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後,殷旭坐到滕譽對麵,撐著腦袋看他,“你剛才的反應有點過激啊!”    滕譽夾了一個湯包塞進他嘴裏,淡淡地說:“本殿是關心下屬!”    “是麽?”殷旭咀嚼著香噴噴的湯包,臉上帶著懷疑,“我總覺得你另有圖謀!”    滕譽衝他勾起唇角,“等著看好了,你不是懷疑那魔教的老頭跑到徽州來了嗎?就靠咱們這點人大海撈針太慢了,有軍隊出馬,想將徽州挖地三尺都容易。”    殷旭暗道果然,滕譽關心下屬是沒錯,可是這麽熱心幫忙還真是罕見,可憐那於學中被他感動的熱淚盈眶。    左少棠吃完早飯就換上了一套新的衣裳,月牙白的直綴,顯得他更加出塵俊逸。    他在房中走來走去,時不時朝院子裏張望,惹得肖鋒一腳將椅子勾起來砸向他。    “喂,你幹嘛?”左少棠躲過他的攻擊問。    “這話應該我問你,你走來走去的做什麽?看著眼煩!”    左少棠白了他一眼,再次走到門口,先是望了望天色,小聲嘀咕道:“這都過了辰時了,難道他們還沒起床?”    他迴頭問肖鋒:“喂,你說他們會不會隻是一時興起,結果想到教主武功蓋世,所以退縮了?”    “我哪兒知道?那豈不是更好,你不用背叛教主了!”    “怎麽是我?是我們才對!”左少棠走到他身邊坐下,笑著說:“你以為你能撇清責任?不過我倒是真希望他們去,不管是輸是贏,對咱們都沒壞處!”    肖鋒瞥了他一眼,不予搭理。    “我是說真的!”左少棠將椅子挪了挪,與肖鋒膝蓋頂著膝蓋,壓低聲音說:“你有沒有發現,不僅是江湖上頻繁有人失蹤,就是咱們教中也有不少人失蹤了。”    肖鋒很久沒迴總部了,聽到這話皺起眉頭,“有這事?你懷疑…?”    左少棠點點頭,“雖然對外是說那些人被教主派出去有任務,可你知道,教主這些年幾乎不管事,好端端的越過我們派人出去並不合理,而且我私下派人去查過,根本沒發現那些人的蹤跡。”    “那你是在擔心什麽?”    左少棠難得露出一絲苦笑來,“上一次見到教主是在三個月前,當時他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像走火入魔一樣,我是擔心再這麽下去,總有一天會輪到我們!”    “他不會!除非他真的瘋了!”肖鋒斬釘截鐵地說。    “是啊,除非他瘋了!可是他如果真的瘋了呢?”    肖鋒的麵色也凝重起來,魔教的教主當然不可能是什麽良善之輩,他和左少棠自小被收養,被傳授武藝,因為天賦了得,進步神速被教主列為重點培養對象。    後來他們一個進了殺手組織,一個成了魔教的管家,曆盡千辛萬苦才得到護法之位,而上一任的左右護法是怎麽死的他一直記在心裏。    “那你是想讓三皇子和霍天去和教主對抗?你想讓他們殺了教主?”    左少棠搭上肖鋒的手,垂著頭說:“我不知道他們對上了誰會贏,不管是誰對我們都沒壞處,也不會讓我們的處境更糟。”    肖鋒微愣,盯著手背上覆著的那隻手,突然間像被燙到似的把手收迴來。    氣氛有些微妙,左少棠幹咳一聲,“我不信你沒有一點想法,你這麽積極的跟蹤他們,調查他們,肯定不會隻是想看看他們都做什麽吧?…還是說,你看上他們其中的一個了?”    肖鋒利眼一瞪,“你開什麽玩笑?至於我跟蹤他們做什麽,不關你事!”    左少棠聳聳肩,“隨便你。”    兩人一時相望無言,左少棠心裏還記掛著剛才的事,臉上的笑意也沒了,隻不過他也不再走來走去了。    等到了中午,下人來送飯,左少棠拉著那送飯的小廝問:“你們主子呢?”    那小廝隻管把飯菜留下,並不迴答,轉身就要走。    左少棠眼疾手快地將人拉住,往他手心裏塞了塊隨身攜帶的玉佩,“要不你去給在下傳個話,問問兩位爺什麽時候啟程。”    那小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玉佩收了起來,出聲說:“兩位爺都出門去了。”    左少棠嘴角抽了下,揪著那小廝的衣領將玉佩搶了迴來,然後把人推出門。    他一連貫的動作做的行雲流水,等那小廝在門外醒悟過來,才憤憤地啐了一口,“什麽玩意兒?”    