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把他的雙手捂在懷裏,遲疑著道:“子玉,我知道你在顧及什麽。我之前便說過,我雖然是煙波莊莊主,可雲舒亦能接管山莊。日後她和阿誦成親,必定會有孩子。且到時候煙波莊和霜月閣關係更近,豈不更好?” 陳湮把他推開些許,不肯承認,道:“誰顧及什麽了,我快活一時是一時,才不管那麽多。” 楚天闊笑著貼上來,道:“既要快活,怎麽還把我推開?” 陳湮瞪大了眼睛看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楚大俠也越來越不正經。” 楚天闊見他像是放下了此事,一邊鬆了口氣,一邊也感激他事事為自己著想,於是厚著臉皮道:“那你喜歡嗎?” 陳湮嫌棄道:“不喜歡,你把我正正經經的楚大俠還給我。” 楚天闊低頭親了他一口道:“真不喜歡?” 陳湮搖頭:“不喜歡。” 楚天闊便又低頭,吻了好一會兒,問道:“還是不喜歡麽?” 陳湮麵不改色,繼續搖頭:“不喜歡。” 楚天闊無奈道:“你解藥被拿走了。” 陳湮道:“之前是誰說死了也甘願的?” 楚天闊把手探進他衣服裏,道:“那好吧,隻要子玉喜歡,中毒算得了什麽?” 陳湮被摸得渾身癢癢,終於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喜歡,最喜歡我家楚大俠了,你快停手。” 沒解藥在身上,這裏也不好配藥,楚天闊知道不能鬧得太過,戀戀不舍把手抽迴,道:“真想早點了結了這些事,咱們迴煙波莊好好過日子。” 陳湮看他眼底遮掩不住的倦意,心疼道:“會的,很快就會了結了。” 兩個人緊緊相擁,感受著彼此在寂靜夜裏清晰的心跳,隻覺無比安心。 翌日一早,眾英雄與昆侖派一戰打了個大勝仗,得知賀江麟身死,楚天闊已放了其餘人離開,也不好在說什麽。畢竟真正論起來,煙波莊和昆侖派嫌隙最深,事主都沒什麽意見,他們自然也沒得去糾纏不放。 ☆、滄浪四魔 不過經此一役,路上相處日久,彼此之間已有了情誼,和楚天闊約好日後有什麽事,彼此之間一定及時相告。 隨後,煙波莊眾人打算迴庭州,楚天闊和陳湮決定繞道去金川,把顧柳和閔不歸接去煙波莊小住。 至於金川那邊自然留了人盯著,有什麽動靜也能知道。眾英雄便在此地與他們分散,各自去了。 陳湮覺得這裏的酒都沒好好品一品,和鍾離逍都有意留下來好好吃一頓。 楚天闊自然隨他,大隊人馬多盤桓了兩日,才向著庭州緩緩啟程。 十日之後,鍾離逍接到張老三那邊的信鴿,說朝廷調派大批人馬趕赴邊境,似乎是戰亂又起。許多江湖人士也紛紛前往,說什麽雖身在江湖,但國家有難,他們習武之人也責無旁貸,竟是要去邊境抵禦敵軍。 車馬行到一座小城,眼見天色已晚,眾人找了客棧宿下。 這城名叫湖仙,因為城西毗鄰一個大湖,叫做素心,傳說曾有仙子降臨此湖,遍施術法,在湖邊建起一座城池,供旅人停留居住。 可後來城裏來了一群匪類,打劫旅人,屠殺無辜,仙子準備懲罰他們時,對方卻哭告求饒。仙子一時心軟,把人放了。 沒想到那些人竟然想法子悄悄把仙子害死,屍體就丟在湖裏。 城裏的旅人為了給仙子報仇,聯合起來定下計策把土匪殺幹淨。 再後來慢慢有人定居在此,慢慢發展成一個城鎮。仙子的傳說代代相傳,城裏的人便都信仰她,每年定下一個日子都會去湖邊祭拜。 湖邊有個仙子碑,文人騷客會在那裏擺桌祭酒,焚香吟詩。普通百姓便放湖燈,祈願仙子永遠保佑湖仙城安寧祥和。 今日正好是祭拜仙子的時候,陳湮一行人閑著沒事,便約著去湖邊遊玩。 