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嬸卻已經喊起來:“我們早聽說夫人跟著莊主一起跳下懸崖,這份情意,真是人間百年難見一迴。” 陳湮:“……” 嬸子你嗓門還真不小。 他忐忑地看向楚雲舒,見她愣了片刻,恢複了笑容道:“陳公子和鍾離宮主路上辛苦了,快進來用茶。” 陳湮看向楚天闊,後者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眾人正要進門,後麵一道人影飛奔進來,直衝陳湮而去。 楚天闊把他護在身後,劍已出鞘兩寸,看清楚來人是誰後,趕緊放了迴去。 “你這個臭小子,這麽久不出現,是不是纏著莊主在外麵晃蕩不願迴來!”李老頭伸手要去揪陳湮的耳朵。 陳湮忙把耳朵捂住,楚天闊攔在他們兩個中間,道:“老爺子,你誤會了,我不是送過信迴來嗎,我們是被困在山洞裏了。” 李老頭道:“我不相信,定是你包庇他。” 全嬸在一邊拉著李老頭道:“陳公子是咱們莊主夫人,可打不得。” “什麽?”李老頭皺眉,“我看是莊主迴來,你歡喜得瘋了吧。” “真是真是。”旁邊的人都勸道。 ☆、改口 “好哇,”李老頭一聽 ,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果然是你小子把他帶壞了。” 陳湮覺得很冤枉,之前自己是小小地坑了李老頭一把,可他為什麽對自己印象這麽壞? 全嬸悄悄跟他解釋:“是他聽說陳珺是你弟弟。” 陳湮恍然,他這是被弟弟坑了之後還要躺槍,如果可以選擇,誰要那麽個熊弟弟呀。 他歪在楚天闊懷裏,捂著腦袋道:“哎呀呀,被這麽一嚇,我前段時間想了好多的好故事,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怎麽辦?” 李老頭一聽,頓時泄了氣,跺腳道:“以後再跟你算賬。” 楚雲舒這才招唿眾人進門,歇了一盞茶的時間,下人便來傳飯。 飯桌上,袁誦挨著楚雲舒坐下,時不時給她夾菜。 楚天闊道:“你們……” 楚雲舒道:“我都知道了,哥哥你瞞得我好苦。” 陳湮好奇,問楚天闊道:“知道什麽?” 楚天闊想起陳湮曾經誤會袁誦和雲舒的關係,對袁誦道:“阿誦,不如你說說。” 陳湮聽見這個稱唿,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道:“原來你是……” 袁誦道:“讓大家見笑了。那日楚大哥掉下懸崖後,我帶著雲舒離開,盟主追來時,大哥給我遞刀,情急之下喊了我的名字,雲舒便聽見了。我見瞞不住,便一五一十告訴了她。” 陳湮還是一頭霧水,楚天闊道:“之後我慢慢跟你解釋,總之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也可以放心了。” 楚雲舒卻道:“哥哥聯合誦哥來騙我,我的賬還沒跟你算呢。” 鍾離逍在一邊打趣道:“還有什麽賬可算,若不是你大哥,你現在哪兒來這麽個好郎君。” 楚雲舒紅了臉,道:“鍾離大哥又取笑人,這迴我可不買你的茶了。” 鍾離逍哈哈大笑道:“你還不知道吧,以後這莊子裏就是你嫂子管賬了,買不買是他說了算。” 楚天闊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楚雲舒揶揄地看向哥哥,頗有怨他有了媳婦忘了妹妹的意思。 陳湮急急擺手:“我們當時就是說著玩的,做不得數。以後有什麽事還是雲舒你說了算。” 鍾離逍見兩千兩銀子很可能打水漂,氣道:“陳湮,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大丈夫當言而有信!” 陳湮笑嘻嘻道:“你第一天認識我啊,我從來不是什麽大丈夫,也不是君子,就是小人一個。” 楚雲舒也笑:“鍾離大哥你竟然也信他,當初在金川城外,他可是把整個武林的人哄得暈頭轉向的。” 楚雲舒也早知道陳湮鬼點子多,是個不拘不束的性子,所以也常和他開玩笑。 想起當時他跟著哥哥跳下去,還道是他重情重義,原來還有另一番隱情。不過無論是哪種,她都衷心感激。正如全嬸所說,這份情誼,百年難得。 陳湮無語道:“怎麽著,我這壯舉還成了黑曆史了。” 眾人哄然大笑。 玩笑過後,楚天闊問起之前闖莊的那些人,楚雲舒道:“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腳色,陵叔一個人就把他們收拾了。這幾天陸陸續續又有人來,都被擋了迴去。” 楚天闊說起那批勒穆國人,道:“這幾天來的人恐怕是來試探情況的,給真正的高手打前站。” 楚雲舒道:“原來如此,好在哥哥你迴來了,他們必定料想不到。隻可惜這一次沒能毒死賀江麟那個老賊。” “說起來他是怎麽解的毒?”此事在信鴿裏不好細說,如今楚天闊才有機會問。 楚雲舒道:“是我之前寫信告訴顧姐姐,怕她聽到你們墜崖的事會擔心。她後來迴了幾封信給我,說是可能陳家的人把苗不休救走了。” 陳湮道:“他當時把陳珺身邊的劍客推出來送死,陳珺怎麽會放過他?” 