會電影宣傳的主角肯定是任希。其他人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任希沉默，“那我一個人去吧。” 蘇辰焦慮道，“這是你第一次去宣傳，還是要有個人陪著好。否則記者的一些問題你會很難迴答。新人在這樣的場合，即使是無心的，偶然說出的一些話，也會被抓出來故意放大歪曲原意。況且任希你如今這麽輕易就參演了王安的戲，下麵嫉妒的人不是沒有。這種時候，他們一定會揪住你的錯處，而後在媒體麵前毀掉你。終究還是要找個人陪你去。” 魏子程說，“我陪他去吧。” 蘇辰喜道，而後道，“這就好了。有你在一旁照應，就不用擔心了。你下午沒戲了嗎？” “我已經都拍完了。” 任希忽然說，“我還是覺得我一個人去就好。” 蘇辰一僵，而後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蘇辰顯然是傾向於魏子程陪任希去，他忙起身道，“你們先好好溝通一下。任希，終究還是有個人陪著比較好。” 再度隻剩下任希和魏子程兩人。 任希受不了那目光，先開口道，“謝謝你，不過我想我一個人就好了。” “你不是說要跟我當搭檔，合作愉快麽。怎麽現在又突然這麽抗拒。” 任希一時噤聲 。 魏子程看著他說，低聲說，“你就算再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也忍過這一時。下次你盡管和沈微微或王安一起去。我不會出來讓你心煩。” 到了現場，任希才有些明白過來蘇辰的緊張。小台子上，是一溜宣傳席。而台下幾乎坐了三十多個記者，還有十多個記者沒有位置，在後排站著，舉著碩大的相機，對準了主席台。 任希原本上綜藝，所說的話都是蘇辰為他準備好的。而演戲時，也隻需琢磨劇本中角色而後演繹出來。這是他第一次需要麵對這麽多人的提問。坐在主席台上，台下幾十部相機同時往這邊拍攝。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用盡全力才維持了表麵的鎮定。雖是如此，他卻連第一個記者向他提的問題都沒有聽道。 那記者問完之後，就等著任希的迴答，任希卻隻目光茫然，像是完全沒有聽見。場麵有些尷尬，一些記者更是掐準這個時機，拍下任希茫然的神情。 魏子程在一旁突然笑道，“看來我也快要過氣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隻集中在我這位新搭檔之上，完全把我當成了透明人。這實在是讓人難受。” 全場響起陣陣笑聲。魏子程本來就是他們關注的重點，這麽一說，眾人不再關注茫然的任希，而後連珠炮似地向魏子程提出一個個尖銳的問題。 任希鬆了一口氣，心中卻是異樣。是他自己要與魏子程保持距離，如今卻是魏子程在這裏幫他。此刻魏子程雖然笑得輕鬆，可是記者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古怪。 這是這麽多年娛樂圈的怪圈。越是尖銳的問題，就越能吸引讀者。所以身經百戰的記者個個都是刻薄尖酸，問題一個比一個古怪。 “請問你與沈微微有沒有假戲真做？” “如果你沒有和沈微微假戲真做，那麽你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你的女朋友是誰？” “王導兩部戲都連著用沈微微，是不是對沈微微進行了潛規則？” “王導與沈微微的地下戀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聽說魏氏遭遇破產危機，這種時候還出來演戲，是不是你家裏已經需要靠你還債了。” “若魏氏破產，你有沒有考慮過被潛規則。” 魏子程笑容輕緩，仿佛不曾遭遇家變，這些天陰鬱隻是錯覺。他在台上，就像是個會發光的人，四兩撥千斤地轉移記者的注意力，並且一個個小幽默逗得全場哈哈大笑。而他原本就魅力四射的容顏，此刻更因為那恰到好處的笑容。一些女記者臉上已經泛起紅暈，目光隻緊緊地追隨著魏子程。 她們小聲的嘀咕可以隱約被聽見。 魏子程好帥啊，真人比電影中還要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