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吃上了幾天飽飯,怎麽能讓人懷疑他的丹術!甄瓊腦中一陣狂轉,突然想到了個借口,趕忙道:“丹道自然大有用處!若是老夫人不介意,我也能製出款牙膏,滑潤爽口,絕無異味!”“牙膏?可是跟牙粉相仿?”韓老夫人有些疑惑的問道。她出身富戶,自幼用的就是牙粉,還真沒見過牙膏子。“沒錯!”甄瓊答的斬釘截鐵,“牙粉比之可是大大不如!老夫人若是用上了好方子,也能護齒呢。”也到了落齒的年歲,韓老夫人立刻被這話勾起了興趣:“不知做這牙膏,需要些什麽?”“就是一些草藥香料。”甄瓊話聲一頓,吞了口唾沫,“還有兩頭豬,越肥越好!”作者有話要說: 甄道長:豬,真是用來煉丹的……(-﹃-)第16章 這幾日,韓邈頗為忙碌,每天除了給祖母請安外,基本不在家裏多待。不是巡視西韓的幾家鋪麵,查賬整頓,就是宴請其他豪商官宦,擺出了一副要有所行動的模樣。這些舉動,當然是為了讓韓霖等人提高警惕,把目光放在安陽一地,乃至更遙遠的邊榷上。越是嚴陣以待,就越容易落入坑裏。也正因為這些俗事,讓他忘記的剛剛請迴府的那位小道長,直到小廝安平找上門來。“甄道長說要製牙膏?”聽聞這消息,韓邈很是愕然。他不是個煉丹的嗎?怎麽突然要製牙膏了?安平趕忙道:“之前見老夫人時,突然提起的。道長似乎不太喜歡府裏的牙粉,才要製牙膏子。還要了些薄荷和鮮茶,呃,還要兩頭肥豬……”薄荷和茶葉還算正常,但是“肥豬”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韓邈忍不住問道:“他想吃豬肉了嗎?”對於那小道長的脾性,韓邈還是了解些的。豬肉極賤,韓府是從來不吃的,給貴客的也隻會是羊肉或是雞鴨,但萬一那小道長早年過的貧苦,喜歡上了食豬肉呢?一時嘴饞,也有情有可緣嘛。安平趕忙搖頭:“老夫人也問了,道長矢口否認,隻說是為了煉丹。”豬肉到底要怎麽煉丹?饒是老成穩重,韓邈也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好奇,想了想,放下了手裏的賬冊,起身道:“隨我去看看。”安平原本就是伺候韓邈的小廝,對於主子的性情還是十分了解的,立刻跟了出去。兩人出了書房,走了大概一刻鍾,才到了那偏僻的小院。結果還沒進門,一股極其濃烈的肉香味兒就從院裏飄了出來。安平:“……”韓邈:“……”簡直都要被氣笑了,韓邈瞪了身邊小廝一眼,這味道,不是豬肉是什麽?說得天花亂墜,倒頭來還是嘴饞嗎?搖了搖頭,韓邈邁步進了小院,對迎上來的丫鬟道:“甄道長人在何處?”那小丫頭表情也有些古怪:“道長說好好的豬肉不能糟蹋,非要自己煮了吃。”這院子專門配了廚娘和小灶,就是怕那小道長餓著。但是自己下廚,還是燉豬肉,誰也想不到啊。韓邈也不多言,徑直走到了位於耳房的小廚,就見那小道士又是一身灰撲撲的,穿著個舊衫,守在小灶邊上,正全神貫注的望著上麵的砂鍋。那專注勁兒,比煉丹也不差多少了。收斂了麵上神色,韓邈笑著開口:“道長可是想吃豬肉了?這等粗笨的活兒,何必親自動手,吩咐下去便好。”甄瓊正眼巴巴等著紅燒肉煮熟,誰料好幾天沒見的韓官人突然出現,著實嚇了他一跳。幹咳一聲,甄瓊吞了口唾沫:“這不是為了吃,就是……呃,一點煉丹的下腳料,不好糟蹋了……”誰會把豬肉當成下腳料?韓邈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沒想到豬肉也能入藥,兩頭豬可夠?”“夠,足夠了!”