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唇槍舌戰開始了。


    61歲的法國老頭皮爾斯和18歲的中國姑娘梁曉秀之間展開了一場唇槍舌戰,兩人都感覺遇到了各自的可怕對手。他們相互凝視著,尋找著最佳詞匯,想擊敗對手。


    宋福祿和皮爾斯太太則成了看客,他們膽戰心驚地看著這場大戰。宋福祿知道皮爾斯是老手,梁曉秀很可能不是他的對手。皮爾斯太太則認為,這兩個人棋逢對手,不分上下。


    皮爾斯從心底不願意和梁曉秀交手,他認為這個中國女人很不好對付,她不僅非常難纏,而且知足多謀,膽大心細。在他看來,要想擊敗梁曉秀,必須首先擊中要害,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他說:“梁小姐,在我們家我說了算;據我觀察,在你們家你說了算。那麽,我們就代表各自家庭的利益把問題挑明,說透,解決了。”


    梁曉秀說:“皮爾斯先生,我洗耳恭聽,你有什麽話就說清楚吧。我喜歡直來直去,不喜歡繞彎子。”


    “我是得該把話說清楚了,否則來不及了。”


    “來得及,你說吧。”


    皮爾斯便說,他們夫婦這四天一直在大廣場觀察快餐店的生意,他們發現快餐店一單生意都沒做成,這就引起了他們的高度警覺,不得不登門拜訪,提醒他們的租戶注意事態的嚴重性。


    梁曉秀靜靜地聽著皮爾斯的敘述,心想這老家夥也太賊了。他居然一直在暗地裏偷偷監視他們。她原以為老外傻,現在看來,老外一點都不傻。皮爾斯這個老東西就是一個人精子。


    皮爾斯接著說,從梁曉秀他們四天的經營情況看,宋代卷餅根本賣不出去,也就是說,他們沒有顧客,裏爾人並不認可什麽中式快餐。照此下去,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停業關門。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他們今後怎麽辦?他想聽聽梁曉秀的想法。


    “我們怎麽辦,和你有關係嗎,皮爾斯先生?”梁曉秀故意問。


    “當然有關係了。我們是你們的房東啊。房東是幹什麽的?房東是要收房租的。這個問題我不說,你也該清楚,是不是梁小姐?”


    梁曉秀決定反擊皮爾斯,於是說:“皮爾斯先生,我原以為你是一位善良可敬的先生,但從你的言談舉止看,你還不是一個令人尊敬的紳士。我們是你的租戶,你本應該為我們著想,幫我們渡過難關,可是你卻暗地裏窺視我們,而且還想落井下石,你這樣做不覺得難為情嗎?”


    “梁小姐,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利益考慮,你難道不是這樣嗎?你們開店是為了什麽?難道不是為了賺錢嗎?你們賺到錢才能交房租;賺不到錢,你們怎麽交房租呢?請你迴答這個關鍵問題。”


    “能不能賺到錢,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至於房租,我們會按時支付。我這樣迴答,你滿意嗎?”


    “我不滿意!你在迴避我的問題。事實上,你們已經沒錢交第二季度的房租了。梁小姐,你不必故作鎮定。我還不老,我腦子清醒著呢。”


    “皮爾斯先生,我們這樣談毫無意義,這是浪費時間。”


    “這樣談才有意義,怎麽能說是浪費時間呢?我這次來就是想一次性解決問題,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你怎麽解決?”宋福祿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是這樣想的:既然你們已經交不起房租了,我們也不為難你們,我們為你們今後的生活和工作做了周密的安排。你們想不想聽聽呀?”


    宋福祿想聽皮爾斯做了什麽安排,梁曉秀製止了他,她打斷皮爾斯的話說,他們的未來用不著皮爾斯規劃,他們自有規劃。


    “年輕人,你不要一意孤行,意氣用事,”皮爾斯得意地說,“你聽我把話說完,你再發表意見也不遲。”


    皮爾斯太太也插話說,梁曉秀應該聽皮爾斯先生把他的計劃說出來。


    宋福祿輕輕拉了一下梁曉秀的手,示意她聽皮爾斯說他的計劃。


    皮爾斯便說,宋福祿和梁曉秀不必再經營快餐店了,因為他們已經沒法經營下去了。他為宋福祿安排了一份工作,做一家食品店的夥計,每月工資為800歐元。工資雖然不算多,但卻有保障。


    宋福祿便暗暗想:你這個老家夥想得倒美:你想用800歐元的工資就把我打發了?我可是專業廚師,在巴黎中餐館當大廚,我一個月至少能賺到1500歐元呢!


