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昆侖弟子手持弩機,齊齊朝他們射來。 然而弩.箭未至,楚天闊已經落在對麵屋頂上,另一隻手輕輕一揮,屋頂上便跳出來一排護衛,伸手一甩,雨似的飛刀全奔著那些弟子而去。 弟子們躲避不及,紛紛中刀。見樓外的人已經解決,袁誦先帶著楚雲舒也躍了出來。鍾離逍一個人在屋子裏把長鞭舞得嗚嗚生風,那些圍攻的弟子全都靠近不得。 稍微靠近些的立刻就被抽出一條血痕,倒飛出去。 之前領頭的弟子卻躲在後麵,指揮樓下的一群弟子道:“出去,務必要把他們拖住。” 卻說楚天闊一行人進了城,早已察覺到昆侖派的人暗中跟隨,想到必定是賀江麟按捺不住,帶人先來這裏埋伏,想要救出賀霆。 所以楚天闊才帶著陳湮等人離了下榻的客棧,專門來這酒樓裏。 手下的護衛瞧見昆侖弟子往酒裏下毒,沒有作聲,悄悄遞了消息進去。陳湮自然是不怕的,把毒當水喝。鍾離逍見他喝了無事,心下好奇,也要嚐嚐。 陳湮便先把解藥給他吃了,兩個人胡扯一通,說起做生意的事,鍾離逍說了那一句,讓旁邊埋伏的人以為他們要動什麽手,又猜測這會兒毒已經要發作,就衝了進來。 他們這麽多人圍攻酒樓,便是要把他們拖住,好讓賀江麟去客棧救人。 鍾離逍長鞭一響,從窗戶上跳下街來,裏麵的昆侖弟子也都衝出。 眼見大批人馬廝殺,城裏的百姓早就躲進屋子裏不敢冒頭。這時街道兩邊又衝出大批人馬,服色駁雜,想來是賀江麟從哪裏找來的幫手。 鍾離逍長鞭四甩,跟著跳上房頂。徐長老便在屋頂上往人群裏丟了幾顆煙彈,砰砰幾聲響,毒煙頓時四散。 趁著眾人慌亂的功夫,楚天闊帶著陳湮、袁誦帶著楚雲舒,鍾離逍跟在後麵,幾個人在屋頂上幾個跳躍,便來到客棧門前。 客棧裏這會兒也已經廝殺起來,兩位長老在前麵大戰賀江麟,剩下的昆侖弟子和袁誦帶來的霜月閣弟子也拚殺在一起。 陳湮這會兒沒有易容,衝著賀江麟招手,嘻嘻笑道:“賀掌門,別來無恙啊。” 賀江麟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陳湮又道:“上次中的毒解了沒?” 經這麽一提醒,再聽他的聲音十分熟悉,賀江麟大驚:“是你!你竟然沒死。” 陳湮笑道:“你都還有臉活著,我怎麽好意思先死。” 說著想要嚇唬他一番,喊道:“看針!” 賀江麟聞言下意識一閃,招式就亂了,被一個長老一掌打中肩頭,齜牙咧嘴地立刻退了開去。 再看他與楚雲舒一起站在院子當中,心想擒賊先擒王,便揮劍擋開兩位長老,伸手來抓陳湮。 楚天闊拔劍出鞘,隻是一掃,賀江麟隻覺麵前劍氣激蕩,臉上隱隱作痛,急忙抽身後撤,心裏驚懼,沒料到陳湮身邊竟然有這樣的高手。 後麵兩位長老重又攻上來,賀江麟明白自己的計策早被人識破,正焦急不已,便聽見陳湮喊道:“怎麽,你和裴明兩個人濃情蜜意,他怎麽沒來幫你救兒子。” 鍾離逍奇道:“裴明很喜歡他麽?” 陳湮信口胡說道:“原來你不知道,當初在金川的時候,賀掌門身中劇毒,裴明拚著性命不要也要找我奪解藥呢。” 這事不提還好,提起來賀江麟心中就有氣。那個時候裴明一心要置楚天闊於死地,竟不顧他的死活,後來還沒抓住陳湮。 若不是陳珺的人找到苗不休,賀江麟一條命早就交代了。 楚雲舒在一邊低聲道:“嫂子這招離間計使得不錯,賀老頭要氣得吐血啦!” 陳湮咳了兩聲,道:“乖,叫哥哥。” 楚雲舒笑嘻嘻地不答話了。 這時楚天闊聽見身後一聲破空之聲,迴身一擋,正擋住一個黑衣人的劍鋒。 黑衣人撤劍迴退,複又衝上來,劍劍直逼陳湮。他們看得出這裏麵隻有陳湮不會功夫,身邊的這個高手又護他護得緊,便知道隻要拿住他,就有機會換出賀霆。 楚天闊輕易地擋開黑衣人,逼他退至五丈之外,離陳湮遠些,免得誤傷了他。 兩個人瞬間拆了數十招,黑衣人見楚天闊使的是希聲劍法,功力還在當初的楚天闊之上,自己竟是已經有些不敵,便道:“你是寧英?” 