湖中央有座湖心亭,往日也是些富家子弟來這裏玩耍取樂。鍾離逍聽說要去湖邊玩,早早就把湖心亭給占了,讓一群護衛提劍站在亭子周圍,殺氣騰騰的,別人都不敢靠近。 陳湮幾人到的時候,乘著他安排好的船到了亭子裏。見瓜果酒水都備齊全了,鍾離逍對楚天闊道:“這些吃食你可都要結賬啊,我是沒有錢的。” 楚天闊:“……” 幾個人圍著石桌坐下,看著河上燈光點點,如同星河倒懸,煞是好看。 鍾離逍喝了一口酒,率先便問道:“那天晚上賀江麟跟你說什麽了?” 這裏遠離人煙,四周開闊,說些隱秘之事也不怕人偷聽,楚天闊便把賀江麟告訴他的一五一十說了。 三年前,楚聞風行至金川。那個時候,陳家還是家主陳文當家,也就是陳璟和陳珺的父親。 他也確實是勒穆國人,自從多年前勒穆國大敗,皇室子弟被屠殺殆盡,剩餘的人便隱居起來,韜光養晦,意圖有朝一日複興國家,再圖大計。 陳文的父親便曾是勒穆國一位大臣,但是因他的母親是瑨國人,所以他的長相便不像勒穆人,反像中原人。 他父親在那一場戰事中殉國,他便帶著妻子混入瑨國定居。慢慢地,陳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官場武林都有了自己的人脈,裴明便是武林之中的一個。 裴明三年前來金川赴陳文的邀約,正巧七王爺視察水患,陳文設宴款待,正在菡萏院。 得知楚聞風來此,裴明便找到他,不知兩個人談了些什麽,宴會當日,楚聞風突然出現行刺。 當時賀江麟和魏行天也都在場,眼睜睜地看著楚聞風的劍鋒是衝著陳文去的。然而陳文身邊有一個高手,正是阿朗的父親。 兩個人當下交起手來,正不分伯仲。裴明卻大喊“保護王爺”,竟招唿賀江麟和魏行天一齊動手。 賀江麟心有顧慮,也不知裴明打的什麽算盤,不敢貿然動手,魏行天卻衝了上去。 三大高手鬥楚聞風一人,楚聞風不知道為什麽裴明忽然倒戈相向,大怒之下拚命廝殺,竟是將三人重傷,自己也落得個身死魂消的下場。 七王爺以為這人是來行刺自己,便要人查出他的身份,可沒想到一場大火把證據燒得幹幹淨淨。 事後,賀江麟問起裴明為何要殺楚聞風,裴明冷冷道:“你不是一直想讓昆侖派躍居三大世家門派之一,關鍵時刻卻膽小如鼠不敢動手。” 聽楚天闊講到這,原來楚聞風的死竟然是裴明的一個陷阱。陳湮心裏鈍疼,握住了楚天闊的手。 楚天闊迴手也拉住他,道:“賀江麟隻說到這兒就被魏行天一掌打死,可我猜測當時裴明不知道說了什麽讓我父親對他深信不疑,冒險行刺。而那個時候裴明身居盟主之位時日不短,父親在江湖上的名聲卻蓋過他,導致他作為盟主卻沒有什麽威望,所以聯合魏行天和賀江麟來害他。再則,他大概還是打的煙波莊秘籍的主意。” 楚雲舒聽得雙眼含淚,道:“可父親為人行事也從不過分張揚,武林盛會之時,人前人後,父親從來都給他麵子,不曾有一點言語得罪。” 陳湮道:“這樣的小人,當然不能用常人的心去評判,他不滿足於盟主的位置,想要地位想要威望,還想要秘籍,十足的貪得無厭。” 楚天闊點頭道:“所以要想知道父親為什麽要刺殺陳文,還得著落在裴明身上,需要問他才行。” 陳湮一拳打在石桌上,恨恨道:“我們迴煙波莊調集人馬,去端他的老窩!” 楚天闊忙把他手握住,輕輕揉著,道:“打是免不了的,隻是那天晚上不知何故,他突然內力大漲,興許是這些年練了什麽邪門功夫,我們還要想法子應對才是。” 鍾離逍道:“說起武功,阿闊我見你功夫精進不少,用的劍法招式和以前相似又好像大不相同,是怎麽迴事?” 