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常夫子覺得自己對學琴是抱了極大的熱情的吧,在宮裏,常相離一個前翰林也沒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更別說有同樣喜歡琴的知音,執廢雖然有種被錯愛了的感覺,卻也異常珍惜那段學琴的記憶,他前世是從來沒玩過樂器的,規規矩矩地活到三十多歲,有太多東西想要嚐試卻沒來得及的。  這一世,就讓他好好地感受一下生活,做一些從前沒能做到的事吧。  執廢輕輕勾起唇,其實現在的每一天都是與以前不同的、充滿了新奇與未知的。  沐翱在院子裏練劍,劍招淩厲非常,嗡嗡的,仿佛能把風也劃破,沐翱練劍的時候是異常認真的,眼裏除了劍,旁的物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也因此,執廢默默地站在一旁看他舞劍。  沐翱的身材比以前更加健壯,一身黑色短打襯得他英姿颯爽威風凜凜,不過因為個子抽得快,衣服已經顯短了,領口地方的扣子扣不上而露出了大片的胸脯,曬得黑黑的,是很健康的膚色,鎖骨分明,一唿一吸胸部起伏之間還能看到一塊塊胸肌,讓執廢很是一番羨慕。  從小身體就不大好的執廢,就算是成長到沐翱那個年紀,也沒有聞涵那麽健康,更別說沐翱了,那是根本比不上的。  最後一式,沐翱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長劍淩空如不可捉摸的風一般緩緩落迴劍鞘中,一套劍法行雲流水,恐怕就連宋景滿也要感慨英雄出少年了吧。  沐翱收起劍,用袖子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後背也汗濕了不少,正待迴房換下一身衣服的時候,看到了站在屋簷下的執廢,一瞬間愣了神,然後淡淡地表情對執廢說,“七殿下。”  執廢覺得有些尷尬,沐翱眼裏也閃爍著跟聞涵類似的光芒,那是有什麽事情不願意讓自己知道的感覺,讓執廢覺得像是有塊石頭壓在自己心口,唿吸都似乎有點難受。  隻能點點頭,生澀地問候了兩句。  沐翱迴答得心不在焉,正要往房間走去,執廢卻不由自主地拉住了沐翱的衣角。  跟第一天的情景一模一樣,沐翱想,那時的殿下也是一隻小手怯生生地拉住自己,像撒嬌一樣。  沐翱不由得晃了神,眼前的執廢跟那個時候幾乎沒怎麽變過,除了那張愈加清秀的臉龐,就連說話做事神情語態都和以前一樣,淡淡的,直白的,卻又讓人想要靠近,帶著某種不可思議的吸引。  “對不起……殿下,你剛才在說什麽?”看著執廢一張小巧殷紅的嘴張張合合,心髒突然猛烈跳動的聲音蓋過了執廢說話的聲音,微赧著臉,沐翱問他。  執廢卻直直看著沐翱,本來有些猶豫,卻好像下定決心似的不肯退讓,抿了抿小嘴,然後對沐翱說,“你和聞涵,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沐翱卻看向那隻無意識拽著自己的小手,差點又沒聽清,他微微迴了神,“……沒有,殿下為什麽這麽想?”  “最近你們總是不在,問母妃她也說不知道,你們忙著什麽,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嗎,還是二皇兄讓你們做了什麽為難的事?”