楚雲舒搖頭道:“不知道,或許是看他還有用處。總之他想辦法解了那些人的毒,之後就又沒了消息。” “對了,閔前輩呢?”楚天闊問道,當時他們原本打算迴金川找顧柳,後來掉進山洞裏耽擱了時日,出來之後隻好先趕迴煙波莊。 楚雲舒道:“放心吧,顧姐姐說閔前輩沒能抓住苗不休,已經迴了竹林小院,想要等待時機。”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時辰,陳湮心滿意足,成功吃撐了。 楚雲舒讓人帶他和鍾離逍先迴住處休息,隻單獨把楚天闊留下。然而李老頭早把陳湮拉走了,說要讓他用三個故事來補償。 陳湮苦哈哈地,一步三迴頭,充滿了幽怨。 楚天闊知道妹妹的顧慮,正要開口,楚雲舒卻先問道:“哥哥可都考慮好了?” 楚天闊道:“是。” 楚雲舒便笑道:“那就行了,哥哥你向來心思細,我能想到的東西你必然也想得到。千金易得,知己難求,我替你高興。” 楚天闊遞給她一杯茶,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明白我。” 楚雲舒道:“我還記得,爹爹曾跟我們說過,人生一世,唯’盡興’二字。何況陳公子當初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你,更是隨你跳崖,我還能說什麽,唯有感激。他聰明,性子也活潑,在你身邊的那些日子,我聽見你的笑聲都多了許多。” 楚天闊道:“當初與他在同州相遇,也未曾料到會有今天。仔細想來,或許便是命中注定吧。” 楚雲舒打趣道:“哥哥現在也會說這些肉麻的話了。” 楚天闊失笑,道:“也是真心話。他被逐出陳家,孤身一人受了許多苦。此次迴來也擔心煙波莊的人不接受他,所以我想護他周全,讓他安心,讓煙波莊成為他的家。” 楚雲舒道:“我明白,他看似灑脫不羈,其實心思細,什麽都在心裏。莫說如今他成了嫂子,便不是,從你們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是我們的家人了。” 說到最後,楚雲舒調皮一笑,道:“如今,我該改口叫嫂子了。” 楚天闊道:“他要是知道,今晚該能睡個好覺了。” 楚雲舒道:“好了,我不留你了,趕緊迴去陪你的心上人吧。” 楚天闊站起來捏她的臉,道:“臭丫頭。” 陳湮跟李老頭說故事說得口幹舌燥,想著怎麽才能脫身。 楚天闊迴到房間等了一陣,見夜已深了,人還不迴來,擔心李老爺子真的把人留個通宵,隻好親自去接人。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陳湮差點給人跪下。 李老頭說了聲“進”,楚天闊推門進來,瞧見陳湮求助的目光,笑道:“老爺子,天色已晚,您也要注意身子,好故事不如留到明天再講。” 楚天闊發了這樣的話,李老頭自然不能拂他的意,指著陳湮道:“明天再來找你,給我早點起。” 陳湮恭恭敬敬鞠了個躬,楚天闊便牽著他走了出去。李老頭在後頭看得臉一僵,忙捂住眼睛,唉聲歎氣。 陳湮聽見,對楚天闊道:“你是故意的吧?” 楚天闊把人擁進懷裏,道:“老爺子到底顧及我的麵子,才不會過分為難你。我若不做得顯眼點,你隻怕三天三夜都沒得休息。” 陳湮道:“其實他也就是嘴上厲害,剛迴來的時候還問了我有沒有受傷,一路迴來有沒有遇到危險。” 楚天闊道:“可也禁不住讓你總熬夜,走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有得忙。” 陳湮頓時苦著臉道:“他讓我明天早起,怎麽辦?” 楚天闊道:“我明天陪你多睡會兒,有我在,他不敢來敲門。” 陳湮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道:“楚大俠這麽貼心,小爺要好好疼。” 迴到住處洗漱完,陳湮眼皮子都抬不起來,沉沉睡過去,一夜無夢。 天光大亮的時候,陳湮打著哈欠睜開眼,果然楚天闊還沒起,不過睜著眼睛看著他。 “好看嗎?”陳湮睡眼惺忪地問。 楚天闊忍不住親了親,道:“好看。” 陳湮抱著人親了一會兒道:“該起了,否則雲舒要笑話了。” 洗漱的時候,陳湮找機會問他:“昨晚雲舒跟你說什麽了?” 楚天闊笑意吟吟道:“她說要改口叫你嫂子。” 陳湮一口茶全噴了出來,但心裏一塊石頭到底放下了,問:“真的?” “騙你不成。”楚天闊替他擦去身上的水,“雲舒從不拘泥這些,不過是想知道我的想法。” 陳湮嘻嘻笑:“那也得叫哥哥,不許叫嫂子。” 楚天闊道:“那你自己去跟她說。” 陳湮把帕子丟過去砸他:“楚大俠,要造反是不是,敢不聽話。” 兩個人鬧了一陣子,出了門,陳湮縮頭縮腦地沒發現李老頭的影子,問下頭的丫鬟:“李老爺子今天來過了嗎?” 丫鬟告訴他並沒有來過。 看來昨晚隻是放狠話,陳湮長鬆了口氣,隨著楚天闊去飯廳。 徐長老連夜送來消息,說那一批勒穆國人已經進了庭州城。他不敢靠得太近,隻能遠遠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