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湮接過熱帕子抹了把臉,道:“我瞎喊的。” 楚天闊這迴卻不相信,坐在床邊溫聲道:“子玉,你還有事情瞞著我,對不對?” 陳湮也不準備瞞他,反正有的事情楚天闊如果不相信就當他講了個故事罷了,於是道:“也不是瞞你,就是有的事情解釋起來很複雜,從同州開始一樁事接著一樁,咱們就沒來得及喘口氣。等以後有時間了,我仔仔細細講給你聽。” 楚天闊聽了這話便安心了,替他整理一番頭發,道:“那我等著,你嘴裏老是蹦些我聽不懂的字,我也好奇很久了。” 陳湮衝他挑眉毛,道:“用不了多久,小爺便為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兩個人收拾停當去了飯廳,其他人陸陸續續都到了。青葉等人昨晚又問了那些勒穆人許多事情,才知道他們來煙波莊是想借機把煙波莊當做一個落腳地,方便聯係各方的自己人。 畢竟若裴明接手了煙波莊,任誰也不會想到這裏會躲著一批勒穆人。 至於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他們卻死活不肯開口。楚天闊知道再問下去,那些人隻怕會尋死,便也不再勉強他們,隻囑咐把人好好看住,不許跑掉一個。 眾英雄們用過早飯,問起楚雲舒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楚雲舒道:“昆侖派欺負到我們頭上,我們自然要去找他們討個公道。正好,讓他們父子倆團聚。” 眾英雄群情激昂,道:“楚姑娘何時出發,一定要叫上我們。” 楚雲舒甜甜一笑:“那是自然。” 英雄們隻覺得腦袋暈乎乎,一個個心裏甜滋滋地告辭離開。 袁誦麵色不善地盯著那夥人,陳湮覺得他拿刀的手在微微顫抖。 楚雲舒似乎是察覺到,伸手握住他的手,道:“誦哥不高興了?” 袁誦放緩了臉色,道:“沒有。” 楚雲舒假裝把臉一板,道:“是嗎?那我可要不高興了。” 袁誦反應過來,失笑道:“是我說錯了,我這會兒很生氣,很想砍人。” 陳湮:“……” 果然戀愛中的人都很可怕。 一邊的阿墨和青葉想起昨天自家夫人喪心病狂地泡的那一大缸毒針,心想,戀愛中的人真是很可怕啊,看起來這麽瘦弱純善的人為了幫助莊主竟然變得這麽兇殘。 …… 沒過幾天,江湖上傳言紛紛,昆侖派野心勃勃意圖吞並煙波莊,不僅利用英雄宴蓄意陷害,還不擇手段勾結勒穆人。 賀霆與勒穆人夜襲煙波莊被碧落宮和霜月閣聯手擋住,全部落入煙波莊手中。如今當家的楚雲舒楚姑娘不日便要帶著賀霆等人上昆侖山質問賀江麟。 到時候歡迎江湖好漢同去做見證,為煙波莊洗雪冤屈,同時討伐昆侖一眾叛國賊子。 起初有人不相信,煙波莊便放出話去,誰心中有疑問便可直接來煙波莊,當麵與賀霆和勒穆人對質。 有那麽些真來了的,去了地牢裏問清楚了,便趕緊迴去告訴夥伴,於是傳言愈發可信。 期間陳湮曾暗示勒穆人若他們願意配合揭露昆侖派惡行,他便會對他們那位神秘主子的身份守口如瓶。 這些勒穆人雖然不全相信他的話,但賀霆為人早已讓他們失望,丟棄一個昆侖派對他們來說也算不得什麽。 或者說即便是連裴明都和他們決裂,他們也不會有多在乎。他們的目標,更大,更遠,他們那位主子要做的事,連裴明都不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外星人是重點,記下來,要考的。 ☆、貪歡 眼見著來煙波莊的詢問的人越來越少,煙波莊的人卻遲遲沒有動身。 陳湮知道楚天闊的打算,也不著急,反而每日給李老頭講故事,又讓阿墨幫忙從城裏尋來一個書生,將那些故事全都記錄下來,仍依照之前的法子拿去茶樓售賣。 如今正是二月初,山莊裏嫩柳吐綠、新蕊含苞,正是一派初春景象。 