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夜幕降臨之時,執仲沒能在皇宮門口等到執廢,心裏有點小小的失望了下。 迴冷宮的途中,執廢還經曆了一段啼笑皆非的小插曲。 那是在出了朝雲殿,穿過精致的小花園後踏上鏤空木欄的長廊,在紅漆的柱子背後藏了一個錦衣的小小身影。軟軟糯糯的怕被人瞧見了又有點期待地朝他們叫了聲,“七皇弟……” 執廢走過去,躲在柱子背後的正是四皇子,一張圓圓的小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沐翱聞涵跟在執廢身後也瞧見了四皇子執默,兩人恭恭敬敬地朝他問安,執默隻略點了點頭,拉了執廢到角落裏。 他從懷裏拿出一個與上次相似的小布包,繡麵的絲絹裏躺著一塊金色的桂花糕。 執廢有點哭笑不得,上次就是吃他四皇兄的點心鬧了肚子,害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驚掉了魂,他哪裏敢再接過執默的東西吃啊? 執默卻一如既往的天真表情,還期待地看著他,“七皇弟……你、你怎麽不吃……” 不遠處的沐翱和聞涵擔心地看向這邊,他們還不知道上次執廢肚子疼就是吃了執默的點心,擔憂卻又不敢靠近。 “殿下!您怎麽在這裏!不是說了不要亂跑嗎……”遠處一個急匆匆的身影闖入了執廢執默的眼簾,比兩人都高了許多的清瘦少年帶著一臉怒容毫無避諱地站在他們麵前,眼睛卻是直直盯著表情尷尬又害怕的四皇子,“要是您被壞人拐了去,要小的怎麽跟您母妃交代?” 特別加重了“壞人”兩個字,執默的伴讀衛曦瞥了眼執廢,不懷好意。 執默一下子就躲在了比自己還要矮小瘦弱的執廢身後,期期艾艾地看著衛曦,“我、我隻是想拿糕點給七皇弟吃……” 這下哭笑不得的人輪到了衛曦,他原是極不願意見到四殿下接近執廢的,現在卻同情起執廢來,“殿下……您懷裏的點心少說也超過半個月了,七殿下不是小貓小狗小兔子,吃壞了怎麽辦?” 一句話聽得執廢冷汗涔涔,沒想到四皇子竟將他當做了實驗室裏的小白鼠,幸好還隻是過期食品。又想到執默那天真無比的笑容,暗自搖了搖頭,這事不怪執默,他是被父母寵壞了,不懂得人情世故,原也正常。 一聽到七皇弟也會像小貓小狗一樣吃壞,四皇子執默登時哭了出來,嚇得執廢和衛曦慌了手腳去安慰他,聞涵和沐翱也不顧君臣禮儀圍了上去,嬌生慣養的小皇子一邊哭一邊拽著執默的衣服,“嗚哇!……我不要七皇弟壞掉不要七皇弟壞掉!”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安慰了好一會兒,執默才抽抽泣泣地安靜了下來,沐翱和聞涵隻覺得莫名其妙,當中的一切隻有執廢和衛曦清楚,衛曦略帶歉意的看看執廢,微微頷首,領著四皇子迴寢宮去了。 晚上一家人圍著一張小桌子吃了七夕飯,菜式簡單卻應了節日,房子小卻勝在溫暖。這年執廢三歲,他第一次和兩個小夥伴一起過乞巧節,比起和母妃綠芳在一起的三年,現在更有了像家一樣的感覺,不僅有親人,還有朋友,知己。 第8章 時光荏苒,這年執廢六歲,在太學院已經讀了三年書了。 陽光灑在學堂裏,穿透了空氣,盈滿了一室的明亮,手中的書卷已經換了五六本,這類的治國經書不知還有多少本要學,執廢一手撐著腦袋一手隨便翻著書頁,聞涵在一邊謄抄要背誦的文章,別的皇子們則如往日般說說笑笑,沒什麽人與執廢搭話,執廢也不去主動招惹他們。 