會希聲劍法又武功奇高的人,他隻知道一個寧英,便以為這個人是寧英假扮,又道:“原來你在這裏。” 陳湮在一邊不屑道:“他可比寧英好看多了。” 楚天闊當初在金川未能護住陳湮,如今功夫大成,便想出了這一口氣,招式越發淩厲,口中道:“孔護法也算是江湖上一條好漢,如今做事竟然也遮遮掩掩,跟著裴明助紂為虐。” 孔藏花見他識破自己身份,驚疑道:“你到底是誰?” 楚天闊隻道:“自是冤魂來找你索命的!” 說完劍招如風中繁花,洋洋灑灑,把孔藏花包裹其中,讓其脫身不得。但孔藏花也不枉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雖然暫落下風,但還能支撐一時片刻。 楚天闊步步緊逼,一邊喝問道:“裴明在哪兒?他派了你來,是自己又要當縮頭烏龜嗎?” 孔藏花心裏猜到楚天闊的身份,又不敢相信,隻道:“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楚天闊冷哼一聲,道:“你們和昆侖派沆瀣一氣,昆侖派勾結勒穆人,裴明也脫不了幹係,等我們滅了昆侖,下一個就是他!” 楚天闊此時殺機畢現,孔藏花終究是抵擋不住,一個不慎被他刺中肩頭。 這時房頂上飛下來一個黑影,手中長刀向楚天闊劈來,嘴裏道:“小子大話說得也太早。” 趁著楚天闊擋他刀鋒之時,把孔藏花往後一提,道:“這裏交給我,你去捉人。” 孔藏花聞言又朝陳湮而來,鍾離逍對他怒目而視,長鞭已經甩出,道:“當我是死的嗎?” 兩人瞬間交上手,鍾離逍長鞭揮舞,孔藏花先受了傷,這會兒半步也靠近不得。 陳湮看著黑影和楚天闊交手,似乎遊刃有餘,猜測那人很有可能是裴明,便喊道:“盟主都已經駕臨,你那相好魏行天怎麽沒來。” 楚雲舒聽他把裴、魏、賀三人全都湊成一堆,忍不住笑出聲來。 陳湮有心氣氣賀江麟,便道:“看來還是裴明疼你,那魏行天隻怕吃醋,不肯來幫你咯。” 賀江麟一麵應付兩個長老,一麵氣得胡子倒豎,嘴裏隻罵道:“臭小子看我撕爛你的嘴。” 跟著陳湮他們來的那一批江湖好漢在外麵打翻了幾個昆侖弟子,覺得十分無趣,聽見裏麵鬥得熱鬧,紛紛跑進來,正好聽見陳湮說這些,還當了真,道:“怎麽,盟主和魏堂主還有賀江麟竟然是這種關係?” 陳湮強忍住笑意道:“你們不知道,我可是親眼見過的,他們三個是互相喜歡,整日裏廝混在一起,片刻不忍分開。隻不過魏堂主和賀掌門又常常為了盟主爭風吃醋呢,如今看來,盟主還是喜歡賀掌門多一些。” 那些好漢覺得很是難以置信,道:“魏堂主和賀江麟均有妻室,盟主和魏堂主還是連襟,不至於吧。” 陳湮攤攤手,那意思信不信由你們,他反正是一時胡說一時爽了。 楚雲舒正暗自好笑,卻突然收斂神色,扭身朝著半空中打出幾枚銀梭。 袁誦抬頭一看,便見又一個黑衣人揮刀打開銀梭,衝著他們而來。袁誦正欲迎敵,斜刺裏卻又飛出一個人來,擋住了黑衣人。 那人大晚上穿著白衣,甚是紮眼。臉上也用白布蒙住,看不見臉。 隻聽他手中長劍錚鳴,讓那黑衣人也靠近不得。陳湮看那黑衣人用刀,不像是魏行天。卻又不知道這個白衣人是誰。 他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袁誦,袁誦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一群英雄眼看幾大高手對決,忍不住鼓掌呐喊,順口道:“一定是有人看不慣昆侖派的行事,前來相助的。” ☆、信我還是信裴明 另有一人看楚天闊在一邊和黑衣人鬥得難解難分,道:“陳公子,你說那個黑衣人真的是盟主嗎?”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他們看不見臉,難以相信盟主是來協助賀江麟的。 