陳湮換了件薄衣,趴在院前的欄杆上看湖景。楚天闊替他披了件衣服,道:“春風倒寒,還得捂一陣子才能換衣裳,仔細別著涼。” 陳湮鑽進他懷裏,道:“到了現在還沒有動靜,裴明應該是會選擇在路上動手了?” 楚天闊替他捂著冰冷的雙手,道:“十有八.九,風聲放了出去,現在大半個江湖都知道昆侖派勾結外敵。裴明若想保住他們,難保自己不會被拖下水。少了一個人分食,大約他還更高興些。但是若殺了賀霆,自此與賀江麟反目,到時候賀江麟一旦把他的醜事抖出來,於他也無好處。” “所以他還有一個選擇,就是把賀霆之死同樣栽贓在煙波莊頭上,”陳湮接著說道,“可莊子裏守衛森嚴,要暗殺賀霆太過冒險,最保險的就是在我們前往昆侖山的路上動手。” “是啊,”楚天闊往他手裏哈了一口熱氣,“可此番我們有了防備,自然不會讓他得逞。且一旦他動手,我們反而能抓住機會搜集他的罪證。” “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麽當上武林盟主的。”陳湮想起來他在金川時一心要置楚天闊於死地,仍舊忿忿不平。 楚天闊道:“你也見過了,這個人慣會做戲,當初大家都以為他是仁德之人,不僅武功高強,更是俠義豪傑。” 陳湮伸手在虛空中一抓,道:“這次我非要把他臉上那張假皮撕下來不可。” 楚天闊把他的手拉迴來握在手心,道:“手怎麽也捂不熱,我讓人送兩桶熱水來,你好好泡泡。” 這會兒夕陽正浮在水麵上,像是要和倒映在水裏的夕陽融為一體。湖麵上一片火紅,映在兩個人眼裏,仿若要燒起來一般。 陳湮脫了衣服泡在桶裏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楚天闊臨時有事出去,留他一個人在房間裏。 水漸漸涼了的時候,楚天闊還沒迴來。陳湮擦幹身子坐在床邊,烤著暖烘烘的炭火,一邊把藥囊拿出來。 前幾日山下一場大戰,他為了給人解毒,解藥幾乎用盡,就剩下一顆,最近忙著生意也沒來得及重新製。 陳湮又從衣兜裏翻出之前在小攤上買的巨力無窮散,心想,這藥一直沒用過,也不知道過沒過期。 他打開紙包,沾了一點放在舌尖上舔了舔,發現帶著甜味,還有一股幽香,想著應該沒壞。 窗縫裏透進來一陣晚風,把紙包裏的藥散吹了起來。陳湮急忙要重新包起來,沒想到手忙腳亂,反倒把藥包弄灑了,小半包藥全倒在了唯一的一顆解藥上。 陳湮:“……” 接下來的一炷香時間裏,陳湮一直在糾結。這解藥要不要給楚天闊吃,隻是不知道這藥散效果怎麽樣,要是不小心吃下去讓他三天消不下來,自己隻怕會死在床上。 念及此,他把解藥拿起來在桌子上磕了幾下,抖掉外麵一層粉,自我安慰道:就這麽一點,應該不起什麽作用,且正好試試這藥有沒有用。 楚天闊迴來時屋子裏已經點了燈,陳湮窩在床上胡亂翻著一本地理誌,等他沐浴完帶著一身濕氣迴來,便揭開被子道:“你不迴來,被子裏都是冷的。” 楚天闊在火邊把身上的水汽烤幹了才上去,笑道:“這麽盼著我迴來?” 暖洋洋的身子靠過來,陳湮的身體也跟著燃起火來。 楚天闊捧著他的臉吻了下來,一點一點似在描摹他的五官。 陳湮唿吸有些不穩,調笑道:“今天怎麽這麽主動?” 楚天闊聲音發啞,含著他的耳朵輕聲道:“想要你了。” 陳湮當即便喘了一聲,伸手便去扯他的衣服,不多時兩個人便一同滾在被子裏。密集的親吻空隙中,陳湮把解藥找出來塞進楚天闊嘴裏。 楚天闊吞下去之後才後知後覺道:“味道怎麽有點不一樣。” 陳湮眼神閃爍:“我在嚐試新的配方,你以後要常常吃的,我想著把味道弄得好些。” 楚天闊的掌心滾燙,在他周身遊走,隻覺得火突然躥起來,此時此刻便要將懷裏的人完全占有。 陳湮瞧見他眼裏的旖旎,突然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這一迴比以往都要急迫,楚天闊想控製卻又覺得身不由己。