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旭推算了一下整個人心都涼了,他怎麽把這點忘了,育靈果百年一結,就算現在發芽,等結果的時候他早是一抔黃土了。    笑意僵在嘴角,殷旭手一甩,將花盆穩穩地送迴窗台,耷拉著腦袋說:“是啊,看來是沒希望了。”    滕譽捏了捏他的臉頰,“等迴宮就派人去找,天下雖然大,但隻要有心,還是能找到的。”    殷旭想,那還真的不好說,萬一全天下隻有這一棵,而這棵樹剛好就結完果了呢?百年啊百年,足夠他和滕譽來個輪迴了。    不過沒期待就沒失望,這件事還是別告訴滕譽的好。    殷旭上輩子對後代沒有一點興趣,他根本不想身邊多出一個人來分擔自己的時間和精力,阻礙他飛升的道路。    現在沒了這條道,他便開始期待起來了,試想一下,有一個長得和他或者滕譽相像的小鬼,會哭會笑,看著他長大,應該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滕譽看他自娛自樂,忍不住拍了他一下,“想什麽想得這麽開心?”    “有嗎?沒有啊!”殷旭迴過神來,剛才的幻想都破滅了,哪還有什麽開心?    “起吧,先去看看那兩個小魔頭,咱們最好先一步到魔教總壇,別被武林盟搶先了。”    殷旭興致勃勃地將滕譽拉起來,還親自給他穿衣服,隻是這位從來沒伺候人的動起手來,還真是慘不忍睹。    在第三次把滕譽的衣帶係錯了後,滕譽忍不住拂開他的手,“還是我來吧。”    殷旭鬆開手,看看他自己熟練地係好衣帶,穿上外衣,係好腰帶,“你自小身邊就不缺人伺候,怎麽會做這些?”    堂堂三皇子,怎麽也該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滕譽想到一些事情,嘴角笑了笑,自嘲道:“那是因為有一段時間不知道怎麽了,總是會想,如果哪天我失寵了,被貶為庶民了,或者被流放三千裏了,那我該怎麽辦,然後就莫名其妙地學了很多…恩,生活的技能。”    那時候,他跟著了魔似的,看到什麽都想學,文的武的,生活的,國事上的,就連農耕經商的道道也學了不少。    有時候甚至會想,如果哪天累了,他就離宮出走,找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買下幾畝地,蓋一棟房子,安心做個餓不死凍不死的平民百姓。    可是後來才知道,這種想法真是幼稚得可怕。    皇帝能不能放過他不好說,但是滕毅是定然不會由著他安然地活在這世上的,如果他登基的話。    殷旭了然地點頭,“這很好,以後咱們房裏也不用下人了,就你包了吧。”    滕譽嘴角一抽,撇下他走出房門。    殷旭追了上去,拉著他去了左少棠他們的屋子,為了方便看守,他隻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房間,裏頭自然也隻有一張床。    殷旭走進去的時候,左少棠正在給肖鋒換藥,兩人上半身都光著,身上傷口縱橫交錯,難為他們一路走來都沒吭一聲。    左少棠抬頭瞥了來人一眼,笑著說;“早就聽聞三皇子和霍七少情比金堅,真是令人羨慕。”    殷旭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們二人麵前,翹起腿敲著桌子,盯著肖鋒身上的某處刀傷,打趣道:“你們也不錯啊,患難見真情?”    左少棠手下一頓,接著哈哈大笑:“七少爺真會開玩笑,我們乃同門師兄弟,即使不患難,也有真真的師兄弟之情。”    他暗暗瞄了一眼肖鋒的臉色,見他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連自己認識他二十幾年也看不出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是麽?我看右護法未必是這麽想的吧?”這兩人的關係有些讓人摸不透,說他們關係好吧,有時候卻相互冷漠得很,說不好吧,有時候又默契的很。    