這府裏幹雜活的下人全是當地臨時找的,有的甚至不知道兩位主子的真實身份,自然也不會有太好的規矩。    肖鋒見不得他這副沒臉沒皮的模樣,扭頭不看他。    左少棠也沒心思和他玩了,躺到床上唉聲歎氣,看來他之前的計劃是沒機會進行了。    殷旭和滕譽確實出門了,他們剛得到消息,那疑似魔教教主的人出現了,而且是光明正大地走進武林盟的聚集地裏。    他倆到的時候那座被當做臨時據點的私娼館已經是一片狼藉了,地上躺了不少屍體,死相恐怖。    兩人對視一眼並沒有貿然進去,而是轉身進了旁邊的茶樓,在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站著。    大概是那邊動靜太大,茶樓裏的客人全跑了,就連掌櫃和小二也戰戰兢兢地躲在雅間裏不敢出來。    滕譽見位置不夠高,拉著殷旭跳上了屋頂,兩人坐在屋頂上眺望著隔壁的戰況。    一眼望去,那原本還算精致的院子隻剩下殘垣斷壁,花草樹木盡毀,隔得這麽遠也能聞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院子中,兩道身影正激烈地纏鬥著,他們出招的速度太快,人影變換,看不真切,但滕譽和殷旭還是認出了其中一個是武林盟的盟主青嘯炎。    “這姓青的武功不錯,昨天還好沒有正麵交手,否則也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滕譽點點頭,能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沒有兩把刷子當然不行,不過光靠他一個人絕對不是魔教教主的對手。    “看清了嗎?”    “看清了也沒用,咱們又不認識。”    “早知道應該把左少棠帶來。”殷旭仔細辨認著另一個人的相貌,發現對方移動的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隻知道是個身材不高的老頭,頭發斑白,衣著邋遢,一點也沒有教主的風範。    “別是認錯了吧?”殷旭很懷疑。    “不會,江湖上還沒聽說過哪個人可以讓青嘯炎打得如此被動,而且還是在被圍攻的時候。而且你看他用的招式,確實都不太像正道的路數。”    這一點殷旭也看出來了,他比滕譽更了解魔功,這老頭用的功夫有些詭異,出招又快又狠,可偏偏後勁有些不足,有種沒有完全打出去的感覺。    形勢瞬息萬變,漸漸又有幾個掌門加入圍攻的隊伍中,一座破敗的院子在這些高手對招下變得更加狼藉不堪。    “咦…那老頭要敗了…”殷旭驚訝地看著被一掌揮退的魔教教主,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失手。    不過下一刻,他卻見那老頭抓過一旁一個青年弟子,當著所有人的麵一手抓進他的胸口,掏出血淋淋的心髒往嘴裏塞。    “…”滕譽和殷旭看的頭皮發麻,再也不懷疑這老頭的身份了。    “原來魔教是挺喪心病狂的。”滕譽感慨了一句,看家裏的那兩個俘虜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也成了這副模樣。    殷旭雖然有些被惡心到,但並不覺得如何誇張,“你是沒見過更喪心病狂的。”當年,那些為了修煉而不擇手段的魔修,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那邊武林盟的各大佬們也被嚇了一跳,然後其中一個掌門長嘯一聲,高唿道:“魔頭,納命來…”    那聲音之大,其中的憤怒與恨意滿滿地傳開來。    殷旭猜測,剛才死的那個一定是這位掌門的愛徒,或者是親兒子之類的。    他這邊剛猜測完,就見那老頭丟開手裏的屍體,腳下一蹬,翻身衝進了另一堆年輕弟子中,隨手抓住一個,朝牆外逃去。    “師弟…”    “晟兒…”    青嘯炎大驚,忙馬不停蹄地追上去,怒吼道:“魔頭,本座與你勢不兩立!”    很快,這邊的院子就空了大半,留下幾個重傷的弟子在原地休息,滕譽和殷旭見那於學中已經帶人來了,便也朝那魔教教主追去。        