陳湮心知裴明此番來,若是能救出賀霆,便是賣了賀江麟一個人情,讓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守口如瓶,若是救不出賀霆,那就幹脆想辦法顯露身份殺了賀家父子,聲稱為武林除害。 總之,要麽得名要麽得利,總歸是不讓自己吃虧。 幾個護衛這會兒帶著賀霆和陳湮幾人匯合,陳湮對賀江麟道:“賀掌門,你若不停手,我可就把你兒子殺啦!” 賀江麟看見兒子,心裏大急,對著黑衣人便要喊。 黑衣人大喝一聲“住嘴”,一刀逼退楚天闊,便要來抓賀霆。 楚天闊身形一閃,又擋在他的前麵,叫他脫不了身。黑衣人見了,忽一提氣,不知怎的內力大漲,手上怪招頻出,叫人眼花繚亂,竟看不清路數。 楚天闊與他拆了上百招,逐漸有些支撐不住。 黑衣人見了,攻勢更加淩厲,想要解決了楚天闊,便來救賀霆。陳湮也開始著急,抽.出匕首抵在賀霆頸上,道:“賀江麟,還不住手!” 賀江麟想要過來又無法脫身,眼中漸漸絕望,已有罷手之意。 黑衣人見了,嘴裏打了個唿哨,便有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一陣笛聲。 陳湮聽了一小段,暗道不好,對楚雲舒道:“好像是苗不休,這裏麵一定有人被下了蠱蟲。” 剛一說完,便見賀江麟雙目赤紅,嘴裏如野獸一般嘶吼,竟然將兩個長老震飛,衝著陳湮等人撲了過來。 陳湮亦是一驚,和楚雲舒等人退遠了些,袁誦先上去和他鬥了起來。 楚天闊見變故陡生,便想要過來護著陳湮。 陳湮趕緊喊道:“你不要分心,我們抵擋得住。”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楚天闊,你那麽拚命要護著那小子,我今日便要他死在這裏。” 楚天闊見他猜出自己身份,便道:“鹿死誰手還未可知,裴明,你今日泄露身份,來日武林必當共誅之。” 裴明冷哼道:“那就隻好讓你們都開不了口了。” 賀江麟已經失了神智,賀霆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嘴裏隻是大喊:“爹!” 陳湮趁機道:“賀霆,你可看見了,裴明必定是在苗不休給你爹解毒的時候暗中給他下了蠱,隻為日後讓他為己所用。如今他是要將我們全部滅口,你若還想保你爹性命,就讓昆侖派的人住手。我帶你爹去找藥聖閔不歸,他還能活一條性命。” 賀霆知道他舌燦蓮花,道:“我們早就結下死仇,你欲除我們而後快,豈會如此好心。” 陳湮道:“你們昆侖派被人當了槍使,無論如何是保不住的。可你們父子二人要留一條性命卻也不難。我不是好心,隻不過大家互相利用而已。信我還是信裴明,你自己看著辦。” 賀霆有些動搖,卻仍然猶疑不定,陳湮趁機對那幾位英雄道:“你們剛才可聽見了,今日協助昆侖派,又想要殺人滅口的確實是當今盟主。來日若我們能揭破他的真麵目,諸位英雄便是見證人。” 那些人未曾見到裴明真容,更不敢輕易信賀霆的話,也在猶豫。 這時門口一陣騷亂,徐長老與一群護衛且戰且退,不多時退到院子裏來。 陳湮一看,便見十來個和賀江麟同樣症狀的人正瘋狂地攻進來,身後還跟著之前那群衣色各異的人。 原來這些人跟賀江麟一樣,是當初中了毒針後由苗不休解毒,卻都被下了蠱,那些跟著他們的想必是這些人門下弟子。 徐長老自然看得出這些人是中了蠱,可是他試著抓住一個人喂了一顆藥,卻全不見效。 這會兒他退至陳湮身邊,其他護衛頂著那些人的進攻。陳湮便道:“這些人的蠱都是毒聖下的,很難解開,除了解蠱的藥,徐長老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能夠解除蠱蟲?” 徐長老大腦飛速運轉,道:“蠱蟲是至毒之物,除非還有比它更毒的東西,或許能以毒攻毒,將它殺死。” 陳湮想了想,對徐長老道:“勞煩長老想辦法捉住一個人來,我有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