就像現在,殷旭就覺得他們之間縈繞著一股說不出的溫情,雖然兩個大男人之間的溫情著實硬朗了些,一點也不柔和。    肖鋒沒有迴答,隻是拉起衣服,蓋住滿是傷痕的身體。    他身上的傷痕很多,隻有小部分是昨晚造成的,可見他經過的生死和磨難,這樣的人,對自己是最殘忍的,心也最硬。    “不知七少爺現在可否告知報恩的條件是什麽了?”左少棠開門見山的問。        第155章 可別把自己玩進去        “很簡單,一句話,帶我們去魔教總壇!”殷旭伸出一根手指頭說。    “…”左少棠和肖鋒的表情都很詫異,尤其是肖鋒,大概是很少露出過這麽明顯的表情,整張臉看起來生動多了。    左少棠驚訝後很快就把心思動起來了,猜測著這兩位去魔教的動機。    “你們二位也想攻打魔教?”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笑話,以我們的身份怎麽會做這麽掉價的事情?不過想必你也知道,如今你們魔教不僅是正道武林人人喊打,朝廷也下了逮捕令的。”殷旭指了指肖鋒說:“就這位,可是通緝令上的榜首啊,嗬嗬!”    左少棠看著他的冷笑心裏有些發毛,明明隻是個麵白身嬌的少年,雖然手段層出不窮,可也不至於讓自己這個老江湖害怕吧?    他強自鎮定,咳嗽了兩聲說:“那通緝令上的人戴著麵具,想必是抓不到人的。”    “以前確實,但現在你們已經在我手掌心裏了,戴不戴麵具都不管用。”    “不如咱們做個交易,我們告訴你是誰想買皇帝的命,你放了我們?”    “想得真美!這事兒不用交易你們也得開口,而且我對皇帝的命不感興趣,我隻對魔教教主感興趣!”    殷旭手裏旋轉著一個茶杯,顯得漫不經心。    可是左少棠和肖鋒卻覺得有一股威壓朝他們身上砸下來,兩人身上本就有重傷,頂受不住頓時雙腿發軟,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左少棠還好,能屈能伸,順勢就坐到地上去了,肖鋒卻高昂著頭顱,目光堅忍,一隻手顫動地撐在膝蓋上。    “你們要知道,本少爺現在坐這裏是給你們機會,如果你們不想說的話,那我可就換一種方式了。”    “咳咳…”左少棠抹掉嘴角的血跡,依然笑著問:“那霍七少好歹告訴我們去魔教的意圖,背叛教主可是生不如死的下場,比死恐怖多了。”    “意圖我沒說嗎?”殷旭眨了下眼睛,說:“我隻是想去會會所謂的武林第一人,順便參觀一下被武林人士畏懼的龍潭虎穴,如果風景好,我就在那常住了。”    左少棠眼皮抽了抽,笑容都快掛不住了,“二位確實身手了得,比我們強多了,可是要和教主比的話,恐怕…”    他實在很想敲醒這個少年,你吃飽了撐的去和大魔頭比試誰的武功高做什麽?你堂堂一個大元帥的兒子,一聲令下,千軍萬馬出動,魔教算個屁啊,到底哪來的這份閑心?    “恐怕什麽?”殷旭眯起眼睛,盯著他的眼睛。    “沒什麽,在下的意思是,教主武功蓋世,世上鮮有對手,七少爺也非一般人,也許這天底下隻有你能與之一搏…至於魔教總壇的方位,若是在下說了,七少爺可否真的放過我們二人?”    左少棠把目光投向滕譽,如果非要選一個人相信的話,他寧願相信這位皇子殿下,這霍家七少爺實在太陰了些。    滕譽從頭到尾都沒管這事,殷旭說想去魔教看看,好,那就去吧,至於他到底想做什麽,想和誰打架,那都不是自己要考慮的問題。    他這次純粹是當幫手的。    “言而有信本少爺還是會的。”前提是他覺得有這個必要的時候,殷旭心裏補充了一句。    左少棠狀似鬆了口氣,“那好,隻要二位能保證我倆的安全,這件事我答應!”    “你敢?”肖鋒一把揪住左少棠的衣領子,惡狠狠地瞪著他。    左少棠任由他揪住,人被帶前一步,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模樣說:“我有什麽不敢的?教主近來不是一直在找好的補品麽?說不定他老人家還會重賞於我呢。”    殷旭聽出了點名堂,將他二人分開,把左少棠拉了起來,將他推到椅子上,“來,好好說說,你們那什麽教主練的是什麽功?”    