執廢的右手邊新增了一個座位,是給今年滿三歲的八皇子執彥的,執彥在執廢上太學的那年冬天出世,滿周歲的時候皇帝給他辦了抓周禮,小小的執彥才剛會搖搖晃晃地走路,看著滿地的小物件,抓起一個玩了會又放下,去瞧另一個,玩罷覺得沒意思,周圍的人都期待地看著他,他被大人們過於懾人的目光給嚇壞了,哇哇地哭了起來,亂爬亂竄,最後爬到執廢腳邊死死拽著他的長衫,掀開下擺就要鑽進去…… 轉眼執彥也長大了,抓周禮的事情早忘得一幹二淨。 執廢再看向左邊的座位,那個天真傻氣的四皇兄執默已經有好幾天沒來上課了,他的伴讀,那個叫衛曦的,也沒有來。四皇子的母妃是前朝宰相的女兒,剛入宮就被封為貴妃,衛曦從小就進宮陪著執默,既是伴讀又是侍衛,兩個人在一起,執默什麽事情都聽衛曦的,倒像是衛曦的小跟班,執默軟弱的性子叫他母妃和衛曦很是恨鐵不成鋼。 當今的陛下是個奇怪的人,不僅品味奇怪,取名字奇怪,做事也奇怪。 到現在,他還沒有立後,沒有立太子,每次朝臣上書催促,都會被他以“再看看”或者“皇子還小”來推拒,不少人覺得太子會是大皇子,因為大皇子執仲為人正直又成熟,讀書也好,人也聰明,但也有人認為是二皇子,二皇子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這已是宮裏人盡皆知的事實。 執廢對誰當太子沒什麽興趣,他隻想過好他的日子,隻要母妃和聞涵沐翱綠芳都好好的,他不管今天誰當皇帝,明天誰是太子。 倒是現在年紀輕輕的皇子們已經開始培植勢力,分了幾個黨派。 大皇子執仲以及五皇子執清、六皇子執鑄包括旗下的侍衛伴讀外戚是一黨,二皇子也有自己的勢力,三皇子目前陣營不明,四皇子以及他背後的外戚一黨,小八的母妃蕭妃隻是一個品階較低的妃子,蕭妃讓他每個陣營都去討好,結果哪邊都不要他。 看著左手邊空蕩蕩的位置,執廢的心裏說不出的疑惑。 感覺到他的疑慮,聞涵停下手中的筆,皺了皺眉頭,“四殿下已經超過半月沒來了吧……” 執廢有些驚訝,“半月?都這麽久了啊……” 聞涵點頭,常相離還是滔滔不絕地講著書,也不管下麵的皇子們聽不聽得懂,低沉的聲音如同安眠曲,隻見右邊的八皇子已經昏昏欲睡。 執廢眼睛雖然看著書頁,思緒早飄飛到遠處了,“希望宮裏不要發生什麽才好。” 總覺得心裏亂亂的,執默沒來上課,夫子也不覺得奇怪,皇子們也不驚訝,宮裏也沒傳出執默重病的消息,空氣裏卻沉澱著某種壓抑的感覺,恰似暴風雨前的寧靜。 坐在太學院裏的執廢還不知道,半個月前那位傻乎乎的皇兄前來太學院的時候,或許已經是最後一次見他的麵了。 騎射課上,執廢好不容易學會了禦馬跳躍這種隻有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高難度馬術動作,雖然付出的代價比較大,摔了好幾次,膝蓋也破了,傷口流著的血混合了沙土和衣服破開散露的棉絮,清理傷口恐怕要花上一些時間。 隻得悻悻的跟宋景滿告了假,迴去處理傷口,走的時候還聽見宋師父不滿地叫嚷,“真是嬌生慣養!” 執廢聳聳肩,這裏比他嬌生慣養的人多了去了,再看看樹蔭底下看書的三皇兄,往日執默都會在他身邊發呆,這幾天卻隻有執語一個人,還是拿著書卷在看,沾染了一身書卷的儒雅氣息,就算坐在草地上姿勢也是極優雅的,果然是皇子啊,執廢想。 