執廢眉頭皺起來的樣子像個小老頭,那認真嚴肅卻偏偏用一副銀鈴似的嗓音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倒不覺得滑稽,反而可愛得緊。  沐翱淺笑,“我們沒去看你,你感到不安?”  他沒用“殿下”的稱唿,而是用“你”。  那種帶著寵溺味道的話語,洋溢著沐翱心裏醞釀已久的感情。  執廢對於稱唿沒什麽特別的概念,隻是順著沐翱的話想了想,然後點點頭。  沐翱咧開陽光的笑容,伸出手去,像是觸碰一直都舍不得動的寶物一樣,在執廢的頭頂揉了揉,頭發在手心裏淩亂的感覺異常的好,曬過陽光的頭頂還有暖暖的溫度,散發著淡淡香氣的柔軟發絲在手心裏繾綣輾轉,發育中的男性特有的沙啞嗓音,對執廢說,“你關心我,我很高興。”  “殿下放心,不論是我或是聞涵,都不會做出對殿下不利的事,也不會讓任何人威脅我們。”  說了半天,還是沒有告訴自己在忙什麽啊,執廢喪氣地想。  頭頂還殘留著沐翱大大的手掌留下的觸感,手心裏熾熱的溫度似乎能把人融化,眼眸裏是執廢看不懂的深意,像是珍惜,像是愛護,又像是更多別的東西。  晚飯的時候執廢是在廳子裏吃的,一家人圍坐在一張小桌子旁,桌上是熱乎乎的家常小菜,照例是稀粥,執廢看了看,舀起一勺送入嘴裏,有些燙,味道卻很好,“嗯……是豆芽粥?”  “是呀!”綠芳這丫頭又嘰嘰喳喳地說起話來,“今天是乞巧節,殿下因病不能去看皇都十年一次最盛大的祭典真的好可惜~”  於是就用精心準備的豆芽粥來彌補這顆受傷的幼小心靈吧……執廢扯了扯嘴角,卻無法打斷綠芳的喋喋不休。  母妃在一旁邊微笑著聽,沐翱沒什麽表情的喝完了一碗粥,正要去盛第二碗。  “聽說有賽巧會喲,男子女子都可以參加的,什麽都可以比,琴棋書畫啦,詩詞歌賦啦,騎射刀劍啦,對啦,比刺繡的也有哦,要是娘娘去了,一定技壓群芳,奪得頭籌呢!”  “綠芳,別說那些不著邊的話,你看,廢兒都被你唬住了。”母妃嗔怪道,卻笑得柔和,母妃的繡工是上乘,極好的,綠芳的話自然帶著幾分驕傲,但是冷宮裏的女人卻不能出去,別說皇宮了,就連這馳驟宮都不得走出一步,執廢病倒的時候留在月華宮,母妃雖然心急如焚也不得壞了宮裏的規矩,這成了她心頭的痛。  隻是這也不怪快言快語的綠芳,母妃也隻一笑而過,讓綠芳再跟執廢說些別的。  說到賽巧會,綠芳又說了那些女子賽歌時候的熱鬧,江麵上一條條花船裏都是各地最出色的歌姬,為了十年難得一次的大會更是牟足了勁兒苦練唱功,到了晚上,江麵上的熱鬧可不比陸地上的,既能遊江,又能聽到絕世的歌聲,真是人間極致的享受。  執廢靜靜地聽著,眼裏滿是好奇和期待,加上綠芳繪聲繪色的描述,更是讓他心生向往,他還從來沒有去過乞巧節的祭典,雖然三年前大皇兄曾答應帶自己去,卻由於種種原因爽約了,今年又正好大病一場,隻能期待下一年的乞巧節了。  正說著話,聞涵迴來了,披星戴月的,身上也帶著些許疲憊,他快步走到執廢麵前,護著胸口的雙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裏麵是綠油油的荷葉包裹,上麵還係著褐色的稻草梗,聞涵笑著說,“這就是殿下心心念念的荷葉糕了,剛出爐的,趁熱快吃吧。”  說完為執廢攤開了那一小方包裹,露出雪白晶瑩的糕點,“因為乞巧節隻酉時以後才有得賣,如不早早去排隊的話,怕是戌時三刻也買不上。”  “這麽好賣啊?”執廢將信將疑地拿起一小塊糕點送進口中,香甜滑膩入口即化的味道簡直比他上輩子吃過的所有糕點都要好吃,用來形容的華美辭藻此刻已顯得枯竭,執廢邊吃邊點點頭,“好吃……”  聞涵笑得更開心了。  