甄瓊趕忙點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堆起了諂媚笑容,“就是想要製牙膏,光是豬肉還不夠,還要配個新的器具才行。我已畫出了圖紙,正想找人給你送去呢……”說著,他從袖裏掏出了張紙,巴巴的遞了過來。竟然還有圖紙?韓邈有些驚訝,接過一看,隻見圖上畫了個甕型器具,似兩個大小不同的罐子扣在了一起,有些像是蒸飯用的甑,但是比甑大了不少。兩罐中間都有分隔,倒扣著的上罐還開了兩個口,分列左右。左邊是細細長管,右邊則短些。“這是何物?”從未見過這等構造的物事,韓邈挑了挑眉。“是釀花露的蒸餾器,最好用銅製的,實在不行鐵也成。”生怕對方不答應,甄瓊說的極為小心,“牙膏裏要放薄荷油或是茶油,得用此物。”花露!韓邈一驚,立刻追問:“可是如薔薇水那般的花露?”薔薇水是啥,甄瓊可沒概念,含混點了點頭:“類似吧。”海商們每年都要從域外帶迴各種香氣的花露,竟然是用這東西做出來的?他說是“類似”,又跟真正的花露有多相似呢?韓邈心頭翻滾,麵上依舊不變,隻含笑道:“這個好說,我讓人盡快給你送來。”聽到這話,甄瓊才算鬆了口氣。來韓府住了好些天了,雖然身為主人的韓大官人說了,可以供應他各式器具、藥料,然而甄瓊自己心裏清楚,這怕是對方不知煉丹有多燒錢!七八個丹爐,再來幾套玻璃皿,就能讓一個道觀勒緊了腰帶。自己要是動不動就開口要百來貫的新爐子,怕是要被送迴長春觀了。也正因此,他才用上了當年師父言傳身教的獨門秘技:申請立項。必須讓負責掏錢的人知道,他們要做一些極其有用,特別新奇的東西,但是缺少必要的器具和材料。隻要能把這物事描述的天花亂墜,自然有人大把撒錢,讓他們來煉。趁此機會,把自己想要的東西夾帶進去,不顯山不露水,最是妥帖!比如這次他跟韓老夫人說的牙膏,想要做出來,必須要有甘油和精油。甘油用豬油提煉即可,精油則需要蒸餾器。而有了蒸餾器,純水、酒精都可以自製了,說不定還能試試精餾。而甘油弄出來,好歹也能用於儲存水銀,冬天還能塗個手什麽的,也不算白費功夫。現在可好了,這立項是妥妥批了。老大一個銅做的蒸餾器,也要花不少錢吧?這可不是他奢侈浪費啊,純粹是為了老夫人的牙膏才花的錢!一想到以後也能反複用這一手,甄瓊的臉上都笑開花了,頗為狗腿的保證道:“韓官人放心,我定能盡快把牙膏做出來!啊,對了。”像是想起了什麽,他也不管灶上的砂鍋了,一溜煙跑出了門,不多時抱著個陶罐又跑了迴來,把那罐子往韓邈麵前一遞:“這是我剛煉出來的,正想讓人給你送去。”那諂媚表情,簡直就像是一隻等人誇獎的小犬兒。配上一張本該仙氣飄飄的臉,倒是意外的討喜。“是吾等供養道長,怎好再收禮?”韓邈心底好笑,手卻不由伸了出來,接過了罐子。“嘿嘿,反正是借花獻佛。我看你挺喜歡吃糖,正好屋裏又有,就弄了些……”甄瓊剛想表達一下“心意”,誰料對麵的男人突然一怔,猛地掀開了陶罐的蓋子。“竟真是……”韓邈說不出話了。在他麵前的,是整整一罐的糖,瑩白似雪,粒粒如沙,不正是當日見到的新糖嗎?這才幾天,他怎麽竟然就弄出了這麽大一罐,還大大方方送給自己?!饒是韓邈見多識廣,此刻也是無言以對。很快,震驚褪去,笑容浮上了麵龐。韓邈貌似隨意的重新蓋上了蓋子,把那罐寶貝遞給了身邊的小廝,上前一步,親熱的握住了甄瓊的手臂,笑道:“這份大禮,著實讓我歡喜!韓某也有些話想要問一問道長,不知可否進屋一敘?”等等,隻是一罐糖,不用如此吧?甄瓊可沒跟男人如此親近過,被抓著的腕子簡直都開始發麻了,想要抽手卻又抽不迴,不由急道:“我鍋裏的紅燒肉還沒好呢……”“無妨,讓下人們看著就好。”韓邈哪容他掙脫,拉著人就朝客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