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魔急道,“你難道不想知道了?” 陳湮攤手道:“我想知道啊,可你又不肯說。其實還有一個辦法的,我們可以自己去問問盟主。” 楚天闊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道:“我看可行。” 說完一揮手,示意手下動手。 二魔叫道:“我兄弟三人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下殺手。朋友是哪條道上的,也該叫我們死個明白。” 楚天闊道:“我們之間確無仇怨,不過你們自己手上沾了多少條人命,你們可數過。” 大魔冷笑道:“江湖中人,有多少人手裏是沒沾人命的。” 陳湮接著道:“那麽那些人命裏麵,有多少是罪有應得,有多少是無辜枉死,你們數過嗎?” 大魔臉色慘然,默默無語,最後一挺脖子,道:“那些人得罪了我們,就該死。” 陳湮一拍手道:“你說得很對呀,很不巧的是,你們也得罪了我們。” 三魔不忿道:“我們何時……” 陳湮打斷他的話道:“我就是看不慣你們,不需要理由。要實在要找一個的話,”他指著地上的南宮遙,“以多欺少應該算吧。” 三魔自知今日難逃一死,幹脆破口大罵,把這一群人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個遍。 陳湮臉色轉冷,道:“三位,黃泉路上好走。” 三魔咬牙齊聲道:“留下姓名!” 陳湮微微一笑:“無名小輩,不值幾位掛念。” 楚天闊拉著他轉身離開,不欲他多看殺戮之事。一個護衛把南宮遙背在背上,跟在後麵。陳湮便聽見三魔又是嘶聲大罵,罵聲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 不多一會兒,善後的護衛追了上來,道:“已經埋了。” 陳湮打了個嗬欠,道:“又忙了大半夜,困死我了。” 鍾離逍在旁邊問:“你說親自去問裴明,是想要易容成三魔的樣子?” 陳湮笑道:“看來你們都猜到了,我看你和二魔的氣質很相近,不如你來扮他。” 鍾離逍臉一垮,道:“最符合他氣質的是你吧?” 楚天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家裏最近好像又缺銀子了。” 鍾離逍咬牙:“……楚天闊你個見色忘友的家夥!” 眾人下山出了林子,楚雲舒已經在岸邊候著了,道:“剛才阿墨下來說還要打一陣子,這麽快就打完了?” 陳湮比劃著道:“楚大俠出手,分分鍾的事。” 其餘人又不大聽得懂他說什麽,一行人一路往城裏走。 這會兒人群已經散盡,四下靜寂,隻餘湖上點點燭燈四處飄蕩。眾人迴到客棧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楚天闊就打發人帶著南宮遙的玉佩出去晃一圈。 千葉樓售賣消息,耳目遍布天下,這湖仙城說不定也少不了。 果然,那護衛帶著玉佩大搖大擺在街上晃,不一會兒就有個人過來輕輕撞了他一下,道:“冒犯閣下了,還請移步,容在下賠罪。” 護衛很幹脆地跟著他走了,兩人行到一個小巷子裏,便有幾個人來把他圍住,請他過來的人問道:“不知閣下這枚玉佩從何而來?” 護衛想起今天早上莊主囑咐自己的話,便道:“你們樓主快死了,想見他就跟我來。” 那些人臉色大變,唯有問話那人還強自維持鎮定。 若一般說來,單憑護衛的一麵之詞,他們是不敢輕信的,但護衛拿著南宮遙的貼身玉佩,又大搖大擺在街上遊蕩,顯然就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 這番坦蕩讓他們覺得,這人不是使那陰招的人,於是著幾個人依舊留在外麵,問話的人帶著兩個人跟著護衛一路來到客棧。 