殷旭當然是看不上這凡間的功法的,不過以他現在的體質,太高深的也用不上,如果魔教中真有這麽一部好用又實用的功法,他不介意借來看看。    “具體的在下也不知,隻知道是一本曆代教主代代相傳的秘籍,不傳外人,前期修煉的速度極快,但最後三層卻難如登天,據說練到後麵需要不斷的吸食高手的內力,否則修煉者將會因為內力枯竭而死。”    “教主大概是已經進入最後三層了,所以才有武林盟傾巢出動這迴事。”    殷旭聽著並不覺得這功法有多稀奇,魔功中能吸收靈氣為己用的方法很多,他自己就會,如果隻是這樣,就不值得他惦記了。    不過他還是要去看看那教主的修為到底有多高。    “那些人是你們抓去的?”殷旭的目光在左少棠和肖鋒身上掃了一圈,這二人怎麽看也不像是會拐賣人口的。    果然,左少棠搖頭道:“不是,教主有一支屬於自己的親衛隊,人數雖不多,卻個個是好手,他們神出鬼沒,在下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把人帶進去的。”    “你們教中倒是涇渭分明的很。”殷旭冷嘲熱諷道:“每個人手底下都有自己的私兵,這可是亂教之本。”    這魔教,教主有自己的親衛隊,右護法有自己的專屬殺手隊伍,左護法看情況也有自己的私人隊伍,萬一哪天誰不服誰打起來,嘖嘖…不要太激烈哦。    左少棠沒有發表意見,隻是一臉恭敬地說:“是教主仁慈!”    殷旭也能察覺到這教主是個不太管事的主,否則也不能弄出兩個功高震主的下屬來。    “那你們二位好好養傷,明日咱們就出發,一起去會會那位仁慈的教主!”殷旭交代完起身就往外走,也不給左少棠他們拖延的時間。    屋子裏,左少棠苦笑地錘了錘肖鋒,“這位少爺真是一點也不仁慈,也不看看咱們受了多重的傷!”    肖鋒推開他,冷著臉講:“你真要帶他進去?他們倆可不是好糊弄的,可別把自己玩進去!”    “你太高看我了,就我現在這樣連他們一根手指頭都比不過,哪能玩出什麽花樣?…我剛才說的是真的,把他們帶去見教主沒什麽不好,說不定真能給教主添兩個上好的補品。”    “你可真敢想,他們一個是皇子皇孫,一個是霍家的兒子。”肖鋒打擊道。    左少棠“喲嗬”了一聲,驚奇地問:“原來你知道啊,那你上迴還敢刺殺他二人?那雇主到底許諾了你什麽,讓你連命都不要了。”    “我的目標開始並不是他們。”肖鋒不想解釋,撐著桌子站起來,挪到床上坐下,開始閉目打坐。    左少棠沒意思的撇撇嘴,也走過去挨著他坐下,現實在他側臉上盯了半天,才閉上眼睛。    滕譽出門後便讓韓青篩選了一批忠心可靠的暗衛明日隨行,闖魔教老巢非同一般,如果栽在裏頭,可就一輩子爬不起來了。    韓青這邊選好了人,正巧收到了一份飛鷹傳書,他拿著信筒急匆匆地敲開滕譽的房門,等裏頭傳來聲音後才敢進去。    自從這家裏多了一位主子,他們這些人每迴進屋前都得小心謹慎,生怕撞破了兩位主子的好事。    敗壞了主子的興致是小,萬一看到了不該看的,也不知道主子會不會吃醋。    “何事?”    “京中來信。”    滕譽正提筆作畫,難得的好心情在看過信的內容後又破滅了。    殷旭趴在他肩膀上把信的內容看完,仔細看了兩遍才知道滕譽的臉色為什麽變差了。    原來他之前圖謀的那個轉運鹽使的位置被人占了。    “這人是誰?”殷旭指著信中的人名問。    “原都察院的左副都禦使,正三品。”    “那豈不是降級了?”殷旭記得滕譽說過,這轉運鹽使的位置也是三品的,而且是從三品。    “這轉運鹽使可是肥差,和得罪人的都察院比其實算是明降暗升了。”    “那他是哪一方的人?”    “這人之前並不冒尖,需讓人查清楚才知道。”    站在一旁的韓青意會,施了一禮便出去安排了。        第156章 行了,乖乖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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