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嗓子眼裏的東西咳了出來,甄瓊眼淚汪汪的看了對方一眼,又像是被那淺笑刺到了,趕緊低下了頭。行,行吧。先處處看吧……作者有話要說: 甄道長:一千頭豬啊啊啊!!!韓邈:……關於物價,有人考據宋代一貫錢大致等於現在的三百多,再具體點,宰相工資每月也才三百貫(不算其他俸祿)。所以分潤一千貫,就是包衣食住行實驗經費年薪三十萬,還有上漲空間,知道瓊兒為啥想歪了吧=w=第18章 當天夜裏,也不知是不是吃的太撐,甄瓊做了一晚上的噩夢。時而跪在地上抱著韓官人的大腿哭著叫“爹”,時而攤在床上被人搓來揉去、顛來倒去,十分的不能描述。結果第二天,沒人喊他就爬了起來,硬是呆了半晌,才迴過神來。先吃碗鹹豆花壓壓驚吧。qaq細碎的蝦皮,鹹香的黃豆,脆爽的榨菜,再來一勺老醬,小撮香蔥,並幾滴麻油,就是熱氣騰騰的一碗。雖說這豆花不如自己當初在山上點的滑嫩,隻能吃鹹口的,不太適合甜口。但是滑溜溜、香噴噴的豆花下了肚,總算讓人冷靜了些。就是嘛,答不答應還不是自己說了算,難不成姓韓的還能強逼他?想到“強逼”,昨晚的噩夢又浮了上來,甄瓊麵紅耳赤,拂袖而起。然而還沒離席,就聽小廝稟報,主人前來拜訪。“賢弟可吃過早飯了?我讓廚房蒸了些筍肉包兒,要不要嚐嚐?”韓邈一進門就笑著道。盛情難卻,那、那就再吃幾個吧。於是甄瓊又坐了迴去,乖乖吃了五籠包子。韓府的廚娘最擅長做小包子,一籠才三個,皮薄餡足,裏麵裹得都是嫩筍,甘脆清香,跟豬肉糜搭配的天衣無縫,還蘊著一汪汁水,又鮮又燙,讓人停不下筷來。眼看肚裏實在塞不下了,甄瓊打了個飽嗝,這才想起身邊還坐著人,頓時又緊張起來。悄悄瞥了對方一眼,他掙紮著道:“韓、韓兄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啊?”韓邈早已吃完,撿起巾帕,溫文爾雅的擦了擦嘴,才笑道:“無事,就是有些好奇賢弟是如何煉丹的,想過來看看。”昨天迴去後,韓邈也反省了一下,覺得還是要再籠絡一下這位小道長,搞好關係。況且對於這人層出不窮的點子,他也確實有些好奇,這才趕在了飯點過來。果不其然,吃了人嘴短的甄道長哪裏敢說個“不”字,隻能帶著人到了丹房。這些日他已經開始煉丹了,房裏瓶瓶罐罐到處都是。又怕有人亂動藥劑,不肯讓丫鬟小廝們進來打掃,別提有多亂了。照往常,這樣的丹房才是甄瓊待得最愜意的地方。然而今天身後跟了個人,還是個穿的十分貴,看起來也特別貴的客人,著實讓甄瓊有些手足無措。韓邈卻不介意房中淩亂,隻掃了一圈,就笑著問道:“這些日賢弟都在製牙膏嗎?蒸餾器估摸還要兩天才能好,會不會耽擱了?”“不,不會。我還要先煉濃堿,分離甘油呢。”甄瓊趕忙道。韓邈挑了挑眉:“濃堿?可是鹽土製成的?”甘油他沒聽過,但是堿卻不陌生。西北那邊,會把鹽土稱作“堿”,有些地方堿重,水的味道都會不同。莫非是取此物入藥?“不是那個,尋常鹽土隻能生弱堿,我製的可是強堿,且是提純過的。需要先燒綠礬得到硫酸,再用硫酸細細融鹽,與石灰、煤粉混合,大火煆燒,才能得到堿塊。堿塊融水後提純,便是濃堿了。”甄瓊忍不住詳詳細細的解釋了一遍。這法子可是能顯出丹術高低的,比尋常製堿要精純數倍呢!韓邈:“……”明明每個字都能聽懂,合到一起反倒猶若天書了。沉默了片刻,韓邈露出了個客套而不失禮數的微笑:“賢弟高才,果真不同凡響。”被捧得有些臉紅,甄瓊幹咳一聲:“還,還好了。”然而聽人吹捧是挺美妙,但是被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可就不怎麽對勁了。甄瓊開始幹活後,就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能引來韓邈“熱情”的凝望。刷丹爐時盯著,挑炭塊時盯著,連他用塊抹布,都能瞧上半天。不多時,甄瓊就撐不住了,分離甘油還是有些危險的,手抖可就麻煩了。不過丹房都是人家的,趕人似乎不太好。甄瓊咬牙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了個法子,停下手裏的動作,問道:“韓兄可要看看白糖的脫色之法?”