但這樣與往日迥異的楚大俠反而讓陳湮更加興奮,便努力放鬆身體配合著他。 一迴兩迴陳湮還能在中間歇氣的時候想,明天早上起來一定要好好笑話一下楚大俠今晚猴急的樣子。 三迴四迴的時候陳湮癱在楚天闊懷裏,想這藥效怎的還不過去。 第五迴的時候他終於是有點堅持不住了,扒著楚天闊的肩膀道:“我說楚大俠,小爺雖然說過要賞你,可也不是要一次性賞完啊……” 楚天闊亦覺得不妥,一邊心疼,一邊卻不知自己為何如此情動難耐,隻好溫言哄著心愛的人:“這就最後一次……” 炭火即將燃盡,房間裏熾熱的溫度卻並未褪去。陳湮腦袋昏沉,隻覺身體如同湖麵上被風雨吹打的小舟,隨著波浪起起伏伏無所依憑,心道:這可真是自作自受(這裏的作該讀一聲了)。 這一晚,老司機雙眼淚漣漣。 天將亮時,總算雲止雨歇。陳湮早就昏睡過去,楚天闊替他擦洗幹淨,又找來藥仔細為他擦上,給他蓋被子的時候,陳湮以為楚天闊又要來,嘴裏忙嘟囔道:“楚大俠,小的知錯了,你饒了我吧,讓我先緩幾天。” 楚天闊聽這話有點不對,但見他眉頭微蹙,似乎在夢裏也睡不安穩,登時心軟,惱恨自己不知節製。 他俯身下去在陳湮眼角落下一吻,卻聽見對方嘴裏哼哼唧唧,像是在哼什麽調子,是他從未聽過的。聽了許久,約莫隻聽清楚幾個字:“菊花殘……滿地傷……” 楚天闊把人摟在懷裏哄著,一直等到他睡踏實了才閉上眼睛小憩。 初春的陽光帶著淡淡的溫度在屋子裏灑下一片金色,楚天闊睜開眼,先瞧了瞧陳湮,見他眉頭舒展,睡得香甜,想起昨晚的纏綿,忍不住在他唇上輕吻,隨後悄悄起身。 推門出去,鍾離逍正躺在院子裏的梧桐樹枝上,別有深意地笑道:“以前沒看出來,阿闊你也是貪歡的人。” 楚天闊耳尖通紅,道:“過來有什麽事麽?” 鍾離逍跳下樹來,道:“等了這幾天,裴明都沒有來。昨天派出去的一隊人馬果然路上遇到阻攔,不過那些人似乎是周邊的盜匪。我猜裴明也不相信賀霆在昨天的人馬裏,也是派人來試探的。這下我們可以確定,等到我們真的押著賀霆上昆侖山,裴明一定會在路上動手。所以我們不必再等,可以出發了。” “嗯,”楚天闊點頭,又看向身後的屋子,道,“再歇一天,後天出發吧。” 鍾離逍笑出聲來,道:“別瞧著人家不會功夫,就沒分寸地欺負。” 說著往楚天闊手裏塞了個白瓷瓶,眨眨眼道:“這是徐長老精心研製的藥,對外傷有奇效,還能助興,你懂的。” 看著他一副欠揍的表情,楚天闊很想把瓶子碎在他臉上,但等鍾離逍出了院子,想了想還是把瓶子收了起來。 自己隻是看在它對外傷有奇效的份上,是的。 陳湮這一覺酣睡到傍晚,見屋子裏昏黑,便想起身叫人。然而周身酸軟,又牽動某處,嘶嘶吸著冷氣又跌了迴去。張了張嘴,卻隻發出沙啞的聲音。 這時楚天闊推門進來,手裏端著燭台。陳湮趴在床上看見是他,把頭扭向裏麵,假裝還睡著。 楚天闊點亮燈籠,才走到床邊,細聲問:“生氣了?” 陳湮心想:生氣是沒有的,隻有心虛。 楚天闊站起來倒了一杯水,把人扶起來喂到嘴邊,道:“喝點水吧,今早說夢話,嗓子都是啞的。” 陳湮瞪了他一眼,還好意思說。 咕嚕咕嚕把水喝了個幹淨,才覺得人好像活了兩分,道:“再倒一杯。” 楚天闊又喂了他一杯水,道:“全嬸熬了雞絲粥,裏麵加了滋補的藥材,先吃點吧。” 陳湮懶洋洋應了一聲,等楚天闊把粥喂到嘴邊,才張開嘴。 默默吃完一碗粥,楚天闊見他還是一副綿軟無力的樣子,心裏疼得不行,道:“昨晚我沒分寸,你怎麽也不攔著我。” 陳湮眯著眼睛問他:“是誰溫言軟語地哄人,說是最後一次。你是早打定主意知道我喜歡你,不忍心拒絕的。” 先得給自己占三分理,免得解藥的事被他知道,肯定要挨訓。 果然,楚天闊臉一紅,道:“我也不知道後來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