上樓進了房間,果然看見自家樓主躺在床上,忙上前把人護住。 徐長老昨晚就替他解了毒,不過他受了內傷,被喂了一碗藥之後,這會兒還沒醒。 楚天闊在房間裏自然是沒易容的,千葉樓領頭的那個人一眼就認出了他,拱手道:“原來是楚莊主,莊主搭救樓主之恩,千葉樓沒齒難忘。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敢情千葉樓的人自己也不知道,難道這南宮遙是偷偷跑出來的?陳湮心裏暗想,看著人絲毫不意外楚天闊竟然沒死,看來千葉樓消息靈通還真是名不虛傳。 楚天闊把昨晚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千葉樓的人聽得一陣陣心驚,冷汗如雨,暗道幸好遇見的是煙波莊的人。 那人見楚天闊沒有隱瞞,便也老實說道:“樓主說出門有要事,不讓我們的人跟著,我們想著樓主武功高強,我們的人也遍布各處,應當不會有什麽事,誰知道竟然會突然遭了那幾個魔頭的暗算。” 說完再次拜謝楚天闊的救命大恩。 這時,南宮遙悠悠醒轉,睜開眼首先看到的便是自己的人,先是鬆了口氣,繼而似乎有些失望,眼珠子咕嚕嚕轉著,似乎是在找人。 陳湮見了,道:“他一早出去了。” 南宮遙臉上竟是一紅,在看清陳湮的長相後,不解道:“你不是……” 視線轉向楚天闊,這才驚道:“怎麽是你?昨晚……” 不提這茬還好,提起來楚天闊就有氣,麵色有些不虞道:“南宮樓主受了傷,神智有些不清醒了,還是好好休息吧。” 南宮遙瞧見陳湮脖子上的傷痕,慚愧道:“原來是救命恩人,我昨晚魯莽了。” 當時的情形也怪不得南宮遙,那個時候他急於逃命,陳湮說的話確實容易讓人誤會。且後來楚天闊為了救陳湮,還打了他一掌,雖然沒用幾分力,但在那種情況下,便是那點力他也受不住。 楚天闊也是心疼陳湮,一時情急。陳湮道:“都是誤會,南宮樓主無恙便是最好了。” 這時鍾離逍提著一包東西走進來,笑道:“我買了本地最有名的醬肘子,來試試。” 眾人齊齊扭頭看他,南宮遙的目光更是緊緊鎖在他身上。 鍾離逍被看得有點別扭,奇怪道:“怎麽了?我頭上長角了?” 其他人還沒開口,南宮遙輕輕說道:“果然是你,是你救我迴來的?” 在南宮遙略帶期望的眼神中,鍾離逍笑容不減:“我們以前認識麽?” 南宮遙:“……” 陳湮很想為他掬一把同情淚。 昨晚那樣的情形,南宮遙第一時間撲到鍾離逍身上,就那麽毫無防備地暈過去。今天醒來,第一個找到的也是他。陳湮再怎麽遲鈍也看出來這裏麵有貓膩了,可沒想到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哦,不是無情,是根本不記得這麽個人啊。 ☆、人設 南宮遙眼裏的光乍然熄滅,道:“碧落宮宮主的大名如雷貫耳,早有所聞,今日得見,乃此生幸事。” 這話聽來有些曖昧,有些無奈,鍾離逍也是一頭霧水,不過還是歡喜道:“千葉樓在江湖上也是聲名鼎盛,哈哈,彼此彼此。” 陳湮暗自歎氣,楚天闊也察覺到了,很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陳湮忙瞪了他一眼,心想自己真是把一個根正苗紅的大俠給帶壞了。 眾人說了一會兒話,楚天闊就先起身告辭,讓南宮遙好好休息。鍾離逍第一個走出房間,南宮遙的視線就跟著他一路出去,直到看不見人影了才收迴來。 楚天闊自然地握住了陳湮的手,南宮遙瞥見,都看呆了,似乎難以置信,又有些羨慕。 等出了門,陳湮低聲對楚天闊道:“你說南宮遙一個人跑到這邊來,會不會是專門看鍾離呀?” 楚天闊認真地點點頭:“似乎很有可能。” 陳湮嗅到了八卦的氣息,快走幾步趕上前麵的鍾離逍,問道:“你和南宮遙以前認識嗎?” 鍾離逍想了好一會兒道:“不認識。” 