韓邈驚訝的挑起了眉毛,他還想著徐徐漸進呢,這小道怎麽就直接扔出方子了?甄瓊也算琢磨出了點味道。興許這位韓官人以為白糖的製作方法十分複雜,見他送了糖,才感動的生出了包養的心思。要是讓他見識一下真正的白糖脫色,說不定就改主意了呢?也不知是希望對方改主意,還是不希望,甄瓊滿心糾結的望了過去,就見對方微微一笑:“樂意之至。”憋住了心頭那股別扭勁兒,甄瓊立刻著手搗鼓了起來。韓邈就見他跑來跑去,擺弄起屋裏那些器具。架起了鍋具,甄瓊把從廚房裏找來的紅糖一股腦倒進了鍋裏,加了些水就開始熬煮。見韓邈有些好奇的樣子,他趕忙解釋道:“今日就不用糖塊熬了,用紅砂糖快些。大體原理都是一樣的。”原來石蜜也能製白糖!知道這消息,韓邈高興還來不及呢,笑道:“這個好說。要我幫手嗎?”“不用不用。”甄瓊趕忙搖頭,心裏卻已哀嚎出聲。看來韓邈是真不知道這法子有多簡單,這種隨手而為的事情,哪還用別人幫忙?不過做都做了,後悔也來不及了。韓家好歹也是能立項的,就算不暖床,應該也能混飯吧……心裏胡思亂想,甄瓊手上的動作卻不慢。不一會兒,砂糖就熬成了粥狀。試了試黏稠度,甄瓊取來了個尖口瓦溜,用稻草把瓦溜下麵的小口塞了塞,架在了一口缸上。瞅了眼糖漿溫度,覺得差不多了,就把糖漿全都倒進了瓦溜裏,又拿扇了半天,使之凝結。這才搬出了個木桶,一勺一勺的往裏麵舀起湯水。韓邈看得更仔細了,然而那桶湯水渾濁泛黃,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妙用。等湯水填滿了瓦溜,就有黑色濁液順著稻草流了下去,沒花多長時間,瓦溜中一層白花花的東西就露了出來。“成了。”一不留神想的太多,甄瓊此刻略顯喪氣,把勺子扔迴了桶裏,嘟囔道,“最上麵的就是白砂糖,下層的則是下腳料,顏色會沉黯些。這糖甜味不高,水分沒有除淨,若是熬蔗漿的時候加些石灰脫水,成品會更甜些。”這麽快?饒是韓邈有些心理準備,也完全沒有料到。他不由上前一步,伸手捏了些瓦溜裏的糖。還沒有徹底晾幹,但是糖確實是雪白色澤,完全沒了原本的顏色。他忍不住又彎腰,拿起了桶裏的木勺,舀了半勺水,仔細看了看,奇道:“這是,泥水?”隻肉眼看,完全看不出這桶水有什麽稀奇的,怎麽就能把紅糖變成了白糖?“嗯,是黃泥水。”甄瓊聳拉著腦袋,又補了句,“也有用瓷土的,糖能更白些,但是麻煩。還是黃泥水最省錢。”還真是簡單!韓邈胸中簡直都要騰起狂喜了。這麽簡單的法子,竟然就能得到上好的新糖?定了定神,他又問道:“那冰糖又是怎麽製的呢?”“就是融了白糖,除雜脫水,再冷卻結晶就行啊。跟你們的白粉糖也差不多,就是顏色剔透如冰,也沒有異味。凝結的時間要長些,得花三五天吧。”事到如今,甄瓊也是有一說一了,哪還有私藏的心思。三五天能算是長嗎?韓邈扔下木勺,綻開了笑容:“我這就讓人準備契書!隻要賢弟不外傳這法子,我必按約奉上分潤!”啥?甄瓊震驚的後退了一步。怎麽迴事?看了這麽簡單的操作,還想包養他?還要簽契書?“這,這契書就先不用了吧……”甄瓊嘴角都抽搐了起來,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這次可沒法自欺欺人了,都見識過白糖的製法了,還要掏巨款,醉翁之意會是酒嗎?肯定是他這個人啊!原來真不是他想多,不過簽約是不可能簽的,他還沒猶豫夠呢!沒想到一提契書,這小道長又是副痛不欲生,糾結難耐的模樣。韓邈愣了愣,突然明白過來,他不是之前被人坑過,才不願立契吧?難怪這兩日一提到錢,這小道就模樣古怪,十分反常。也是久曆商海,韓邈什麽樣的人沒見過,立刻改了口:“既然賢弟信我,這契不簽也罷。待到年末,我自會把錢交到你手上。”一聽不用簽契書了,甄瓊鬆了口氣。想說自己還要再想想,卻又不太敢開口,反正對方都說等年末了,他還有時間考慮不是?想到這裏,他含混的點了點頭,卻沒發覺自己的嘴角已微微翹了起來。韓邈見甄瓊答應,也放下了心來,又好好捧了他幾句高風亮節、聰明能幹之類的話,直把人誇得滿麵通紅,這才笑著道了別。出了院門,韓邈立刻尋來了韓忠,吩咐道:“速速搜集市麵上的石蜜和沙腳糖,越多越好!再尋個偏僻院子,安排心腹,準備製糖。”“方子已經到手了?!”韓忠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