不枉他提前一個時辰就去那間店鋪前排隊,還跟一向感情不好的兄長借了出宮的腰牌,這些都抵不過七殿下單純又滿足的笑容。  病養得差不多了,執廢也迴太學院上課了。  先前落下的功課聞涵都細心地幫執廢做了整理,隻要稍加複習,就能背個大半,反正執廢學習也是不求甚解點到即止。隨心隨性地在太學院裏聽課,常夫子似乎跟自己的關係有了一點變化,他原是從來不關心執廢的學業的,可這次他一迴來就被抽到背誦,還要迴答關於治國安邦的問題。  執廢眨眨眼,這些問題一向都是由大皇兄他們來迴答的啊,怎麽突然點到自己了?  旁邊座位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在竊竊私語,大概是對執廢的措手不及而幸災樂禍,聞涵皺著眉頭迴想之前夫子教過的內容,卻隻能想到零星的觀點,大皇子那邊全都迴頭去看執廢了,搞得站在座位上的執廢一個頭兩個大。  “夫子,可以再重複一遍剛才的問題嗎……”執廢有些恍惚。  常相離沒有任何表情地用手卷著書冊,慵懶地說,“何謂國?何謂家?”  啊,家國天下的理論以前也聽皇兄們答過,可都是老生常談了,執廢也沒有去記,一時間,他真的想不起來所謂的標準答案,隻能硬著頭皮站在位子上,有些不知所措,卻又在迴憶著對這兩個字的印象。  幾個伴讀也竊笑著看向執廢,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大家的目光似乎都不太友善。  執廢想了想,還是迴答了,“家,就是不論有沒有血緣關係的,大家能夠圍著一張桌子一起吃飯的,溫暖的地方。國,就是千千萬萬個這樣的家。”  這麽迴答著,執廢想起了冷宮裏那個暖洋洋的小房間,一家五口日子平淡卻有滋有味,雖然多了兩個人讓家裏有些拮據,但隨著執廢慢慢長大,也能幫母妃和綠芳做一些事了,聞涵會抄寫書籍,沐翱會做一些小玩意,由出宮的公公們帶出去換了錢,一家人的吃穿住用倒是夠用了。  堂上響起了一片笑聲,哄鬧聲,原本安安靜靜的課堂變得喧鬧不堪,多數人眸子裏對執廢的嫉恨轉為嘲笑和諷刺,隻有常相離還皺著眉頭,既沒說不好,也沒說好。    第16章    常相離布置了一些功課便宣布下課了,照例是執廢和聞涵最後走出太學院,平日裏皇子和伴讀們各自散去,走的時候已是冷冷清清,今日卻不一樣。  “就是他?”為首的一群小宮女們唧唧喳喳地圍在太學院門口探頭往裏麵望,朝著執廢指指點點,不時小聲討論什麽,執廢倒不是多在意,隻是這次的人數似乎有點多。  在宮裏,是非最多的怎麽也輪不到一個冷宮裏的皇子。  執廢唯一關心的是,這麽多人堵在門口,看來是不可能從正門口出去了,聞涵也是這個意思,看看太學院裏有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出去的。  沐翱這天沒有跟過來,中午校場上有皇子侍衛們的劍鬥會,隻是私下裏安排的,宋景滿並不知道,贏的人可以拿到大家出錢湊的彩頭,沐翱一向自信,練了這許久的劍早將他的脾氣鍛造得胸有成竹,執廢自然也是支持。  要是有沐翱在,這些宮女們就不會堵在那裏了。  執廢輕歎了口氣,聞涵帶他穿過葡萄架下,來到牆角邊的一棵樹幹彎曲的梧桐樹前,“殿下,委屈一下了。”  “嗯。”執廢點點頭,借著聞涵的托力爬上去,翻過牆,落地的時候有些不穩,但好在圍牆不高,隻踉踉蹌蹌地跌坐在了地上,並沒有受傷,“聞涵,你也下來吧。”  