    皮爾斯繼續說,他也為梁曉秀安排了一項工作:到他們家做管家。他們包吃包住,每月工資500歐元。這樣一來,他們兩人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可以在裏爾安心過日子了。


    宋福祿暗暗罵道:你這個老家夥,你這是什麽計劃?是讓我們給你們賣苦力!你做夢去吧!我就是餓死,我也不會去給你們這些老外打工。


    梁曉秀聽了皮爾斯的計劃,忽然間對眼前這個老外有了新的認識。她想逗逗老外,於是故意問皮爾斯,他們為什麽想讓她當管家,管家都需要做什麽工作。


    皮爾斯一聽,覺得有門了,以為梁曉秀動心了。


    他說:“梁小姐,管家是一份很好的工作。我們想讓你做管家,是因為我們信任你,相信你的能力和管理才能。我們的家不大,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很多。你的主要工作是負責我們的飲食起居。當然了,我們主要還是吃西餐。你要學會做西餐。至於中餐嘛,我們一個星期最多吃一次。中餐是你的拿手好戲,你可以發揮你的想象力和才華。


    “除了負責我們飲食之外,你要負責房屋的衛生工作。每天早晨打掃一次房屋,每周做一次大掃除,徹底清理一遍房租。我們講衛生,容不得髒亂差的現象。


    “總之,我們這個家需要你;你來當管家,我們放心。”


    “你說完了?”梁曉秀問道。


    “說完了,我太太還要補充幾句話。”


    皮爾斯太太認真地說:“梁小姐,我希望你接受這個職位。在我們家做管家,活兒不算多,你有很多空閑時間。你不是一直想學法語嗎?你正好可以利用做管家的機會和我們學法語。我們不會說中文,我們每天和你說法文,時間長了,你自然就能學會法語了。此外,我很喜歡你坦率的性格和幹活的麻利勁。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好管家的。怎麽樣,你就答應我們吧,梁小姐?”


    梁曉秀問:“那我們的店怎麽辦呢?你們怎麽安排的?”


    “我早做了安排,”皮爾斯趕緊說,“你們收拾一下,把你們的東西搬走。我決定把店鋪租給另外一個客戶,人家一年要付給我們3.5萬歐元的租金呢。”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準備把店鋪租給我們了?”


    “這還用問嗎?我租給你們店鋪,我上哪兒去收租金?梁小姐,你怎麽這麽糊塗呢?你們的店開不下去了,你們已經沒有出路了。你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按照我的安排,一個做食品店的夥計,一個做女管家。好啦,這事就這麽定了。你們從明天開始收拾店鋪,一個星期後把店鋪騰出來。至於第二季度的房租嘛,我就權當損失了。不過你們若覺得過意不下去,可以給我們一些補償,比如說付給我們一半的房租,換句話說,就是付給我們3750歐元。”


    皮爾斯說完這些話站起來,準備走了。他興高采烈,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你站住!”梁曉秀大喊一聲,“你給我坐下!”


    “你還有事嗎,梁小姐?”皮爾斯一愣,站在原地沒動。


    “當然有事了。你說了這麽半天,我終於聽明白了。我要一件一件和你把事情說清楚。”


    “可是今天已經晚了,都快10點鍾了,我們該迴家了。”


    “那麽你們不想解決問題了?你不是說要一勞永逸地解決問嗎?”


    “當然想要解決問題了,誰願意做賠本的買賣呢?問題是你們沒錢呀。”


    “我說幾點意見,皮爾斯先生,你聽好了。


    “第一,我們和你們簽訂了三年的租賃合同,我們雙方都必須履約合同。如果你敢單方麵撕毀合同,那麽你就得賠償我們一筆巨款,數目高達10萬歐元。我們在合同裏有這項內容,你應該很清楚,皮爾斯先生。


    “第二,我們會按時支付第二季度的房租,這點你們不必擔心,也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糾纏這件事了。


    “第三,謝謝你們的好意,給我們兩人安排工作;但是我們不接受。什麽叫管家?那是大戶人家管家的稱唿,你們家還不配雇管家。說白了,你們說的管家其實就是女傭人。你們想讓我給你們做女傭人?你們的算盤打得真好哇!我來法國是為了創業,不是為了給你們做什麽女傭人!宋福祿先生更不會做什麽食品店的夥計。他在巴黎中餐館做大廚,一個月的工資為1500歐元,他有必要給你們打工嗎?”


    皮爾斯聽得目瞪口呆,心裏還在琢磨著怎麽反擊梁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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