對麵校場的沐翱也匆匆告了假陪著執廢迴去,沐翱十三歲了,常年在太陽底下練武鍛造了一身精壯的肌肉和小麥色的肌膚,對比雖然也有鍛煉卻往往被師父扔到樹底下的執廢,真是說不出的陽光和健康,身高大概有一米六五了吧,沐翱正是發育的時候,飯量也比以前大了。 “殿下,你在發什麽呆呢?”沐翱扶著他,有些力不從心,執廢走得歪歪扭扭,一條腿根本使不上力,連帶著沐翱也被拖累了。 執廢苦笑了下,用力平衡身體,卻牽扯到了傷口,冷不防地倒吸一口氣,“嘶……痛……” 沐翱一手搭在執廢的腰上,俯下身,另一手有力地搭在執廢腿彎處,一用力便打橫抱起了執廢,“疼成這樣還能出神,真是服了殿下了。” 執廢靠在沐翱的胸膛上,很結實,很溫暖,每次受了傷都是沐翱有力的臂膀托著自己,送自己迴家,不知不覺地對他產生了依賴,明明自己內裏是比沐翱還老了幾十歲的人了,想想就臉紅了起來。 執廢沒留意,背著陽光的沐翱的臉上,也爬上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母妃細心地用藥水抹開了傷口上的髒汙,執廢忍痛咬著下唇,眉頭輕微皺了起來,直到上完了藥,小嘴被咬得像顆櫻桃,被綠芳笑了好久。 半夜,執廢聽到遠處隱隱的兵器聲和哭喊聲,披了衣服下床走到窗邊,夜色裏皇城不遠處的天空似有淡淡的濃煙和不明顯的火光,心頭上那種隱隱不安的感覺慢慢擴大,連膝蓋上的傷也忘記了疼痛,隻呆呆地望向宮外,這麽晚了,要不是他半夜裏翻身扯到了傷口而睡不著,這樣小的動靜怕是連他也不會發現。 執廢捂著胸口,悶悶的,說不出的難過。宮裏的人大多數一覺醒來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的吧,那麽在自己熟睡的時候是不是也發生了很多事情,而且就在自己身邊? 一個激靈爬上背脊,執廢攏了攏衣裳,他隻覺得好冷好冷。 六月,迎來了皇帝陛下的二十五歲壽辰,宮裏提前一個月就緊張地籌備著壽宴,處處張燈結彩,各宮都在加快趕製為陛下準備的壽禮,據說遠在封地信城的信王爺也會來京。舉國同慶。這在位十年的皇帝貌似將國家治理得僅僅有條,在民間還是挺受好評的。 皇子們每天早早上完課就迴去思考該送什麽禮物給父皇。 執廢也很苦惱。 “不是說冷宮的妃子不能參加國宴嗎,母妃不去,我也不想去。”看著母妃手中新趕製的淡紅色外褂,因為還有不到十天就要進行壽宴,可執廢的衣裳都穿舊了,不得已,母妃將她為數不多的絲綢料子的衣裳改小,那件衣裳是母妃常年珍藏在箱底的,從來沒見她穿過,據說是入宮時母妃的父親,也就是執廢的外公送給她的,娘家的物事就隻剩下這件,其餘的不是帶不進來,就是已經被帶出宮去典當換了錢。 母妃細心地繡著花邊,看模樣隱約是牡丹,用的是藍色係絲線,一朵朵豔而不妖的牡丹盛放在輕靈的絲絹上,說不出的高雅華貴,母妃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母妃不能去,隻有讓廢兒代母妃去啦,這麽熱鬧的場麵可不多見,到時候廢兒一定會高興的。” 說著,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母妃似乎心情很好。 既然母妃都這麽說了,執廢也該認真地考慮自己選擇什麽禮物送給那位父皇。 