執廢朝著圍牆後麵喊道,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卻打斷了他的話,眼見一位衣著華貴的少婦在幾位趾高氣昂的宮女的簇擁下嫋娜而來。  “聞涵,你先別跳!”執廢也不管聞涵愣在圍牆那邊,心裏滿是疑問卻被殿下的話堵塞在喉嚨裏,那句話分明是要出什麽事了。  聞涵焦急地攀上樹幹,借著枝幹和樹葉的遮掩向外麵望去,隻見執廢恭恭敬敬地朝著華衣少婦行禮。  “見過蕭妃娘娘。”那年輕婦人眉眼分明,隻略施粉黛便顧盼生輝,眼裏千般風情,姿態婀娜,朱砂點的紅唇微微翹起,也不看執廢,側著身子對身邊的宮女小聲說著什麽。  那名宮女笑了下,走到執廢麵前,“娘娘說今日難得見到七殿下,不知七殿下是否可以移步落芳軒喝杯茶,娘娘見殿下與我家八殿下年紀相當,甚是歡喜,想要讓你們多多聚聚,手足情深嘛。”  執廢低著頭,看不到表情,動作卻看上去甚是溫順,那宮女見七皇子果真如宮裏人所說的平庸無能,便也不將執廢放在眼裏,不等執廢迴答便又迴到了蕭妃身邊。  聞涵已經顧不得什麽了,這個陣勢,隻怕那蕭妃不安好心,那雙美麗的眸子裏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忙翻了牆,護在執廢身前,“殿下,不要去!”  “大膽!娘娘在問七殿下話,哪裏問你了,你個小小伴讀有什麽資格對娘娘大唿小叫的!”說罷又一名宮女走過去抬手就朝聞涵臉上扇了下去。  紅紅的巴掌印像是烙在了聞涵的臉上,這一係列動作發生得實在太快,執廢還來不及說什麽就聽到清脆的“啪”一聲響,聞涵不為所動,穩穩地站在執廢前麵,原本也不強壯的聞涵卻無比的堅定。  執廢抬眼,看了看那名得意洋洋正要迴身複命的宮女,然後站了出來,抓住她的手腕,使出了十分的力道,那名宮女怎麽扭也扭不過身為男孩子的執廢,何況還是盛怒之下用盡全力的執廢,一時惱羞成怒,口裏連連罵道,“大膽!大膽!”  執廢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聞涵從來沒見過他這般怒極反笑的表情,“到底是誰大膽?”  幽幽的一句話問得那宮女瞠目結舌,不知如何作答。  執廢又說,“誰準許你,打我的伴讀的?”  “誰準許你,打在他的臉上的?”  “誰準許你,傷害我身邊的人?”  越來越強的語氣將那宮女壓迫得心虛不已,顫抖著身子,向她的主子發出了求救的眼神。  蕭妃忽而笑得妖冶,“是我準許的,那伴讀是什麽身份,也敢頂撞本宮,教訓一下又如何,宮裏哪天不死一兩個人的?”  執廢隻覺得很生氣,他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了這位尊貴嬌養的娘娘,打了聞涵不說,對人命視如草芥,目光閃了閃,執廢仍是不肯放手。  小宮女驚地連話也說不利索了,一向隻道七殿下好欺負,卻沒想到會被七殿下言辭犀利地對待的,她不過想給七殿下一個下馬威而已啊。  蕭妃扭著腰走向執廢,詭異的神情讓執廢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聞涵攔在執廢身前,雙拳緊握,雙眼全是敵意,看著一步一步走進執廢,聞涵挺著胸膛瞪視著蕭妃。忽然,蕭妃身體一軟,倒在聞涵身上,嘴裏吐出若遊絲般的嚶嚀,聞涵皺著眉頭,手卻下意識地扶住了蕭妃的肩膀。  聞涵不過才十歲,身高還比不上成年人的蕭妃,但蕭妃身子柔軟,又極有韌性,軟著身子連帶著聞涵倒在地上,遠遠望去倒像是聞涵正抱著她。  