之前楚天闊一直瞞著這件事沒說,一時沒機會,而是那個時候身邊人雜,現在時機正好,便把自己和陳湮如何找到秘籍,如何練成功夫的事說了。 楚雲舒聽得呆住:“所以,真的有下半本秘籍。” 鍾離逍不解道:“可既然如此,楚老莊主為什麽不把劍法教給你們,你們武功精進了,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不是嗎?” 楚天闊歎氣道:“我也不知為什麽,父親那幾年常年在外,問他在做什麽,他也甚少透露,興許是有什麽顧慮或者苦衷吧。” “管他什麽,到時候抓住裴明,問他就知道了,我一定要在他身上紮出一千個窟窿來!”陳湮咬牙道。 鍾離逍道:“你太兇殘了!” 阿墨守在亭子外,心想,一千個是不夠的,他還要替夫人多尋一些針來,針尖很粗的那種。 這時,湖對岸的山林裏忽然隱隱傳來兵戈之聲。楚天闊對青葉道:“過去看看。” 青葉劃著小船到了中央,運起輕功飛躍至湖岸,悄悄摸了進去,不一會兒迴來,道:“林子裏有人打起來了,好像三個人在追一個人,跑進山裏去了。” “看清是什麽人了嗎?”楚天闊問。 青葉搖頭道:“天太黑,看不清楚臉,隻是聽見後麵追的人喊了一聲‘南宮’什麽,前麵的人像是受了傷,跑走之後落下了這個。” 說完伸出手亮出一塊玉來。 楚天闊接過來一看,上麵刻著一個“遙”字,鍾離逍湊過去看了一眼,道:“咦,難道是南宮遙?” 陳湮兩眼望天:這個世界是對複姓有什麽癡迷的惡趣味嗎? “他怎麽會到這兒來?”楚天闊疑惑道,“有看到千葉樓的人在附近嗎?” 後麵的話他問的是青葉。 青葉搖頭道:“隻有他一個人。” 楚天闊對陳湮道:“我和千葉樓樓主曾有過一麵之緣,如今他入險境,我想過去看看。” 陳湮拍手道:“我就喜歡看熱鬧,走啊。” 楚天闊一笑,摟著人直接點著水麵就越到了岸邊。鍾離逍見他們說走就走,氣道:“練了秘籍了不起啊……等等我……” 袁誦握住楚雲舒的手,楚雲舒笑道:“熱鬧我們就不湊了,就在這裏等著吧,有什麽情況也好接應。” 這邊楚天闊帶著陳湮上了岸,徑直奔進林子裏,青葉在前麵帶路。 林子裏黑漆漆的,好在今晚月色皎潔,模模糊糊還能辨識方向。幾個人朝著山腰上走了一陣,忽聽得前麵細細的說話聲。 楚天闊立刻抱著陳湮飛身上樹,往聲源躍過去,不一會兒說話聲就清晰可聞。 “他中了我的毒,肯定跑不了多遠,必定是在附近躲著。”一個尖細的聲音道。 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這廝把我們的消息賣出去,害得四弟命喪泰州,今日好不容易遇著他落單,我非要剝了他的皮不可!” 另有一個人在一邊附和。 陳湮扭頭看向楚天闊,楚天闊湊在他耳邊低聲道:“這幾個人好像是滄浪四魔之三,出了名的悍匪,殺人越貨無惡不作。” 陳湮點頭道:“那咱們幫那個南宮遙一把?他為人如何?” 楚天闊道:“千葉樓以售賣消息為生,樓主南宮遙武藝高強,手下眾多,一般人倒也不敢惹,這幾個人看來是正好撞上他一個人才敢下死手。至於南宮遙為人,雖不敢說正派俠義,但至少不曾為惡。” 作者有話要說: 官方吐槽最為致命…… ☆、楚大俠 陳湮指著那三個在林中摸索的人,問道:“那三個你打得過嗎?” 楚天闊意氣風發道:“當然沒問題。” 陳湮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道:“帥呆了!咱們還得先找到南宮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