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祿膽兒突突的,他在裏爾沒開好餐館,害怕堂叔說他,他琢磨著怎麽張口和堂叔解釋。此刻他想先讓堂叔原諒他,然後再提出迴堂叔餐館當大廚的事。他從上午進堂叔餐館那一刻就已打定主意要繼續給堂叔當大廚;至於梁曉秀在裏爾說的那些宏偉計劃,他早已忘得一幹二淨了。


    沒等宋福祿張口說話,堂叔就說話了。他說阿貴已經告訴他,宋福祿在裏爾開餐館的所有細節。他麵帶怒色地問宋福祿今後有什麽打算?


    宋福祿一下子就慌神了,他膽戰心驚地說:“堂叔,我這次迴來就是和您商量這件事的。裏爾那個地方不適合開中餐館,那兒的人不認中餐。我想迴來繼續當大廚,讓曉秀給我打下手。堂叔,您看行嗎?”他用祈求的眼光看著堂叔,渴望堂叔能原諒他,接納他。


    這一切梁曉秀都看在眼裏。她注意到堂叔沒有和她說話的意思,她也不好插話,就讓叔侄倆說話,她當聽客。


    “你不想在裏爾開餐館了?”堂叔那口氣和神色咄咄逼人,對宋福祿很不滿。他心想:你真是一個窩囊廢,你怎麽就開不了中餐館呢?我在巴黎培養你8年時間,你卻一事無成。


    宋福祿低聲說:“不想開了,開不下去。”他感覺到堂叔的不滿,準備讓堂叔罵他一頓,發泄一通。堂叔平時對他非常嚴厲,他從不和堂叔頂嘴,把堂叔看成了他的父親。


    堂叔板起麵孔毫不客氣地問道:“那10萬歐元你花了多少?”他非常關心他的錢,那筆錢是他三分之二的錢,是他一生的心血。他一生都過著簡樸的生活,從不浪費一分錢。


    “我花了5萬,還剩下5萬。”宋福祿還是不敢抬頭,心裏說:堂叔,你就罵我吧!打我吧!我辜負了您的期望,我對不起您呀。


    “你不開餐館了,那麽剩下的5萬歐元,你怎麽還我呢?”堂叔追問道,他現在不再關心宋福祿,他隻關心自己的錢。宋福祿離開巴黎三個月,花了他5萬歐元,一事無成迴到巴黎,他無論如何不能原諒宋福祿。


    梁曉秀聽到這兒,對堂叔有了進一步的認識:這個老人對錢財看得比命都重要。接下來堂叔肯定要發火,不知怎樣訓斥宋福祿。她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宋福祿解釋說:“堂叔,我是這樣想的。我先還您5萬歐元。然後我和曉秀給您打工,5年時間肯定能還上剩下的5萬歐元。我現在已經出徒了,您每月給我開500歐元,給曉秀開300歐元,這樣我們一個月就能有800歐元的收入,一年能有9600歐元。我算了一下,5年時間我肯定能湊齊5萬歐元。”


    宋福祿一口氣把他的想法都說出來了。梁曉秀一聽就氣炸了:宋福祿憑什麽為她做主?她從來沒說過要給堂叔打工;她說要在裏爾開餐館。宋福祿居然不和她商量就向堂叔表示要迴來打工。這個宋福祿真是糊塗啊。


    堂叔沒有表態,而是把宋福祿又臭罵了一頓。


    “你真是一個窩囊廢!你怎麽就開不了餐館呢?我培養你8年,你到頭來和我說你開不了餐館。你既然開不了餐館,我借給你錢幹什麽?讓你揮霍?”


    “堂叔,您聽我解釋,我沒有浪費一分錢。”宋福祿覺得很委屈,他那時揮霍錢的人啊。


    “你住嘴!你還說沒浪費一分錢?那5萬歐元不浪費了嗎?我給你半年時間考察裏爾的餐飲市場,讓你看準了再開餐館。你現在卻說裏爾不適合開中餐館,那你早幹什麽了?為什麽還要花錢開餐館呢?為什麽投資之前不撤迴來?你真是一個飯桶,一個付不起來的阿鬥!”


    宋福祿還想解釋,但堂叔怒火燃燒,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堂叔繼續說:“那10萬歐元是我一生的心血,是我的血汗錢,你在三個月內就花掉了5萬歐元。你這不是敗家子嘛!”


    宋福祿低下頭不敢再說話了,他暗暗想:事已至此,堂叔罵完他,還得接納他,他要好好給堂叔幹活,一定把堂叔的血汗錢還上。


    堂叔接著又罵了一通,然後就不說話了。


    梁曉秀看堂叔發那麽大火,說的話那麽難聽,當著她對麵罵宋福祿,一點麵子都不給她,她想她該說話了。


    她說:“堂叔,福祿說的不對,他提前沒和我商量到巴黎打工的事。我和他說過:我們還要在裏爾開中餐館。”


    堂叔抬眼看了一下梁曉秀,似乎在問:你想說什麽?


    梁曉秀堅定地說:“堂叔當時借給福祿10萬歐元時說,償還期是三年。我們到3年時肯定能還清堂叔的10萬歐元。”


    堂叔聽了梁曉秀的話,愣了一下,但沒有搭腔。


    梁曉秀於是進一步說:“堂叔,我想和您說說我怎麽在裏爾開中餐館的想法,好嗎?”


    “你說吧。”堂叔示意梁曉秀往下說。


    梁曉秀便說,她重新考察了裏爾的餐飲市場,認為裏爾適合開中餐館。她現在有兩個方案:一個是開快餐店,一個是開中餐館。宋福祿開的餐館沒生意,主要原因是位置不對,餐館的房租雖然便宜,但是沒有顧客。她要在裏爾商業繁華地帶開餐館,因為那裏有顧客。


    堂叔似乎對她的話挺感興趣,臉上的怒色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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