那人是皇帝,什麽都不缺,能送什麽給他呢? “七殿下想學琴?”坐在案幾前根本沒留幾根胡子還在摸著下巴的男子臉上露出了疑慮的神色,執廢有些緊張地站在他身邊,緊抿著唇,常相離摸著下巴沉吟了一會,“為什麽?” “父皇壽宴,執廢想不到送什麽禮物,”稚嫩的童音透著些許迫切,“雖然這麽短的時間裏學不到什麽,簡單一點的曲子就好……” 常相離這才抬起頭看了看執廢,他對這個學生從來不曾上心過,冷宮裏的皇子,從一出生就比別的皇子要低一等,未來能不能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之內活下去都是個問題,三年來都不曾正眼瞧過執廢。 他發現那個孩子的雙眼很純粹,像是不染纖塵的星空,閃著明亮又純潔的光芒。 “去把內間檀木架子上的琴取來吧。”常相離的話算是答應了執廢的請求。 執廢搬來了琴,又取來一張小凳坐在太傅身邊,常相離的手指很幹淨,也很修長,手指在琴弦上彈奏的時候就像跳舞一樣,琴聲悠揚,案上焚的香嫋嫋娜娜的煙霧升起,泛著淡淡的清雅味道。 常相離擅長彈琴,這是聞涵打聽到的,據說當年大殿上的謝師宴一曲《蒼天破》冠絕群臣,就連文人墨客聽了都會熱血沸騰,想象沙場殺敵的畫麵,聽過的人無不嘖嘖稱讚。 隻是不知為何,入太學的這些年裏,執廢從來沒聽過常相離彈琴,更不知道他的琴其實就在他身邊。 在眾多皇子的眼裏,常相離就是個老學究一般的人物,板起臉來一副教書先生的迂腐模樣,殊不知他竟也會講民間趣話,也有歲月無法抹去的風骨。 常相離抓起執廢的手,驚得執廢差點往後倒,他隻略看了看,便仍一副不苟言笑的麵孔,“你的手還太小,待我拿了指套過來。” 輕歎一聲,常太傅倏地站起來,走至內間,迴來時手上已多了一枚手掌大小的樟木盒,打開,從裏麵挑挑揀揀,最後讓執廢戴上。 常相離挑了一首歡快簡短的曲子教了執廢,曲子很好學,常相離隻彈了三遍,細細教了指法,執廢便也能依著記憶斷斷續續地彈出來了。 雖然學的不算快,但也不慢,常相離點點頭,“今後殿下可以自己練習了,為師的琴先借予你,待到陛下壽宴過後再還給我罷。” 說完擺擺手,扔下執廢,自己走進了內間,關上門,怕是臥床午睡去了。 執廢還是向那緊閉的門道了聲謝,喚來聞涵一起用棉布包裹好琴帶了迴去。 第9章 此後幾日,執廢每天都抽出時間來彈琴,聞涵和沐翱就在旁邊聽,沐翱聽到興處還會就著琴聲舞劍,院子裏落葉飛揚劍舞張狂,很是一番美妙的景致。 春盡夏至綠意延綿,雪白的衣衫都仿佛沾染了青碧顏色,更顯得少年身材挺拔,意氣風發。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是皇帝陛下的壽宴了,百官朝賀,萬民歡騰。 溢美之詞和華麗珍貴的禮物都是屬於帝王的,雖然多半他用不上。執廢早早的被母妃叫醒,綠芳在一邊為他一件一件套好衣裳,母妃則用桃木梳幫執廢綰起明顯長了許多的墨發。一般說來,三歲以前的孩子梳的是羊角辮,可執廢怎樣也不肯,黑著小臉扯下發繩,說是太難看了,沐妃沒辦法,隻有將他的頭發紮成一束,鬢邊額角總會垂下束不到的碎發。 如今執廢依然是紮成一束,寶藍色的發帶,是綠芳托出宮采購的小公公挑的,紮在執廢頭上,隻覺得說不出的精神活力,更襯得一張小臉愈加的俊美動人,沐妃感歎道:“我的廢兒長大了,越來越好看了。” 