陳湮頓時更同情南宮遙了,想必他一定是在什麽時候偶然看見了鍾離逍,就憑他這張美得人神共憤的臉,南宮遙對他一見傾心也很正常。 於是從此相思無盡處,夜夜愁腸斷,這次聽說鍾離逍跟著煙波莊的人出門,所以不跟手下說一聲,悄悄一個人來看他,結果倒黴遇上滄浪四魔,差點翹辮子。 真是想想都可憐,陳湮語重心長地拍了拍鍾離逍的肩膀,道:“以後對南宮遙好點。” 鍾離逍先是嗯嗯點頭,繼而反應過來,道:“我為什麽要對他好點?” 陳湮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被楚天闊拽迴了房間。 被人按到床上坐下,楚天闊給他脖子上的傷處上藥,陳湮後知後覺地有點疼,叫了一聲。楚天闊急忙放輕力道,等藥擦完,就把人抱在懷裏,道:“昨晚我不該放你一個人在那裏的。” 陳湮捧著他的臉道:“又想多了不是?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總不能讓你時時刻刻分寸不離地照顧。何況我有毒針,足以自保。隻不過是看南宮遙是友非敵,所以一時沒有防備。” 見楚天闊仍舊皺著眉頭,陳湮隻好扭過身子跨坐在他腿上,認真道:“阿闊,我知道你愛惜我,但我不想因此讓我成為你的軟肋。我想成為你的助力,你也要相信我,我會學會保護好自己,好不好?” 陳湮少有這麽認真的時刻,楚天闊覺得這樣的他別有一番風情,默默點了點頭,閉眼吻了上去。 兩個人纏綿了好一會兒,楚天闊覺得完全不盡興,盯著陳湮脖頸間白皙的皮膚,演了咽口水道:“千葉樓消息通達天下,你說他們能不能弄到珍奇的藥材?” 陳湮看他眼神直勾勾的,笑出聲來,道:“精蟲上腦。” 楚天闊紅著臉把頭埋在他頸間,低聲道:“想你了。” 陳湮聽著這拐了十八個彎的情話,道:“有機會問問千葉樓的人吧,咱們用銀子買,正好這一路迴去也遠,身上備著解藥更方便。” 晚飯時分,南宮遙似乎已經恢複了許多,提出讓楚天闊一行人去城裏他們的分舵暫住,也好給他們備下酒菜招待。 陳湮覺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把鍾離逍領迴家裏看看,見鍾離逍似乎也有興趣,便答應了。 千葉樓分舵在城外三裏處的一座小山上,建築雖比不上碧落宮各殿的富麗堂皇,可畢竟是千葉樓的人自己蓋的,飛簷翹瓦、紅牆綠柳,也很是精美。 從屋落前麵的觀景台上,可以看見湖仙城全貌,最遠處素心湖上夕陽似火,波光粼粼。 晚飯時分,陳湮提及想找千葉樓購買一些藥材,南宮遙忙道:“諸位於在下有救命之恩,區區一點藥材,自當雙手奉送。” 鍾離逍假意推脫了一番就替陳湮答應下來,想著那銀子買藥材不如省下來給他。 南宮遙見鍾離逍接受了,臉上立刻有了喜色。 陳湮在心裏暗歎,樓主你要不要這麽明顯。 他給了千葉樓的人一張單子,那人拿著下去,過了一會兒複又迴來,道:“此處藥材恐不能找全,還需去別的地方調來。” 楚天闊道:“我們此番不能耽擱太久,藥材的事不急,湊全之後我們走到哪兒就在哪兒給我們吧。” 南宮遙一聽忙道:“你們迴煙波莊?” 陳湮他們早就商量過了,先迴煙波莊去,再趕去邊境。裴明不知道在邊境折騰些什麽,他們得過去看看。可這樣一來,恐怕沒時間去接顧柳。因此楚雲舒早安排人給顧柳去了信,問他們可願意去庭州。 南宮遙聽他們要去邊境,欣喜道:“正要我也要去,不如同行?” 楚天闊問道:“樓主去邊境有事?” 南宮遙毫無隱瞞之意,道:“裴明不是托我打聽寧英的消息嗎?我正好給他送過去。” 楚天闊眉頭微皺,陳湮也是臉色微變。自他們在山洞裏發現秘籍之後,就猜測寧英與寧家人有關。裴明著千葉樓打探寧英消息,十有八.九是為了秘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