第158章 拜我為師吧        青晟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他趴在這老魔頭的肩膀上,隨著他的起落來迴顛簸,胃都快被頂出來了。    他一聲不敢吭,也不敢有絲毫的動作,和這老魔頭比,他就是路邊脆弱的小草,人家一根手指頭就能捏碎你。    他隻能在心裏暗暗祈禱,祈禱他老爹能帶著人來救他。    “砰!”青晟被重重甩在地上,他忍著痛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先是小心翼翼地瞅了眼老魔頭,發現他臉色蒼白,雙目赤紅,手腳都不停的抖動著。    他忙後退幾步, 找了個不太顯眼的角落窩著,這魔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萬一發起瘋來把自己的心髒也挖出來吃了,那死的也太慘了。    看著對方嘴角掛著的血跡和碎渣,青晟強忍著胃部的不適,念叨著自己老爹:怎麽還不來?    剛念叨完,外頭就傳來了他老爹中氣十足的聲音:“魔頭,出來!快把老夫的兒子交出來!”    青晟忍不住捂住眼睛,腹誹:“老爹誒,您不說我是您兒子說不定我還有條活路,這下子不是擺明了讓對方有機可趁麽?”    他偷偷瞥了一眼那魔頭的反應,發現對方竟然一動不動地站著,目光渙散,表情呆滯,像是突然靈魂離體,詭異得很。    他咬咬牙,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底往外挪,心裏默念著: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眼見馬上就能碰到門檻了,青晟心裏一喜,加快速度往外爬,隻是在他最後一腳即將挪出去時,一股鑽心的痛楚從腳踝上傳來。    他驀然迴頭,就見那老魔頭一張褶皺橫生的老臉正貼在自己,眼神空洞,卻因為那赤紅的眼珠顯得駭人。    “唔…”他捂住腳踝上的血洞,心跳加速,勉強撐出一個笑臉說:“教主大人,在下隻是想去給您倒杯水來。”    他的腳竟然被對方的一根手指戳出一個血洞來,青晟嚇得魂不附體,就怕他下一刻會把指尖對準自己的腦袋。    殷旭和滕譽追上來的時候發現,整個武林盟也就三個人比他們快一步到了,而其餘人不知道是還在後頭追還是半路跑了。    他瞅了眼不遠處的破廟,不敢相信堂堂魔教的教主竟然會選擇這樣的地方落腳。    “他是一個人來徽州的?”殷旭壓低聲音問滕譽。    “暫時沒發現有人跟著,見他剛才那模樣,恐怕神智已經不清楚了,也許是自己跑出來的也不一定。”    “那咱們繞到後麵去看看?”    滕譽沒有反對,兩人繞過氣得跳腳的武林盟主,選了一條小路繞到那破廟的後方。    這破廟前頭看起來還算可以,後頭卻空蕩蕩的,連堵牆都沒有,所以兩人藏身在草堆中也將裏頭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那青晟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破碗,正蹲在屋簷下捧著碗接水,那虔誠的姿勢仿佛不是在接水也是在祈福。    而破廟的另一邊,那老頭坐在地上盯著青晟,在殷旭看來,他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隻烤乳豬,正思索著從哪下口。    “救不救?”滕譽張著嘴巴無聲地問。    殷旭搖搖頭,他還等著這老頭和青嘯炎那盟主打得兩敗俱傷呢,而且人家正牌老爹在外頭,哪輪得到他來救。    正想著那青嘯炎的腦子不靈光,隻會硬碰硬,那邊破廟突然被一股勁氣掃到,脆弱的牆體轟然倒塌,連屋頂也倒了大半。    青晟拖著傷腿拚命往外跑,手裏還拿著他那隻破碗,卻被那魔教教主一手拽住了後領。    他絕望地看著青嘯炎,隻差哭出來了,“爹啊,您這一招用力過度了,兒子差點被砸死。”    “臭小子,你這不是還沒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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