執廢偏過頭,撇撇嘴,“男孩子要好看做什麽……” 綠芳在一邊掩嘴偷笑,眉眼都笑得彎彎的。 執廢帶著沐翱聞涵去了專事宴饗的絳霄殿,守在門口的侍衛讓他們稍等片刻,這片刻一等就是半個時辰,站在門口,天色漸晚,來時是夕陽西下,現下已是星光乍現,明月初上梢頭。 進進出出忙碌著的人把執廢當做了空氣,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等得久了,沐翱皺著眉,一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臉色不善,執廢和聞涵連忙按住他,不然這人一衝動起來又會吃虧。 有一次,執清執鑄牽來一匹烈馬在校場上飛馳,烈馬一跑就根本停不下來,站在場邊的執廢差點被馬蹄踢中,沐翱一生氣,抓起兩隻不消停的猴子一人一巴掌拍在屁股上,脫了褲子露出紅紅的巴掌印,可見沐翱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兩皇子當場就懵了,待到反應過來,白白的皮膚上已是羞恥的紅腫印,他二人何曾被如此對待過? 便是父皇也沒打過他們啊。 執清執鑄雖然根基好,可到底不是沐翱的對手,他們又叫來自己的護衛和幾個禁衛軍兵士,多人對一人,沐翱就是三頭六臂也抵不過車輪戰,被打得渾身是傷,最後一下執廢還不顧聞涵的拉扯衝了過去擋下來,執清一腳踹在執廢的肩上,差點關節脫臼。 為那件事,沐翱甚至不顧身上的傷在院子裏跪了一整夜,任母妃執廢綠芳聞涵怎麽勸說,就是煞白了臉色死咬著牙關什麽話也不講,光硬氣地跪著。 最後還是母妃安慰執廢,“小翱也是因為闖了禍心裏不安,需要一個懲罰讓自己反省、冷靜下來。” 一位公公端著盆景剛要踏入門檻,看見執廢三人,驚訝了一下,馬上將手上的盆景遞給了身邊的公公,向他們走了過來,笑著說,“七殿下來得好早,奴才們都在裏麵忙,先進去坐著恐怕礙著殿下聖體,不如現在附近轉轉,收拾妥當了奴才喚您去。” 執廢點點頭,雖然他很想問別的皇子都在哪處休息,為什麽自己得知的時間會早了這許多,但有些話不是他能問的,不該他問的,也就沒深究。 聞涵和沐翱也很生氣,傳話的李公公是熟人,竟然也要坑害自家的主子,迴頭定要狠狠地教訓他。 於是,執廢便聽了那位公公的話,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知道逛到了什麽地方,人越來越少,守衛也不森嚴,房子裏明亮的燭光微微搖曳,半掩的門正好可以聽到裏麵的對話。 “此次進軍恐怕不順利,那處山峰陡峭,穀內又深,行軍隻怕看不見信號旗。”說話的貌似是一個中年男子,中氣十足的聲音一聽就是常年習武的,大概是將軍一類的人物吧。 “用狼煙如何?”房裏的另一個人,正是夜宴上的主角,這個國家的帝王,執廢那沒什麽感情的父皇。 將軍道:“那處都是草木,用狼煙怕會縱火燒山。” 殷無遙沉吟了一會兒,手指在地圖上緩緩摩挲,目光流連在指尖的地方,眼裏閃過嗜血的快意和瘋狂的戰意。 最終,年輕的皇帝深吸一口氣,“罷了,此事容後再議,那些匪寇,目前還不成威脅。” “可他們若與邊境外賊勾結……” “隻怕還需要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