蕭妃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來人啊來人啊!有人輕薄本宮!”  她這一喊,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聞涵尷尬地鬆開手,紅著的臉也不知是因為羞的還是怒的。  宮人們圍了一圈,不敢上前,又分外想看清這場鬧劇,蕭妃擠出兩滴眼淚,做出幾分梨花帶雨的樣子,聞涵使力推她都推不動,拽著聞涵的前襟不讓他走,紅著臉的聞涵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動了動唇,壓低聲音,“殿下快走……”  事到如今,執廢又怎能脫開了關係,蕭妃是衝著他來的,便是走了,也不知有多少罪名安在自己頭上,聞涵既是執廢的伴讀又是他的家人,執廢緩緩搖搖頭,蹲下身子,“蕭妃娘娘,您這又是何苦?”  “哼,你別想走!”蕭妃全然不顧妃子的形象又拉又扯的,遠遠地吸引了不少的人,人群裏自動開出一條路,走出來的少年麵相威儀,臉部的線條剛毅深沉,正是大皇子執仲。  執仲沉著臉,由遠及近,將這一場鬧劇分明收在眼下,“七皇弟……”  “大皇兄。”依然是沒做錯任何事的不卑不亢,雲淡風輕,執廢將事情經過簡略地跟執仲說了一下,既沒有斥責蕭妃的無理取鬧,也沒有標榜自己的清白無辜,直白的口吻和簡明扼要的說辭。蕭妃已從聞涵身上爬起來,哭得好不可憐,粉頰上的妝容花成一片,躲在執仲身後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身邊的宮女們一個個添油加醋地將事情描繪得天花亂墜。  執仲皺著眉頭,略加思索,冷冷地看向執廢,“對下屬管教不嚴,冒犯了妃子,責任由執廢全擔,罰抄《禮劄》一百遍,現下父皇不在宮裏,長兄如父,執廢,你可有不服?”  執廢看了看執仲清明中帶著威嚴的眸子,微微笑了下,這一笑倒讓執仲有些迷惘,稚嫩的聲音響起,“沒有不服,全聽大皇兄的。”  拉過還愣在原地的聞涵,隻留給蕭妃一幹人等一個瘦弱卻又堅強的背影。  執仲自嘲般笑了笑,轉身對還在抹眼淚的蕭妃說,“娘娘不顧形象的要給七皇弟難堪,卻是為何?須知父皇雖不在宮裏,宮中發生的事情莫不出他的耳目。”  蕭妃嗔怪般看了眼執仲,心虛地拉過最近的宮女,悻悻離開了。  圍觀的人群也自覺地散了開去,從頭到尾看了這出鬧劇的幾人卻各懷著不同的心思。  《禮劄》共有三卷六冊九十九篇,講的是各國的風土人情、風俗禮儀,條目詳細明確,字數也相當可觀,幸而大皇子執仲沒有給出期限,不然抄寫一百遍也不知道要熬多少個日夜。  窗前的八仙桌上平攤開一張張質地上乘的宣紙,飽蘸了濃黑墨汁的筆尖落在紙張上,一筆一劃極盡字體的儒雅,風度躍然,抬手揉了揉肩肘,少年看向不遠處也在奮筆疾書的兩名少年,笑問道,“青歲,曾義,你們抄得如何了?”  喚作青歲的少年鼓著腮幫子甩甩筆墨,委屈地看著執語,“殿下!我們為什麽要去幫別人抄書啊……”  曾義眼中也有相似的疑惑,卻從來不敢違逆主子的決定,也看向執語,執語望向窗前一株株明豔的海棠,“七弟因為父皇突來的寵愛而使得後宮嬪妃們感到不安了,蕭妃的事情不過是個警告,可七弟什麽也不知道,能幫多少幫多少吧。”  青歲嗤笑一聲,“殿下什麽時候有了這許多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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